二重铜花门-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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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宪薇在外面听着,知道这都是田氏故意说给她听的。
奶娘左右不是,干脆躲出去了。屋里就只剩下她一个,还有里屋说‘悄悄话’的两个。
“好,都是我的错。我也不是不明白,你嫁了他,就是他的人。自然要为他着想。行,都按你说的办,我回去就按你说的跟你娘说。你放心。”
“大姑娘,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说句实话,你可别恼。这男人不中用不必怕,儿子听话、孝顺就行。这世上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你想他跟你一条心是白日做梦。赶紧生个儿子,日后才能享福。”
这句说的真是肺腑之言。只是赵氏还要自己再碰几回壁才能明白。
……她上辈子就一直没明白这个道理。
张宪薇正走神,田氏和赵氏出来了。赵氏眼圈泛红,看见张宪薇在外面坐着还有点不好意思,刚才的话她自然是都听见了。田氏倒挺坦然,笑眯眯的看着她,“亲家,那我这就回去了,时候也不早了,家里还有一堆事呢。”
张宪薇站起来送她,三人走出门口。她对田氏说:“你放心,我心里都明白。”她看着赵氏,“这孩子自从到我家后就一直乖巧听话,这次的事是她受了委屈。日后我自然会向着她的。”
田氏道:“道理谁都明白,可明白又顶什么用?”她说话不客气,“比如你吧,再比如我们大姑娘。明知道是那个混蛋欺负人,可我只能这么干骂他一顿,我们大姑娘日后还要跟他过,你这个当婆婆的又管不到儿子和儿媳妇的屋里去。他要是你亲生的,那我也不着急了……”
赵氏赶紧拉了田氏一把。
田氏甩开她的手,“我这说的都是实话。你扯什么?”
偏偏实话最伤人。张宪薇也不是第一次见识田氏的能耐,这次最没脾气。不是她早就想开了,气都能让她能气死。
不过这样的儿子她也消受不起。
田氏道,“这次的事说到底都是你家那个姨娘搞出来的,你也是个爽快人,怎么这回就一点办法都没有?按说他们小两口过日子,弄这么个人在后面指手划脚的,上回纳妾也有她,你要是真心想护着我家姑娘,那就想办法把那个人给弄出去!”
把朱锦儿弄出去?
张宪薇从来没想过这个,她心里一动,再看田氏还等着她的回话,就说:“这事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况我也不怕告诉你,朱氏是个药罐子,平常没事我还怕她出点事呢,这要是挪出去再有个三长两短的……”
所以不是她不愿意。
闻弦知音,田氏咬死牙道:“反正李家要给赵家一个交待!姑爷也是金贵人,他既然赔了情也就算了,再说我们姑娘也善心。只是这个挑火泼油的东西不能再留下了!”
张宪薇为难半天,说:“既然这么着,等我们老爷回来,我如实秉给他就是了。这次是我们不对,你放心,我一定叫你满意!”
