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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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也就是陪陪绑。谁知选举时，原常委候选人夏朝阳落选了。七十三个委员，白兰得了三十七票，而夏朝阳得了三十六票。省委对这个选举结果并没有什么评价，候选人都是严格按照标准考核的，谁上来都符合要求。这样，原本没戏的白兰就当上了新一届市委常委。方书记考虑她是女性，不适合做秘书长，就安排她担任了组织部长。而原来的秘书长夏朝阳就挂了起来，等年底政府、人大、政协三个班子换届时再行考虑。但夏朝阳对白兰、对方明的意见则冰山一样难以化解，不让我上就明说。这样做不是整我吗？选举前三番五次强调结构、保证结构，什么意思？还不是要保证常委班子里有个女的？
“白部长为什么希望牛昕的案子早做结论呢？”李子和不解。
王鹏志说：“牛昕本来是换届政协班子成员的推荐人选，半年前就和省委组织部有过沟通。你们这一双规，等于规掉了一个市级干部。当然，有问题的干部不能带病提拔。你们这么做，也是对干部选任工作的负责。”
王鹏志不断提起换届，这让李子和有点分神。自上次换届起，李子和就对换届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常将换届和双规与慈云寺的庙会联系起来，觉着热闹之后，会留下许多悬而不决的问题。
对这一番探望，李子和很是意外。王鹏志关于换届的事和他也不搭边，他摸不清白部长让王鹏志来医院的真正意图。当年，白部长在文化局当局长时，分管文艺工作的副局长出了违纪的事。这个副局长很有才，主抓的工作在省里、全国都有影响。可组团去北欧考察时却犯了个低级的错误，带着人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团里有三个年龄大的同志没去，回国后一封信就把副局长告到了纪委。因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不能不处理。白兰找到办案的李子和，说他是难得的人才，不能因为这么点生活细节问题就毁了，浑江市的文化建设之所以有声有色，都是这个副局长的功劳，能不能从轻发落，再给个工作的机会。李子和当时就把白局长给顶回去了，说这可不是生活细节问题。出国考察是考察文化还是考察色情？自己去了不说，还带着部下去，你看看笔录，简直不堪入目。最后的处分是开除党籍，职务全免。做了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后，白兰常说，我们对干部既要严格要求，又要关心爱护，不能有辫子就抓住不放。你放一码，他也许就进一步。就说当年我的那个副职吧，如果能留在浑江，今天就是浑江的骄傲。这话传给李子和。李子和知道她误解了，无形的压力罩在心头。毕竟这是组织部长说的。他一直想和白部长解释，苦于没有机会。
这一次，是简单的探视吗？李子和拿不准，他对王鹏志说：“牛昕双规了。这样的干部显然不适合再考虑了。虽然问题还没查清，但我可以肯定地说，牛昕已构成了违纪，至少要追究纪律处分。”
王鹏志说：“现在的问题不是牛昕，而是牛昕的案子到底能牵扯到谁？有没有参与考察的人选？如果有，就需要慎重了！干部带病提拔是不允许的。”
鼓掌 第二章（10）
李子和明白了。他这是来探专案组的口风。牛昕一案让很多人牵肠挂肚，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但他没想到王部长会如此上心。如果白部长顾虑带病提拔，完全可以和程书记沟通啊！王鹏志来医院和他一个病中的专案组长探讨，似乎有点不合程序。李子和对白兰部长很尊重。她敢于负责，为人正直。她的缺点就是有点护犊子。这大概和女性性别有关。李子和记得，有人说过，女性领导很突出的特征，就是常常把母爱带到工作中去。有时候，把部下当成儿女一样溺爱。他觉得这样做有失公允――你的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儿子就是孙子吗？法纪是一道电网，谁触摸它都该受击打。不能人为的设置绝缘层。那样一来，会贻害无穷。“还在调查期间，具体涉及到谁还不好说。”李子和回答说。
王鹏志说：“那好，我回去了。这次纪委班子也要有相应调整。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说。”
李子和道：“我没什么想法。那也不是我能考虑，还是听从组织安排吧。”
王鹏志笑了笑，说：“组织也是由具体的人构成的，不是个笼统的概念。”
刘晓的过问果然奏效，原本催命一样的药费催款单不来了。医院说蓝庄的村长送来了五千元押金，蓝福生的伤可以接着治疗了。蓝福生说：“原以为当官的没好人，现在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好人还没有绝根。”
李子和拧着眉头问：“你们村长送押金，为什么不来看看你？都是屯里屯亲的，还差这么几步楼梯吗？”
蓝福生说：“你不知道，李主任！打我的人和村长蓝本根有联系，他们是蛇鼠一窝。”
李子和警觉起来，村长要是参与这样的事，纪委就该管了。这个情况应该让刘晓知道。李子和暗暗记住了蓝福生的话，职业敏感使他感到里面有线索。
柱子的手术远没有想象的复杂，不到一个小时，人推出来了。冷大夫下班前还特意到病房，对四伢子交代了护理注意事项。李子和的好奇劲上来了，“冷大夫您坐坐好吗？”
冷大夫很爽快地答应了，坐在李子和的床边，笑着问：“怎么？是不是问何时能下地呀？”
“我想问的是，您怎么就跟柱子发火了呢？他手术前一直担惊受怕。你们要求很严格吗？”
