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来-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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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喜去找婉钰?”阿福把手里的襁褓放下:“说什么了?”
杨夫人说:“那个婉钰是个不吃亏的,阿喜姑娘性子直,肯定在嘴头上没占着什么便宜,说是出来时气呼呼的。”
阿福笑笑:“这些做的都好,洗净晒干留着用吧,夫人还有事就去忙,用不着在这儿陪着我。”
杨夫人确实手头一堆事儿,站起来说:“要有事情就让人去叫我。”
阿福点点头。
肚子越来越大,她心里也越来越不踏实。
不怕养,怕的是生。
这时候的女人生孩子真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阿喜的亲娘,不就是生产时太亏损了,后来终于没调治好么?
她每天都在屋里院里走动,尽量不吃太多的会让自己和胎儿一起发胖的补品和食物,以免到生的时候更费劲,其他的就没什么别的招儿了,顶多是让人留心找有经验的口碑好的稳婆——这本来应该是最简的事,因为蛮人在京城和附近劫掠屠戮而变得困难起来了。
“夫人,殿下来信了。”
阿福欠身坐起来,刘润进屋来将信交了给她。
他也换了新做的衣裳,灰色的衣裳本来显得人没有什么生气,可是衣领和袖边是浅蓝的颜色,一下子就将衣裳与人都提的亮了,毫无宦官的卑下之态。若是这样出去,他不说,别人定当以为他是个白面书生,绝想不到他是宦官。
阿福差不多见他一次就要在心里替他感叹一声。她接了信,瞧着刘润笑:“你好像又长高了?”
“是么?这倒没留心。”刘润自己低头看看:“八成是减了棉衣,所以看着像是瘦高了。”
阿福也不确定:“也许是吧。”
她有点急着想拆开信封,结果越急手越笨,刘润伸手将信拿了过去,笑笑说:“还是我来拆吧。”
他将信取出来递给阿福。
从笔迹就能看出李固心情激动。
他平时的字已经难得能写端正,这信上的字迹更显得歪扭不平,墨迹淋漓。阿福一个字一个字读下去。
是喜事。
京城流行的疫症与常太医早年经过的果然是一种,一边防控隔离,一边下药治病,疫情现在已经得到了控制,有几个重病的百姓服了药之后已经略有好转,而且这两天京城没有新增的病患了。
阿福捧着信纸,由衷的说了句:“谢天谢地。”
这种时候也不用计较是这世上有没有神佛了,阿福真恨不得把自己能记得的神仙菩萨佛祖上帝都感谢一遍。
“好事?”
“嗯!”阿福用力点头,看刘润站着,笑着说:“你还客气什么,又没别人,坐下吧。”
刘润坐在炕桌那边:“我来猜猜,是不是疫症的事情好转了。”
阿福知道他向来料事准,也不觉得意外:“是啊。多亏了常医官啊。”
刘润只是一笑。
阿福再朝后看,李固说等京城情势再稳定些,他就回来陪她,绝不会让她分娩时还独自一人。
阿福笑的甜甜的。
李固最后在信末提了一句那个婉钰的事,说是让人查了一下她的背景,此女是永兴郡万苍县人,家境殷实,生于天景十六年,但是其他的没查出什么来。李固让阿福别把她当回事,就当个普通奴婢使唤也成,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刚才我来的时候,那位婉钰姑娘似乎与拜见三公主了。”
“是么?”阿福把信看了两边,爱惜的折了起来,收在她的小盒子里,放在枕头边。李固就算再忙再累再不便,也总是亲手给她写信。收到的信阿福都当珍宝一样收藏着:“她难道想从李馨身上着手?”
可是这路未免绕远了,她的最终目标是李固,去抱李馨的脚也不见得有什么眼见的好处。
“是三公主叫她过去的。”刘润拿起一件鹅黄细棉缎的小衣服,手伸进去撑开衣服细看,脸上带着一抹温雅的笑意,只是说的话不是那么温和:“三公主近来身上总带着股戾气……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阿福也略有所觉。
当初那个在太平殿水榭弹琵琶跳舞的明艳少女,现在变得苍白沉默,身上的棱角让靠近的人都能感觉得到锋锐。
“三公主应该是对宣夫人和哲皇子的死不能释怀。”刘润闲话家常似的说:“她的怨气疑虑,总得找处发泄,不然,恐怕人要憋出病来。”
阿福点点头,就算身体不病,心里也会病啊。
“我也想过的,就算当时情势乱了,可是皇上能逃得出来,宣夫人和哲皇子倘若紧跟在皇上身边,应该也不会……说起来,连婉钰这样的普通宫女都能跟着禁军的马尾巴逃出条命来,宣夫人和哲皇子这样要紧的人物,怎么会没人护卫……”
刘润把那可爱的精致的小衣裳放下,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就是因为是要紧人物 ,所以乱中丧命的机率,反而比普通宫人高了不知多少。我说这个可不是为了让你替她忧虑猜测这事情,只是让你心中有个底,平时多少再注意她些,免得她想什么,做什么,我们全然不知道,将来……若是她一步走错,殃及旁人,那就不好了。”
阿福慢慢的点了点头。
从前的相处,这么些天一起生活,共患难同起居,阿福对李馨不是没有情谊的。可是……皇家的是非,阿福弄不懂,也不想惹祸上身。
那么,李馨是不是真的有一个,潜在暗中的仇人呢……
她在心中认定的仇人,又会是谁呢?
