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河-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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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
鸡公山是幕阜山向北延伸的一条余脉,因是武汉至长沙的必经之地,日军、国民党军和新四军都想控制它。半年前,毕尔率领的新四军东山游击纵队和鄂南新四军游击队合编,以鸡公山为中心建立了一个抗日游击根据地,不断骚扰敌后,对沦陷后的武汉构成一定威胁。
这当儿,鸡公山上浓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一只秃鹰在谷空盘旋着,哇哇地喊叫着恐怖。鸡公山另一侧,枪炮声正响得激烈。
边强尽管恨着柳清慧,并不希望即将开始的战斗伤及她,他只想重新把她夺回来。眼前一片迷蒙,什么都望不见。他就在心里说,毕尔,那一箭之仇老子报定了!
李运鸿望着他那一脸的仇恨和杀气,心里暗暗得意着,拍拍他肩膀,说边师长,兄弟部队已在正面开打了,你可不能落后啊!我在司令部里等你的好消息!
回到司令部,李运鸿似乎还是对边强不放心,又令他的嫡系部队独8师秘密埋伏在独7师阵地侧后山林。他交代手下,如果独7师临阵退缩或者放跑了鄂赣新四军,就连独7师一并消灭。
边强想试探一下朱芳馨到底是不是共产党,就要朱芳馨亲自组织这次进攻。朱芳馨晓他用意,满口满声答应说,请师长放心,我保证在一个小时之内攻下鸡公山,消灭鄂赣新四军,为师长重新夺回柳小姐。只是……
朱参谋长有么顾虑吗?
为师长效劳,何虑之有?说有顾虑,那也是为师长着想!
有么话请直言!
师座,李司令官过去和师座为了女子行动队曾经势不两立。现在,他要独7师攻打鸡公山,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诈,暗藏着一股杀机!
朱参谋长,你多虑了吧?
朱芳馨继续说,我认为,李司令官是想让独7师和鄂赣新四军相互残杀,待双方两败俱伤,他再出手,将我独7师和鄂赣新四军一并消灭,然后独霸女子行动队!
边强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也不可能想到这一点,就微微惊讶着。章晓涵趁机说,师座,毕尔部曾多次救援过独7师,我们岂能恩将仇报哩?
边强不愿意是这种情况,梗着脖子,粗声粗气说,你懂么卵子?他们不过是为了要得到女子行动队才救我们的,如果冇得女子行动队,还会救我独7师吗?
章晓涵说,就算是,可人家毕竟救过我们呀!现在,人家陷入了绝境,我们却从后面去向他们动刀子,这样做,你不怕背上一个落井下石、不仁不义的恶名吗?
边强无言,就缩了脖子,桩立着沉思。
朱芳馨说,从那边的枪声可以判断,有部队在正面进攻新四军。到底谁进攻他们,还不得而知。如果是日本鬼子在进攻新四军,而我们却在背后动刀子,岂不是助纣为虐吗?我建议,先抓个舌头回来,待搞清情况后再作决定。你们看如何?
边强觉摸有理,便点了头:行,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朱芳馨立马亲往1团,布置抓舌头。他悄悄塞给团长晏堙一个纸条,上写:对方是毕尔部!
晏堙接章晓涵之手任团长,有年半了。他看过字条,知晓了一切。毕尔是他敬重的人,柳清慧是他喜欢的人,杏儿是他挚爱的人,那多好人都在这支新四军里,他么忍心向他们下手哩?晏堙就把抓舌头的任务交与吴长顺。
吴长顺因放走女子行动队,差点被边强毙了。是朱芳馨出面求情,才捡了一条命,被贬到晏堙手下当排长。晏堙念记吴长顺过去待他不薄,很快提拔他当连长。吴长顺自然晓得好歹,就把晏堙当上司敬着。凡晏堙交代的任务,他必得亲躬,不敢马虎。此番受令,他又亲上,只带两名亲兵。
约摸两袋烟工夫,对面山上响起一阵枪声。又过一袋烟工夫,吴长顺回来了,报告说抓着了一个舌头。晏堙令把那舌头押进来,掀开蒙头布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是杏儿!
