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背叛-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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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急急地出了门。10分钟后已经疾驰在回三棵柳的路上了。盖比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第一道山冈后面，才转过身来。
　　〃那匹小母马不错嘛。〃
　　一个声音传过来，像一把扭曲的刀子扎进他的耳朵。他没法防备的偷袭。但盖比是个不容易受惊的人。他转身面对父亲时，表情不动声色。
　　没什么变化。他注意到。瑞奇？斯莱特还是那么风度翩翩。也许是有点像油头粉面的销售员，但不管怎样，风度是有的。他身材魁梧，肩膀宽阔，手臂颀长。潇洒漂亮的华达呢西装，皮鞋锃亮如镜子，头戴一顶时髦的灰色浅顶软呢帽，露出精心修饰的黑亮光泽的头发。
　　他一直都这么引人注目，很好地利用自己的容貌。亮蓝色的眼睛，极具亲和力的微笑，很容易倾倒粗心的人们。盖比已经有6年不曾见过他了，但他还是记得该靠观察哪些迹象来得出哪些结论。
　　那些无论多少享乐、多少祈祷都无法抚平的皱纹。过度红润的脸色，过度发亮的眼睛。
　　瑞奇？斯莱特跟6年前见面时的状态一模一样，或者说是他一辈子的状态……喝多了。
　　〃你他妈想要什么？〃
　　〃哈，这就是你欢迎老爹的方式？〃瑞奇开怀大笑，仿佛盖比已经铺好了红地毯准备迎接他似的，用胳膊揽住儿子。薄荷漱口水也掩饰不了他嘴里那股威士忌的味道，绝对错不了。
　　这股混合的味道很久以前就让盖比恶心反胃。
　　〃我问你要什么。〃
　　〃看看你怎么样，儿子。〃他在盖比后背拍了一记，放开他。他的脚步没有摇摆，稳稳当当的。瑞奇？斯莱特能控制好自己的酒态，他一向都这么吹嘘。
　　但那只是在第二瓶威士忌之前而已。而第二瓶又总是少不了的。
　　〃你这次干得不错啊，盖比。中了头彩，交上好运了。不用再在小胡同里掷骰子了，儿子？〃
　　盖比抓住瑞奇的胳膊，把他拉到一旁，〃要多少？〃

真实的背叛　第七章（7）
瑞奇的眼睛一亮，又作出受伤的模样。〃盖比，做父亲的就不能来拜访拜访自己的亲骨肉吗？你就非得觉得我是来要钱的吗？我过得还不错，一会儿告诉你。在西部下了个好注。一直都在玩马儿呢，跟你一样。〃他又大笑起来，同时迅速而全面地估量着周围这些物业的价值。〃但是我不喜欢像你一样安定下来。你了解我的，孩子，我比较喜欢自由自在。〃
　　他抽出一支烟，啪地点亮一个镀金打火机。〃那个性感的金发妞是谁？你对女人的眼光一向都不错么。〃他挤挤眼睛，〃她们也很青睐你。就跟你老爹一样。〃
　　盖比的血液腾地沸腾起来。〃你这次想要多少？〃
　　〃这次，我跟你说，一毛钱都不要。〃当然不会要一毛钱的。瑞奇想着，眼光投向旁边那个小围场，那边正在操练一岁马。男人要有一两匹那样的马，绝对能发起来。真正的发家。不，他才不会要一毛钱呢。他要的比这多得多。
　　〃那匹马不错么。我还记得你以前在赛马场上时，注意力就总在马儿身上，不好好下注。〃
　　盖比倒是记得，每逢这时他父亲总是以巴掌伺候他。〃我没时间跟你讨论我的马。我有活要干。〃
　　〃一个男人做到你这样成功的时候，就不必自己干活了。〃或者劳累，或者忙忙碌碌地赚点儿小钱。瑞奇酸溜溜地想。〃不过我不会耽误你太久的，一定不会。事实上，我准备在这边待上一阵子，拜访拜访几个老朋友。〃他微笑着，徐徐吐着烟圈。〃既然在这边待着，也就顺便在你的豪华房子里住上几天，好好叙叙旧。〃
　　〃我不想让你待在我的房子里。也不想让你待在我的土地上。〃
