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进大洋 之 王牌飞行员-第20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发什么呆?!给我剪刀!快!”
手术台上,唐男冲着器械护士大吼,令身旁的助手们倍感诧异,他们从未见过唐男的手术是如此的窘迫。与其说他在责备助手们不够默契,不如说是在责备自己。他不明白,为什么开战以后,救活一个人会那么困难?前面三个手术,竟没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用尽平生所学,也难救活一个人,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忽然,想起老师的话:战地手术,就是外科医生的战争,与魔鬼的战争!该死的!该死的!突然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
“医生,那是静脉!”第一助手大叫,眼见唐男那只细致入微可以去拉小提琴的右手切断了伤者的副静脉。滚涌的鲜血转眼溢出了手术台,外科手术不见血的神话就此终结?该死的!该死的!
“纱布!吸血器!准备输血!”手术台前一片令揪心的忙乱。
此刻,远洋舰队驶离了出事海域,将“游轮被袭事件”通报给前敌指挥部和中央军委。
一小时后,外交部记者会上,充斥着我外长愤怒的声音:“M国海军的“海狼”级核潜艇拥有世界上最为先进的舰船探测仪器,它的声纳数据库中储存着全球各种舰船螺旋浆浆叶的数量及转速。攻击之前,怎么会不知道那是军舰,还是少游轮?!这是野兽行径!是完全泯灭人性的野兽行径!”
一小时后,五角大楼同样召开记者会,拉姆斯宣称:“我们并没有击沉游轮,中国政府的指责是对M军的诬蔑!”
一小时后,中国外交部新闻发布会场再次聚集了众多各国记者。一张张被放大了现场照片和一段段伤者的叙述录音,传进了每名记者的眼睛和耳朵里。
一小时后,五角大楼拉姆斯讲:“经核实,我们确实击沉了一艘游轮,但有情报表明,里面的人都是解放军的士兵!”
又是一小时后,中国外交部新闻发布会场里空无一人。中国政府已把起诉状递到海牙国际法庭和联合国!
然而,海牙国际法庭和联合国这种沽名钓誉、唯利是图、世俗献媚的地方,只会为胜利者说话。到底谁是被告谁是原告?战争决定一切!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落日已把满天的云霞染成像火一般的艳红,丰富、浓厚、缤纷。
傍晚值勤回来,高鹏总觉得好象少了些什么,自己归队后还没看见冯海亮和阿米尔呢!转头问陈成:“海亮、阿米尔值得什么班,怎么一直没见到他们?”
“海亮牺牲了……”陈成轻轻话语带着淡淡悲哀,双眉在斜垂的眼脸边沿,露出半个眸子,把高鹏迫降济南后“龙城”号上发生的所有事件都讲述了一遍,更对白云飞的位置感知能力和海亮的勇气赞不绝口。
“什么?”高鹏感到震惊,“龙城”号真的被击中了,连自己也被骗了;在映象中海亮还是个孩子,真看不出面对死亡竟会有如此大的勇气!整个胸腔中都充满着一股痛心和崇敬的混合之情。
“那阿米尔呢?”
“他还在昏迷中吧。不知道。”
高鹏与陈成来到了“白杨”号医疗舰看望阿米尔。由于阿米尔是特别隔离病房(防止细菌感染),高鹏他们全身消毒后也只能隔着玻璃窗看望他。阿米尔全身插满管子,缠满绷带,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值班护士不离他左右,做着“呼唤式护理”:
“阿米尔,我要给你扎一针,抽一下血,做个化验,可能会疼的,我会注意的。”
“阿米尔,我们翻个身,躺得时间太久了,免得皮肤溃疡会压出褥疮。”
“阿米尔,有痰了,我来给你吸痰,你会不舒服,我很快就把痰吸出来,配合一下,吸干净你就舒服了。”
尽管高鹏作好了思想准备,但是见到病床上的阿米尔还是吃了一惊。深度昏迷,头肿得很大,右侧颅骨部分切除塌陷,由于颅底骨折造成右眼睑及颜面部青紫瘀血,鼻腔插了两根管子,下身接着输尿管,右下颌有个长长的伤口留下缝合的痕迹……
望着昔日里的血性汉子,如今却昏迷不醒听不到任何人的呼唤,头部肿得简直让人不忍看,高鹏的心情是格外的沉重!
听护士长讲,阿米尔曾有一段十分危险,高烧不退、细菌耐药、菌群失调、血液白细胞值高达14000单位……心率频频超出警戒线,死神几度光临,出现死亡的预兆。但几经波折,病情最稳定了下来。看得出他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他自己一刻也没有放弃!
高鹏完全能够体验到阿米尔那种生与死一线之隔的险境,因为自己也有过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经历。虽然阿米尔在床上不能动,但却能感觉他在战斗,在欲血奋战!透明的液体和氧气在源源不断的输送着战斗的武器;白细胞严格执行着“不许后退一步”的死命令,阻击着各路细菌的轮番攻击;各类抗生素奋勇顽强的冲锋,夺回失守的阵地!真正体味到了他那句口头禅:我们塔吉克是最坚强的!的确,坚强只有在关键时刻才作用,因为,这个时候,财富、地位、权力等等一切的世俗都不能仰仗,只有坚强。
想到着,自己脆弱的心便深受鼓舞!
“喂,出事了!出事了!”屋外的燥动引起了俩人的注意,忙出来瞧,只见几名医疗舰上的工作人员神色匆匆,交头接耳。陈成拉住一人问:“出什么事了?”
“你们还不知道,唐男杀人了!”
“不可能!”高鹏表现出坚决的不信,一个一心救人的医生怎么可能去杀人?!
