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的秘密-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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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那可怕的敲门声忽然停止了,电灯也恢复了正常。林海像是刚被救起的溺水者那样,缓缓睁开眼睛深呼吸了几口,额头已满是汗珠。
玛格丽特也睁开了眼睛,她茫然地看着头顶的电灯,还有玻璃窗外的黑夜,停顿了片刻说:“他走了?”
诺查丹玛斯走了吗?林海轻轻地放开了玛格丽特,他又走到房门后面,仔细地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似乎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老屋里的空气依然接近窒息,他和玛格丽特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面面相觑地等待着,等待诺查丹玛斯再度来临的时刻。
然而,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电灯始终都保持着正常,门外再也没有响起声音。林海终于放松了下来,坐倒在椅子上大口喘息着。
但玛格丽特冷冷地说:“诺查丹玛斯还会回来的。”
这句话立刻提醒了林海,谁知道那个幽灵什么时候还会来呢?他重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圈步,忽然想到了下午在超市里买的东西。
林海急忙把那些胶带和钉子拿了出来,先用鎯头把钉子敲在窗户的重要位置上,等于把窗户给固定住了,然后再用胶带封住门窗的缝隙。他连阁楼上的老虎窗也没有放过,那些厚厚的胶带几乎把窗玻璃都遮住了,根本就看不清外面的光线了。然后他把桌子顶在门后,就算再用力都不能把门撞开。
最后连林海自己都摇了摇头,他差不多把老屋做成了密室的样子,或者说更像一个密封的古墓。
玛格丽特苦笑了一声:“你想把我们都埋葬在这里吗?你能躲得过今晚,明天又怎么办?”
这时林海的精神都快崩溃了,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说:“我们还有明天吗?”
玛格丽特不再说话了,她低下头说:“早点休息吧,我累了。”
十分钟后,林海爬到了阁楼上,他看着被胶带封起来的老虎窗,忽然想到了“作茧自缚”这个成语。
已经是半夜了,他静静地躺在小木板床上,刚才那可怕的经历,使他很久都没有睡着。
林海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暂时忘却刚才的恐惧,然后重新清理一下最近发生的一切,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啊,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头上呢?
那一幕幕场景如电影画面般转过,他想起了自己身处的这间阁楼,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中午,想起了老虎窗下发现的羊皮书卷。
不,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十年前挂在这里的玛格丽特画像,关于“路易九世之迷”的羊皮书,全都发生在这间阁楼里,而这些东西都是爷爷留下来的吧?
今天他已经发现了,爷爷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曾经在法国巴黎留学,学习的是美术。而玛格丽特的画像和羊皮书,显然都和法国历史有关,这一切都指向了他的爷爷——林丹青。
会不会和爷爷在法国留学的经历有关呢?
如果真的有关系的话,也许就是林海最后的救命稻草了,他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在黑暗的阁楼里大口喘着气。
他想到了那位远在巴黎的人。
昨天给那边发了EMAIL,不知道收到了没有,不能再等到明天早上了,老天给林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现在就要告诉他!
林海拿起自己的手机,很快就找到了那位作家的号码,用力地按下了拨号键。
电波转瞬飞出了小阁楼,直上遥远的星空,跨越几万公里和无数个国家,直抵遥远的Paris......
2005年4月13日 巴黎
(略)“自从我拜在奥尔良教授门下,便发觉‘路易九世之迷’可能含有重大的价值,这种重要性远远超出了我们现有的想象力。”
2005年4月14日 上海
在充满迷雾的黑夜森林里,林海见到了一个幽灵般的影子,暗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下,渐渐照出了一件黑色的斗蓬。
远方不时响起野狼的嚎叫。雾越来越重,飘满坟墓般的森林。那个人影裹在黑色的斗蓬里,无声无息地来到林海面前,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掀掉了蒙在头上的黑布。
林海看到了一张苍白的面孔,鹰沟鼻梁下是充满皱纹的嘴唇,那双灰色的眼珠缓缓向前,凝视了他片刻。
然后,那人缓缓吐出一句话:“Tu va mourir sans doute。”
这句话是法语,翻译成中文的意思就是——你必死无疑!
“不!”
林海挣扎着跳了起来,却发现黑森林已不复存在,只看到幽幽的光线,透过布满老虎窗的胶带照射进来。
原来又是一个恶梦。
“我还活着。”
林海如释重负般地吐出了这句话,他揉了揉眼睛,自己还在小阁楼里,手机显示的时间是清晨六点。
正当他还在庆幸自己活着时,忽然听到下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是玛格丽特的声音,她看到了什么?
林海飞一般冲出小阁楼,几乎是滚下了狭窄的扶梯,只见在幽暗的卧室里,玛格丽特蜷缩在床上,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面色异常苍白。
他赶紧扑到床边,抓着玛格丽特的肩膀问:“怎么了?”
玛格丽特的手指颤抖着,指着窗户的方向,嘴里却喃喃地说不出话。
林海抬头向窗户看去,只见几行红色的墨水写在窗玻璃上——“Tu va mourir sans doute。”
瞬间,那行字母就像是雷电一样,从天空打中了他的头顶,让他差点窒息了过去。
还是在梦中听到的那句话——你必死无疑!
眼前似乎又浮现起了雾气弥漫的森林,那黑色斗蓬下的苍白脸庞,一双灰色的眼珠,林海知道他是谁了,幽灵进入了林海的梦。
玛格丽特终于说话了:“诺查丹玛斯!这行字是诺查丹玛斯写的!”
