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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血证-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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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翠莲怒视着白树坤,一切确如车老板议论的,这个姓白的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她真想扑上去,咬他几口才解恨。

  白树坤淫荡地说:“你不想当窑姐儿,就乖乖地上炕陪我,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在窑子里,那可是千人骑,万人睡,你能受得了?”

  “我下窑子。”姚翠莲狠狠地说。她以前尚怀一线希望,当希望破灭,她刚烈的性格是不会屈服于淫威之下。

  “这是你说的,我成全你。”白树坤也被激怒了,走到门口,冲外面喊来守门人,让他把姚翠莲押送到福春院,就说是新买来的姑娘。

  姚翠莲成了福春院的窑姐儿。

  福春院是太平镇最大的妓院,楼上是名角儿,年令在二十左右岁,嫖客都是有钱有地位的阔主。楼下的女人与卖大炕的差不多,谁出三五元钱就得陪谁,这类嫖客是小商小贩,车老板等五花八门的人。妓院接客有三种形式,开盘、拉铺、住局。开盘就是嫖客来了,嗑着瓜籽,喝着香茶,点名叫哪个姐儿来伺侯,窑姐儿坐在嫖客的膝盖上,满脸笑容地将瓜籽仁用舌头送到嫖客嘴里,不许有唾味星,论钟点算钱,一个钟头一元,瓜籽另算。拉铺是窑姐儿白日里陪嫖客睡觉,一个钟头五元,随来随接。住局的是开盘,拉铺营生干完之后,窑姐儿夜里接待嫖客,未睡前,嫖客请窑姐儿吃夜宵,一宿收十元。住局的大多是阔老阔少,有的住个月期程,叫包月。

  福春院的窑姐儿是孙贵发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进来时,讲好有红利,但月未年终结帐时,窑姐儿准欠钱,孙贵发雇用的老鸨子极有办法,她让窑姐儿抽大烟,一旦抽上瘾,就得向柜上借钱买烟土,天长日久,债务越积越多,到死也还不清。有的不抽,老鸨子设法纵你挥霍,入不抵出,到头来还是负债,听凭老鸨子摆布。

  姚翠莲被关在楼上一个房间里,她哭肿了眼睛,她不想让人家看见,偷偷地流泪。来福春院三天,她饭粒未进,滴水未喝,她也曾想过逃跑,但楼内外有炮手巡查,他们一是防窑姐儿私奔,二是怕有嫖客票闹事。这儿比小院守得还严,姚翠莲插翅难逃。

  老鸨子常来姚翠莲房里,她四十多岁,一身肥膘,脸上擦粉拍红,头上插一朵绸花,象个妖精。她拉着姚翠莲的手,说她无儿无女,愿认姚翠莲为干女儿。

  姚翠莲可不想再找个干妈,她若没有后妈,也不至于被推入火坑。

  “闺女呀。”老鸨子不管姚翠莲认不认她;便以妈妈自居:“听妈一句话,啥事儿得往开了想,当窑姐儿辛苦,可吃香的喝辣的,一天也快活,人不就是为个嘴吗?过些日子,你顺了心,妈给你找个不错的主儿,你还没破身吧?这可值钱了,咱这儿有个规矩,破身钱六成归你。”

  姚翠莲一听这话,心如刀绞,她顾不得羞怯了,哀求老鸨子别让她接客。

  老鸨子会演戏,叹声说:“唉,我也是这条道走过来的,知道姑娘家的难处,对了,听说白队长看上你了,你不同意?你呀,太傻了,多少女人想靠白队长都靠不上,你却……”

  姚翠莲至此不后悔没有答应白树坤,她对他只有一个恨。

  老鸨子察言观色说:“闺女,你要是有心,我找白队长说合说合,把你接回去咋样儿?”

