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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部分

奋斗在新明朝4.8M-第6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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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员外暗暗想道,今天的事情应该算是普通突发事件罢。逼债遇到了厉害人物,派出的人被打回来实在没什么稀奇的。但为什么总有不祥之感?

    此时叶员外还不知道尚知县之前在金水桥投过河,不然此时他更该心惊了。投了河还去逼债,听起来简直没人性,别人才分辨不出是不是巧合。

    却说景和天子对官债事情懵懵懂懂,朝廷大臣也没人对他明明白白的解释其中内情。但如今养成读报习惯的天子可不是容易被朝臣蒙蔽的!

    今日明理报首页重磅内容便是某知县在京城被债主逼到投河,顺便将官债这个现象的来龙气脉解释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叫天子大开眼界。

    还有一小段后续报道:某知县当日投河被救后。源和银庄依然上门逼债,甚至肆无忌惮的大打出手,酿成重伤惨案。该知县好友李姓某官员恰好在场,因不忿上前与恶徒讲理,此后误被卷入。

    最后有本报评论员曰: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七品官员只不过欠债一个月,并未拖欠逾期就遭此境遇,本人投河在先,被上门行凶在后,其情可悯。若官宦都没有安全感,那平民还有活路么?本报将继续关注!

    看完后,很有心得的天子在报上批示道:“务必水落石出”,并转给了刑部冯尚书。

    冯大司寇正为此事为难。如果不认真查。肯定要被士林鄙视,声誉受损;如果动真格,那些放债西商暗地里也有不少支持者,至少明面上是占住了“欠债还钱天公地道”的理,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怕要为不相干的事莫名树敌。

    看到今日明理报再加上有天子批示。冯尚书不禁大喜过望。首先,有了这更强烈的舆论氛围,缓解了他的压力,形势如此,别人也怨不得他。

    其次,明理报大肆点名树立了和源银庄这个典型,他可以顺理成章的以此为主狠抓典型,避免打击面太大、四面树敌。

    和源银庄也有明理报,这日叶员外同样看到了报纸,和源银庄几个字出现在眼前时,他当即大惊失色、如遭雷劈。他并不蠢,这时候如果还反应不过来,那也不配被人赞一声年少有为了。

    官债的事上了报纸,又闹出了金水桥跳河这等离奇事,朝廷必然要讨一个解决办法。而且今天这期报纸一出,跳河加行凶两件事连在一起,必然舆情大哗,引起官僚公愤。

    出现在明理报上的和源银庄如同火上浇油,弄不好就要成为生了同仇敌忾之心的官僚阶层仇视和发泄对象了。而自己的同行们心思莫测,难免也会产生弃车保帅的想法。

    事情真相怎样,已经不重要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报纸比口舌厉害得多。

    叶员外想至此,急得跳脚,他可不想成为解决问题的牺牲品。对属下叫道:“快!快!遣人去寻尚大人,免掉他所有欠债,从此钱债两清!”

    和源银庄的大掌柜刘先生知晓厉害,连忙亲自上了马车,向淮泗会馆方向狂奔。一路无话,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

    可是人去屋空,尚知县已经不在了。据会馆管事说,尚老爷今天一大早就结清房钱,投奔京中好友去也。

    “投奔的是哪位老爷?”和源银庄刘掌柜急忙问道。

    会馆管事如实答道:“听说是名闻遐迩的李探花李大人。”

    刘掌柜二话不说,一面打发人去向东家禀报,一面又上了马车继续向小时雍坊狂奔,听说李探花就住在皇城之西的小时雍坊。

    一路打听着,到了李宅时,刘掌柜却被拒之门外。他无论求见李大人还是尚知县,得到的回答都是冷冰冰的三个字:“不见客!”即使递给门子红包,门子也不肯收。

    最终刘掌柜徒劳无功,只得万般无奈的回到银庄,亲自向东家禀报。叶员外呆呆的坐在厅内,发怔半晌,这时候傻子也看得出来,那李佑绝对是想拿尚知县之事借题发挥。

    醉翁之意不在酒,叶员外脑子中冒出了这句话。

    刘掌柜问道:“东家何不去山西会馆向同乡求救?”

    叶员外此时心浮气躁,愤然道:“这种事上他们能帮得什么?只怕要敬而远之。还不如退出二十一家西商联营,投向惠昌银号管用!”

    刘掌柜很难想象这种情况,慌忙道:“东家真说气话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六百四十五章 机百密事

    面对掌柜的质疑,叶员外嘿嘿冷笑几声,“你以为我说的是气话?真要逼急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刘掌柜不能置信的说:“我辈背井离乡,总要讲几分乡谊…”

    叶员外将手一挥,拦住了刘掌柜继续说下去,“那都是陈年老古董的做派了!再说这次出了事故,眼看着我们不幸成了吸引朝廷官府注意的靶子,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别人讲不讲乡谊?说不定反手就将我们推出去安抚朝廷!那时我…”

    正说到这里,忽然有前面伙计慌慌张张的站在门外,高声叫道:“东家不好了!有两个刑部差爷送了传票来,请银庄派人明日过堂。”

    叶员外吃了一惊,与刘掌柜对视一眼,喃喃道:“来得好快。”

    话音未落,又有人来报信:“东家!会馆那边送了口信,道是明日本行同仁在会馆商议事情,请东家一行。”

    两件事居然撞到了一起,叶员外稍加思索,便对刘掌柜吩咐道:“明日你作银庄一方出面,去刑部大堂听讯;我去会馆那里会一会本乡同行,看看是什么风头。”

