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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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样?” 祁伯群说:“还算认我这张老脸。要看明天了,如今都还是句话。我头一家去了永泰源,余先诚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祁夫人说:“余掌柜人好,他在东家面前说起得话。他爹,你折腾了个通宵,快快睡会儿吧。千万别把身子弄垮了。” 祁伯群忧心如焚:“就是不知子彦办得如何啊!” 祁夫人说:“子彦老成,懂事,又带着你的信,会办妥的。” 祁伯群没有半点心思睡觉。他只洗了把脸,就去陪范其良用早餐。席间,范其良说:“早就听说,祈家花园闻名山西,下官想见识见识。” 祁伯群笑道:“范大人笑话了。不怕寒碜,呆会儿祁某陪您转转?” 用罢早餐,祁伯群陪范其良游园。两个随从稍后跟着。范其良问:“怎么样了?” 祁伯群道:“祁县这边可凑八十万两,加上我自己总号和京城分号,共一百八十万两。现在就等子彦的消息了,估计还是有些把握的。” 范其良道:“如此甚好,范某稍可安心了。万一差些零头,我这里加以回旋,暂缓几日倒也无妨。” 祁伯群叹道:“只是如此以来,我义成信可是举步维艰啊!” 范其良俯首致歉:“祁先生,范某有愧于您啊!您可算救我一命,恩同再造。来日倘若有缘,范某定当报答。” 祁伯群说:“范大人别客气,我这也是救自己啊!” 范其良对祁家花园赞叹不已:“非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哪!祁先生,依范某愚见,您家这个园子,妙在一个清字。所谓郊园多野趣,宅园贵清新啊。”  
《龙票》 第二章(5)
祁伯群道:“范大人不仅满腹经纶,对造园也颇有见地。” 范其良谦虚道:“哪里哪里。依我看来,造园同书法、作画,乃至做文章,都是灵犀相通,精髓一贯,一概讲究大胆落墨,小心收拾。” 祁伯群道:“范大人所见极是,佩服佩服。祁某到底是个俗人。” 范其良道:“哪里哪里,祁先生过谦了。懂得品园,才会造园。看人家园子,就是看他主人。” 祁伯群道:“范先生如此抬举,实不敢当。” 范其良摇摇手,又道:“前人论画,说是为厚重易,为浅淡难。造园也是这个道理。而且依我愚见,造园子,厚重、浅淡二者都难。厚重太过,不免俗气;浅淡不当,又失寒酸。像祁先生这个园子,华丽而不失雅淡,简约而更添清逸,园中上品啊!” 祁伯群道:“过誉了,过誉了。” 范其良又道:“私家造园,自是富贵门第,最易夸富显俗。温庭筠同晏殊都是诗词大家,但同是说富贵,晏殊的‘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比温庭筠的‘凤凰相对盘金缕,牡丹一夜经微雨’更有富贵气象,却没用一个金呀玉牙等字眼儿。你们祁家可是深得造园雅趣啊。” 转过一假山,忽闻世桢读书声:“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汝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范其良驻足神往:“这等清雅之园,又闻童子书声,岂不快哉!” 祁伯良说:“是祁某小孙,读书也还发愤。” 范其良道:“哦。授业谁人门下?” 祁伯群说:“我的一个故交,苏文瑞苏先生。这位先生学问才情都不错,只是科场不顺。” 说话间,走近了苏文瑞和世桢。苏文瑞起身:“伯群兄。” 祁伯群说:“这位是京城里来的范先生。” 苏文瑞说:“范先生。” 范其良说:“苏先生。” 