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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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手啊!添谁呢?张耆?他丁忧马上就满了,可以回枢密院。还有谁?曹利用?杨崇勋?这些人在军队里头有那么高的威望吗?
第五十五回 皇后渐干外朝政(5)
“陛下,要不要驾临王丞相府上去看看?说不定他会给陛下举荐自代的老臣呢!”周怀政绕着弯子想启发赵恒,故意把“老臣”的“老”字强调得特别突出。
赵恒不耐烦地说道:“丞相总归还是那句‘惟陛下之命是从’的口头禅罢了。他一生为人谨重,不会轻易给朕拿主意。”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周怀政刚才的语气,问他:“你说老臣?指的是谁?”
“陛下还记得阎承翰那份遗表吗?阎公公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看人不会走眼的。”
“你是说寇准?”
周怀政肯定地点点头,正想说话,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
“陛下!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周怀政吓得一哆嗦,连忙拱手:
“陛下,微臣先告退了!”
“陛下!”刘采苹神色怡然地跨进大庆殿,傍案坐下,瞅了瞅赵恒,说道:“王丞相得病的事臣妾刚刚听说,臣妾怕皇上焦躁,特来陪皇上说说话儿。”
“朕能不着急吗?自从祭了老君祠这一两年,大臣们接二连三离朕而去,朕真怀疑这最后一祭冲撞了哪路神仙!”赵恒忧容满面地说。
“皇上用不着这么想!”刘采苹语调婉和。“皇上虔心事神并没有错,更不会冲撞哪路神仙。不论大臣们怎么样,大宋朝的万世基业不是越来越巩固了吗?凡事总得往好处想才是。”
不管刘采苹怎么劝,赵恒的情绪一直没扭过来,长叹一声,说道:
“看来大中祥符的祥瑞没有加于臣僚啊!朕打算改年号了!”
“好哇,如今是大中祥符九年,九为阳数之极,正是该改年号的时候。”刘采苹顺着赵恒说。“陛下想改成什么呢?”
赵恒仰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改叫天禧吧。昊天的天,新禧的禧,让昊天赐我百僚万姓多些福禧!”
刘采苹赞道:“这个年号吉祥!臣妾再说句笑话,天禧嘛,就是让神灵给皇上添些喜庆,也是个喜兆!”
“真是光阴似箭啊!”赵恒突然长叹了一声。
“皇上怎么发起慷慨来了?”刘采苹见赵恒一脸苦笑,问道。
赵恒说道:“朕这些年忙于国事,不知不觉忙白了头发!皇后知道朕今年多大岁数了?”
“今年是皇上的本命年,臣妾怎么能不记得?四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皇上为何倒生了顾影自怜之心?”刘采苹试探着问。“皇上是不是想立太子了?”
赵恒顿时像吃了兴奋药,说道:“皇后真是朕的贴心人,凡有所想,必合朕心!受益如今虽未成人,可朕只有这么一个皇子,以后也再难有了,所以朕想把此事早些了却,也好让百官万民心里踏实!”
“皇上从小是个精细人,臣妾当然赞成!不过皇上既然想改元天禧,索性就把立太子的事移到明年再添喜,也好避开皇上的本命冲克!”
“也好!”赵恒并无异议。一提到受益,很自然又问起其母李静婵:“李才人的病情好些没有?”
刘采苹频频摇头,答道:“李才人的病情难以痊愈了。这阵子时常独立谵语,还时常大骂陛下无情无义,对她不再行幸,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此事陛下就不必再烦躁了,交给臣妾管束吧。”
“她本是个沉静寡言的斯文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赵恒既哀又怒。
“皇上有所不知,女人心性,越是沉静寡言,心事就越重;心事越重,就越容易做出格之事,说出格之语。倒不如有话就说的人,不至有所郁结。”刘采苹搬出一套人生感悟,劝赵恒不必再为李静婵挂心。接着又问道:“王丞相一病不起,皇上打算用谁接替正宰啊?”
