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八怪传奇(下卷)-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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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琳为他的兄长惹恼了乾隆,乾隆一气之下把她贬为宫女,继而又着人把她撵出宫去了。她的位置就由范娟娟顶上了。
受了富察氏不冷不热的指责,范娟娟好生委屈:“娘娘不知,凌琳那么受宠,皇上都将她贬出宫了。皇上要做什么,臣妾不敢多说一句多余的话……”想想伤心,哭得更上劲了。
富察氏不置可否地笑了:“这有什么伤心的?我等女流家,就是要心甘情愿地听从皇上的摆布。对他做的,对他想的,不要猜三想四。”
“谢皇后娘娘点拨。”范娟娟收了哭声,说:“娘娘,皇上出走这么大的事体,还是说给太后去听吧,她能作得主啊……”
六神无主、冥神迷意的的富察氏似乎在茫茫天宇中拽到了一根救命草,慌慌吩咐道:“对,对,怎么就没想起这一茬呢?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准备啊!”
宫女应着慌慌地跑开了。
富察氏和范娟娟匆匆来到寿康宫皇太后的寝宫,太后听了皇后和范娟娟妃子抹着泪的叙说,顿时怒容满面。即刻懿旨军机处、礼部、吏部等部衙的大臣。
被召来的大臣跪伏在皇太后的面前,一个个吓得不敢吭大气。话说回来了,皇上他要一个人悄悄地走,要去什么地方,皇上不跟他们说,他们无从知晓,也不敢过问啊。
“这么大的事,你们竟敢瞒着我,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太后?!……皇上一意孤行,你们做大臣的就没一个到我这里来禀报一声。”太后怒气冲冲,掼下手中的烟袋,“你们是在拿大清社稷开玩笑!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们的脑袋是问!”
大臣们谁也不说话,一个个硬着头皮装傻。
太后知道火发得再大也无济于事了,缓了一口气道:“说吧,皇上微服出京,沿途护卫是哪个部衙安排的?”
“启禀太后,是军机处。”军机大臣唯唯喏喏地说:“皇上只要了六个随从,臣以为万岁不会走远……”
“不要多说了。军机处、吏部、礼部派员赴各省督察,火速加强护卫。”太后干练地吩咐道,“皇上既是微服,总是有什么念头,你们就不要轻易惊驾了。”
众人俯首唯诺:“臣遵办!”
太后挥手道:“退下去吧。”
见大臣们退走了,富察氏与范娟娟伤心的泪又下来了。
太后扫了两个小女人一眼,嗔道:“别再哭了,没一点拿得起的架势。”想想口气软了些,叹道,“哎,皇上也是人,宫里呆久了,也腻得慌。大男人有大男人的主张,着微服要自在得多,既然做了,那就随他去了。扬州……扬州在江南什么地方,就那么吸引人?……”
3
一只在扬州南码头行驶靠港的大船上,允禧伴着乾隆迎风而立。
安宁轻声道:“主子,扬州到了。”
乾隆他们都没吭声,静静地观望着。
码头一个显眼的高处,立着一块写着“税”字的大招牌,招牌下面肃立着执刀的衙役,一个叫赖开运的税政官翘着二郎腿吸着水烟袋。两个衙役从一只大货船上将一个绰号“瘦豇豆”的瘦高个老板带下了船,来到赖开运的面前。
赖开运阴阳不调地说:“说吧,怎么回事?”
“多交三百两,我没想到啊。”瘦豇豆苦着脸说:“赖老爷,您听小的说,我不是抗税不缴,而是我在安徽的宣州遇到了大风,多歇了几日,银两用光了……”
这时,乾隆一行下船经过收税处,乾隆刚要站住听听,被安宁小声地劝走了。
“有我老赖在这里。”赖开运不着恼不生急地笑着说:“你这生意就开运。你的一船货放在这里。税银呢我老赖替你交,你就不用操心了,啊。”
瘦豇豆几乎要哭了:“老爷老爷,青天大老爷,求求你放我一码子……你宽限我一阵子,我到城里把这幅祖传的画子卖掉了来缴税行不行?”
赖开运看着他手中的画轴,白眼翻了下道:“去吧。”
瘦豇豆兴奋地作揖谢道:“谢谢,谢谢大老爷开恩!”忙不迭地跑走了。
乾隆领着人来到了扬州的繁华区多子街,看见孟潍扬的“静心斋”幽雅别致的招牌,刚刚举步要进,街那头传来一阵锣鼓声,街道两旁的人群顿时纷纷后撤,乾隆他们垫步望去——
八个衙役鸣锣开道,八个吹鼓手吹着唢呐,八个衙役抬着一个蜡制的大仙桃,后面是一溜衙门里的大小官员,浩浩荡荡走了过来。
“嗬,真热闹啊!这是干什么?”乾隆问身边站立的一个商人打扮的大胖子道。
“知府家老太太七十大寿,连这个你都不知道?”胖子看了一眼乾隆,“你是外地来的吧?”
“正是。知府的老太太做寿,造这么大的排场?”乾隆不解地问。
胖子上下看了一下乾隆,笑了:“看你也是个经历过世面的人,这个都不懂?知府,一方父母啊,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知道为这个寿庆,他找老百姓刮走了多少?”
“多少?”乾隆笑道,“最多一万两撑死天了。”
“哈哈。”胖子乐了,“光我的商号一家就走了一千两,全城的你去算好了。”
“啊!”乾隆张口结舌。“那你就心甘情愿地交了?”
“交,不交怎么办?”胖子气恼地说,“限你三天,你就不能过了第四天,要不就把我的铺子给封了。”
“哦?”乾隆吃惊不已,“这么张狂?一个知府的老娘做个寿,摆这么大的谱?”