  姚翠莲斩钉截铁地说:“不,我不让他接。”

  老鸨子冷下脸,说:“这我就帮不了你了,我把话说在前头,来这儿就是金枝玉叶也得照规矩办事,想白吃饭可不行。”

  姚翠莲知道再哀求也无用,她看出老鸨子与白树坤是一路货色,可是这样地认命了?想自己清白女儿身,几天工夫沦为窑姐,她犹如掉入深渊,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不能任人摆布,她脑海中荫生了死的念头,这个念头已闪过多少次,只是狠不下心,她毕竟才十七岁,竟管这个世间没有值得留恋的,她还是没活够,但死逼到头上,不死也不行。可这样死也太屈了,应该抓一个垫背的,最好能与白树坤同归于尽,这个目的达不到,那么那个嫖客挨近她,他就是短命的。她打定这个主意,积蓄着勇气,也偷做些准备,如想法弄把刀或剪子。这个烈性的姑娘,要以死证明她不是甘受污辱的人。

  这天晚上,镇警察分署署长郭魁摇着黑折扇走进福春院。老鸨子卖弄风情把他迎到客厅,在靠窗的椅子坐下,喊丫头端来茶和水果。

  “郭署长,你好阵子没来呀,是让嫂子看住了吧?”

  “那儿的话呢,警署太忙,抽不出空来看你。”

  老鸨子嘻嘻地笑说:“我一脸褶子,你能看上我?你是想小红了吧?你等着,我让人喊她。”

  “不,我今个儿不是冲她来的……听说福春院又买来个丫头,叫……叫翠莲?”

  老鸨子暗惊,姚翠莲来后,并没挂牌,这是白树坤叮嘱的,老鸨子明白白树坤的意思,没敢张扬。

  郭魁又说:“都说那姑娘长的不错,是真的吗?”

  老鸨子忙笑说:“郭署长好灵通,啥事儿也蹒不过你呀。”

  郭魁找了下头,得意地说:“咱是干啥儿的?镇上来了生人,我还能不知道?咋样儿,喊下来让大哥过过眼吧。”

  老鸨子知道郭魁是出名的色鬼,福春院的窑姐儿他没少睡,因孙贵发是福春院的东家,他多少给些钱,对窑姐儿也算客气,镇上其他几家窑子,郭魁去了,稍不如意,轻则打老鸨子,窑姐儿几个耳光,重则把封条贴到门上。

  “哎哟,郭署长,实在对不起,翠莲病了。”

  “啥儿,病了?”

  老鸨子怕郭魁见到姚翠莲,不放过姚翠莲,那她不好向白树坤交待了。

  “我不信她病得连路都不能走,不能走也行,我去看她。”郭魁不悦了,他猜出老鸨子要拿姚翠莲赚大钱,不愿接他。

  “郭署长,你别生气,这么着,我先上楼让翠莲打扮,回头再喊你。”老鸨子见拦不住郭魁,只好暂稳住他,她出来叫一个炮手赶快去找白树坤,她上楼去姚翠莲房里,万一白树坤来得慢,让姚翠莲先拖住郭魁,千万不能让郭魁动手动脚,若不然,白树坤知道了,她在福春院熬了多年的地位就完了。

  在郭魁与老鸨子说话时,一个黑影接近客厅外窗下,细细辩听着,老鸨子出去,此人又换了窗口,捅了个纸洞,见老鸨子上楼,走入姚翠莲房间,绕到楼后,寻看一番,从腰中解下带铁勾的绳子,向紧挨着楼的柳树一扬手,铁勾飞起,挂在树梢上,这人拉了拉,爬到树上,抓住绳子身了一悠,落在二楼姚翠莲住的那间窗台上,恰窗户半开着,屋内一切清晰可见。

  姚翠莲手揪着胸襟,在屋地来回走着,老鸨子已对她说有个署长要上来,吩嘱她沉住气应付,还说白树坤为她撑腰,姚翠莲根本不想依靠白树坤,她要主宰自己,她从褥子下掏出一把剪子,这是她从一个丫头手里借来的,说是剪鞋样儿,她把剪子揣在怀里,想可能有一场拚死相搏,无论对方死否,她死是注定的,她的心禁不住怦怦狂跳……突然背后有响声,姚翠莲回头一看,惊得差点喊出声,一个黑衣黑裤,包着头的人持枪从窗外跳进来。

  那人用枪一指说:“你不要怕,也不许喊。”

  姚翠莲下意识握住怀里的剪刀,说:

  “你想干啥儿,我……我没钱,我是被他们逼的,才……”

  那人打断姚翠莲的话,说:

  “我不是冲你来的,你只要照我的话做就行,一会儿姓郭的上来,你放他进来再关上门。”

  姚翠莲脱口说:“你也想杀他?”