“须得老成持重之人为朕弹压百官,否则又不知要朕费多少心!”赵恒徐徐说道。“寇准被朕闪了这么多年,心性也该磨圆了,朕正在考虑是否把他召回汴京。”
“陛下,万万不可!”刘采苹立即反对。“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寇准从刚中进士起就不买长官的账,从来都是目空一切,甚至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皇上切不可好了伤疤忘了疼,更不要相信什么性子磨圆磨方的说法!”
赵恒知道寇准得罪过刘采苹,没想到过了若干年,她还反对得如此坚决,有些茫然,问道:
“朕也没说一定要用寇准,可如今百官中有威望的还能有谁?”
“恕臣妾直言!”刘采苹急不可待地说道。“陛下回忆这些年,自从寇准出京后,大事小事,哪一件不是王钦若为陛下操持?朝廷十年无事,祥瑞四起,边境宁和,不都是王钦若的功劳吗?此人在百官中固然有些微词,但有一条道理皇上心里要明白:做事越多,落的埋怨就越多。皇上需要的是为朝廷做事的人,而不是像寇准那样没事挑事儿的人,皇上一定要三思而行!”
赵恒知道王钦若已取得了刘采苹的信任,所以那次在丁谓家饮酒,他曾暗示丁谓未必能轻易动得了王钦若。如今刘采苹变本加厉,居然想让王钦若接替王旦主持政务,这与自己的想法差得太远!王钦若是个很能干的人,但这几年,他也看出王钦若是个智术太过的人,换句话说,他是个能把自己弄得团团转,又找不出他什么毛病的人,赵恒早想过对他敬而远之了。如果按照刘采苹的意思提拔他当正相,谁能保证他以后不玩出些不利于己、不利于国的新手段?不过刘采苹说的也不无道理,这几年里,与其说王钦若是个参知政事,倒不如说他才是真正的宰臣,因为所有的大主意几乎都是他拿的,王旦顶名是个正相,实际上倒像是王钦若的副手!想到这里,他虽然有些不情愿,也不想与刘采苹争。再说王旦被抬回家里,周怀政来看他时,他还觉得有些力气,也能少许进食。到了傍晚,渐渐感到腿脚胳膊越来越乏力,五脏六腑也像各自移了位置,说不出来的一种痛苦,心嘭嘭地猛跳,似乎要跳出胸腔才舒服,头上不住地出虚汗,其子王素以湿巾擦拭,旋拭旋出。他预感到生命快要终结了,于是强撑着一口气吩咐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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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皇后渐干外朝政(6)
“素儿,速去把杨亿学士叫来,为父要他替我写一篇遗表!”
王素哽咽着答应了一声,不敢耽搁,急忙奔到杨亿府第,把杨亿接到家中。
“丞相!”杨亿进门,见王旦气息微弱,惊愕地说:“丞相身体一向结实,怎么跌了一跤就卧在床上了?”
王旦强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外强中干耳!”喘了口气,又问杨亿道:“本相与杨学士还算是朋友吗?”
“老丞相怎么能如此说话?杨亿草莽庸人,怎敢和丞相大人称论朋友!”杨亿谦让一句,又道:“承蒙丞相青睐,下官愧悚无地,不知丞相有何见教?”
王旦一边示意王素去取纸笔,一边和杨亿聊着:
“本相知道你和寇准交情甚厚。我死之后,寇大人还会重居相位,所以有几句话要与你说知。寇大人性情褊急,同僚期间,几乎没讲过本相一句好话,这一点你也有所耳闻。今上天为鉴,本相告诉你:至今日为止,本相从没说过寇大人一句坏话,日后寇大人回朝,你代我向他致意,就说我王旦奉劝他改改那副急脾气,免得总被小人抓住把柄。”
见王旦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杨亿连忙止住:
“丞相放心,下官牢记在心了。丞相先歇着吧!听下官叨叨几句。”
王旦咧咧嘴角,问道:“你要说什么?”