30
30、第 30 章 。。。
其实小两口过日子,要是还想好好过下去,就绝不会想把情分这东西给耗尽了。就像赵氏在李克那里受了委屈,却把矛头对准了朱锦儿。
朱锦儿不能说没错,她确实助长了李克的自大和不甘。这些不甘又化成怨恨,对着张宪薇不能发,结果一大半都发到赵氏身上了。
但她还是觉得李克才是最大的问题。
送走田氏,她回到屋子里,听良缘说赵氏已经回去了。“大奶奶看起来挺高兴的。”她道。
“是啊。”张宪薇随手拿起旁边的香包缝起来,不想说这个。
“太太不高兴?”良缘小心翼翼的问她。
也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一点失望,但是她又能理解赵氏的想法。
赵氏如今就是觉得等到把朱锦儿挪出去了,她和李克的日子就好过了。没有了姨娘婆婆在中间挑拨,他们夫妻两个一定能和好,日后也不会再为这种小事吵架。
赵氏肯定没有对李克死心,她觉得他身上是有一些毛病,但是日子还长,他以前都是让姨娘教坏了才长歪了心思,若是没有这么个人在旁边他就一定能再改过来。
张宪薇闷头缝了一会儿,把一只蜈蚣缝成了绿色的。良缘拿过来道:“太太还是别干这个了,现在天色也晚了,缝这个伤眼,回头我来吧。”
她索性丢开了,心烦意乱什么也干不好。“贞儿他们呢?”她问。
良缘道:“应该是在单儿的书房里。”她把那只蜈蚣身上的线都拆了,说:“太太,我看应该在单儿的书房里摆两张小一点的书案,南儿和贞儿的个头都不高,我瞧他们坐在单儿的书案上挺吃力的。”
“是,倒是我没想到这个。”张宪薇说,“你让人去木匠那里,给南儿打一张书案,给贞儿打一张书案和一张琴案。”
良缘重新给蜈蚣描了线,道:“太太以前用的书案和琴案还放着呢,不如拿出来让木匠重新刷一遍漆,那可都是好木头。”
“照你说的办吧。”她说。
良缘见她无精打采,想了想小声说:“太太可是担心赵家?要我说,把那个挑事的移出去也好,家里也能清静清静。”
“……”她懒洋洋望着窗外,“没她也清静不了。”
赵氏恨朱锦儿,她也恨过朱锦儿,她们两个都觉得她碍眼,都想过没有她一定就不会是这样。
她以前还怨过自己为什么生不出孩子,以前听过有个秀才家的小姐让人夜里爬过两回墙就珠胎暗结,还觉得这生孩子是非常容易的事。谁知是想生的生不出来,不想生的一回就能怀上。
可见这老天爷是专跟人对着干的。
怨天怨地,就是没怨过男人。她以前没怨过李显,如今赵氏怨了一圈,连娘家来的婶婶都怨上了,只有李显对她的不好很快就忘了。
不忘也不行,不忘怎么跟他过下去?
外面的天空又变阴了,良缘赶紧叫人去关窗,她则飞快的往李单的院子去把两个小的领回来。不到一刻,又下雨了。这一场秋雨一场凉,冬天就快来了。
孩子们火气大,但是也不能受凉。良缘把两个小家伙领回来,贞儿进屋时怀里还抱着那条小黄狗。良缘不想让狗进屋,可是她却犟不过贞儿,只好瞧她。
“行了,一起进来吧。”她笑道。
李南和贞儿欢呼着把狗抱进了屋,踢了鞋就往榻上爬。良缘快手快脚的上去把狗夺了过来,放在脚凳上,道:“进屋可以,千万不能让它上榻!”
两个孩子爬上榻后就一人坐一边,现在两个人也熟悉了,李南也不认生了,于是他们在榻上还是继续打闹着。良缘去端来热茶和点心,他们一边吃着,还一边你摸我一下,我抓你一下的闹着。
张宪薇和良缘一人坐一边看着,省得他们闹得凶了掉下榻来。
小黄狗卧在脚凳上吃完了点心就开始满屋撒欢,不一会儿就在墙角和柜子边尿了三泡。良缘一见就要起来抓它,这小东西聪明的很,一溜烟的就往榻底下钻,可惜它刚刚吃得肚皮滚圆,头是塞进去了,肚子死活进不去,就在榻边一边哼哼一边往里挤。
李南和贞儿在榻上看到就哈哈的笑,他们两个想从榻上探□去把狗抱上来,张宪薇拦着道:“别头朝下栽下去了。让你们柳婶子弄它。”
良缘知道李南和贞儿喜欢它,就故意叉着腰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唱戏般指着小黄狗道:“你个坏东西,吃饱喝足就在屋里撒尿,看我不打你!”一边说一边转圈找鸡毛掸子。
小黄狗大概是知道闯祸了,长一声短一声的唉叫哼哼,别提多可怜了。它叫得两个小的都开始替它求饶,“婶子饶了它吧,它再也不敢了。”
良缘让李南和贞儿一左一右的拉着袖子,摇啊晃啊,脸上的凶相再也撑不下去,露出一丝笑道:“真要饶了它?要是它尿在你们的鞋上怎么办?”