　　瑞奇亲切的微笑暗了下来。〃你现在发达了，看不上我了是吧？你把自己打扮得人模人样，却不想让人提醒你的来头是吧。你是只流浪猫，盖比。〃他用一根指头戳戳儿子的胸膛，〃永远都是。不管你住什么漂亮房子，干什么漂亮妞，你都还是个流浪儿。你忘了当初是谁喂饱了你的肚子，给你房子住吗？〃
　　〃我倒没忘记我饿着肚子睡在门口，因为你喝醉了，又输掉了母亲辛辛苦苦赚的几个钱。〃他不想回忆。他憎恶那些如影随形般挥之不去的记忆，〃我也没忘记我们得半夜偷偷摸摸地溜出那间脏臭的屋子，因为付不起房租。我没有忘记的东西可多了。她咳着血，死在一个慈善所。我都没忘。〃
　　〃我对你妈妈已经尽力了。〃
　　〃你尽力的结果太糟糕了。这会儿，我要付多少钱才能让你从我面前消失？〃
　　〃我需要地方住。〃他紧张不安，声音里带着哀求。同时不能自制地伸手去拿后裤兜里的酒瓶。〃就住上几天。〃
　　〃别在这儿住。这个地方容不了你。〃
　　〃万能的主啊。〃他大大地喝了一口酒，又是一口。〃跟你说实话，我出了点儿麻烦事。在芝加哥玩牌的时候发生了点小误会。跟我玩牌的一个家伙后来对我很不厚道。〃
　　〃你作弊被人抓住，现在有人在四处找你，要敲掉你的膝盖骨，对吧。〃
　　〃你这个冷血的杂种。〃第二瓶酒下肚，瑞奇开始失控了，“你欠我的，别想忘了这一点。我只想待上几个星期，避避风头，等这事平息了就行。〃
　　〃别在这儿。〃
　　〃你真的要把我赶出门，让他们杀了我？〃
　　〃哦，是的。〃盖比的眼神毫无幽默感，〃但我会给你一个机会。5000块钱应该够你四处找找地方，好好躲起来了。〃
　　瑞奇扫视了一眼农场，精心修葺的房屋，油光水亮的马匹。他再醉也忘不了计算利益。〃不够。〃
　　〃就这么多了。离这栋房子还有我的马远一点。我去给你开张支票。〃
　　盖比大步走开了。瑞奇又举起酒壶。这绝对不够，他心里想道。喝下去的威士忌在他的血管里慢慢变酸。这小子现在做大了，这杯羹他是一定要分的。
　　他会得到的，瑞奇发誓道。他已经给了这小子一个机会，他不要。他只好换个规则来玩这个游戏了。
　　

真实的背叛　第八章（1）
真是愚蠢，居然还会紧张。菲利普一边啜着白葡萄酒，一边不停地看表。凯尔茜没有迟到，是他早到了。
　　更愚蠢的是担心她会在短短的两个星期内发生变化，担心她看他的眼光会跟以前有所不同……或者是发现自己的软弱无能，就像当初看着自己爱过的那个女人被送进监狱时，他所感受到的无能为力。
　　他也没什么办法……不管他对自己说多少遍，这些话听上去仍然空洞。这些年来内疚感一直噬咬着他的心，只有给女儿的爱和关心才能稍稍缓解。
　　但是现在，20年后的今天，他仿佛又看到了娜奥米的脸，还是最后那次看到她时的模样。
　　从华盛顿到西弗吉尼亚的埃德森开车要6个小时。6小时，从大学象牙塔的整洁文明到联邦监狱的灰暗冷酷。两者都编制森严，两者都为了各自的目的而与世隔绝。但是一个充满了希望和生机，另一个却充斥着绝望和怒气。
　　不管他作了怎样的心理准备，当看到娜奥米……安全屏幕后面那个仍然生动傲慢的活着的娜奥米时，他还是震惊了。被捕和判刑间的那几个月对她的打击和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她的身子失去了女性的娇美圆润，套着宽大无型的监狱制服，显得瘦骨嶙峋。一切都是灰色的，她的衣服，她的眼睛，她的脸。他鼓足了勇气才能去面对她沉默固执的凝视。
　　〃娜奥米。〃他觉得自己愚蠢极了，竟然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浆过的衣领笔挺，〃我很惊讶你会想见我。〃
　　〃我需要见你一面。在这儿，你很快就知道，你需要的并不是体贴。〃她已经服刑3个星期了，为了不让自己疯掉，她已经不再在脑子里算日子了。〃很感谢你能来，菲利普。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得应付很多流言蜚语。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你在大学里的前程。〃
