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域少年行-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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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条、心思也不够细腻。
而在当下呢,他的注意力又完全聚焦在宛若小雨重生的阿史那霄云身上,双目都被那水莲花的洁白明亮所吸引,完全无暇顾及那朵在无人角落里独自绽放的黑郁金香。
并且,即使他现在能够对阿史那雯霞的微妙情绪有所察觉,王霨的心意也很难从阿史那霄云身上移开吧!
孤独阴郁的黑郁金香,在含苞待放的时刻,就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最为崎岖的情感之路。
但问题在于,在少年人的心中,“我爱”、“我喜欢”或者“我愿意”才是最重要的,其余都只不过是浮云罢了。
等到浮云蔽日之时,少年人才会明白现实的铜墙铁壁是如何的壁垒森严,生活的挑战和压力是如何的艰难和痛苦,少年时代的那点青涩暧昧是多么地幼稚和难能可贵。
当然,等到阿史那姐妹以及王霨等人明白这些道理的时候,已经是白云苍狗、沧海桑田的多年以后了。
与此同时,庭州城南市,如意居后房内。刘掌柜正在下达指令、准备动用资源反击闻喜堂时,他忽然听到前面店铺一阵喧嚣。
他正惊讶间,忽然有伙计惊慌来报,自家的店铺被一众捕快包围了。
刘掌柜赶忙来到前店,他还不明白发生什么的时候,只见北庭都护府法曹参军带领十几个衙役走了进来,高声喝道:“刘掌柜,我们怀疑如意居里藏有杀害闻喜堂周掌柜一家的凶手,麻烦让弟兄们搜寻一下吧!”
刘掌柜闻言大惊,他这两日一直专注于调配资源,用经济手段打击闻喜堂,故而没有留意其他事,并不知道闻喜堂的周掌柜一家遇害了。
难道是苏十三娘心怀不忿,直接动手报复了吗?但她昨日不是说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吗?
刘掌柜心中虽然满是狐疑,但他反应并不慢:“这肯定是误会啊!如意居一贯依法守规,从没有做过违法之事,更不会买。凶杀人啊!”
法曹参军懒得听刘掌柜的辩解,他挥了挥手,对身后的捕快们说道:“搜!”
如狼似虎的衙役们蜂拥而入,在如意居里四处翻腾,但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当然,少不了有些衙役假公济私,偷摸些值钱的小玩意。
刘掌柜对衙役们顺手牵羊毫不在意,他担心的是苏十三娘以及如意居豢养的一众武士和衙役们起冲突。
刘掌柜不担心如意居的人会吃亏,但他怕的就是苏十三娘性情太急躁,直接和衙役动手,导致如意居不得不和官府发生冲突。
看着衙役们心花怒放而归,刘掌柜逐渐把心放回了肚里,看来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那么,苏十三娘去哪里了呢?如意居的武士们怎么也突然消失了?刘掌柜对之一头雾水。
如意居扩张到庭州之时,招募了二十余名武士,负责保卫店铺,本来这些事也是由刘掌柜负责的。但自从去年年底,长安总号明确指令,让他将手下的武士统一交给从长安来的苏十三娘调配之后,刘掌柜就专心与经营生意,而不再操心安全之事了。
法曹参军似乎也对这样的结果有点不解和疑惑,但他显然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刘掌柜,虽然目前没有搜寻到凶手,但并不说明周掌柜一家被灭门之事与如意居无关。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刘掌柜无奈,只得随法曹参军出门。如意居虽然势力庞大,但无论如何,也不能选择和官府在明面上直接对抗。他现在只急于知道,苏十三娘究竟干什么去了!
焦虑的刘掌柜不知道的是,让他担心和焦灼的苏十三娘,此刻正潜伏在北庭都护府附近的一棵大树之上。
苏十三娘目测了一下距离之后,她从腰间摸出了一把秀丽的飞刀,然后对准目标,奋力掷去。
 ;。。。 ; ; 天宝八载,元月十七日辰时。太阳刚刚从东方的地平线上跳跃而出,晴朗和煦的晨曦照耀着庭州城内外,一扫前几日的阴沉之气,使人在寒冬之际,感到了一丝丝不再遥远的春意。
西大寺西侧的马球场边上,身着红色窄袖马球服的王珪,披着一袭柔滑似水的黄貂裘,得意洋洋地斜躺在马车里,享受着兰香和荷香的按摩。
这黄貂裘是闻喜堂的周掌柜去年特意从河东云州求购的,华贵无比,可比小野种常披的烂狐裘要名贵的多!
想起前日小野种在火场受伤之事,王珪依然忍不住嘴角飞扬、喜不自胜。当崔氏抱着昏迷的小野种哭哭啼啼的时候,王珪在一边拼命憋着,生怕自己会笑出声来。
可惜的是,小野种居然如此命硬,三番五次都有惊无险。在碎叶城外从惊马上坠落不死也就算了,这次在火场被燃烧的灯楼残骸拍中背部,竟然也只是昏迷了半夜。难不成真有神佛庇佑着小野种不行!?
不过王珪知道小野种得意不了多久了,他虽然不知道王沛忠过去的威名,但明白母亲这么多年来都十分信任王沛忠的能力。
既然王沛忠说过,不日将采取行动彻底了解此事,那小野种肯定不可能再蹦跶几天了!
若小野种死了,自己一定要把那突骑施小婢女要过来好好折磨一番。为了个突骑施贱婢,小野种居然敢亮出匕首对着自己,他心里还有没有“孝悌”二字!还知不知道自己才是太原王氏长房的嫡长子!
