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秦楚-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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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顺天意,从民心,何谓不仁不义?今吾伐汝,乃代行天道。天与我,吾焉然不取?岂能象你一样。想当年,陈王一呼,诸侯蜂起,汝兵发吴中,所向披糜,军势何其壮也?今日骞促如此,千夫指,诸侯遂。今吾数汝之罪行,也让汝明白,什么是天意?什么是民心?”
“始与汝俱受命于怀王,曰:‘先入定关中者王之,汝负约,王我于蜀汉,其罪一也。汝矫杀卿子冠军而自尊,其罪二也。汝已救赵,当还报,而擅劫诸侯兵入关,其罪三也。怀王约入秦无暴掠,汝烧秦宫室,掘始皇墓,私收其财物,其罪四也。又强杀秦降王子婴,其罪五也。诈坑秦子弟于新安二十余万众,王其将,其罪六也。汝皆王诸将善地,而徙逐故主,令臣下争叛逆,其罪七也。汝出逐义帝彭城,自都之,夺韩王地,并王梁楚,多自予,其罪八也。汝阴使人弑义帝江南,其罪九也。夫为人臣,而弑其主,杀已降,为政不平,主约不信,天下所不容,在逆无道,其罪十也。吾以义兵从诸侯诛残贼,使刑余罪人击杀汝,乃代行天道,汝尚不知之,岂不可叹!”
“刘季宵小,休得喋喋,作孺子妇人之状,纵有犬羊之师百万,汝徒唤吾奈何?吾罪也,十也,百也,是也!但吾却不知何为毁信弃约,不懂奸佞、权诈,不懂置孝悌慈恩于不顾,感佩之极。
亘古男儿行不世之事,纵横大丈夫,何忌玉石俱焚?吾不为一己悲,顺天道,立人心,终暴秦,分诸侯,罢干戈。‘众女嫉余之娥眉,谣诼谓余之善淫’,訾(卫言,大写‘卫’,上下)宵小,乱当世之道,毁我诸夏之脊梁,汝罪何以尽?一世乎?百世乎?累及子孙,尤万世乎!
旌旗狼舞,百万临池,籍何幸甚?得获如此恩宠!自古男儿,谁能躬逢如此之盛,地崩山坼于眼前,籍何至于此,幸甚幸甚!
今,聊搏诸君一笑,立天地之至性,置干戈于域中,起我华夏之大风,纵焚尸扬灰去也,亦无悔!
天也,天道也,天道(与欠)?天道是常!天道若在伪,则吾不往也!”
刘邦听项羽这一番话,沉吟不语,继而笑顾左右曰:“吾为天下,这个蛮子,却只为一己,至今尚冥顽不知……”
项羽怒甚,驱马上前,早有龙应奎一骑敌住。夏候婴载刘邦还走军中。这时,两边战鼓皆响,象惊蛰的雷声一般,军卒们呐喊着冲上前来。只见战车驱驰,战马嘶鸣,枪戟交叉,刀剑向相。这边有龙应奎、卢绾、灌婴、郦商、申屠嘉、薛欧、王吸……。楚军中有项佗、剡公、贯武、凌雠、项冠、项声、郭良、项期……。
一队轻骑在灌婴的率领下,冲击楚军,立即被楚军包围。灌婴的进攻意图明确,他想冲动楚军阵脚,却被贯武敌住。
项期率一部士卒,直扑汉王,汉将王吸驱车来迎。突然王吸的左骖扑倒下去,左车轮一撇,整车倾覆过去,把他和御者、车右都掀下车来。项期举抢便刺,薛欧驱车敌住。王吸立即跃起,弃枪执剑,直扑项期。项期正与薛欧战,不提防王吸扑了上来,坐骑早已中了一剑。那马腾身跃起,又“扑”地倒地,将项期摔下马来。薛欧早已一枪刺中。然而战马尚未死,又昂扬着挣扎着想立起,撞击到薛欧的右骖。项期免于一死,却又被薛欧的战车撞倒了。战车迅速地辗压过受伤的士兵,卷起一阵旋风,御者制止不住。只得载着薛欧一路冲杀过去。