祁伯群说:“世桢,见过范爷爷。” 世桢说:“给范爷爷请安。” 范其良摸了摸世桢的头,夸道:“是个聪明孩子。” 祁伯群、范其良别过苏文瑞,继续游园。忽见乔管家过来,叫道:“老爷……” 祁伯群见状,移步问话:“什么事?” 乔管家轻声说:“大少爷回来了,老夫人请您去一下。” 祁伯群见情势似有不妙,却不惊动范其良,转身笑道:“范大人请随意,祁某失敬了。” 原来,正是苏文瑞担心的,子彦吝惜利息,一两银子都没借着。范其良闻言,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祁先生,您万万救我!” 祁伯群道:“我也想救自己啊!祁家身家性命,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范其良仰天长叹:“天要绝人,奈何奈何!” 祁伯群痛心疾首:“早知如此,悔不当初!祁某倘能有苟且之日,一定发下毒誓:子子孙孙,不通官府,如有相违,绝灭烟火!” 范其良道:“祁先生,范某我羞愧难当啊!祁家之难,祸由我起。您已经尽力了,下面的事,就由我承担吧。我尽力周旋,看是否有回天之机。” “我也在想最后的办法。”祁伯群突然问道,“范大人,问句冒昧的话。我看您书生本色,方正俭行,往票号里存官银,不像您的做为啊。” 范其良望望周二,言有不便,只含蓄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已。” 次日凌晨,一家丁从范其良住的客房慌忙跑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范大人被人杀死了。” 祁伯群正坐在花厅里喝茶,闻言茶杯跌破在地。 周二闻讯,飞身跑进范其良房间,叫喊道:“范大人!范大人!” 周二见范其良已死,回身喝道:“祁家上下,一个也不准出门!”  
《龙票》 第三章(1)
祁伯群呆坐在客堂里,惊恐万状。祁夫人已瘫软在椅子里。关素梅替婆婆捶着背,宝珠在旁侍候着。祁家上下乱纷纷没了个头绪。苏文瑞急匆匆赶来:“天哪,怎么会这样?”祁伯群只是摇头,答不出半句话。 苏文瑞问:“报官了吗?” 关素梅说:“爹已让乔管家和范大人的一个随从往县衙去了。” 苏文瑞道:“伯群兄,嫂夫人,这事出得蹊跷,您二位且莫慌张,要从容应对才是。” 祁伯群摇头道:“天要绝我祁家啊!” 苏文瑞道:“伯群兄万万不可这样想。” 祁伯群叹道:“灾祸一件接着一件,件件都是要命的啊!” 苏文瑞道:“伯群兄,急也于事无补,千万镇定才是。” 宝珠望着苏文瑞,眼露钦佩之意。祁世桢紧紧地抱着他妈妈的腿,目光怯生生的。一个老妈子要将他抱走,硬是拉他不动。这时,祁子彦领着岳父关近儒进来了。 关素梅也道:“爹……” 关近儒道:“伯群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您怎么不早让子彦来报个信呢?” 祁伯群摇头道:“我做的这件事,是您平日最不赞同的。如今出了事,我怎好向您说起啊。” 祁夫人勉强撑起来,招呼子彦:“子彦,还不快快请你岳父坐下。” 关近儒坐下,说:“伯群兄,亲家母,你们这样就见外了。” 祁子彦问:“大门外面远远的挤了好多人,朝我们家指指戳戳。我家的事,外人怎么知道得这么快?” 家佣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回他的话。 祁伯群道:“近儒兄,现在不用再劳您出手相援了,祁家此劫看来是逃不过了。” 关近儒道:“伯群兄何出此言?仔细商量一下,或许会有转机。” 祁伯群道:“您不知道,范大人昨夜被人杀了!” 关近儒同祁子彦异口同声:“啊?” 祁伯群道:“祁家难脱干系啊!” 忽有家丁报道:“太原知府杨松林杨大老爷到!” 