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福尔摩斯的信-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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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看到了围坐在窗户边上桌子的我们。
他径直往我们走了过来,边走边说:“邢副所长说你们在这儿下榻,可让我好找。”
我站起来说:“原来是林医生啊,辛苦了,没吃饭吧?来,坐下一块儿吃。”忙搬了个凳子挨着桌子摆上,边给他倒上一杯生啤,边让服务员给加一双筷子。
他推辞了一番,还是坐下了。也没有多寒暄,你一杯我一盏的,筷子伸出来回间,就聊到了正题。林医生说:“下午的尸检和化验报告出来了,这不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们了。”
“谢谢。”福尔摩斯先生放下筷子,看着他,说:“说说。”
“死者齐万福,男性,43岁,死亡时间是中午11点40分左右,确实是死于药物中毒,致死的药物是氰酸钾——大多数投毒案都是用的这种药物,见效快,入喉即死。脖子上有指甲抓过的痕迹,这与齐万福本人指缝里面的皮屑一致,可见脖子上的爪痕是他自己抓挠造成的。身上再无其他明显伤痕,致命药物是掺杂在桌上那药瓶的药片里的——那瓶药只是镇定剂,被人做了手脚,掺杂进去了氰酸钾。药片只有少量进入肠胃,大多数都滞留在喉腔部位。”林医生快速地说道。
“那,现场的证物化验,有什么结果吗?”福尔摩斯先生抱着手,斜靠在椅背上询问道。
“死者脸上,沙发上存留有大量指纹,但是均是死者本人的,另外阳台上有另外两个人的指纹——你们几位当时没有碰死者和阳台栏杆吧?”林医生突然问道。
“没有,我保证。”我抢答道。
“嗯,没有,我爬上阳台的时候是用的雨伞钩。”说着,福尔摩斯先生还把手里的伞举起来扬了扬。
“哦,”林医生接着说道,“你给我的那片树叶上挂着的线头化验结果也出来了,是聚酯纤维的成分,我们常叫做涤纶,经烧碱处理过,耐酸耐碱,强度大、耐磨性强、弹性好,耐热性也较强。这种布料我国没有自主生产过,原产地集中在美国和英国,主要用于制造部队的军需物品。”
“嗯?”听到英国产还是军用的,瑞恩来了兴致,他扯着自己的制服插嘴说,“林医生,那你能看出来是不是像我这种衣服的材料?”
林朝晖摇了摇头说道:“不,不是一个种类的,虽然都是纤维制品,但是你的这个是尼龙,而那个是涤纶。”
“哦。”瑞恩若有所思地趴在桌子上,托起了腮。
“听邢队长说,你们是沿路追踪一个案子到这里的,一路还去了伦敦、朴茨茅斯、酆都等地调查,而且是英国联邦政府和我国公安部特别调配的。今天这起凶杀案只是你们调查的那起连环案中的一环,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林医生主动请命道。
我看了福尔摩斯先生一眼,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毕竟我们和这个戴眼镜的瘦弱医生不熟,才认识半天而已。不料福尔摩斯先生马上就点了点头,说:“石华,你把这件案子详细地给林医生讲一讲吧。”
我灌了一口啤酒,润了润嗓子,就跟林朝晖讲开了。从我们怎么被邀请到伦敦,去福尔摩斯博物馆看那几封诡异的信件说起,然后到朴茨茅斯查看那信件的寄出地,接着到酆都接触到那件张家的灭门惨案,以及现场出现的和朴茨茅斯一样的一个挂在树上的恐怖尸体;后来开了张老头的棺材验尸,还被人跟踪和遭遇到尸体的袭击,以及最后为了追寻赶尸匠的下落,途经重庆的时候福尔摩斯先生被追踪、过怀化来到张家界,直到现在刚找到疑犯之一的齐万福,结果他却被人先我们一步杀害了。
讲完觉得我说得还算仔细,也够绘声绘色的。我用问询的眼光瞄了一眼福尔摩斯先生,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和差错需要补充的。福尔摩斯先生点了点头表示可以,没有什么问题。
这时候瑞恩也把他当初给我和福尔摩斯先生讲过的,看到吊在树上如何如何恐怖的尸体那一段重复了一遍,从他的语气可以听出来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林朝晖听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快掉到脖子上了。过了半晌才猛地摇了摇头清醒过来。他也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然后不禁感叹道:“太神奇了,太诡异了,太难以想象了。”
他的三个“太”和刚才的表情,让我不禁笑了出来。我说:“够玄乎,够悬的吧?这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离奇的事情呢。”
林朝晖说:“虽然大学的时候我学的医科,但是个人十分痴迷于侦探文学。没想到,现在一起胜过小说百倍的活生生的案例就摆在了我面前。真是不可思议,我可没有理由错过。”
福尔摩斯先生倒觉得无所谓,他觉得常人眼中的不可思议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越离奇才越能显示出他的侦破能力。不过这回,我看福尔摩斯先生眼中一向坚定的双眸,这会儿也有些游离了,显然,这个对手的强大,超出了福尔摩斯先生的预料——当然,敌人眼中的对手福尔摩斯先生,同样是一个让人不可捉摸的高手——所以我还不能说是超出了福尔摩斯先生的想象。
04
林朝晖这时候又说:“不知道几位有没有带着当时现场的照片。”
还好瑞恩有准备,还带着朴茨茅斯那诡异尸体的现场照片,在酆都的那个吊死小孩和开张老头棺的一些照片,他也都从派出所里弄了一份备份。他把随身的黑色提包拿上了桌子,掏出一个档案袋递给了林朝晖。
两个惨绝的小孩尸体和那血淋淋的场面,以及张老头坟墓里的那个会动的尸体,让我不忍也不敢再看,把头扭向了一边。