项羽和龙应奎正是一场好杀,激战十余回合。李必和骆甲又两骑来击,项羽全然不惧,一矛敌住三枪。
左翼战场上,彭越军拿着盾牌,举着矛戟殳,从北面的山岗上,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下来,开始撞击楚军右翼。楚军右司马郭良命弓弩手射住。但汉军冒着箭雨,加快步伐,他们下到山岗底部,正迅速奔跑着冲上来。弓弩手见制止不住,往阵中退还。楚步卒立即迎了下去,白刃战开始了,只看见一片锋利的矛戟在闪光。刀剑的“铿锵”声,盾牌的撞击声,响成一片,象春天的蚁群在混战一样。厮杀的人,什么感觉也没有,面对死亡,他们只想杀死对方以保全自己。一连尹亲自击鼓,数面大鼓声动如雷,最先冲下去的将士纷纷倒下,后面的将士则踏着他们的尸体又冲下去。向上冲来的汉军伤亡惨重,但在山岗下督战的监军的督责下,汉军源源不断的象梦一样的在迅速奔下,继而向上冲来,投入战斗。(金至)县城楼上指挥全局的项襄,见右翼松动,立即命李辰率一师(两千五百人)后备军驰援。
项羽一枪将骆甲刺于马下,被汉军抢了去。追随着项羽的上柱国项佗立即掩杀。卢绾、龙应奎见止不住见到项羽就胆怯的军卒,只得且战且退。龙应奎并非不是项羽对手,若论剑术,尚在项羽之上,但对于长枪,却难抵敌。只见一校尉被项羽刺死,卢绾、龙应奎、李必死命敌住,亦无法止住颓势。
汉王刘邦和张良、陈平以及众幕僚、将军正在高岗上,俯视整个战场,听着各路信使呈报的战况。有时对着地图商议,不停的发出各种指令,看向前方左中右战场上腾起的尘土和隐约可见的厮杀人影。他们所处的山脚下,一队队师旅,接到旨令后,向前开拔,旌旗翻动。这些师旅就象是走向无底深渊似的,被这战争的无底深渊吸了进去。信使们在穿梭往返,带来各种不同的战场信息。
刘邦显得从容,但却在不停的踱步。一侍从给他来了点浆饮,他正想发怒……。却微微一笑的拿了起来,呷了一口,又放下了。他又望向正面的主战场。
“报!”一信使翻身下马,大汗淋漓,气都喘不过来。
“说!”
“卢大人……”
“什么?”刘邦浑身一震。
“请求增援,龙大人不敌……”
“这个该死的重瞳子!”
“大王,”张良正想开口。
“报!”又一信使飞驰而来。
“快说?”
“彭相国请求增援!”
“难道……?”
“不,不是,彭相国说,只要再增援一师之旅,就可以击溃楚右翼……”
刘邦严峻的脸才有所舒缓,长舒了一口气,“你说什么?”他想起了张良刚才说了什么。
张良因成竹在胸,本想劝慰大王不必慌张。现见局势仍在掌控之中,便改了口。他知道,这正面主战场,无论如何不能松动,便说:“请大王派韩信、樊哙增援中路。”
“这正是我所想的,”刘邦答,立即给一郎中骑下令:
“命韩信、樊将军出击,务必止住重瞳子的攻势!”
接着他又将兵符交与另一信使,命周殷率其本部立即驰援彭相国。
楚右翼正在与彭越军进行着殊死的格杀。楚军虽气盛,无奈今日之汉军,并不象往年那样,一触即溃,这战争就显得更残酷了。尸体成堆,血流飘橹,却没有后退的。楚军伤亡越来越多,好在李辰赶来支援,双方成了胶着状。正是在这种状态下,周殷率自己所部的养精储锐之师投入战斗。郭良和李辰难以支撑,只得固守在一坡地上,据险顽抗,却难以持久。项襄站在(金至)县城楼上,指挥全局,见右翼又松动了。此时他手中的后备军实在不多,只能在应付最危难的时候,才能动用。他只有命军士向城右挂上号旗。
一面血红的大纛猎猎升起在(金至)县城楼的右侧。
项羽正在激战。项佗见状,驱马上前,大叫:“大王,右翼有险。”
“你,贯武!”