祁伯群惊问:“他怎么来了?” 早有兵丁乱哄哄冲了进来。杨松林背了手,道:“祁老板不必惊慌,本府奉命捉拿朝廷饮犯范其良!” 祁伯群张口结舌:“范大人他……” 忽听身后乱哄哄一片,又冲进些兵丁,有一人叫道:“祁家上下,都站好了!” 马上就见祁县知县刘承畴身着官服,在众衙役的拥簇下,大模大样地进来了。 杨松林回身惊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李然之厉声叫道:“太原知府杨松林杨大老爷在此,谁敢放肆!” 刘知县见了,马上拜道:“祁县知县刘承畴拜见知府大老爷。” 杨松林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刘知县道:“回知府大老爷,户部侍郎范其良范大人昨夜在祁家被人杀害!” 杨松林吃了一惊,转身问祁伯群:“啊!” 周二跑上前,跪拜道:“小的两个是侍候范大人的,请知府大老爷尽快问案,查出真凶!没想到他们祁家徒有清白家风之誉,竟做出这等胆大包天的事来!” 祁伯群恐慌道:“事出突然,但我敢担保此事同祁家并无干系。请杨大老爷、刘大老爷明察!” 杨松林对刘承畴说:“刘知县,待我同祁老板一旁说几句话如何?” 刘承畴道:“下官但凭知府大老爷吩咐。” 两人进了客堂,关上门谈话。 祁伯群先说了事情经过,哀叹道:“……不曾想,今日一早,家丁发现范大人已经被人杀了。” 杨松林问:“范大人造访贵府,有何要事?” 祁伯群语塞:“这……” 杨松林笑道:“祁老板,你我是老朋友了,不必绕弯子。事情我已知道了。” 祁伯群道:“杨大老爷既然已经知道……” 杨松林诈道:“我刚刚在京城面见过圣上。圣上晓谕本府——海内富商,多在山西,山西富商,尽在晋中,为你太原治下。你身为知府,对他们要多加照应,体现朝廷仁德。民富尚能国泰,国泰方有民安哪。” 祁伯群感念道:“皇上贤明,草民自知报效。” 杨松林又道:“圣上还说,富绅豪门,掌一方教化,为百姓典范,朝廷对他们向来是恩宠有加。但也有个别的发了财,就忘了朝廷,忘了王法,飞扬跋扈!” 祁伯群额上冒汗。杨松林故意沉默片刻,才接着说道:“有的还做出对不起朝廷的事来。” 祁伯群低着头,不敢出声。杨松林复又笑道:“祁老板,你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皇上说,票商想多拉些存银,放贷生利,倒也是生意人的算盘,无可厚非。但是存的到底是官银,有违大清律例。然而细究此案,罪责还在朝廷官员。犯法的官员,朝廷另行追究。票商只要限期归还银子,可以宽贷。” 祁伯群问:“皇上真是这么说的?” 杨松林忽然变脸,怒道:“放肆,你敢说我假传圣旨不成?” 祁伯群忙说:“祁某不敢。但三天期限已到,三百万两银子,万万凑不齐。” 杨松林笑道:“我们追的可是官银。那些银子未必飞到天上去了不成?” 祁伯群说:“自然是放出去了。” 杨松林说:“这不容易了?放到谁的手里,就到谁的手里去收,这不完事了?” 祁伯群道:“哪里是杨大老爷说的这么轻巧?如此一来,我祁家上百年的信誉可就完了。” 杨松林道:“是你祁家信誉重要,还是朝廷安危重要?那银子可是拿去做军饷的!” 祁伯群道:“自然是朝廷安危重要。” 杨松林道:“那就好,你把义成信的帐册拿出来,本府自己去收银子。” 祁伯群道:“祁某实难从命!” 杨松林道:“可别忘了,祁老板,你是官银未还,命案又起啊!” 杨松林找祁伯群单独说话的时候,祁子彦正把一张银票往信封里装,母亲进来,问道:“给他多少两银子?” 祁子彦道:“杨大老爷每次来,都封五百两银票。” 祁母说:“你封一千两吧。” 祁子彦有些心痛,道:“妈,他一个知府,一年俸禄才一百多两银子啊!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