“这几天,你不出扬州就能看到,他们要摆场子、唱大戏,大闹三天,比皇上南巡还要热闹!”胖子道。
“哎,我说……”乾隆刚要接着问什么,一个声音截住了他的话头:“胖子,胖子,哎呀,我找你腿都找断了!”刚才我们在南码头见过的那个倒霉的商船老板瘦豇豆从远处的人群中挤过来。
“啊哟,瘦豇豆!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胖子热情地迎了上去。瘦豇豆神秘兮兮地把胖子拽到一边去了。
乾隆觉得新鲜,趋步上前想听听,允禧一把拉住了他:“主子,少说多看。我们定的规矩。”
“对,对对。”乾隆笑道,“少说多看,少说多看。”
瘦豇豆给胖子看过一张字画,见乾隆探头过来,匆匆收了起来,遂与胖子他们咬着耳朵,各自伸着手指暗下扳着价。
乾隆一行从多子街逛到了画市,看过黄慎的画铺,又来到了汪士慎的画铺前。汪士慎正静心给一个顾客画着一幅《顽猫图》。一见汪士慎的铺名,乾隆止步,仔细地打量起汪士慎,脑海里浮现出李禅给御花园铺设的石子图来。
“汪士慎不是画梅的吗?”乾隆小声地问身后的允禧道。
乾隆激凌了一下回了神:“啊?呃,是,是啊。”
汪士慎听到了,抬头看了一眼,道:“画梅就不能画其它吗?先生要什么,我都可以画来。”
乾隆礼道:“先生的梅我见过,清淡秀雅,疏香冷气,可谓上手。”
“承先生夸奖了。”汪士慎生性内向,一旦激动起来了,有他独特的表达方式,“你等等,等我画好了这幅猫,我画一幅雪梅送给你。”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做你的生意……”乾隆连忙举手拦道。
“好好好,你就别多说了。”汪士慎笑了:“文人再穷,不在乎这一点点。先生如此看重我的梅,那就是我俩前世有缘。知画知音,足矣。”
乾隆与允禧对视了一眼,说:“尊敬不如从命,不客气了。”也就没走了。
顾客急了:“师傅快点画,我要赶着去送人。”
“好,这就好了。”汪士慎说完落上最后一款,拿起他的印章……
“汪师傅”传来一人咋咋乎乎的喊声。众抬头看去,刚才乾隆在多子街见过的那个胖商人拿着一幅画轴领着那个倒霉蛋瘦豇豆跑了过来。
汪士慎一面钤印一面很随意地问道:“赵胖子,什么事这么急骺骺的?”一着将钤完印的《顽猫图》交给顾客。
顾客说了声“银两付过了”便走了。
“汪师傅,”商人赵胖子兴奋地展开了手中的图:“你看,我弄到什么了!”
乾隆眼睛睁大了,惊道:“唐伯虎的《秋风纨扇图》》?!”
汪士慎惊异地看着乾隆:“先生,你也知道?”
乾隆掩饰地笑道:“这上面不是写着吗?”
汪士慎知道他是在掩饰,便不多问,“啊啊”了两下便转向赵胖子,“你是什么意思?找我鉴定真伪?”
“对呀!”赵胖子说道,“我给我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汪士慎歉意地笑道:“你也是挣钱挣糊涂了,古画鉴定金农是头块牌子啊!”
“我跟你的关系不是更亲近些嘛,嘿嘿……”赵胖子见旁边站了那么多的人,没再说下去。
“开价多少?”汪士慎问道。
赵胖子指着身边的瘦豇豆道:“他要我三千,我不鉴定哪敢下手买啊?”
“这么着,我带你见冬心兄,让他给你看。”汪士慎对乾隆他们道,“对不起,我去去就来。”
说完领着赵胖子和那个卖画的瘦豇豆走了。
乾隆给了允禧他们一个眼色,跟了过去。
汪士慎跑到金农画铺,将字画交给金农咬耳说了些什么。
赵胖子点头哈腰礼谦地趋身说:“金大师,您给看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讨您的一句准话,嘿嘿。”
金农不作声不作气地翻眼看了下那张市侩的丑脸,随即低头看字画去了。
乾隆与允禧交换了一个眼色。
突然一阵粗暴的吆喝:“走!走!走开!”扬州府的捕头孙威亲自领着一群衙役挥舞着器械驱赶着围观的人群。
瘦豇豆和赵胖子护起了那张画子:“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见乾隆这边起哄,一帮护卫便衣早早将乾隆夹在中间退到了一边。
安宁劝道:“主子,我们先回客栈歇息吧?”
乾隆毫无惊色地笑道:“不用,看看热闹有什么不好?”
孙威不失礼节地说:“金师傅,人家收了麻大人恭请的寿帖子,都去了麻府,独独你们几个,不见人影儿,大人只好让我带人来请了。”
“知府老娘做大寿,与我有什么相干?”金农轻蔑地笑了一下,“我一天不画画写字,一天的口粮钱就没有。”
孙威无奈地陪着笑脸说:“金师傅,你就带个头,给我一次面子行不行?”
这边说着,那边衙役押着黄慎、高翔过来了。金农忿然道:“哼,你们请人就是这么个请法?”
“怎么没见郑板桥?”乾隆惊异地问道。
允禧用手指压在嘴唇上“嘘”了一下,不让他再多舌。
“郑板桥的家里死了人。”孙威啐了一口唾沫说:“他想来大人都不会让他来,你们几个少一个也不行。”
汪士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就是不去,你把我杀了?”
黄慎与高翔也说“我们就是不去”。随之坐到汪士慎一起去了。
“你,你们!”孙威气得咬牙切齿,“我现在是笑着给你们说话,别惹我发火。”
金农笑了:“你发你的火,我做我的生意。”
孙威给顶撞得面色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