“真的,你们快去看吧!”说完,匆匆走了。
难道是真的?高鹏与陈成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在此之前,唐男已经连续做了4次手术,可是4名伤者的伤都太重了,一个也没有救活。心态像疲惫的身躯感到丝丝酸痛,眼中充斥着残缺的人体和流血的伤口,洁白的手术服染成了鲜红,“外科手术不见血”的神话被眼前的残酷打破了。
这对唐男刺激太大了!他不是那种医院里见怪不怪的麻木医生,对待每一个病人,他都会全身心的投入,与病人血脉相连,病人的痛就是自己的痛,病人的乐就是自己的乐,病人的生与死都牵动着他那最敏感的神经。
当眼睁睁看着4条活生生的生命从眼前流逝,而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时,那种焦灼可想而知。为什么要攻击民船?西方国家重复强调的人权、人性、人道主义到哪里去了?这与911、与恐怖主义有什么区别?这是屠杀!没有人性的屠杀!在唐男心里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痛恨那只一爪抓住橄榄枝同时又抓住利箭的老鹰,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痛恨那些在大洋彼岸以沾上别人鲜血为荣并欢欣鼓舞的噬血野兽!
此刻,若给他一支枪,他愿弃医从戎奔赴前线与野兽作战!
伤者太多了,唐男还来不及休息,就又换上了手术服,带上了口罩,双手泡在消毒液里做着消毒,准备做第5个手术。然而,当他得知这名伤者是M国人的时候,大脑像发生了裂变一样,各种矛盾在折叠碰撞……难道宝贵的生命也分国籍吗?难道上帝只保佑M国人民吗?难道种下恶果的人不该收获恶果吗?难道救活了他,就是让他或者他的后代来屠杀更多无辜的人吗?
唐男像往常一起缓缓地走到手术台前,举起了异常沉重的手术刀,可当刀落下的时候,身旁所有的护士和助理都惊住了,手术刀直接划开了伤者的咽喉!就因为他是一个M国人!一个敌对国家的公民!
满腔怨恨在那一刻得到释放,扭曲的心恢复了常态。可看到那个躺在手术台上的M国人在最后时刻同样流露出渴望生命的目光时,现实的残酷刺激着他的神经濒临崩溃……无血色的脸上是癫狂的苦笑,之间还夹杂着痛心的眼泪。凝望着自己的双手,无法容忍自己曾挽救过无数人生命的双手,今天却做了一件违背自己一生信仰的事--杀人!违背了自己对神圣的红十字发下的誓言: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保贵的,即使是敌人也要不遗余力的救助!因为我们是医生!
高鹏和陈成赶到时,唐男已经被隔离,门口有士兵把守,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这时,一名心理医生从里面出来,高鹏上前关切地问:“唐男现在怎么样?他没事吧。”
心理医生皱着眉摇了摇头:“他太累了,压力又大,精神状况很不好。我给他打一针镇定剂,他太需要休息了。”
高鹏透过玻璃窗端详着里面那张疲惫而又愈显悲切阴郁的面容,双眼紧闭让乌黑的眼眶透出一种哀伤的讯息,自己真的很心痛。又想起刚才的阿米尔,大家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都不像人啦?
范长城亲自来到了医疗舰,表情严峻的对医疗舰舰长及几位医务负责人说:“中国的军事法庭是审判敌人和民族败类的,不是审判曾抢救过无数官兵生命的优秀军医的!这件事你们要严格的封锁,另外,唐男并不是故意杀人,而是抢救无效。你们明白吗?”
医疗舰舰长与医务负责人敏感的对视了一下:“明白。这件事会很快过去的。”
“唐男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给他打过针了,睡了。”
“也好。好好休息一下,我明天再来看他。”范长城离开了医疗舰。
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阿米尔的值班医生轮到了唐男。得到充分休息的他,精神状况有了明显好转,在范长城的力保下,重返了工作岗位。劝走了值班护士后,唐男一个人来到阿米尔的病房。
这些天来阿米尔每天都要接受高压氧舱和神经营养治疗,还要接受中医针灸、按摩,以及电刺激,并服用了同仁堂的“王牌神药”--安宫牛黄丸!但始终没有苏醒,甚至有时脑电波很微弱,趋于一条平直线,令大家十分担心。护士长曾苦笑地开玩笑道:“‘科学的东西’能做的,我们都做了,现在,阿米尔就缺一点点的‘神气儿’啦。”的确,如果长时间昏迷不醒,那么会导致大面积的脑细胞死亡,持续下去,其思维、意识、自主性活动及管理生命中枢的功能就会永久性丧失,所有人的所有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阿米尔的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从外间照射过来暗淡的灯光,让人感觉就像走进了遮盖一切的忏悔室一样。唐男坐在阿米尔的病床远离光线的一边,暗淡的光映出阿米尔的另一半脸,而自己完全隐藏于黑暗之中。
就这样对着他,轻轻地对没有知觉的他说:“阿米尔,你好点了吗?我来看你了。这些天发生的事件,我想你已经都知道到了。刚才,范长城找我淡了话,说:他们还是很信任我的,希望我能够尽快重返工作岗位。还劝我:不要想不开,这是战争,杀人是天经地义的、是合法的!然而,这也是我最害怕的。当然,对范长城而言,这是政治,这是战争,的确如此。可是我不同,我是医生啊!”
“现在,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不断在恍惚中看到那个M国患者的惶恐与惊愕的面容!其实,战争与他无关,他同样是受害者,同样在战争的悲剧里被碾压,同样是值得疼爱的一条生命,同样是划破了手要流血的人子,他的母亲同样会为她的儿子哭泣,他的孩子同样会在黑暗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