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探风之少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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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左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转头问风晨曦道:“风姑娘,假如你是真凶,你会怎么做?”
风晨曦毫不犹豫道:“我会放了发财谷的人,让他们有多远走多远。”
“原因?”
“如果我活捉了他们,以萧城主的手段,自然有办法让他们说实话,而一旦确定雷菌并非他们从长白山带来的,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我就是杀陆双的凶手。”
“但是你可以杀了他们,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绝对不能杀了他们。”风晨曦斩钉截铁的回答,“如果我杀了他们,连傻子都知道这是灭口行为,岂非更加使自己显得可疑?”
萧左点头道:“所以你只有放了他们。”
“不错。”风晨曦也点了点头,“把人放跑,虽然也很可疑,但总好过有凭有据的定我的罪。”
“有理。”萧左笑了起来,“你很聪明。”
“是萧大公子的话给了我一点启发罢了。”风晨曦道。
“我?”萧陌惊讶道,“我自己还一头雾水呢,什么时候给了你启发?”
风晨曦道:“你先是说‘只要问问他们,二弟的嫌疑就能被洗清了。’,接着又说‘二弟他竟然把人给放跑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于是我就问自己,二公子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能洗清嫌疑,为什么要把人放跑呢?这一想,就想出刚才的结论了。”
萧陌不说话了,目光一眈,忽然喜形于色道:“二弟,你醒了!”
众人低头一瞧:可不是,担架里的萧渐已坐了起来,虽然脸色依然鬼也似的苍白,但毕竟是清醒过来了。
宫翡翠和他母子连心,一见他醒来,哪还按捺得住,冲上前去颤声道:“渐儿,你、你没事吧?”
萧渐摇摇头,站起身皱眉道:“娘,你哭什么?”
然后,拉拉自己染着血迹的衣衫安慰道:“这不过是点皮外伤,不用担心。”
萧左一直冷眼看着,直到这时才忽然开口道:“你是怎么受的伤?”
“自然是被人伤的。”萧渐说着看向萧诺,勾起唇角一笑,道:“三弟,这回你可说错了,那发财谷的十个人里有四个都是高手,最少也能排进当今武林前五十名。”
萧诺睁大眼道:“那真的是发财谷的人么?二哥,你有没有看错?”
萧渐淡淡道:“是不是发财谷的人我不知道,但他们的衣着打扮和金一斗所言无二。”
“可是发财谷……”
萧诺还待再说,萧左抬手令他噤声,问萧渐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萧渐道。
“你就没和他们交手?”
“就一招。”萧渐冷笑道,“我刚刚催动内力,就晕了过去。”
说罢,走向萧诺,伸出手道:“给我。”
“什么?”萧诺满脸雾恰恰的看着他。
“你那些神奇药粉。”萧渐面无表情的说,“他们可以迷晕我一次,但是,不会有第二次。”
萧诺愕然,风晨曦愣住,萧陌张大了嘴,连萧左都呆了一呆。
难道萧渐并不知道自己毒瘾发作?难道他还以为自己突然晕厥是因为被下五门的小贼迷倒了?
大堂寂静了片刻,最后还是萧陌忍不住叫道:“二弟!其实你是……”
“陌儿!”萧左厉声喝止了他,慢慢转头看向萧渐,目光沉静如水。
萧渐静静的与他对视着,苍白的脸庞上不起一丝波澜。
半晌,萧左突然道:“你脸色白得像鬼,回房休息去,没有我的话,最好不要出来。”
萧渐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仿佛也意识到有什么事不对了,却最终什么都没问,略一躬身,转头离去。
在行至风晨曦身边时,他脚步微顿,淡淡的说了句“我没去过东岭”,便径自出了大堂。
人在局外(1)
我微微垂眼,东岭,有意思的一句话。
雷菌不仅只产于长白山,而且,只产于长白山的东岭——这本是江湖绝密,萧渐居然也知道。
他说这句话,无非是想为自己辩白,他却不知,现在已经不仅仅是雷菌的问题了。亦或是,明明知道,故意装做不知?
看他刚才醒转时的样子,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毒瘾发作才会晕阙,然而若我是他,在那种情况下想要为自己脱罪,恐怕也只能假装自己一切并不知情了。这世上又有几个凶手不会装模作样?
食寒服散,毒瘾发作时无法运功,偏偏又赶上这么重要的比赛,只许赢不许败,唯一的办法就是先除去对手。而除去陆双,自然不能用其赖以扬名的剑法,故而弃剑用毒。却不曾料到,竟有人能看出毒药的来历,反使自己有了嫌疑。这时被怀疑名单中另有一伙人也是来自长白山,要想自己不被定罪,既不能抓他们回来也不能杀了他们,因此假意追不到而将其放走。本来一切已可掩饰过去,谁知偏偏要命的毒瘾发作,导致功亏一篑。
以目前的种种线索证据来看,这就是本次事件的全过程。
然而,通常来说,发生命案时,最初被认定的、嫌疑最大的那个人往往不会是真的凶手,也许萧渐真的是无辜的呢?但,也有可能萧渐就是认定了人们的这种心态,所以兵行险招,将自己先置于死地而后生。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件事远没有结束,他必定还有下一招。
如果真凶是其他人,有了他这个替罪羔羊,便可安枕无忧,此事就到此为止了。
因此,要断定他究竟是不是真凶,还有一个方法就是看此后是否还有动静。
想到这里我扭头朝萧左看去,只见他陪在宫翡翠身边,软言温语的安慰娇妻。心中像被针扎了一下,泛涟起某种难以明喻的感觉,烛光在我眼中跳跃着,光晕逐渐扩散,被放大了无数倍。
“城主,夫人,不好了!”急促的脚步声自外响起,一弟子冲进大堂道,“陆氏夫妇在外求见,说是要给儿子的死讨个说法!”