　　〃不会。〃他简单地说，〃我想你的律师会上诉的。〃
　　〃我不期望这个。〃她双手交叉，手指紧紧地勾在一起，不让自己颤抖。她已经冷静地驱散了让人抓狂的希望。〃菲利普，我叫你来，是为了凯尔茜的事。〃
　　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最大的担心就是，她会让他安排凯尔茜来探狱，把他的孩子带到这种地方来。
　　她有这种权利。他知道她有权利与自己的孩子见面，同时他也知道他会誓死捍卫自己的立场，保护凯尔茜，不让她来这种地方。
　　〃她怎么样？〃
　　〃挺好。她现在待在我母亲那儿。这样我可以……来这儿。〃
　　〃我相信米莉森特会很高兴带她的。〃她的声音里有点儿讽刺，一丝心痛袭上心头。她决定先把这些放一边去，把要说的话说完，〃我估计你还没跟她解释我在哪儿吧。〃
　　〃还没有。这似乎……没有。她以为你去远方拜访什么人去了。〃
　　〃好吧。〃她唇边闪过一丝微笑，〃我确实在很远的地方，不是吗？〃
　　〃娜奥米，她还是个孩子。〃这么做虽然不公平，但他还是得利用她对孩子的爱来说服她，〃我还没找到正确的方式来告诉她。我希望，以后会……〃
　　〃我不怪你。〃娜奥米打断他的话。她凑近身子，眼底的阴影似乎在嘲弄着他。〃我不怪你。〃她重复道，〃一切都不怪你。我们怎么了，菲利普？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我试过。我想准确地找出让我们关系变糟的某一件事情，某一个时刻，某一个场合，这样也许能更让人容易接受后来发生的一切。但是我找不到。〃她紧紧闭上双眼，一直等确信自己平静时才睁开眼睛。〃我看不出是哪里出了错，但是我看到了那么多可以美好发展的事情，凯尔茜。特别是凯尔茜。我一直都在想着她。〃

真实的背叛　第八章（2）
怜悯，势不可挡的怜悯之情，让他几乎窒息了。〃她问起你来着。〃
　　娜奥米转开眼神，环视着单调的探视房。旁边有人在哭。在这个地方，泪水就跟空气一样稀松平常。她凝视着墙壁，警卫，枷锁，尤其是枷锁。
　　〃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在这里。〃
　　这句话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他又是感激，又是抗议，手足无措。〃娜奥米……〃
　　〃我已经反反复复想清楚了，菲利普。我现在有的是时间想。我不想让她知道，他们拿走了我的一切，把我扔进了监狱。〃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丑闻很快就会平息的。我退出你的世界已经快一年了。人的记忆很短暂。估计等她上学时，人们就已经把弗吉尼亚的这些事儿忘得差不多了。〃
　　〃也许吧。但是现在，这种方法恐怕行不通。我总不能就这么告诉她你消失了吧，娜奥米，她怎么能接受呢？她爱你。〃
　　〃告诉她，我死了。〃
　　〃上帝啊，娜奥米，我怎么能那么说！〃
　　〃你能的。〃她突然激动起来，一只手紧贴在安全屏幕上，〃为了她，你能的。听我说，你想让她看见她的母亲待在这种地方吗？因为谋杀罪进了监狱？〃
　　〃我当然不想。她现在这个年纪怎么能明白呢？更别说接受了。但是……〃
　　〃但是——〃娜奥米接过话头，她的眼神变得炙热激动，〃过几年她就会明白的，然后她就得接受并忍受。菲利普，如果我还能为她做点儿什么，我想让她避免受这个罪。你自己想想吧，〃她固执地说，〃想想吧，我出狱时她大概18岁。她一辈子都得想象着我在这里的样子。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