想到父亲对崔氏和小野种的宠溺,王珪不禁恨得牙痒痒!那崔氏竟日妖妖娆娆地缠着父亲,宛若青楼里的胡娘,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之气。说什么自己出身于清河崔氏,也就是唬唬别人罢了。
清河崔氏荣列五姓七望,门楣之高贵、底蕴之深厚还在河东裴家之上。若真的出身清河崔氏,即使只是偏房的庶出女,也不会轻易沦为侧室,更不会和娘家毫无来往。那崔氏定然是出身低贱之极,却敢冒充清河崔氏族人,实在可恨!
至于那小野种,更是令人无语!也不知道崔氏贱人给父亲大人灌了什么**汤,让父亲那么护着小野种!自从小野种出现之后,父亲对自己的关心就日益淡薄。
别的暂且不提,就说这次班师回程捕获天马之事。通体金黄的天马品相神骏,自然要呈献给圣人骑乘用,这一点毋庸置疑;从捕获的野马中择选数十匹最优良者补充圣人的飞龙厩,也是题中之意;将其余野马留在瀚海军中,满足征战所用,也无可厚非。
可为什么小野种能拥有一匹人人称赞的小红马,而自己才得了一匹普普通通的黑鬃黑尾的红骝马?王珪感觉心里非常不平衡!
若小野种死了,突骑施婢女和小红马都要拿过来,想到这里,王珪心里恨意滔天、急不可耐!
只是王沛忠做事神神秘秘的,对究竟什么时候采取行动始终不透漏半点风声,真是烦人!
算了,不想和小野种相关的烦心事了,反正他也活不长久了。王珪翻了一下身,换了个姿势卧在马车上,让兰香和荷香给他捶捶腰背。
翻身的时候,王珪抬头看了车窗外,太阳已经斜斜地挂在东边天空许久了,可期盼中的玉人还没有来,实在令人心焦。
放在往日,王珪绝不会如此勤奋早起。以他的身份,州学的教习们巴结逢迎还来不及,谁敢约束他的作息时间。
因此,只要父亲大人不查问,他平日常常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然后带着仆役去州学里应个卯。
但今日与佳人有约,王珪还是非常努力地战胜了自己的懒惰,早早起床,在一众家仆和牙兵的护卫下,叫上小伙伴们,提前来到马球场等候。
其实这场马球赛安排得十分仓促,完全是临时而为之。
昨日下午,王珪被裴夫人叫过去闲聊了几句。
裴夫人先嘱咐几句,说庭州城近日不太安宁,出行要多带人手,注意安全;然后又说去西大寺祈福的时候,发现附近有个马球场,依山傍林,是游玩的好场所,明日不妨去打几场马球玩玩。
王珪听得云山雾绕、一头雾水,一方面要自己注意安全,一方面又交待西大寺附近适合打马球,母亲的话怎么自相矛盾啊?
裴夫人发现王珪的疑惑,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他的脑袋说道:“要记得约上咱们庭州城里的小县君啊!”
此句话一出,王珪顿时心头一片敞亮。原来母亲大人是费尽心机给自己创造机会啊!
联想到之前母亲大人亲自去阿史那副都护家里登门贺喜,并耗费重金打造纯银鞍鞯和特制马球杆送给阿史那霄云,王珪顿时明白了母亲的一片苦心。
对于明艳大方的阿史那霄云,王珪还是挺心动的。虽然她非出身五姓七望之家,但一身兼有西突厥王室和大唐宗室的血脉,也高贵异常,非常人可以企及。
且最妙的是,因父亲大人与阿史那副都护关系融洽,来往颇多,王珪与阿史那霄云自幼便相识。
虽因年龄上差了四五岁,算不上青梅竹马,但平时里两人也是兄妹相称,熟悉得很。
元日大朝会的时候,圣人更是亲自下诏,敕封阿史那霄云为素叶县君,这让她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圣人的敕封说明阿史那副都护和李夫人都简在帝心,前途不可限量。
日后若能娶阿史那霄云为妻,既可抱美在怀,又能兼得太原王氏、河东裴家和西突厥旧部的支持,还可以和大唐皇室有所牵连,那可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难怪母亲对此事如此上心!果然还是母亲最疼爱自己啊!
不过王珪知道,庭州城内,有同样盘算的小郎君可以说是车载斗量。
远的不管,单说日日跟在自己身后的高仙桂,每次见到阿史那霄云就紧张地直流口水。据闻高仙桂的母亲松夫人最近也常和李夫人攀扯,想必是在觊觎自己的霄云妹妹!
更可笑的是,前段时间,兰香和梅香闲聊过后,居然说小野种也对阿史那霄云喜欢得不行!这个小野种,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啊,真是自不量力!这个时候,王珪恨不得小野种今日就暴毙身亡!
王珪正翻来覆去诅咒小野种之际,忽然听见车窗外传来高仙桂略微有点紧张的声音:“珪兄,来了,来了!”
听着高仙桂含糊不清、紧张颤抖的话语,王珪心里大乐。
这高仙桂,按辈分和排行算,和风头正劲的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是族兄弟关系。
但无论是上看还是下看、左看还是右看,高仙桂矮胖的身上,都找不到丝毫和姿容俊美的高节度使有一丁点类似的地方,这让人感觉特别的滑稽。
“高兄,说话要说清楚,不然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你光说‘来了,来了!’到底是谁来了啊?”王珪还没有从马车上下来,就听见有人懒洋洋地打趣道。
不用猜,这副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腔调,肯定是北庭监军张道斌的侄子张德嘉。
张道斌身为内侍省的太监,自然没有子嗣。但人性就是这样,越没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