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河-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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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强猛端起茶盅:干!毕尔也举起茶盅,与之碰碰,一饮而尽。
边强觉得毕尔蛮爽快,粗人喜欢爽快人,不管他有何用心,他乐意与爽快人交往。他就和毕尔边喝边聊,从兴趣爱好到各自对时局的看法以及独7师面临的各种困难等等,竟也聊得投机,只是都不提柳清慧和女子行动队。
聊着聊着,扯到当年发生在大别山区的一次战斗。边强问,毕司令员,你既然在大别山当过红军,认识一个叫肖芳的教导师师长吗?
毕尔愣了下,笑笑,说认识。么样?你也认识他吗?
边强说不认识,但又说,也可以说认识。
毕尔放下茶盅,眯笑着,听他讲他和肖芳的一段往事:
那年夏天,边强奉命围剿肖师。肖师据守天险擎天峰,攻了三天三夜也冇攻下来。边强急了,亲自上阵,脱了军装,打着赤膊带头冲锋,才把擎天峰攻下来。肖师残部朝姊妹河下游退却,边强想趁机扩大战果,下令全线追击。想不到肖芳在退却途中利用有利地形设伏,打了边强一个措手不及。那一仗,边师伤亡惨重,损失过半。边强因指挥不当,受到严厉处罚,由师长降为团长。
妈的,老子身经百战,从冇碰到过对手,却吃了肖芳的大亏。老子后来到处寻找这个不曾认识的对手,可是这个人好像从地球上突然蒸发了一样,再也不见他影子!边强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把满茶盅酒一口吞了。
你想找他报那一箭之仇吗?毕尔依然眯笑着。
那到不一定。老子和他本来无恩无仇,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老子只想见识见识他到底么样一个种!边强说。
毕尔忽然说,边师长,你想见的这个人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边强怔住:你……你就是肖芳?你开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千真万确。那一仗不久,我就受到来自内部的污陷和清洗。在别人帮助下,我侥幸逃走。为了摆脱来自内外两方面的追捕,我改名毕尔,历尽千辛万苦,辗转去了苏联,后来又去了美国,直到抗战爆发才回国!而我的教导师却没有我那么幸运,那些整我的人抓不到我,就拿我的部队开刷,先是取消教导师番号,改称独立团。后在红军主力撤出根据地准备长征时,他们让独立团担负掩护任务,想借此时机除掉他们。当独立团完成掩护任务要求回归大部队时,他们却命令独立团留在原地打游击。直到国共合作,独立团改编成新四军游击纵队,才有了出头之日。现在,这支部队作战略转移,到江南开辟抗日游击根据地来了。
毕尔说完苦笑,表达了对那段往事的不堪回首。
啊——边强大睁眼,扫视当年对手。那浮现在脸的因惊愕稍显不知所措的表情,像笼罩无名湖的雾纱。他忽然想起最近出现的新四军东山游击纵队,就问:莫非东山游击纵队就是当年毕先生指挥的教导师?毕尔给了一个肯定的微笑。
边强不免对毕尔表现出了一丝敬意。可是心里对当年在姊妹河边蒙受的奇耻大辱依然耿耿于怀。就又问:既然你就是肖芳,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在姊妹河边设下埋伏,差点使我全军覆没,当时你感觉很痛快很刺激是吗?
毕尔说,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把我围在擎天峰三天三夜,让我吃尽了苦头,最后你赤膊上阵,占据了擎天峰,当时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呀?
二人大笑。这一笑,似乎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所有恩怨都烟消云散。边强斟满酒,说,昔日的冤家对头,而今成了打虎猎友。一切都是前世所修。来,为我们能成为猎友,干杯!
好,干杯!毕尔举起茶盅,又和边强一饮而尽。吞下这盅酒时,毕尔用眼角的余光瞟一下边强,发现他也在斜视自己,那眼光分明带有小觑的意味,好像说,原来打败我的就是这样一个种么?
他们接着又干了一盅。正兴头上,章晓涵进来报告说,师长,李司令官派他的副官又向你要女子行动队来了,那人说,这是前总的命令,如果你不交女子行动队,把柳小姐交给他带走也行。那人就在司令部里等着,你看怎么办?
边强一拍桌子:他娘的,欺人太甚!让他马上滚蛋!
章晓涵说,可是,他手里有前总签发的正式命令……
边强恶声说,除了作战命令,其它一切命令都是屁话。去,告诉他,就说我有几条狗婆,叫他牵去!
章晓涵忍着笑走了。毕尔暗想,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趁机说,边师长,看来李司令的决心蛮大哟,你不怕李司令给你小鞋穿吗?
边强说,大不了把队伍拉出去跟他干一场,有么事好怕的?想了想,故意反问,毕司令员,你认为我该么样处理女子行动队哩?
毕尔觉得是时候了,就说,边师长,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就是为女子行动队来贵军的。女子行动队本来要去参加新四军,被边师长给截留了。我来的目的就是要求你把女子行动队交还给我们!
边强听了,哈哈大笑。毕司令员,我就晓得你是为女子行动队来的。前两天,李司令要我把女子行动队交给他,现在,毕司令又要我把女子行动队还给你,说不定过几天日本鬼子要我把女子行动队送给他们。哎呀,这女子行动队竟然成了唐僧肉,谁都想吃一口哟!
毕尔说,边师长,女子行动队本来就是我们的,我来向你要她们,就好比是要求你归还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这和李司令向你要她们完全是两码事,你可不要把这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码事混为一谈啊!