项佗立即和贯武带所部撤出正面战场,楚军立即单薄了许多。龙应奎见楚军松动,立即掩杀,项羽力敌住。汉军见得势,一时难以遏制。好在楚军本骁勇之师,项羽又越战越勇,只见他大吼一声,又刺一汉将于马下。楚军见状,士气大振,复又猛地杀入。
项佗和贯武赶到右翼,郭良已战死,李辰一见援军,信心倍增。彭越敌住项佗、贯武,但他一人难敌两人,战了几个回合,虚晃一枪,退还军中。汉军见主将败阵,纷纷后退,周殷在此形势下,亦无法与李辰恋战。但此前张良早在高岗上见楚军主战场有军队右移,知道那里才是关键,立即请汉王下令周勃再率所部去驰援左翼。项佗、贯武正在追击且战且退的汉魏军,项佗正好看见远远的高岗上有锦幡在飘扬,知是汉王,便想驱马朝这方向杀来。好在周勃冷静,他并没有投入战斗,而是在此隘口处布置下弓弩手。溃败的汉魏军一拥到这里,立即被一阵如蝗之箭射住。周勃立斩一逃卒,大叫道,“杀回去,杀回去,后退者——斩!”
“听着,”他声嘶力竭地叫道,“我军数倍于敌,决无失败后退之理。大丈夫,当建功立业于今朝。后退者死,前进者进爵一级!”他这言辞激发了军士的斗志:“是啊,后退即死,前进却未必死,那今天何必做个懦夫?冲上去!”这样的思想,使溃退的汉军复返身迎敌,战事立即又呈白热化。
问题是汉军有源源不断的生力军,楚军则没有。
同样,在右翼楚军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战斗时。楚军的左翼同样遭到刘贾、柴将军的猛烈冲击。楚军左翼在左司马凌雠的率领下,虽然一度得势,但自己的伤亡亦在不断增加。激战其间,项襄曾派军增援过,却无力击跨刘贾军。时已近午,左翼无法再抵御汉军新增的骑司马吕马童和郎中骑杨喜所率的轻骑冲击,这支生力军立即改变了左翼的攻防,楚军不得不在凌雠的率领下节节后撤。好在此地有一片丘垤,凌雠早有预见的在此地布置了一批弓弩手,在莫敖刘戾的指挥下,静候着。他们放过自己的军队,向着密集的向前杀来的汉军射出死亡的箭矢。汉军正在乘胜,驱马急驰,如何制止得住,早已一片倒在尘埃里。而后面的战车,依然在向前疾驰,挤成了一堆。马蹄和车轮碾压过汉军伤员的身体,惨叫声一片。有一辆战车被人体格住了,再也动弹不得。那御者拼命的抽击着马匹,马匹奋动着前蹄,车轮只是蠕动,却无法摆脱。车右跳下车来,想扳动轮辐,但那车轮下还活着的手抓着他令他无从下手。车左卒将早已仓惶变色,他踢着御者,想冲出这困境,立即被箭射中,倒伏在车上。这轧成堆的汉军,立即成了楚弓弩手射击的活靶子。汉军大批的倒了下去,尸体垒尸体,人叠人,汉军受到了阻扼,不得不匍匐下去。就在这一片丘垤前,千余名汉军倒在了血泊中,成了永远不再归去的春闺梦里人。刘贾命推来抛车,向这一片丘垤猛砸,然后又驱使军卒,向这一片丘垤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
主战场上,项羽浴血奋战,他一人力敌龙应奎和诸汉将。不是剡公、项冠不来助他,他们同样得面对数将。即使这样,项羽依然枪挑剑劈,力斩汉将张前、陈蕃。龙应奎剑术虽高,但他那有项羽这等豪气,早已战得精疲力竭,遂被樊哙替换下。樊哙难敌项羽,汉军的主战场就有些松动了。项羽顿时杀性大起,他这人,一旦进入状态,就没有人可以遏制?他挥军撕开了汉军的铁幕,向那汉军的中枢高岗杀去。
这情景震惊了这汉军的中枢神经,刘邦、张良虽知项羽神勇异常,却不曾料到项羽是这等凶狠。张良急甚,力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