杏儿,是……是你?晏堙目光呆呆傻傻,问话结了巴。杏儿看清面前是她日思夜想的人,一把抱住他,大放悲歌。哭了一阵,她忽然搡开他,愤怒的目光狠狠戳住他脸:蔫道士,晏团长,你们为么事要打我们?答话呀,你哑了吗?
晏堙真哑了,头压在地上,目光凝在脚尖,脸色纸白,闭口不开。杏儿见他这般熊样,怒火烧到了头发杪,尖了嗓数落:日本鬼子扫荡,毕司令员正带着部队和敌人血拼,你们不但不帮忙,反而背后动刀子,想断我们后路。这不是为贼作洞,又是么事?你们还有良心吗?
晏堙猛蹲下,双手抱着脑袋,好像有座大山压他头上,任她么样指责,任她么样叫骂,他就那么蹲着不起,他就那么闭口不开。杏儿越性恨他,还要往狠里骂,朱芳馨说,杏儿,先不要急,你只说一句话:柳清慧到底有没有嫁给毕尔?
杏儿说,冇得影的事!她和毕司令员清白得很!有人造她谣是吗?
朱芳馨就把她叫到一边,耳语一阵,然后带她去见边强。
边强一见杏儿,就愣住了。朱芳馨说,边师长,李司令说柳清慧嫁了毕尔纯属谎言,请你亲自问一问杏儿吧!
边强扫视着杏儿,大声说,杏儿,你要如实回答,柳清慧和毕尔之间到底是么回事?
杏儿说,边师长,柳大姐的人品,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虽然她人在新四军,可是她并冇忘记你,冇忘记你们之间的情份呀!她对我说,她相信你和她会重新走到一起的,不管等多久,他愿意等你!
边强又问,有人看见柳清慧怀孕了,那又是么回事?
杏儿说,那纯粹是无中生有!
边强再问,你晓得是谁的部队在正面进攻你们吗?
杏儿说,是山本混成旅团的部队!
边强恍然,一拳把桌子砸了个大窟窿:妈的李运鸿,你这个驴肝狗肺的东西,你想骗老子和日本鬼子一起去攻打新四军,你白日做梦吧,你!
张副官忽然跑进来,大声报告:师座,我们阵地的侧后,出现了大量部队,好像是独8师的人。
边强大惊,立马抢出隐蔽部,拿望远镜向侧后观察。
那里有一片密林,云团儿挂在天上,白纱一样的雾气缠着山头,日光远远探来,把云和雾搅混一起,于是就云蒸雾涌,露出一派杀机。依稀可见,林子里有人影在晃动。
边强惊出一身冷汗,终于明白,这是李运鸿下的一招毒棋:如若边强改变主意拒绝进攻新四军,独8师随时就会从背后向独7师发起进攻。
独7师被逼到了悬崖边:要么配合日本鬼子消灭鄂赣新四军,要么被李运鸿消灭。
边强面临着进退两难的选择!
他娘的!好一个李运鸿!边强不甘心成为套在别人手里的猴子,由人玩耍,又苦于破敌乏术。就骂骂咧咧回隐蔽部,和朱芳馨商量对策。
朱芳馨踱了几踱,突然立住,故意问:是不是侦察员搞错了,把新四军当成独8师了?