“你这个纪委干部，来查案的吗？”冷大夫哈哈笑了起来。忽然，他表情变得沉重起来，“我不是北方人，你们知道阳新吗？那是湖北一个很穷的县。我就是在那里考上大学。我知道农民生活的苦处。我一个叔叔得了血吸虫病，没钱治疗，就走了。柱子是四川农村的，医药费都是借的，我怎么忍心收他的东西？人，还是要有点良心的。”
李子和深深地点了点头，又问：“我就跟他们说，冷大夫从不收红包的？”
“收！怎么不收？”冷大夫很干脆，没有任何避讳，“但是，不能什么人的红包都收。穷人的红包我花着心里不安生，而大老板、当官的给多少我收多少。比如说你李主任，送我红包我不拒绝。连市委书记、财政局长都来给你送红包。你送我红包，我为什么不要呢？反正红包也不是你的薪水。”
“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冷大夫的直率犹如当头甩过来的一只兔子，令他猝不及防。他说，“大老板和当官的也不能一概而论。像我，就是普通公务员，没有灰色收入，也送不起红包。”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鼓掌 第二章（11）
“你这么说，我也有点看出来了。”冷大夫音调低了些，“你不要搬出这个病房我就注意到了。领导住院，没有不要单间的。一来清净；二来便于收礼呀。我知道，你是个异数。”
离开病房时，冷大夫诙谐地说：“你不给我红包，我就不给你植钢板。”
李子和说：“那我要谢你了。不植钢板，我可以少遭一回罪。”
正在这时，左黎来电话，说肇事司机拘留期已满，公安局征求纪委意见，是不是先放人。超期羁押是违法的。李子和问，程书记什么意见？左黎说，程书记让问你。李子和想了想，说纪委办案不能违法，肇事司机由公安局处理吧。
肇事司机大黑下岗后帮人开过几年出租，还贩过鱼，当过小区保安。接触的人杂而乱，警察好几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专案组原以为大黑和牛昕有联系。可在社会关系排查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有几处疑点，却又接不上茬。想在肇事司机这里突破案件的设想落空了。
左黎很着急，说牛昕死活不开口，肇事司机这里又无线索可查，上级又催得紧。专案处于停滞状态，怎么办？
李子和问：“拿下牛昕就那么难吗？”
左黎说：“我办案时间虽不长，但这种心理素质的人还是头次遇到。他能吃能睡，若无其事。更可气的是，他还阴阳怪气，说什么这几年工作累惨了，正好借机调整，好像来疗养身体来了。有人气不过，想折腾折腾他。我没同意。”
李子和问：“每次谈话都是谁在进行？”
左黎说：“当然是我亲自谈了。”
李子和说：“怪不得呢！我建议你别谈了，就让他自己反省。给他纸和笔，让他写清楚我们要问的问题。记住，你千万不要出面，谁也不要搭理他！”
左黎问：“为什么我不能谈？”
李子和道：“电话里一时说不清楚。你照我的办法来，看看有没有效果。”
李子和负责双规过不少干部，经验告诉他，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是案件突破的前提。如果对方心理防线很牢固，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我怀疑，自暴自弃。李子和称之为蛤蟆效应。一只癞蛤蟆，当你用荆条敲打后背时，它不但不逃，还会把肚子鼓得越来越圆，两只黑豆一样的眼睛会充血变红，后背上的麻点也会变得又大又硬，让想吃它的动物望而却步。你不理他，用不了多久，它就泄了气，趴在那里苟延残喘。李子和办过一起受贿案。当事人是医院院长，利用购买医药器材的便利，收受了供货商一笔贿赂。双规时，院长说你们怎么把我请来的，还得怎么把我送回去。我进的所有设备都走了程序，没有丝毫毛病。面对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李子和没有和他正面碰撞，让他反省了一周。这一周，没人和他说一句话。负责看护的武警都被告知，不许开腔。第八天，他脑子乱了，嚷着要找专案组谈话。专案组告诉他，现在没有时间，所有人都在忙供货商的案子。因为供货商行贿的不只他，办案人员正在一家一家落实呢。最后，院长的心事在肚里发酵了，酿成了酒，把自己给醉了，接着就是全吐了。几年后，退了休的院长路遇李子和，很是感慨，说李主任你规我规得仁至义尽，没有打我骂我，没有一点难为我的地方。李子和说，你主动交代是明智的，减轻了处罚。否则，还有在大街上遛弯的资格吗？对方连连点头称是。其实，李子和心里清楚，当事人不坦白，要拿下来很困难。
冷大夫果然没有给李子和的腿植钢板。反复研究了x片后，冷大夫拍板：还是用石膏和夹板固定吧！李主任的腿连点肉都没有，这钢板往哪里下？免去了开腿之苦，让李子和兴奋不已。高兴之余，他望一眼木乃伊般的蓝福生，对冷大夫说：“老蓝比我还瘦，他能不能也用这个办法治疗。”
冷大夫说：“情况不同，办法自然就不同。老蓝的腿是粉碎性骨折，钢板必须下！这犹豫不得。”
“什么时候可以下床呢？”李子和问，“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难道真要三个月吗？”
冷大夫点点头，“起码两个月内不能用右腿的，准备一副拐吧。”
李子和从没将自己和拐杖联系起来。这时，妻子从外边进来，脸色不大好看，像干白菜一样蜡黄枯萎。李子和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吞吞吐吐不想说。李子和急了：“有事说事，老是哭丧着脸干什么？”妻子这才说出实情。原来，办案的交警找她了，并领着她去了肇事司机的家。她一看傻了，这哪是家呀？一间筒子房里，除了一个半瘫在床的瞎眼老太太，再没什么了。老太太听到有人来就落泪，说儿子闯了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