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证-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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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岛先生,您大概也听说了,我病得不能自理,他才请假,可他总不放心营中的事,我劝他不听,今天您来了,请您帮我劝劝他多陪陪我,行吗?”孙玉环来个先发制人。
川岛一怔,笑说:“黄营长是一营之长,队伍离不开他,不过,黄太太既然有请求,我不能不帮忙啊。”
孙玉环说:“汉国,川岛先生答应了,你不要再着急了。”
黄汉国知道川岛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已想好了,川岛催他回营他是不会同意的,现在黄营随日军行动,命令不是经他口传下,他良心少一些遣责,虽然这是自欺其人,可除此下策,他别无解脱之法儿。
川岛说:“黄太太有病,请回房休息吧。”
黄汉国明白妻子坐在这儿之意,有妻子在身边,他心中踏实几分,想自己戒马多年,竟依赖妻子,脸面禁不住发烧,他说:
“玉环,有我陪着川岛先生就行了。”
孙玉环未动身,说:“川岛先生特地来看我,我不陪太失礼,噢,川岛先生,您与汉国说话还背着我吗?”
川岛尴尬说:“黄太太别误会,我与黄营长有点公务要谈。”
“那你们谈你们的话,我坐我的。”
川岛不好再说什么了,从内心讲,他未把一个女人当回事,据他所知,中国女人都生怕丈夫发生不测,倘她听了他的话,能规劝丈夫,岂不是有着积极作用。他今天来的真正用意是要求黄汉国回营,当然以劝为主,劝不听,威胁也是惯用的伎俩,他收敛起笑容,呈出太平镇君主的神态和口吻,说:
“黄营长,你对营中最近的情况了解吗?你的士兵军纪焕散,个别连长汹酒,这样下去,不要说完不成战斗任务,很可能要解体的,你身为营长,应该马上进行整肃。”
黄汉国装出很吃惊的样子说:“不会吧,我的队伍现在由井谷队长亲自指挥,他可是治军有方的少佐啊。”
川岛说:“你的队伍没经过严格训练,不好指挥,一听见枪响,东躲西藏,溃不成军。”
黄汉国说:“士兵怕死,我也没办法呀。”
川岛正色说:“你的士兵不是怕死,而是不愿意打仗,我想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你的意思是……”
“你们营中长官有厌战和反日情绪。”
黄汉国就怕被日本人抓住这个把柄,他心惊面却不改色,说:
“请川岛先生把话讲明白。”
“我们还是心照不宣好。”
“莫非川岛先生怀疑我?”
“我是有所指,但不是指你,还记得接受改编时的事吗?”
“你是说万连长?”
川岛未语,其实他是敲山震虎,他知道黄汉国爱惜部下,才这么说的。
“万连长是绝对忠于关东军的,川岛先生说他反日,请拿出证据,我定严惩不贷。”
“他的那个连已成了散兵,我说的汹酒,就是指他。”
孙玉环插嘴问:“川岛先生,你说的这些,是不是在汉国休假期间发生的?”
川岛点点头。
孙玉环又说:“那就怪不着汉国了,他天天护理我,没时间过问营中的事,这点你会原谅他吧?”
“我……我不是责备黄营长,我想请他回营复职。”
孙玉环笑说:“您刚才不是答应让汉国在家陪我吗?”
川岛语塞。
黄汉国又将了川岛一车说:“川岛先生,您是指导官,有些事,您可以直接对士兵说的。”
川岛忿然说:“你的士兵根本不听我的话。”
“川岛先生,得我太太病好,我们再谈整肃的事好吗?”黄汉国这样说是在变相地下逐客令。
川岛心里生气,黄汉国这种态度,是他始料不及的,他以前认为黄汉国是个听从摆布的人,今日却不卑不亢,想必是女人的作用力?他不无抱怨地瞥了眼孙玉环,他想不出孙玉环为什么这样唆使丈夫,她是孙贵发的女儿,她的父亲死心塌地为日本人效力,她却……不,还是黄汉国的主观意识作怪。他不禁想起几件事,他决意先不谈黄营的事,得设法弄清黄汉国是否有反日的意念和倾向,他扭转话题说:
“黄营长,杨天顺是你的朋友吧?”
“是的。”黄汉国不想隐瞒,也隐瞒不了。
孙玉环一听川岛提起杨天顺,顿时紧张起来,她听丈夫说杨天顺已举起抗日旗帜。
“你知道杨天顺现在在干什么吗?”
“我们好长时间不来往了,他的家不是被平川攻占了吗?”
“杨家大院是落入我们手中,可杨天顺在山里聚集不少人与我们做对。”
“为报家仇?”
“岂止家仇,他已打出抗日的旗号,黄营长,你对你朋友这番举动是怎么看的。”
黄汉国一时难以回答,他不想说违心的话,同时,也想避开川岛的峰芒,他看出川岛想就杨天顺抗日的事,找出什么破绽,那样可名正言顺逼迫高鸿伦撤掉他营长职务,反之,是奈何不了他的。
“川岛先生,中国有句俗语,叫人各有志,不可强勉,我与杨天顺走不同的道路,这是各自的选择,与我们的朋友之谊无关,是的,我曾出于友情,给‘全生堂’做过保人,可那时杨天顺还没反抗皇军,您不是也想和他交朋友吗?再说,批准权在您手里,我想,当时您若预料杨天顺日后能走上这条路,也不会放人吧?”
川岛一愣,仔细一想,因担保之事过于指责黄汉国,缺乏说服力,更何况,他此来不是想把黄汉国推到对手的位置上。
“那么你对小河湾的事又该如何解释呢?”