“丞相要劝寇大人不被小人抓住把柄,下官猜想丞相所说善于抓住别人把柄的小人是王钦若和丁谓,对吗?”
王旦没有做声,半晌,对王素说:“把笔交给杨学士!”
杨亿抓起笔伏在案上,不敢再看王旦。只听王旦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我只说几个意思,杨学士帮本相润色吧。第一是告诉陛下:王旦在政府十八年,从枢密副使直至宰相,未曾受人一文钱贿赂,也未曾为亲友谋过一官一职。我死之后,子侄不必受荫为官,让他们走科举之路。第二是希望陛下日亲庶政,任用贤士。人言未必可信,昊天未必可亲。凡事须有准的,便可直行。”说到这里,他特地嘱咐杨亿把后两句话原样保留给赵恒看。杨亿立即明白了:这两句话是暗藏机关的:人即丁,言即谓;所谓“人言未必可信”,是告诫赵恒不要轻信丁谓的话。“昊天”更隐讳一些,《尚书》里有一句“钦若昊天”,所以这句话是在告诫赵恒:王钦若不是可以亲近倚重的大臣。末一句显然是劝赵恒任用寇准,只要寇准说可行的事,便可以去做了。
杨亿借王旦府上两易其稿,看看天晚,与王旦洒泪告别。
王旦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初时脑子里还闪现着自己捧着那可笑至极的天书金匮登上泰山、走进河东后土庙的场景,慢慢地,什么画面也没有了,只剩下一片漆黑。他感到自己已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没有感觉,没有痛苦,就这样走了!走啊,走啊,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又看见了前方的光亮,初时像是门隙间透出的阳光,只有一线,慢慢地扩大扩大,竟成了一片光明!脑际又出现了两张脸,一张是王钦若,一张是丁谓!他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他迫不及待地歪了歪头,见王素等三个儿子都守候在自己床前,心里好一阵欣慰。
“父亲,感觉好些了?”王素抢先问道。
王旦眨了一下眼,表示听见了。看来他今天情绪不错,神色也很安详,虽然声息较弱,毕竟又开口了:
“你们近前来,为父有话要说!”
三个儿子凑到王旦身边,王旦一一看过他们的脸,嘱托道:
“为父自知留日无多,有些后事,你们要按为父说的去办!”
三个儿子一齐哽咽点头。
“为父入仕以来,惟谨惟慎,兢兢业业,没做过泯灭良心的事,对得起天地祖宗。可惜当了宰相以后,后悔没有在天书降临这件事上劝谏皇上,致使王钦若、丁谓等人,又是封禅,又是祭后土,祭祠老君,还要建玉清昭应宫,一发而不可收。上天惩我,竟让为父死在这无谓的进谒大礼上,实在是为父罪有应得!身为宰相,迁就佞人,这罪过为父生前是无法赎回了,我死以后,你等务请僧人为我剃度为僧,敛以袈裟,为父到了阴间,还要苦行苦修,以赎罪愆!”
三个儿子听罢失声痛哭!王素抓住王旦的胳膊,断断续续地说道:
“父亲一生仁爱为本,不曾伤及一草一木,更不曾伤害一人,何必要出此言!”
“素儿,你还是不明白为父的心痛!”王旦吃力地说到这里,接不上气了,只得歇息。没等王旦再说,院里传来门吏的声音:
“老爷,皇上来了!”
“皇上?”王素等惊得一跃而起,急忙出了寝屋到外头迎驾。
赵恒阴沉着脸走到跪地的王素面前,说道:
“尔等平身,把朕送来的五千两银子收好!”
“不不!家父有嘱……”
“王丞相呢?”赵恒不等王素说完,急急问道。
王素起身,引领赵恒走进王旦的卧房。只见王旦张着口像要说什么,没来得及,便咽气了。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