边强立马灵醒,拍一下脑门,有了主意。
杏儿很快被秘密送回去。杏儿回去不久,独7师的迫击炮就向独8师埋伏的地方进行轰击,一时火光冲天,山开地裂。独8师被突如其来的炮火打得懵懂,好半天才开始还击。双方展开混战。
这当儿,鄂赣新四军冲下了鸡公山。
边强用望远镜向山下观察,他看到新四军顺一条狭窄的山沟冲出了包围圈。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视野里晃一下,又晃一下。他失声叫起来:阿慧!但那身影很快就不见了。边强急忙叫警卫把他的大白马牵来,他亲亲大白马面颊,指着柳清慧跑的方向大声说,好伙计,快跟她去吧,去吧!用力一拍马屁股。大白马就朝边强指的方向冲去。
大白马在山谷的出处追上了柳清慧。柳清慧惊喜地抚摸着马头,就有两滴清泪挂在眼角。她望了望那长满毛竹的山头,跨上马,向前奔去。
吴长顺送杏儿回去时,先道了歉,再问她:田菲芳可好?杏儿说,开始那段,田菲芳想吴营长想得茶饭不思。后来,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新四军团长。吴长顺急问:她答应了?杏儿说,田菲芳连面都不见人家,说死也要等吴长顺一块儿死!吴长顺就感动得哭了。他请杏儿代他向田菲芳问好,还说今生今世非她不娶!杏儿回去后,吴长顺就趴在山头上,眼巴巴观察新四军必得经过的谷地。
大白马追上柳清慧的当儿,吴长顺也发现了他魂牵梦萦的田菲芳。那个单薄的身影像只小鹿,在谷地柳林里奔跑着,子弹跳在脚下,尘团儿扬在身后,实在险极。吴长顺情不自禁一声喊:田——菲——芳——就拼了性命冲下去,冲向那个单薄的身影。
田菲芳听杏儿讲完吴长顺,突围就开始了。她带一班姐妹断后,边冲边想:能碰到他吗?只要能见他一面,死也甘心啊!快要冲出谷口时,她忽然听见了那声呼喊。她立马止步,转身回望,望见山坡上滚下一个白点……白兔……白马……她呆呆瞅着,不动不语。待那白马快要奔到面前时,她才悲悲地大叫一声:吴长顺!不顾一切向他奔过去。就在这当儿,这个要命的当儿,一颗炮弹好像长了眼睛,突然落在就要撞到一起的两人中间。巨大的爆炸声随即淹没了一切。
许久,烟雾散去。沙土上躺着田菲芳和吴长顺。田菲芳淌血的脸上有一丝笑,像红红的秋叶。吴长顺白色的衬衣染成了红色,面容很安详。
这场混战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不久,上面派员来调查。边强说,是独8师在事先冇通告的情况下埋伏于独7师侧后,他们以为是新四军,抢先开炮,误伤了友军。既然是误会,上面冇追究边强,倒是把李运鸿责骂一通,说他指挥不当,导致鄂赣新四军从容逃走。
第五十三章 横山突围
女子行动队加入新四军后,仍叫女子行动队。毕尔说,之所以不改名,不用部队番号,就因为女子行动队是一种象征。象征着某种选择,象征着某种精神。而象征性的东西是不能随便改的!
章弋牺牲后,政委一职由毕尔兼任。鸡公山突围不久,柳清慧就成为了毕尔的政治委员。女子行动队队长由杏儿担任,副队长是王芳芳。
柳清慧心情快乐着,像春天的田野,充满阳光。但是,她和毕尔单独相处时,都有意回避一个敏感话题。俩人一块儿吃饭,一块儿散步,一块儿聊天,百事都谈,就是不涉及个人感情。
她常会想起边强,想起独7师,想起独7师的官兵们,想起和独7师一起战斗的日子。她并不认为她和边强已经分手了,大白马就是连接她和边强的感情纽带。她常在马背上想,要是边强也能过来,那该多好!
这年冬天,部队渡过长江,去江北横山地区开辟新的抗日根据地。在北上途中,部队改编为独立旅,毕尔任旅长,兼任横山军分区司令员。柳清慧任军分区政治委员,兼任*横山特委书记。
横山是大别山向南延伸的一条余脉,因紧靠长江,又有公路贯穿南北,是扼水陆交通咽喉之所在。日军十分看重横山的战略地位,早在这里设立了多个据点。独立旅经月余激战,拔掉了横山地区的日伪军据点。又经两年苦斗,使横山根据地和皖西南根据地连成一片,站住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