宫翡翠抬头惊道:“不是下命封锁陆双已死的消息了吗,为何他们还会知道?”
“显然有人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萧左面不改色道,“或者,故意走漏。”
萧陌道:“父亲,母亲,孩儿认为此事迟早都要告知众人的,一味封锁不是办法,而且独生儿子死了,难道都要瞒着父母,不让他们见上最后一面么?那也太不近人情了……”他顿了顿,正色道,“陆氏夫妇那,就让孩儿去说吧。”
萧左微作沉吟,点头允许。宫翡翠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就说真凶尚在调查中,一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但是,莫要说出你弟弟来……”
萧陌道:“孩儿自有分寸。”说完领命而去。
宫翡翠伸手捂住额头表情痛苦:“好好的比试大会,却搞出这样的事情来……渐儿,我的渐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萧诺上前劝慰道:“娘,你别这样,也许二哥是被人冤枉的!”
“难道他吃寒服散也是被人冤枉?”
“寒服散于人有害无益,二哥不可能不知道,连我都不会去碰那玩意,更何况是我们三兄弟里最聪明的二哥?”
“你大哥不说了吗?他压力过大……”宫翡翠说着,泪汪汪的看向萧左道,“渐儿从小无论做什么都最出色,不仅是我,我们所有人都潜意识里把他当做了你,处处以你的标准去衡量他,给他造成的压力可想而知,难怪他性格乖僻阴沉,我只道是天生如此,却不想,那都是我们给害的……”
萧左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却不曾言语。
“是我不好,我给他小时候说的最多的故事就是王羲之父子的故事,叫他效仿王献之,将来能和你并称二萧。长大后,又为了满足我这个做娘的虚荣心,到处去跟人比剑。我只看到他小小年纪,就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却从没想过他究竟是不是真心喜欢这样……是我不好,是我害了渐儿……”宫翡翠哭着哭着,突然一个急抽气,接着没了声。
萧左惊道:“翡翠?翡翠!”
“娘你怎么了?”萧诺连忙抢上前。萧左一把抱起宫翡翠向内堂走去,边走边道:“来人,再去请玉郎中来。”
一时间,堂内乱成一片。
我和萧诺也想跟进去时,叫玉粹的女子回身把手一拦道:“三少爷,风姑娘,人多手杂的,你们就在外头等消息吧。”说完把门给关上了。
我和萧诺对视一眼,转身走回大堂。此时外边天已微黑,一百支蜡烛闪烁着,投递在他脸上光影斑驳,这个从来无忧无虑的少年,此时也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后天是爹的五十大寿,后天的后天则是中秋节了。”他望着天边初起的月亮,低声喃喃。
我走至窗边同他并肩而立道:“别担心。萧夫人只是伤心过度才晕过去的,不会有大碍。”
他仿若没听到我说的话,继续道:“寿辰应该开开心心的庆祝的,中秋节更应该一家人人月两团圆。”
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干脆闭嘴。不知过了多久,萧诺突然回头,非常认真的问我:“姐姐,你相信我二哥是无辜的吗?”
我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别过视线道:“我不知道。”在没有得到真相前我从不轻易下定论,也不会因为感情而左右自己的判断。萧渐无不无辜,事实说了算,而不是由我信、或者不信。
“我信!”萧诺一字一字道,“我信他是无辜的!”
我笑笑。萧诺的目光却更坚定,眨也不眨的盯着我道:“中秋节我要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吃团圆饭,所以在八月十五之前,哦,不,在爹的五十大寿之前,我要找出那个真凶,还二哥一个清白!”
听着他这番宣言,我不禁有点惊讶,惊讶过后则是深思:今天八月初十,离萧左寿辰只剩下两天,两天时间,能找出其他线索么?
人在局外(2)
便在这时,下人领着玉郎中匆匆而入,其次是萧陌。他也被挡在了门外,只好转向我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劝服陆氏夫妇回去,路上就听财伯说娘晕过去了?”
我见萧诺没答话的意思,便只好我来做答:“嗯,她是因为萧二公子的事,伤心过度。”
萧陌露出感慨之色,拧眉道:“娘平日里最以二弟为傲,如今二弟变成这样,她的确是最伤心的。”
我低声道:“恐怕萧城主也是吧……”虽然师父对我说的是萧左对三个儿子都一视同仁,但就我今日观察发现,恐怕在他心里,最喜欢的也是这个二儿子。如此二子出事,又是在他即将过寿之时,其心情如何,可想而知。
这时内堂的门开了一线,玉粹出来道:“大少爷,姑爷请你进来一下。”
萧陌连忙应声而去。我望着那两扇雕花朱漆大门,不知道里面宫翡翠的情况如何,又为什么只叫萧陌一个人进去?有什么话是连萧诺都不能听的么?
天渐渐的沉下来,夜幕终于降临。自午后就点燃的蜡烛都快燃至尽头,几名下人鱼贯而入,逐一吹灭更换。大堂内的光线骤然暗淡了许多,仿佛暮色趁人不注意偷偷潜了进来。
萧诺突然沉声令道:“一百支,都点上。”
我不禁一扬眉,难道他也和萧左一样,需要用外界的光明来驱逐内心的阴影?
随着百余支蜡一一燃起,大堂渐渐重又变得明亮起来,我下意识的偏头看向萧诺。
他正背对着我,灯影摇动中,有那么一刹那我突然有种错觉,似乎是萧左站在那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