那次战斗后,井谷细细地盘问过黄汉国,黄汉国一口咬定腹背受敌,支撑不住,致使被围的人逃掉。因为几具尸体,井谷相信了,不想川岛旧事重提。
川岛以为黄汉国心虚胆怯,又说:“据我们所知,黄营长与‘青山好‘有交往,所以才放了他们。”
孙玉环前额渗出冷汗丈夫对她讲述小河湾的事,当听说林小凤是“青山好”的大当家,联想起在静谷庵林小凤的举动,她又惊又喜,惊的是她与林小凤姐妹之交,却不知其实身份,喜的是干妹妹竟有这样的本领。
黄汉国分析力极强,假如川岛真的掌握了放“青山好”的证据,不会不提在那件事中唱主角的杨天顺,由此可断定,川岛是在诈他。
“川岛先生,你这样说,我只好与你去见高团长,或者去省城见多门师团长,澄清事实,否则我这个营长无法再担当下去了。”
川岛一看谈蹦了,忙说:“黄营长,我为澄清事实才来问你,我是相信你的。”
黄汉国冷笑说:“我看是有人居心不良,故意想陷害我。”
川岛脸一阵红白,他还从未见黄汉国如此激愤,不过他心里挺高兴,这证明黄汉国的忠心。
“黄营长,不要生气,此事到此为止,我们还是谈一谈……”
孙玉环见丈夫占了上风,得理似的打断川岛的话,说:
“汉国,你去找高团长,这个营长咱们不当了。”
川岛不悦又面带笑说:“黄太太,你不要火上浇油呀,说句笑谈,在我们日本,女人是从不干涉丈夫的事。”
孙玉环冷峻地说:“我是中国女人,学不来日本人的做派。”
黄汉国不希望事情闹僵,以退为攻地说:“川岛先生,我太太有病,今日不谈了,改日我去您那儿,你看如何?”
川岛告辞了,他径直去守备队,把谈话结果告诉井谷,他着重提到孙玉环,按说一个女人不足为虑,关键她是黄汉国的太太,真有反日倾向,不能不引起重视。
霍颜平暗替表妹担心,他对井谷解释说孙玉环个性极强,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象她这样的人,决不会做出危及她生活及生命的事。
井谷同意霍颜平的话,但对黄汉国尚未答应复职不满,他让霍颜平以妹夫的身份去劝说黄汉国。
霍颜平怕井谷迁怒孙玉环,应承下来,心中却很为难,他与黄汉国争吵过,并声称不再与黄汉国往来。平日里,他与黄汉国除了为非办不可的公事见面,走路碰见都不说话,如此僵态,他怎好去劝黄汉国呢?他回家后对青青谈起这事,他知道青青极爱哥哥,青青常说,在这世间,她只把两人看得比自己生命都重要,一个是哥,另个是丈夫。
“啥儿,日本人怀疑我哥哥通抗日军?我哥哥是啥样人,你还不清楚?”
霍颜平说:“要不是我,井谷早把你哥哥撤职了,唉,你哥哥也实在太不知好歹,对日本人一点也不尊重。”
黄青青冷下脸说:“我不愿听到谁说我哥哥的坏话。”
“我是为他着想。”
“那你就该让井谷信任他。”
“我该帮的都做了,你也该去劝劝你哥哥,赶快销假回营吧,惹得日本人发怒就不好办了。”
黄青青觉得丈夫的话有理,但哥哥不会听她劝的,她想到了嫂子,来哥哥家,趁哥哥不在屋时,说明了来意。
孙玉环反问:“是颜平让你来的吧?”
黄青青点点头。
孙玉环思忖说:“青青;该劝的不是你哥哥,而是颜平。”
黄青青怔问:“劝颜平?他不是挺好吗,太平镇的人谁不高看他一眼啊。”
“是的,颜平是出人头地了,可太不光彩了。”
“嫂子,你咋这么说呢?”
“青青,我这两天盼你来,有话对你说,你知道,我爱过他,但最爱他的是你,最了解他的也是你,你要劝劝他,不能真心为日本人效力,我听你哥哥说,他常与日本人去镇外干害人的勾当,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黄青青心中的霍颜平是神圣的,是一块无瑕的玉,今天听嫂子说出这种话,她感到惊愕。
“嫂子,颜平是有主见的,他不会做对不起良心的事,说到去镇外,那是随井谷去的,其实日本人也挺好的,他们对颜平可器重了,井谷说,他调到哪儿都带着颜平。”
孙玉环不悦说:“青青,你不要为日本人美言了,这话你哥哥听了,还不骂你。”
“我……我知道哥哥对颜平有成见,但没想到你对颜平也……”
“我是为了你,才让你劝颜平的。”
“我不管谁说啥儿,我对颜平的爱心是不会变的。”
“青青,你是说我在调拨你与颜平的感情?”
黄青青未言语。
“青青,你错怪了嫂子啊。”
“嫂子……”
孙玉环把头扭向一边,流下两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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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证(39)
三十九
杨天顺成立了抗日义勇总队,喊出的口号是:只要杀日寇,就是一家人。一个月的工夫,聚集了六百多人。这里面有大院的炮手,有反日山林队,木帮的汉子,猎手,还有胡子绺子,初步分为四个大队。
杨天顺虽是书生,但凭一颗救国之心,抗日热情,感召各方人马,严于律已,以诚待人,身为总队长,与手下人同甘苦,赢得总队上下的敬重,他把从大院带出的钱财和家中的各屯子油房,粉房,烧锅的收入,一部分用来购买枪支弹药,一部分积蓄起来,留做军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杨家大院虽落入敌手,其财产一般富户,还是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