林朝晖扶了扶眼镜,仔细地看着每一张现场相片,好像干他们这一行的,对尸体有种特别的兴趣,无论其怎么的惨不忍睹。
当他看到几张关于那两个小孩尸体的局部照片的时候,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把原本叠放好的照片胡乱地扒开,找出来几张,然后一手捏着几张,朝我们叫了起来:“这些小孩子,不是像尸检报告上说的那样,是被人抓获后,然后用锋利的三角岔的东西凿进脑门而致死的,没那么简单。”
听到这话,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一个激灵,一下子就把目光全部投向了林朝晖。
只见他不停地左右端详着两只手上的相片,镜片后面的两眼放出亮光,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如魔怔般喃喃说道:“小孩子脸上有暗青色的迹象,鼻子鼻翼部分呈深红色,显然是憋的或者是气闷的;但是鼻子鼻翼部分有深红色;另外身上没有尸斑却有轻微浮肿,说明这孩子可能在长时间缺氧的空间呆过,而且还假死过一段时间。
“小孩尸体身上的淤青痕迹全部是呈自然光滑状态的,而人在假死昏厥之后,就会浑身瘫软,皮肤松垮,随便用点力触碰就会造成淤青。他身上的那些痕迹,并不是像打斗或者挣扎什么的造成的,而是有人在搬运或者挪动他们的过程中造成的。”
呵,这瘦弱的眼镜医生还有两把刷子,我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了。
“还有,”他吞了吞唾液,润了润嗓子,把手上的照片伸到我们面前,继续说道,“你们注意看这孩子的眉毛和头顶的头发。”
我粗一看还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个时候我听见福尔摩斯先生轻声自言自语道:“眉毛和头顶的发际里,都显出了浅浅的螺旋纹络……两条眉毛各一个,头顶有3个,这些……”
“没错,”林朝晖接着福尔摩斯先生的话说道,“我以前在一本野典上看到过,说眉毛和头顶的头发间生成这种螺纹的小孩,只有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小孩才会有——这些所谓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在我国古代,人们把六十年一甲子、十二个月、三十天、十二个时辰,都用天干地支分成了阴阳五行——凡是符合这种四柱纯阴命格的,都是杀破狼命格。命书上有说:‘四柱纯阳男必孤,四柱纯阴女必寒。’意思就是四柱全阳的男性命理会克死父母亲人,四柱纯阴的女性则会婚姻不顺,多会守寡。”
说到这里,林朝晖舔了舔因说话激动而导致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而这两个死亡的小孩显然都是男性——四柱纯阴的男孩,命格更是凶煞,不仅克父母亲人,还克任何和他有语言、肢体接触的人;而在孩子到了一生肖12岁的时候,这种克人性命的诡异能力,就开始大规模地显现。
“很多书上有记载,一般生出这种小孩的人家,都会在一出生就把婴儿处理掉。而那些孩子出生的时候,父母不知道这些风水时辰的人家,在经风水师的点拨之后,都会在孩子未满12岁的时候,就将孩子活埋掉。”
这个时候福尔摩斯先生接过话头说道:“在某些地区和部落里,都盛传这种四柱纯阴的男孩的魂魄,是可以通过特殊的方式提炼出来的。然后用提取的魂魄经过一些药物和法术处理,做成汤药或者丹药,能让饮用的人获取一些特殊的能力。”
我打断福尔摩斯先生说:“不是吧,这种荒诞滑稽的说法也有人信?”
福尔摩斯先生说:“在英国的时候我就跟你讲过了,那小孩子身上的红衣、秤砣、银针,还有我们没看到的葫芦或者盒子等,全都是这道吸魂工序里面的道具——这凶手做下这些案子,可能就是为了获得那所谓的特殊能力——或许就是电影中的那些特异功能之类的超能力——或许,还真的能成功呢?我们还没有到发现真相得出结论的时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嗯。”一边的林朝晖附和着,说:不是有一句广告词吗?——一切皆有可能!”
“……”我突然感觉这个眼镜医生和老夏有点臭味相投的感觉。
林朝晖接着说道:“那夏先生,这么一来,你对这些孩子的死有什么看法?”
福尔摩斯先生摸出根棕烟点上,深吸了一口说道:“这两个四柱纯阴的男孩,可能就是被父母遗弃了,放在棺材里活埋的孩子。入殓前就被弄昏迷的小孩,在狭窄的棺木中,肯定会缺氧,因为缺氧才会有了林医生刚才所说的‘脸色暗青,鼻翼深红、没有尸斑却有轻微浮肿’等症状出现。
“而有一些迷信提取这种孩子魂魄可以获得超能力的人或者组织,就在孩子下葬后不久,又将孩子挖了出来,在搬运孩子的过程中,接触到孩子酥软松垮的皮肤,就造成了孩子身上的淤青。
“然后,这些人用我给瑞恩和石华讲过的——他们的一套特殊的程序:把孩子挂在树上,是因为按道术的说法,魂魄是不可能完全取净的,所以必须让他离开地面,另外挂在代表生命的木——最好是阴气极重的槐树上,有引魂的效果。然后给他穿上锁魂红衣,系上坠魂砣留魂。再把已经昏厥假死多时的男孩杀死,并用分魂针插入他的头顶泻魂。最后用装魂魄之类的道术法宝,比如葫芦、盒子之类的装魂之物接魂——这样就把孩子的魂魄取殆尽了!
“提取尽了孩子的精魄之后,就遗留下来那些展现在我们面前的镜头了。”
虽然我和瑞恩早已亲眼目睹了那个镜头,但是此番再被福尔摩斯先生这么一说,不禁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林医生虽然知道这些,但以前只是当故事一样从书上看到的而已,这回,我们却真真正正地遭遇到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他也不禁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