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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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机会?”
“前年丁大人荣升参政,皇上让下官起草诏命。下官心想:为这等奸徒写诏命,岂不污了一世清名?弄不好还落个遗臭万年,所以装病,把这个美差让给了钱惟演。嘿,如今钱惟演不但升了枢密副使,还当了太子太傅,算得是刘皇后眼里数一数二的人了!”杨亿口若悬河,逮什么说什么,毫无顾忌。
寇准听到最后一句,觉得十分刺耳,不由问道:
“你说钱惟演是刘皇后的红人?难道不是皇上的红人?”
杨亿一听寇准这话,略带卖弄地摆出一副路路通的架势,侃道:
“丞相多年在外,朝廷里的事你多有不知啊!咱这皇上是个软性子,啥事都要跟皇后商量,日久天长,皇后岂不成了皇上的皇上?这么说吧:王钦若和丁谓都是大大的聪明人,早看透了这一层,所以巴结皇后无所不至。可这两人又冰炭不容,丁谓用计把王钦若掀了。皇后没奈何,把王钦若安排到杭州去避风头。按她的意思,是让丁谓当宰相,丁谓自己也认为这个宰相非他莫属,没想到皇上提出来让你寇大人做宰相,皇后是坚决不同意。听周怀政说,皇上和皇后为这事儿闹得不可开交,最后皇上哀求皇后说:‘朕半辈子都没拗过你的意,今天朕想找个立朝刚正的人替朕分忧,皇后就不能依朕一回?’皇后就是不吐口。到后来皇上气得晕过去了,皇后才害了怕。寇大人,你这个宰相当得不易,真得感谢皇上啊!”
“原来如此!”寇准恍然大悟,心中总算有了数。他决定从丁谓入手,再延及到王钦若,把刘采苹的臂膀折断。而要弄这两个人,一定得从天书封禅诸事上寻找由头。
天气渐渐冷起来了。
寇准命人把丁谓唤过来。此前丁谓曾找过寇准好几回,想做出些亲近之态,可惜每次宰相厅里都有其他官吏,始终没找到献殷勤的机会。听得寇准唤他,连忙先取了一件锦袍拿在手里,匆匆来见寇准。寇准见丁谓拿着锦袍,不觉呵呵一笑,说道:
“丁参政真懂得本相心思,知道本相要出门,就送了件锦袍过来!”
丁谓灿然一笑,把锦袍呈到寇准面前,说道:
“下官早想给丞相送来,却并不知道丞相要外出,丞相想到何处?下官可否有幸叨陪?”
寇准把锦袍翻来覆去看了看,叹道:“好针线!”将袍放在案上,又道:“本相回京这么久,还没见过玉清昭应宫有多壮观呢,今日闲暇,想去看看,丁参政有兴趣陪本相走一趟吗?”
有这么个机会,丁谓求之不得,连连应道:
“愿为丞相牵马坠镫!”
“哪儿的话!”寇准没买账,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岂有堂堂参政为宰相牵马坠镫之理?”说完把丁谓送来的锦袍披在身上,“走!”
两人并辔前行,侍从们远远跟在后面。不一时来到玉清昭应宫前,丁谓小心伺候在寇准身边,不时为寇准解说:“此殿为正殿,高六丈,阔二十丈。”又漫步走到宝符阁前,说道:“此阁是玉清昭应宫精华之所在,所供奉者除天书玉刻之外,还有太祖、太宗御容……”
“本相听说老丞相王旦奉安天书玉刻的时候摔倒在阁中,可有此事?”寇准打断丁谓的话问道。
“确有此事。”丁谓立即答道。
寇准没进宝符阁,长叹一声道:“王旦大人一生谨重,没想到他也相信天书神赐,最后为此送了性命,可悲呀!”
丁谓随声附和道:“寇大人所言极是,那王钦若为了讨好皇上,鼓动皇上东封泰山,西祠后土,又祭老君祠,凡此之时,都是王丞相奉安天书金匮,十分辛苦!这个王钦若,十年来除了封祀,什么正事也没干!满朝文武都骂他,把他比作庆父。如今寇大人还朝,总算好了,百官可以惟寇大人马首是瞻了!”
