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证-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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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月香说:“你啥时候回来的?”
“刚溜进屯。”
胡月香说:“该死的,你胆子也太大了,这屯子驻满了日本和保安队,要是让他们看见了,还有好吗?”
杨天福挠了挠头说:“我才不怕呢。”
胡月香去院门口左右看了看,返身把院门房门插好刚才只顾高兴,现在觉出害怕了。
“天福,你让我好惦记呀,那天你们从大院冲出去,我猫在李小个家院里,咋没看见你,我以为你……后来日本人从大院往外抬尸首,我上前看了,没有你,一颗心才落下地。”
杨天顺相信胡月香说的是真话,他不也是同样挂念她吗,他搂住胡月香说:
“你真的这么惦记我,想我?”
“我不是你老婆,咋会想你。”
“我提着脑袋来看你,你就别拿话气我了。”
“你净说咬眼皮的话,我能不生气。”
“是我不好。”杨天福在胡月香腮上狠狠地亲咬一口。
胡月香咯咯地笑起来,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男人一挨身子她的心痒痒,有说不出来的快活。她用手指点着杨天福的额头说:
“馋猫,你老婆子不是守着你呢吗?”
“老婆是老婆,你是你。”
“啥时候能回来。”
“这可说不准。”
胡月香叹息,她渴望与杨天福常厮守在一起。
杨天福蓦地唬起脸说:“月香,我不在,你不许跟别的人来往。”
胡月香嘻笑说:“你要是天天能回来,我……”
杨天福一拍匣枪说:“你不听我的话,我蹦了你。”
胡月香见杨天福叫起真,忙说:“我等你就是了,瞧你,象个凶神似的。”
杨天福绷紧的脸皮松驰下来。
胡月香说:“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擀碗面条,打几个荷包蛋。”
“我不饿,你烧两个烟泡吧。”杨天福一提起大烟,烟瘾上来了,四肢发软,哈欠不断。
胡月香端来烟盘,放在炕上,点燃灯,烧起烟肓。
杨天福侧身躺着,看着胡月香的脸的胸,欲火在升腾,他迫不及待地抓起烟枪,想赶快抽完,添上精神,好与她美美地亲热一番,就在这时,院门“咣当”一响。
胡月香坐起来,透过窗户往外看,失声地说:
“我的妈呀,不好了,小鬼子来了。”
杨天福推开烟盘,跳下炕,穿上鞋,拨出匣枪,想往外冲。
七八个日兵蜂拥进院,有的用枪对准窗口,有的来砸门。
井谷留下平川一个中队和部分保安队,为的是守住这个通往山里的要塞之地,防止杨家父子汇集山里武装反攻。炮台上架着望远镜,不间断地观察四外,所以,杨天福及三个炮手在屯外山坡上的一举一动,都被哨兵看到,报告给平川。后见杨天福独自进了胡家,平川与兰炮头率人出了大院,向胡家偷偷摸去,另派兵绕到屯东,劫击三个炮手。
胡月香不顾一切地用身子顶住外屋门,连珠炮似的说:
“天福,你快从后窗户跳出去,别管我,你快跑啊。”
杨天福蹿上窗台,踢开后窗,刚好一个日兵和一个保安队员从前院绕来,杨天福甩手一枪,日兵中弹倒下,那个保安队员吓得掉头就跑,杨天福跃下,来到高梁杆杖子边,双手用力一分,扒开个洞,钻了出去,顺着杖边,向屯外跑。
屋门已被撞开,一个日兵挥枪托打倒胡月香,他还要打,被进来的兰炮头拦住,问:
“月香,刚跑的是不是杨天福?”
