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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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岛改口说:“田虹小姐,请坐。”
田虹说:“我是受拓殖委员会指派,来这里研究你们的开拓计划,并了解进展情况,为了工作方便,我需要有一个公开职务,您是太平镇开拓团的团长,请您安排。”
川岛说:“田虹小姐任特别巡视员吧,这个职务没有具体事务,但有过问各项事务的权力,你看如何?”
田虹高兴地说:“谢谢川岛先生,今后请多加关照。”
“田虹小姐中国话说得如此流利,真不简单啊。”
“我是在中国长大,当然会说中国话了。”
“原来是这样。”川岛看过拓殖委员会的介绍信,又见田虹举止,话语活脱脱一个中国姑娘,意识到她是个有背景的人物,不敢不加以重视。
田虹很讲效率,不顾休息,投入工作。
川岛打开一张自绘的地图,讲述着太平镇及望云山一带的自然概况,接着又说起开拓计划。
“我们在镇上已基本站住脚,目前,此镇是我们的活动中心,镇商会会长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始初不肯与我们合作,经过我的努力,已开始频繁接触,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掌握他,在太平镇外,望云山一带土质肥沃,水源充足,适合水稻种植,还有大片的原始森林,可供我们采伐。”
“乡村的立脚点,您选择在哪儿了?”
“最理想的地点是宝和屯,那是连接山内外的咽喉,不过有一定困难,宝和屯有一个叫杨仁德的大户,我怕他不肯合作。”
“您与他谈过吗?”
“没有,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我已侧面地了解过,杨仁德是个土地观念极强的人,并且他不喜欢与陌生人和官府打交道。”
“您打算怎么办?”
“我先将宝和屯西面不属于杨仁德的土地租到手,给他造成一种威胁,进而逼他就范。”
田虹表示同意,又说:“开拓团大批移民即将到达,我们要加快工作速度,另外,开拓团的组织机构健全了吗?”
川岛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团长分管下的几个部分,警备指导员,农事指导员,畜产指导员,经理指导员,除了警备指导员,其他职务已都有人担任。
田虹说:“我在满铁株试会社,听说已给您配备一个警备指导员,叫平川。”
川岛眼睛一亮说:“平川次朗?我认识他,他是在乡陆军中尉,人很勇敢,随着田虹小姐的到来,和人员逐渐配齐,我有充分信心,建立好开拓团这个政治协同体,确保我们日本帝国在满州的经济生命线。”
几天后,日本开拓团移民在小石桥下了火车,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都是全家从日本的兵库,鹿儿岛,佐贺,新泻,秋田,青森等地迁来的,男的多穿粗纱织成的西装,不身着马裤,脚穿后开门,前趾有一个分叉的水补袜子,脊背上背着一个水龙布做的布袋子,女的衣着多是深色,上衣袖口紧系着,下身是口袋裤,抽着裤角,头上包着白毛巾,脸上不擦胭粉,也不穿松散飘拂的和服,皮肤粗糙,一脸的惶恐和倦色,他们在日本都是农民,日本政府欺骗他们说满州富饶,到那里吃大米,穿绸缎,挣大钱。一部人是自愿来的,大部分是被强迫来的。他们东瞅西望,打量着对于他们来说的第二故乡。太平镇不少人,围着这些远来的日本人,交头接耳地说:
“这日本人也不都那么神气,瞧这帮人穿的,比咱们阔不了多少。”
“他们不在家好好过日子,漂洋过海来咱这疙瘩干啥儿?”
“你看这些矮个子,腊黄脸,八成从小吃不饱,冲咱们东北的高粮米干饭和大楂子粥来的。”
一个年纪二十七八岁,身体强壮,留着小胡子的人,挤到川岛面前,以军人姿势敬礼说。
“川岛团长,平川前来听您指挥。“
川岛在平川肩上拍打说:“好个平川,真威武啊,什么时候来满州的?”
“已到半个月。”
川岛把平川介绍给田虹。
平川以为田虹是中国姑娘,脸上现出不屑的神情,川岛俯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平川惊奇地睁大眼睛,忙说:
“平川向田巡视致敬。”
田虹一笑,算是回答,不知为什么,她初次见平川,就不喜欢他,尤其平川那双眼睛,直至后来,她总觉得平川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她,象毒蛇信子在她身上舔来舔去,她讨厌极了。
川岛把拓民安排在二道沟,所谓的安排不过是给他们寻个睡觉吃饭的地方,接下去,他开始第二步计划,率平川来到宝和屯的杨家大院。
刘小帽惊慌失措地把川岛、平川让进上房,颠跑了去告知杨仁德。
杨仁德已知道离宝和屯十里的二道沟住满了日本人,但猜不透川岛来的意图,他让杨天福一同去见川岛。
刘小帽说:“叫天福多喊几个炮手,别在动起手吃亏。”
“在咱们大院,日本人敢逞凶?我让天福来,不是想动硬的,天福不争气,可他毕定是老大,日后得当半个家,啥事儿让他经历经历好。”杨仁德想,二儿子去了太平镇,不然用不着天福的。
川岛在上房里坐着,平川立在他身边,手扶着腰部的王八盒子,象个保镖,他见杨仁德半响没来,用日语对川岛说:
“中国人太没礼貌了,我们应该教训教训他。”
川岛也用日语说:“你刚来满州,不了解这里的人千万不要胡来。”
话音刚落,杨仁德进来,后面跟着杨天福和刘小帽。
川岛站起来,先恭维一番,无外乎慕名前来的话语。
杨仁德也客套几句,与川岛相邻坐下。
杨天福死盯着平川,把背后的匣枪甩在腹前,手扶着木壳,这无疑是个挑畔。
刘小帽喊来伙计,给在坐人斟上茶。
川岛开门见山地说:“杨掌柜,我们满铁株试会社为保障铁路线畅通和铁路员工家属有个生活的地方,想在附近买一些土地和山林,您是这儿最大的东家,我想您一定会帮忙的,您放心,我们不会让您吃亏的。”
“你大老远来,就为这事儿?”