  那人说:“绑走他。”

  “太好了,我帮你。”

  那人走到门边,透过玻璃能看见客厅。

  姚翠莲的心由不安转为紧张,紧张中还隐着一种喜悦。

  楼下客厅,老鸨子对急不可待地郭魁说,翠莲正在梳妆,过一会儿才能上去,她说着又削个梨,身子靠着郭魁,手拿梨让郭魁咬吃。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树坤进来了。

  郭魁一愣问:“白老弟,你也来开开荤?”

  白树坤问:“郭魁是专为翠莲来的?”

  郭魁笑说:“不错,怎么,你想会她?嘿嘿,啥事儿都有个先来后到,今天你就让大哥先来吧。”

  “不行,这姚翠莲是我买下的,谁也别想动她。”

  郭魁翻着眼皮说:“福春院你买来的人多了,你都包下了?”

  “你叫别的女人我管不着,叫翠莲不行。”

  “你……你这话说不过去呀,福春院不就是靠女人赚钱吗?噢,你怕我出不起钱?这个翠莲值多少,你开个价吧。”

  “你给个金山我也不答应。”

  “你……你太霸道了吧?”

  老鸨子见郭魁和白树坤都动了怒,忙劝说着:

  “二位有话好商量,郭署长,不是我偏向白队长,翠莲是白队长早就相中的人,只是她脾气太犟了,白队长把她送到这儿,想吓唬吓唬她。”

  郭魁得理似地说:“这不结了,你白老弟没把她弄到手,还不行别人……你看我的,我一上手就叫她服服贴贴的。”

  白树坤听郭魁这样说,仿佛看到他是怎样折磨姚翠莲,他的心不由升起股怒火,厉声说:

  “想动硬的我早动了,犯不上请你来教训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说得好听,还不知道她是谁的呢。”

  “莫不是郭署长非要翠莲陪你了。”

  “是又咋的?”

  “我要不让呢?”

  “你敢,你不就仗着你干爹和大排队吗?”

  “你警察署又有啥儿了不起的?”

  两人一声比一声高地吵起来。

  老鸨子两头劝,她得罪谁对她都没好处,她先把白树坤拉到一边,又一个劲儿对郭魁说好听。最后还是郭魁找个台阶下,他不能不考虑到为一个窑姐儿与白树坤闹翻,传出去有失脸面,再说,商会和大排队也不是好惹的,真的与警察分署对立起来,镇上难免不乱,而且一乱,上司肯定要怪罪他的,想到这儿,他瞪着眼对白树坤说:

  “咱们走着瞧。”

  白树坤重复着说:“走着瞧。”

  郭魁出楼,向西边警署走去。

  白树坤也回了大排队队部。

  楼上姚翠莲房里,持枪人走到侧面窗前,往外探看,想跳楼去追郭魁,不巧一队士兵走来,持枪人叹声作罢。

  “你……你是那个骑白马的大姐吧?”姚翠莲已注意看了持枪人好一阵;她觉得这人面熟,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后看到那人胸脯高高的,她受到启示,认出了此人就是曾在山路救下她的那个女胡子头。

  持枪人真的是林小凤,她这次进镇是来抓郭魁,自二姨告诉她两个仇人的名字,她几次问二姨这两人与她和二姨什么时候结的仇,二姨说待抓来仇人,才能讲出真情,她说以前未说出仇人的名字,是怕林小凤贸然行事,现在林小凤已成了大当家的,有了报仇的本事,她不好再隐瞒了。今天林小凤到镇一个响窑家买子弹,子弹到手,让人先驮回亮甲峰,她率乔五更、郑老疙瘩等二个弟兄蹿入太平镇,想寻机绑走郭魁,在警察分署门外,她给一个小贩一迭钱,让他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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