胡月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吱声。
兰炮头又说:“外面围满了日本人,他跑不了,你这么护着他,日本人还不拿你问罪呀。”
胡月香骂说:“姓兰的,你真不是人捧,带日本人上我家来折腾,我白和你相好一回了。”
“我是吃官饭的,日本人派我来,我敢不来吗?还说相好呢,你净拿嘴出溜人。”兰炮头率特搜班几个人,长住宝和屯,协助平川,检查出入山里的行人。他曾来胡月香家几次,都碰了软钉子。
胡月香说:“兰大哥,你不是当官了吗,今天你放了杨天福,妹妹我咋陪你都行。”
“你替他求情,敢情你们俩还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外面响起激烈的枪声,兰炮头忙跑了出去。
杨天福刚上屯道,几个日兵迎面扑来,他忙掩在房角外,边射击边退,他想退到一个篱笆院里,从那小院翻过去,便可出屯。
屯外,高岗处的三个炮手听到枪声,猜出杨天福出事了,举枪纵马冲来,还没等接近屯口,遭到一队日兵拦击,两个炮手落马身亡,剩下的那个炮手,打了一梭子,来不及再装子弹,掉转马头便逃。
杨天福退到小院边,四周出现了持枪人,他被包围了,不,此时就是敞开一面,他也跑不动他,他腿发软,身子发虚,这是他长时间抽大烟的后果,他绝望了,惊恐万状。
平川手持战刀,指挥士兵逼近,他已下令活捉杨天福,亲手处死杨天福,以泄二道沟水坝被扒及他在胡月香家受辱之仇。
杨天福举枪的手抖动着,怎么也瞄不准平川,子弹射击,打倒平川身边一个人,他再扣动扳机,已不响了,他想压子弹,身后已扑上两个日兵,夺下他的枪,按住他。
平川站在杨天福面前,嘟噜一串日语,日本兵放开杨天福。
杨天福算得上条汉子,他不甘趴在平川脚下,挺站起来,怒视平川。
平川狞笑说:“你是我的败将。”
杨天福说:“妈的,老子大意了,才落在你们手里。”
兰炮头骂说:“姓杨的,这宝和屯已不是你们杨家天下了,你想活命,跪下来叫几声大爷,我向平川队长求个情,兴许饶你不死。”
杨天福回骂说:“放你妈的屁,老子只跪祖宗,父母,冲你下跪,你做梦去吧。”
兰炮头照杨天福的脸就是一拳。
杨天福嘴和鼻子都流出血,他欲还手打兰炮头,被日兵刺刀逼住。
平川战刀架在杨天福的脖子上,说:“八格开鲁,死啦死啦的。”
此刻,杨天福已没生还的欲望了,他将嘴中的血水吐到平川脸上。
平川后退一步,脸上如花蝴蝶,他本想把杨天福带回去,慢慢地折磨死,但杨天福这番吐骂,惹得季耐不住性子了,他怪叫举起战刀,“咔嚓”将杨天福斜肩劈下,随后又是几刀。
杨天福的一腔热血喷出,洒在黑土地上,逐渐向洼处溢流。
胡月香赶来了,当她看见杨天福已死在平川刀下,眼前一黑瘫倒下去……
血证(38)
三十八
黄汉国的心理负担越来越重。
日本人攻破杨家大院,以宝和屯为立足点,频频向山里进犯,每次行动,都调黄营参加,而且将黄营的士兵分散开,混入日本人和保安队之中。
黄汉国的营长几乎成了虚设,不过,他担忧的不是权力和地位他深知部下,是绝对服从,忠于他的,竟管日本人曾采用拉拢,挑拨手段,离间三个连长与他的关系,但都没有得逞。每次行动命令,若不通过他下发,各连按兵不动。黄汉国为难的就是这点,他的部下不愿意为日本人效命,他却下令执行,这无疑是一种强迫。他也曾想违令不遵——只是想而已。降日后,他对日本人的凶残,奸诈面目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怕一时的不慎和冲动,给全营带来不幸和灾难。日本人袭击杨家大院,他是事后得知,他想日本人一定因为他与杨天顺的关系,不信任他,派他去了小河湾,竟管如此,他心里并不轻松,他挂念杨天顺,尤其想到昔日的知心朋友现在已成为战场上的对手,他难过惶惶,他的良心良知受到了莫大的遣责。