“是的,这对您来说是一笔赚钱的买卖,我想您不会拒绝的。”
“赔本的买卖你们也做?”
“只要能交下杨掌柜这个朋友,我们心甘情愿。”
“早听说日本人阔气,这话不假呀。”
“这么说您同意了?”川岛抑不住惊喜地问,在他的调查材料中,杨仁德是属于顽固份子,不想却……
杨仁德说:“贪便宜没好事儿”
川岛忙说:“杨掌柜,为了朋友,我们愿意……”
杨仁德打断了川岛的话,说:“我不想与你们交朋友,这笔买卖谁愿意做你找谁去吧。”
“杨掌柜……”
杨仁德不悦地说:“我杨家还没穷到卖祖宗地的份儿,就是穷得揭不开锅,也不会卖给你们日本人的。”
平川听不懂中国话,但从杨仁德脸色,他明白杨仁德的话意,他以军人的步伐,上前一步,指着杨仁德说:
“你的不卖的不行。”
杨天福腾腾两步,差点与平川撞在一起,大声说:
“我们就是不卖,你小子咬个硬舌头,少跟着掺合。”
平川怒视着问:“你的什么人?”
“我是我爹的儿子,你想攀辈,叫我大爷儿吧。”杨天福小时候爱打仗,骂起人一套套,娶个媳妇,也没改这个毛病。
平川骂说:“八格牙鲁。”
杨天福回骂:“牙你妈拉巴子。”
川岛是有度量的,低喝一声,平川退回原位。
杨仁德也叱责儿子两句。
杨天福冲平川唾了一口,坐在椅子上。
川岛笑说:“杨掌柜,中国有句话,叫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不要争吵,你们不同意卖地,我们可以到别处去比如二道沟,那儿也是个好地方。”
杨天德一惊,二道沟的大片土地,与他的地毗连,如果日本人真的买下了,对他是不利的。
川岛看出杨仁德的神情变化,从怀里掏出几份契约说:
“不蹒杨掌柜,二道沟的大部分土地,已归属于开拓团,不是买的,是租的,我想租比买还便宜的。”
杨仁德看清契约是与二道沟宋歪鼻子签订的。
宋歪鼻子上辈是出名的富户,轮到他,吃喝嫖赌,把祖业败落得只剩几块地,如今也租了出去。
川岛以为杨仁德活心了,察言观色说:“杨掌柜若有意我们还可以……”
杨仁德暗怪在川岛面前失色,忙恢复常态,斩钉截铁地说:
“不,别人租卖我管不着,我是一个土坷垃也不会卖的。”
川岛知道在谈下去没有什么希望,他老练,攻于心计,不想把事儿闹僵,便换上别的话题,扯起家常,问杨家几口人,杨仁德多大岁数,身体可好,最后起身告辞时,他拿出送给孙贵发同样的礼物,还没等杨仁德说收不收,杨天福抢先接过去,打开木盒,见是一块小闹表,他斜了川岛一眼,突然举起,“啪”地把小闹表摔个粉碎。
在场人都为之一惊。
杨天福说:“我们屯里人日头出下地,日头落上炕,看不懂这洋玩意,你送给我们,我们也不好不要,摔了它听个响吧。”
平川大叫着,掏出手枪。
杨天福神经反射地抽出匣枪,冷笑说:
“妈的,在你大爷儿这儿,想玩枪?有种的你搂火,我让你们俩儿横着出去。”
门口出现两个人,是贾老四和李九,各握匣枪,对准川岛、平川。他们按杨天福的吩嘱隐在门外,听动静闯进来。
杨仁德厉声说:“混帐,退下去。”
贾老四、李九一愣,复站到门外。
川岛示意平川收回枪。
杨仁德对吓白了脸的刘小帽说:“送客。”
川岛狠狠地盯看杨仁德父子一眼,带着平川悻悻地走了。
杨仁德是个讲脸面的人,儿子摔了人家礼物,令他生气,他骂着儿子说:
“你个混小子,我们不卖地算了,也犯不着得罪他们,你呀,这么大了也不立事,真把这一大家子交给你,我能放心吗?”
杨天福嘟哝说:“不是你让我来震唬小日本的吗?”
杨仁德一听儿子领悟错了他的本意,更来气了,说:
“你白长个脑袋,出去吧。”
杨天福走了。
刘小帽劝着杨仁德,又为杨天福开脱一番,在这个大院,刘小帽没少在杨家父子之间调合,他为人心地善良,赢得大院上下人的尊重。
“老当家,宋歪鼻子真是个败家子,那几亩地抖落尽了,我看他还吃啥儿。”
杨仁德也后悔,早该与周围的几个大户打招呼,不能把地租买给日本人,他是这一带的首富,说话是有威力的,现在日本人已在二道沟安下身,他要认真地考虑一下,如何对付危及他利益的日本人。
杨天福挨了父亲骂,回到房中,往炕上一仰,生着闷气。
淑英过来,轻声问:“咋的啦,是为日本人的事儿?”
杨天福说:“爹也真是,两个小日本算个吊,依我性子,把他们捆起来,打几扁担,看他们还敢再来?”
“日本人来干啥儿?”
杨天福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