“是吗?”寇准突然转身,盯着丁谓问道:“东封西祠都是王钦若一人所为吗?”
丁谓被瞅得有点发毛,急忙解释道:“当然,皇上自己也笃信不疑,至今还以为虔诚不足呢!”
“本相问的不是皇上,是你,丁谓丁大人!”寇准的语调变得凌厉起来。“本相虽身在江湖,却是心存社稷,四海万民皆知事神之事是王钦若和你丁参政同声鼓倡,你数数这玉清昭应宫有多少间屋室?要花费多少银子?这总不是王钦若干的吧?只有你丁大人才有本事构建出如此杰作!丁大人,你卖的力气一点儿也不比王钦若少啊!”
“寇大人!”丁谓遭寇准一通数落,心里咚咚乱跳,神色也有些慌乱。“丞相大人所言不错,此宫确是下官督建。可下官当时只是小小的三司使,既要听命于天子,又要听命于宰相,下官无奈呀!”
寇准冷笑着质问道:“如今这些无用的宫室占了百亩民田,毁之可惜,留之无用。你说说看,应该怎么处置?”
“下官有何说词?惟皇上、皇后和宰相之意是听!”丁谓镇定下来,他明白寇准这次回朝绝不会饶过他,这倒好办了,那就来个鱼死网破,比比谁更有力量吧!他把“皇上”二字格外强调,似乎在告诉寇准:丁某人是有皇上皇后撑腰的,你寇准怎么也得排在皇上和皇后底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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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 寇准复相返枢台(5)
还没等寇准把奏本写完,消息早传到刘采苹耳朵里了。当天后晌儿,刘采苹到大庆殿来找赵恒。临近殿门时,特地训斥蓝继宗和周怀政:“远远伺候着,本宫要和皇上说要紧事!”说罢进殿,把两扇门紧紧闭住。
赵恒不知刘采苹要说什么事,客客气气地让她坐下,问道:
“皇后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臣妾不顺心不值什么,只怕皇上以后会事事不顺心了!”
赵恒听出刘采苹是冲着寇准来的,劝她道:“朕用了寇准,这几个月四平八稳,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皇上啊,你还蒙在鼓里呢!当初臣妾苦口婆心劝皇上不要用寇准,皇上执意坚持。如今可好,他在官吏面前大骂封禅祭祀,还想把玉清昭应宫拆掉种庄稼。皇上怎么就不懂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道理?当年寇准像扛包袱一样把陛下扛上车就去澶州打仗,他何时把陛下和大宋的江山放在眼里过?”
刘采苹这番连珠炮,把赵恒轰得直发懵。近一两年,刘采苹再也不像早年那样恭顺豁达,变得乖戾而暴躁,为此赵恒感到十分委屈:想当年她一个蜀中来的小丫头,要不是自己把她接进府里,她至今还是个银匠的妹子!为了她,自己得罪过父皇,得罪过宰相李沆、吕蒙正、寇准,可以说为她倾尽了全力。如今她成了大宋的皇后,不但后宫服服帖帖,就是前朝大臣,又有哪个敢违了她的意志?她还不满足吗?她还要怎么样?自己是宋朝的皇帝啊,连选个宰相的权力都没有吗?一切都必须听她的吗?这一回之所以把寇准召回来,也正是想让寇准遏制遏制她的势头,因为除了寇准,谁也不可能有这个胆量了!刘采苹是个很聪明的人,她的话听起来句句都是在为社稷着想,抓不住什么错处。她的聪明是自己早有领教的,自己也曾从她的聪明中获得过不少帮助。可这种聪明一旦不再为自己所用,就变成了一种可怕的力量,想扳掉都没那么容易!
“陛下,立即下旨吧!”刘采苹咄咄逼人。
“下什么旨?”
“让寇准到南方去做知州!”
“那宰相谁来做?”
“堂堂大宋朝,除了寇准,就没人能做宰相了?”刘采苹几乎喊起来。“丁谓不行吗?杨崇勋不行吗?”