但林海放开了她的手,缓缓走到窗玻璃前,昨晚这扇窗已经被胶带封了起来,简直已经密不透风了。但就在窗玻璃的中央,写着那行血红色的墨水,竟如伤疤般异常醒目。
他下意识地摊开了自己的左手,依然留在掌心“Aider moi”,与窗玻璃上的那行文字,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独特笔迹。
这说明是同一个人,或者说是同一个幽灵所写的?
林海又回想到了在图书馆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充满着腐尸味的黑衣男子,刚才出现在梦中的那个幽灵不正是他吗?
他就是诺查丹玛斯?
可奇怪的是,既然诺查丹玛斯在林海手心留下了“Aider moi”,在他真的救出了玛格丽特之后,又为何要说“你必死无疑”呢?
难道这一切都是诺查丹玛斯安排好了的?林海只不过是一只懵懂的小动物,乖乖地等待猎人的宰杀?
他回过头看着玛格丽特,两人的眼神同样无比惊恐,他颤抖着问:“你刚才看到他了?”
“不,我没有看到。但他一定进来过,只有他会在窗户上写字。”
是的,诺查丹玛斯不单单进入过这房间,而且还进入过林海的梦境。
清晨的老屋依然昏暗,林海立刻冲到房门口,却发现大门完好无损,桌子依然顶在门后,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进来过。而所有的窗户也都关死了,胶带也封得很好,没有任何撕开过的痕迹。他又冲到了小阁楼上,发现老虎窗也是完好的,整个房间依然是间密室,没有人进来过的迹象。
除非那是个幽灵。
如果诺查丹玛斯真的进来过,那他要杀死林海简直是易如反掌,这也是推理小说中才有的“密室杀人案”吧。
可他为什么不杀死林海呢?
林海摸着砰砰乱跳的心口,为自己的活着而感到幸运。但他随后又感到了彻骨的恐惧,因为诺查丹玛斯随时都可以取他的性命,他的生死完全被捏在那个幽灵的手中,说不定在下一分钟下一秒钟,自己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他颤栗着回到玛格丽特身边,他们只能以互相依靠以驱散恐惧,但这依然没有用,幽灵的气息正弥漫在这间屋子里。
玛格丽特匆忙地穿好外衣,是上次在淮海路买的黑色上衣,还有灯心绒的裤子。她靠在林海耳边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林海茫然地看着窗户上的字,难道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吗?不,他必须要活下去,玛格丽特不能失去自由。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逃出去。
老屋已被布置成了铜墙铁壁的密室,但这对诺查丹玛斯没有丝毫作用,反而会成为林海葬身的坟墓。他再也不能停留下去了,虽然逃出去的危险很大,在外面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但毕竟还有生的希望。
林海抓住玛格丽特的手说:“Margueritte,我们赶快离开这里,逃出去吧。”
她也似乎完全乱了方寸,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然后他们收拾了一下东西,林海除了书包外什么也没带,倒是给玛格丽特带了个包,放了许多淮海路买来的衣服。
一切准备停当,林海移开了顶在门后的桌子,把封在门缝上的胶带都撕了下来,好不容易才打开了房门。
门外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他们手拉手走下楼梯,每走一步都停顿一下,生怕黑暗中会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来。
小心翼翼地走出这栋房子,外面的天已经很亮了,林海给玛格丽特戴上一幅墨镜,免得吸引别人的注意,他自己也不知从哪弄了顶鸭舌帽戴着。
他们低着头离开弄堂,来到上海清晨的街道上,全都低着头竖着领子,就像藏在衣服里的“套中人”。
林海走到路边想要拦辆出租车,但总觉得迎面开来的空车里,坐着的全都是诺查丹玛斯,正等着他们上来呢。
就这样在路边站了十几分钟,他一辆空车都没敢拦,无奈地退到玛格丽特身边说:“看来我们只能到处流浪了。”
他们在僻静小马路上走了很久,直到玛格丽特说自己又累又饿了,林海才停下在路边小吃店吃了些早点。小吃店里弥漫着蒸汽,许多上班族到这里吃早饭,他不时地向四周张望,似乎蒸汽里隐藏着某个人影,随时都会凸现出一张苍白的脸。
林海心里一颤,他想不该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否则诺查丹玛斯很快就会找来的。他们又匆匆地离开这里,拐到北京东路上,向外滩方向走去。
清晨的黄浦江面上弥漫着浓雾,玛格丽特冷得瑟瑟发抖,茫然地注视着波涛汹涌的江水。海关大楼上忽然响起了悠扬的钟声,她回头看着那些欧洲风格的外滩建筑,惊叹着说:“真像NOTRE…DAME DE PARIS。”
林海点了点头,“NOTRE…DAME DE PARIS”就是有名的巴黎圣母院。
他们在外滩的迷雾边走了好一会儿,潮湿的风弄乱了玛格丽特黑色的长发,几缕发丝遮挡在她眼前,配着那副墨镜简直像时装写真。她在防汛墙的栏杆边停了下来,轻声说:“我们该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就藏在这雾中吧,也许我们经历的一切,都像雾一样难以看清楚。”
在栏杆边停顿了足有半个小时,直到雾气渐渐散去,看清了黄浦江对面陆家嘴的建筑。玛格丽特仰望着东方明珠,整个人都像雕塑似的不动了,目光里充满着震惊,如果你从四百年前来到现代,恐怕也会有同样的感受。
此刻,他们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