孙玉环非常同情丈夫,黄汉国的内心所思和苦恼,在外面不敢有一丝的表露,就是对自己的亲信也隐瞒着,但他瞒不了妻子,玉环时常劝丈夫,辞去官职,当个普通百姓,若怕日本人找麻烦,隐居山林,过田园般生活,这也是她多年的夙愿。
黄汉国何曾不想这样呢,可是他难以脱身,他对高鸿伦提过,遭到高鸿伦的拒绝。高鸿伦劝他忍耐,说熙洽已许诺,提升他为旅长,待报请关东军司令部批准后,他便扩充兵马,到时候,黄汉国自然就是团长了。黄汉国对自己能否升任,并不感兴趣,他想挂冠而去,是证明不想当官。
孙玉环又病倒了,春天里,旧病复发,加之为丈夫的郁闷而忧虑,这次病就显得很重。吃不下饭不说,灌下的药常呕吐出来。
黄汉国请了西医为妻子诊治,也不见好转,为多陪妻子,躲避烦恼的军务,他向高鸿伦和井谷请了长假。
孙玉环为丈夫整日陪伴感到高兴,以往她病时,丈夫在她身边坐得时间长了,她便催丈夫忙自己的事,这次不知怎么,她不愿丈夫离开半步,她脑海深处总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黄汉国照料妻子,不过问营中的事,部下照样受日本人遣派,因没有信赖的营长督促,更加消极焕散了,任日本人怎样发怒,士兵们如一盘散砂,软磨硬泡,这种情形黄汉国听说后,佯装不知,反正他已告假,日本人怪罪不着他。
井谷对黄营大为不满,请示多门师团长,欲把黄营缴械,多门不同意,原因是日本人虽占领东北各大城市,但抗日的蜂烟四起,日军面临兵源不足,给养欠缺,若将黄营缴械,很可能引起其他协合军对抗情绪,那样得不偿失,多门主张对协合军施小惠,安抚军心,让协合军替日本卖命。
这日,川岛带礼品来到黄汉国的家。
孙玉环强支撑病身来到客厅,丈夫不让她起炕,她不肯,她揣莫不出川岛的来意,怕丈夫对付不了川岛,她想,自己是朝夕不保的人,她对丈夫不能只是苦口婆心相劝了,那样做,并没减轻丈夫的精神重负,她要尽最大的能力去保护丈夫,如果川岛责难丈夫,她便予以反驳,替丈夫辩解,为了丈夫,她什么都肯做,她什么都敢做,这个柔弱的女人,彻底地变了。
川岛笑容满面地说:“黄太太,听说您有病,我忙于事务,拖至今日才来探望,请黄太太谅解,这是我的朋友从日本带来的点心,请黄太太品偿。”
孙玉环脸色苍白,消瘦,但不失美丽端庄,她淡淡一笑说:
“我和汉国谢谢川岛先生的关怀。”
川岛故作关心地问:“黄太太患的是什么病?我们开拓团有本土来的医生,让他来给您医治如何?”
孙玉环给川岛斟茶水,说:“川岛先生的好意我领了,我不喜欢西医。”
黄汉国多次劝妻子请日本医生治疗,妻子说什么也不肯,她说一想到日本医生触碰她的肤体,仿佛有一种被玷污的感觉,近来,她对日本又更厌恶了,这对她来说也是反常的现象。
川岛见过孙玉环,但未深谈过,总的说来,他对孙玉环的印象不错。
“黄太太,您有黄营长这样的好丈夫陪护,真幸福啊。”
“川岛先生,您大概也听说了,我病得不能自理,他才请假,可他总不放心营中的事,我劝他不听,今天您来了,请您帮我劝劝他多陪陪我,行吗?”孙玉环来个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