“它不敢了!它真的不敢了!”贞儿赖在良缘身上,搂着她的腰往她怀里钻。
李南则是板着一张脸训狗:“以后进屋不许尿尿!不然就不许你再进来!”
张宪薇瞧着眼前这几个宝贝,再大的闷气也散了。
窗外的天越来越阴沉,乌云把天都盖住了,还不到天黑的时辰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良缘点上了灯,张宪薇道:“叫人去瞧瞧老爷到哪里了?派人拿着伞去接一接,别耽误在路上了。”
良缘答应着去了,一会儿回来说:“天倒是阴了,就是雨是一阵一阵的。听外面的人说城东下得雨大,咱们这边倒像是只有几滴,地都没湿呢。”
屋里点上了灯,烛光明亮。
“我看天黑得早,干脆早点摆饭吧,吃完了饭早就歇着。”张宪薇说。
“行,我这就去厨房看看,让他们早点做饭。”良缘出去了。
李南和贞儿坐在榻上,两个孩子越来越亲热,一会儿不见就说到一起了。张宪薇伸着耳朵听,李南是在说李单过几天就要回来了,他要把哥哥不在家时写的字都拿给他看。贞儿也说要把字给李单看,还说她前天绣了一个香包,也要给哥哥看。
那个香包她也知道,上面有两朵梅花是贞儿绣的,虽然针角粗糙,但是样子已经有了。
李南也被她扯着显摆过,不过小男孩厚道,没有当面说绣得不好,现在听贞儿说要给李单看,脸就急红了,说:“你上次画的画挺好的,干嘛不拿那个给哥哥看?哥哥又不懂绣活?”
贞儿明显不懂李南的好意,她是个小女孩,画得画再好也比不上香包给她的成就感大,好不容易能见到李单了,当然要拿她最得意的作业给他看啊。
她说:“画我也给他看,香包也给他看。那个香包是我特地做给他的呢,叫哥哥带着不让虫子咬。”
李南道:“哥哥不会女孩的玩意,给他看也没用。”小男孩被逼得只能这么来打消贞儿的念头了。
“哥哥什么都会!他什么都懂!”贞儿就是觉得李单什么都会,想把香包给他看,让哥哥夸她。
李南没词了,翻来覆去就是‘你画的那幅兰花多好啊,把那幅画给他看就行了’,‘要不我再帮你画一幅梅花好不好?’。
晚饭做好了,良缘带着丫头进来摆饭,李显不在口味就尽随着两个孩子了。正中一个热气腾腾的瓦罐里面是冬瓜炖排骨,旁边是蒜蓉青菜,干烧豆腐和豆角炒肉丝。
米饭蒸得软,张宪薇看着他们两个,给李南挟一块排骨,给贞儿舀一勺豆腐。这两人的口味是完全反着来的,李南不爱吃肉,贞儿不爱吃豆腐。她为了让他们什么都吃一点,真是想了各种办法。
冬瓜炖排骨都是小排嫩肉,骨头都挑出去了,也没有放酱油,只放了盐。汤看着雪白雪白的,味道又清淡又香浓。这样的清炖肉李南还能够吃上两口。
贞儿是对豆腐一点都不喜欢,每回吃一口能在嘴里嚼上一刻钟都不肯往下咽。
张宪薇想过要么就包成素包子,里面放上青菜豆腐,结果她一吃出里面有豆腐就怎么都不肯碰了。
“咽下去。”她盯着贞儿道,这小东西才委屈的硬咽下去了,然后赶紧喝了一口旁边的冬瓜汤。
李南就是只挟青菜吃,另一盘豆角炒肉丝也只吃里面的豆角。良缘给他挟肉丝,“肉也要吃。”
张宪薇以前认为他是因为守孝才不肯吃肉的,后来就知道他是完全不喜欢吃肉,就连过年吃饺子吃到肉馅的都要偷偷吐出来,还是李单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