正文 六十四 仇人三
“你也不要想去劝她了。”刘润摇摇头:“三公主这个人我总比你了解,她虽是女子,但性子刚硬,是个有主意的人,你劝不动她的。这事……她自己若不试了,做了,撞了墙,是不会回头的。”
阿福有点闷闷的。
李馨对她来说……意义不止是李固的妹妹这么简单。
其实皇家的兄弟姐妹感情未必有多亲厚,李固和李馨也不同母。但是李馨,阿福知道她和自己,多半是同一个世界来的。
这种微妙的感觉,她又没法儿和任何人说。
后窗外的花树在微风中摇动,映在地下,墙上,窗上的树影也在动。
外面又有脚步声,刘润站了起来,来人喜气洋洋,在门外便大声说:“夫人!夫人!大喜事!”
阿福心里嘀咕,不知道这会儿会有什么喜事!
她要站起来下地,头微微有些晕眩,刘润伸过手来稳稳扶住了她。
“什么喜事?”
特意跑来传话的小丫头喜滋滋的说:“夫人兄长,朱家舅爷平安回来啦!”
阿福惊喜交集:“当真?”
“已经进了山庄大门啦,正往夫人这边过来!”
“啊,母亲那边知道了吗?”
“已经有人去说了。”
“快,请母亲也到我这边来,不,要不我出去……”
“您就进屋坐好吧。”刘润拿了赏封给那个小丫头,院门处,已经有人进来了。
朱平贵看起来又黑又瘦,胡子拉碴的,头发凌裸不齐,身上一件衣裳都看不出原本颜色了。阿福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满心欢悦中升腾中浓浓心酸,眼眶一热:“哥哥受苦了……我真没想着咱们还能再见着面。”
朱平贵也神情激动,他想行礼问安,刘润已经一把扶住了他。
朱夫人拉着阿喜的手,踉跄着扑过来:“平贵啊……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阿喜也抹起泪来,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朱平贵眼圈发红:“母亲,妹妹……”旁的话也说不出来。
“母亲,大家快坐下说话。哥哥这是从哪里来?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儿?蛮子来时你怎么从京里逃出来的?”
屋里乱糟糟的,朱家几个人说话七嘴八舌,人人都在说,语无伦次,似乎要把心里的积郁都发泄出来。
还是阿福先镇定下来,抹了抹脸,笑着说:“看我,明明是好事,还哭个没完。母亲妹妹也别哭了,哥哥先去洗个脸换件衣裳,一看你就赶了远路的,肯定还没吃饭吧?我让厨房赶着做汤面来,先垫一垫肚子,有多少话咱们都慢慢说。”
朱平贵也用袖子抹了下眼:“好,好。”他忽然想起来:“啊,还有一位史辉荣兄弟和我一同来的,逃出京城时我和他相互照应,这些天也多亏他……他还在外头。”
阿福吩咐人去请这人进来,一边问朱平贵:“他也是京城人氏?家住哪里?”
见朱平贵倒无妨,阿福和他是兄妹,倒不用太讲究规矩。但是这个史辉荣阿福就不方便见面。她退到内室,瑞云和紫玫放下帘子,阿喜也跟了进来。
“姐姐,那个宫女要来给王爷作妾?你可不要让她得逞了。这女人一看就不简单,将来一定会和你作对,对你不利的!”
阿福摸着下巴,说实话,阿喜难得一次说出这么有道理的中肯的话来。杨夫人也是这么对她讲的,不过,杨夫人并没有把这个婉钰太看在眼里。同样,阿福也并不重视她。
不过她的理由和杨夫人不一样。
杨夫人是因为看惯风浪,不把婉钰的小小手段放在眼里。
阿福则是因为……对李固有信心。
她拍拍榻边的位置:“坐下吧。”
外头脚步声响,下人引领那个史辉荣也走了进来。
隔着帘子阿福他们能看出个隐约的轮廓,这人个人不矮,侧着身,看不清脸容。阿福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刚才心绪激动,这会儿定下神来,觉得有些疲累。阿喜却对外面那人有些好奇。史辉荣隔着帘子向阿福见过礼,又向朱氏问安。
这人……声音很悦耳,吐字清楚,低宛流畅,阿福觉得她的声音听的人觉得麻酥酥的,有些像——像大提琴的音色。
即使说着客套话的时候,也让人觉得语调动人,字字含情似的。
阿福琢磨着,这人要是在她原来那个世界,做个光笔主持,又或是解说……或者是去唱歌,都肯定前途光明。
阿喜轻轻掀开帘子的一角朝外看。
不过那人一直没有转过头来。有人领朱平贵和史辉荣去梳洗更衣,阿喜便走到帘子外面来。朱氏的帕子都团的皱的,也说要去洗把脸,阿喜说:“我和母亲一同去。母亲,哥哥回来就不走了吧?可别再分开了,省的日夜悬心。”
朱氏点点头,阿福听着她们渐渐走远,阿喜还在问:“那个姓史的,是什么人啊?”
朱氏心不在焉的说:“听说也是官家子弟……好像说院门外还有一个随从侯着呢……”
杨夫人满面笑容的向阿福道喜,阿福摆了摆手说:“夫人不用再殷勤啦,我这会儿也没有红包发。”
“先记着,下回看赏时一起给了就行。”
杨夫人说笑着问:“夫人是自己用饭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