“不行!”赵恒再也憋不住,吼了一声。“皇后不要逼朕!寇准刚干了几个月,你总要容他些时日嘛!种庄稼还要半年才结籽呢!”
刘采苹平生第一次见到赵恒对她如此咆哮,心里的怒火也冲上来,她牙关紧咬,杏眼圆睁,愤愤地吐了一口气,说道:
“陛下真是老糊涂了!再容他些时日,大宋朝说不定就不姓赵了!”
一听刘采苹骂自己,赵恒更恼火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伸手揪过刘采苹,厉声问道:
“你说什么?你说朕老糊涂了?你好大胆!”
“陛下,臣妾辅佐了你半辈子,你就这样对待臣妾吗?”刘采苹的话语虽然稍稍缓和了些,但那种无法掩饰的强横一点儿没减。“放开!”
赵恒的手像遭了电击倏然松开,心里却越憋越难受,语无伦次地说道:
“你让朕以什么理由罢免寇准?百官会怎么看朕?玩游戏?耍猴儿?要不就说皇后不喜欢他?朕封禅封得好!皇后立得好!朕也喜欢丁谓,谁不怕丁谓?寇准不怕!呵呵!”
“陛下,你,你怎么了?”刘采苹越听越不对劲儿,再看赵恒的眼神有些异样,一时有些慌乱,抓住赵恒的胳膊急急问道。“陛下!”
赵恒两眼上翻,身体也骤然沉重起来,像被棍子猛击过似的往地上一歪,昏死过去。刘采苹没有思想准备,见赵恒昏死,急得推开殿门,朝蓝继宗和周怀政大声喊道:
“快过来!皇上病倒了!”
蓝继宗、周怀政二人大吃一惊,撒腿奔进大庆殿,见赵恒蜷曲在地,嘴角儿还挂着一团白沫,连忙用力将他拖起,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赵恒安放在榻上。
“陛下!陛下!醒醒啊!”刘采苹叫着,又吩咐周怀政:“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御医啊!”
半晌,赵恒醒过来了,两眼痴痴地朝上望,好像做梦刚醒一样。
“陛下!到底是怎么啦?”刘采苹抚着赵恒的胸口。
赵恒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刘采苹,一言不发。御医三步并作两步赶进大庆殿,放下药箱便跪在榻前以手把脉,好一会儿才向刘采苹禀奏:
“皇后娘娘,陛下脉弦且数,恐是痰厥之症。”
“凶险吗?”
御医寻思了半刻,回道:“臣不敢说无险,只是吉人福佑,速厥速畅,现在已是有惊无险了!”
“是吗?”刘采苹喃喃自语,不由自主地看了赵恒一眼,见他的眼光的确不像刚才那么吓人了。然而她隐隐感到御医说的不全是实话,大概有些隐情他不敢明说。她的目光与御医相碰时,御医一阵惶恐,赶紧把头垂下。她把御医拽出殿外,厉声问道:
“你敢欺瞒本后?”
御医扑通跪倒在地,颤声禀道:“娘娘勿怖,陛下暂无凶险,只是,只是,只是怕会留下一些遗症!”
“什么遗症?”
“龙体或许稍有不便。”
不论御医讲得多么婉转,刘采苹还是听明白了。所谓痰厥,也就是中风。这种病往往来得突然,而且病后十有七八会落下半体不灵的毛病,也就是御医说的“龙体不便”。刘采苹心里很清楚:自从因为寇准做宰相的事与赵恒发生争执之后,赵恒心里一直郁闷,今天说话又过于急躁,致使赵恒急火攻心,得了这么个病!一想到赵恒日后会变成一个拄着拐杖缓缓行走,甚至无法行走的废人,她心里油然生出一段酸楚。当年的赵恒,是个多潇洒的男子,他对自己的那份炽热之情,至今也还记忆犹新。他是个好人,只是过于懦弱,遇事拿不定主意,所以凡事都要自己帮他定夺;可有时他又很固执,比如在寇准这件事上。不管怎么说,他这一生没什么大错。上天为什么把这个讨厌的病加到他的身上?他是一国之君,无法行走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