不错,女子行动队是我截下来的。可是你晓得吗?如果不是我把她们截下来,她们早被黄河水卷走了,或者被日本鬼子抓去了。李司令一再要我把女子行动队交给他,我晓得他不怀好意,拒绝了他,因此和他翻了脸,还差一点刀刃相见。说句良心话,我边强冇亏待她们,对得起她们。再说,我把她们从黄河岸边一直带到江南,她们早就是独7师的人了。毕司令员想就这样把她们带走,世界上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语气开始重了,脸色像初霜。
毕尔说,实事求是讲,边师长为她们的安全确实尽了力。但是,如果不是你截留了她们,她们早就是堂堂正正的新四军战士了。不管你对她们多好,这都不能作为你要截留她们的理由。至于她们跟着独7师从江北来到江南,那完全是你们逼迫的。你们逼迫那些柔弱女子改变她们的意愿和人生选择,这是不道义的,甚至有故意搞摩擦之嫌。我郑重要求边师长从道义出发,把女子行动队交还给我们!
边强脸上挂不住,跳起来,把嗓门扯得粗大:姓毕的,不要再费口舌,我既然不把女子行动队交给李运鸿,也不会交给你。谁个胆敢强行要人,我要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毕尔也站起来,毫不示弱:边师长,你不要把话说绝了。俗话说,捆绑不成夫妻。女子行动队究竟跟谁走,不是你我说了算,而是她们说了算。你就算强行留下她们,可是你能留下她们的心吗?
边强张张口,没了下文。就抓起茶盅,用力摔地上。那茶盅在地上砸一个坑,滚几个滚,居然冇破。
朱芳馨急步进来,看了两人脸色,晓得还冇到动手时候,就说,边师长,毕司令员,女子行动队的事情,不是一下说得清楚的。我建议等打完东山这一仗再坐下来好好商量。如果女子行动队一定要跟新四军走,我相信边师长也不会再强行扣留她们。你们同意我的意见吗?
边强显然对朱参谋长的话不满意,鼓他一眼,但又无话可说,愤愤然坐下。毕尔也坐下。朱参谋长捡起茶盅,给他们满上酒,出去了。
屋里些微闷着。两个人各怀心事,喝着闷酒。
电话骤然响起来。边强起身拿起耳机:喂——
电话里传来一个鸭公似的嗓音,边强听了听,有些不耐烦地大声说,请李司令放心,我一定亲自带人按时到会!
电话那头的李运鸿说:啊嗬嗬……,感谢感谢!边师长,那次不愉快之后,我也觉得,为了几个女人得罪边师长,不值得啊!可是,前总来了命令,要你把女子行动队交给我来处理。请你不要误会,这一次不是我的意思,是前总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已经派王副官到你那里去接她们,这个这个……你可不要贪心啊!
边强含糊其词地大声说,不就是几个狗婆吗?我交给你副官带回去好了!
边强用力压了电话,和毕尔说了李运鸿要办抗大的事。提到李运鸿,二人重新坐定,有了话说。边强牢骚满腹,大骂李运鸿不干正事,无事找事,军队的任务是打仗,办么卵子抗大唦?
毕尔说,是呀,大敌当前,作为东山要塞的最高指挥官应该吃了秤砣铁了心,一门心思搞备战。可这个人尽做些半天云里翻跟斗,不着地的事。我看他真正目的不外乎是借梯搭台搞花架子,装扮抗日形象。其次是借机捞油水敛聚钱财。你想想看,他请你去参加开学典礼,仅仅是为了要你去给他捧场吗?
边强恍然大悟。这个老狐狸!真是挖窟窿生蛆,歪心思用尽了啊!莫说老子冇得钱,即使有钱,宁愿留着擦屁股,也不会送给他。哼!
毕尔提醒边强,送不送礼事小,重要的是,形势这么紧张,他却只想着玩女人,搞什么开学典礼,还要集中各级部队主官去听他的报告,要是日本特务刺探了这个情报,对东山要塞发动突然袭击,那就不得了了。
边强又把李运鸿擅自砍掉檀山一级战备工程的事情告诉毕尔。毕尔深感震惊,觉得东山要塞实际上是桌上的花瓶——好一个摆设。他劝边强不要去参加开学典礼,边强其实也不想参加,就接受了这个建议。
毕尔要去新四军东山游击纵队了。临走前,毕尔约朱芳馨和柳清慧秘密会面。
毕尔认为,李运鸿四处活动,想通过上司施压逼边强交出女子行动队,如果边强顶不住,把女子行动队交出去,事情就更加麻烦。他说,必须抢先下手,即将打响的东山之战肯定是场恶仗,到时候,见机行事,趁乱把女子行动队解救出去。二人都表示同意。
边强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又一次战胜了跟他争夺女子行动队的人,柳清慧依然跟着他。他重新找回了柳清慧非他莫属的自信。一高兴,他就和毕尔称兄道弟。毕尔走时,他起五更亲送,送了一程又找一程,直到毕尔走失在雾瘴里,才返回,回时哦嗬喧天。。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七章 江雾重重
阵雨过后,江平似练,岸柳如烟。几多新燕掠水盘旋,野鸭浮出芦苇,赶浑大水觅食。往年这当儿,正是捞鱼捕虾时节,江面白帆如云,渔歌婉转。今儿,看不到这些景象,只有可爱的鸟们,依然日出而作,暮至而归,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自由快活。
雨烟渐渐淡了。水天相接处,露出几多黑点,麻麻密密,数也数不清。袋烟功夫,画面明朗,一面面太阳旗扯着江风飘抖。日军联合舰队自东而西,逆流而上。
雨一住点,闷在舰舱里的鬼子们纷纷爬上甲板透风。阴云密布的天气,这些杂种不用担心中国空军突然袭击,相互打闹,欣赏沿岸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