    刘掌柜应下,及到次日,他便代表着银庄径自前往刑部大堂,而叶员外则去了山西会馆面见同行。虽然今日二十一家未能尽到,但在座的足有十六七人,足以代表西商银钱业了。

    这次议论的主题,自然就是近日骤起的官债风波。在京师放官债的人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但西商群体绝对是占据市场份额最大的一伙人。这次风波导火索尚知县所借的五家债主。全部是西商,所以才让西商感到惹火烧身。

    有人当众而谈道:“此次风波,或许本是偶然意外,很好平息。但却愈演愈烈。据在下研判,却是被那李院使利用了,明理报必然也是受他指使。其目的显而易见,是想通过打击我等为惠昌银号保驾护航。”

    又有人接话道:“如今这把火,都烧在了和源银庄身上,听说刑部已经传去问话,叶老弟当真是运气欠佳,代我辈所有人受过了。”

    西商中颇有分量的雷员外此时忽然开口道:“现在虽是叶老弟顶在前面,但时间长了。只怕我们都要遭殃,故而要速速解决。但要尽快平定此事,只有一个简单法子。”

    “什么法子?”

    雷员外环顾四周,又看了一眼叶成,“无论有理没理。朝廷总是占据着大义,所以我们这次不好硬顶,还是以退为进的好。叶老弟干脆就认了错,将事情兜住,和源银庄在京城歇业,而叶员外返乡另行开张如何?如此我辈所面临压力自然消解。”

    雷员外这招以退为进,说白了就是叫撞在枪口上的和源银庄自行了断并认错,代替全行业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承受住来自朝廷的压力,从而其它庄铺便都可以平安度过这场风波。

    果然有人打这种主意!叶员外勃然大怒。虽然这的确是最简单有效的法子,但他绝对不想牺牲自己。驳斥道:“雷前辈短视之见!鼠目寸光不可取也!”

    雷员外皱皱眉头,“不是谈论道理的时候,我等要做的是解决问题,只要能解决问题,有何不可?何况并不是弃你不顾。只是让你暂避锋芒,回乡等待时机而已,能帮到你的,我们自然会帮,断不会叫你无以为生!”

    厅内众人交头接耳,谈论起可行性。

    叶员外怒极而笑,“雷前辈好算计,亏你说得出口!一遇事故便丢车保帅,那我们二十一家联合意义何在?别忘了,这次与那尚知县牵扯进来的共有五家,今日火烧到我身上,明日说不定又烧到谁那里,难道雷前辈的意思是全都任其自生自灭?那二十一家的联合就毫无必要存在了。”

    这时有人看叶员外情绪激动,便出面打圆场。叶员外缓了几口气,将周围同行的脸色看在眼里,掷地有声道:“休怪小弟丑话放在前头,如果诸位前辈真生了将我和源银庄视为弃子之心,那么小弟我便推出联合,该与那惠昌银号合作,想必李院使欢迎的很!敝处所遇到的麻烦,自然也迎刃而解!”

    这是叶员外拿自己产业做赌注的威胁。他们西商好不容易才在京师形成了孤立惠昌银号的局面,正是要动摇其根基的时候。若此时和源银庄突然背弃联合,投向惠昌银号及其背后势力,必然成为打破复杂僵局的标志,说是四两拨千斤也不为过。

    众人当然不希望这种情况出现,纷纷出言道:“叶老弟休要冲动,我们绝没有拿你当弃子的心思!雷员外不过是提出他自己的一些想法。”

    叶员外见破罐子碎摔式的威胁收到效果,也就见好就收,坐了回去。他不再说话,只管低头喝茶。

    这时却出现了短暂的冷场,众人一时都没什么好主意,毕竟这次面临的对手有点复杂。他们结交的那些朝廷大员也不好站出来说什么,谁也要爱惜羽毛的。

    在静悄悄的氛围中,雷员外又张口了,“古人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在下想了想,这次事情的关键在于两个人身上,一个是奉谕审查官债的冯尚书,另一个就是企图利用明理报浑水摸鱼的李佑。只要将这两个人摆平,别的事情都不是问题。”

    有人接口道:“道理谁都懂得,关键是如何去做?冯尚书不清楚,但那李佑出了名的软硬不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次他的目的是独霸银钱业,能拿什么去摆平他?”

    雷员外沉声道:“我自然有个法子摆平他二人,也是豁出去了,而且需要绝对保密,不能外泄。此地人多口杂,不便公之于众。如果诸位信得过在下,就让在下去试试看。”

    叶员外眉头动了动,他根本不放心,如果雷员外当面说得好听,背后还是偷偷把他卖了,那他去哪里说理?便质疑道:“雷前辈素来光明磊落,为何此次却遮遮掩掩,只怕还是心中有鬼。”

    雷员外仍然拒绝道:“确实不便公之于众,若传了出去,易生不测,绝非我辈之福。”

    但他越是这样,叶员外越不放心。便有人出主意道:“既然雷兄强调机密,不能与我们议论。那便如此,我们其他人里派出两个代替我们去听听雷兄的主意,如果皆以为可行,那我们就没有疑问了。在下建议,由叶老弟和方前辈代替我们去听听雷兄的主意,这样也不必担心泄露。”

    叶员外今天对雷员外很敌对,如果连他都以为雷员外的主意可行,那就没什么可虑了。另一个被尊称方前辈的,则是年纪最大的一个,年长为尊。

    雷员外犹疑了一下,觉得想要打消其他人的疑心,非要如此不可,所以也只能无奈的接受提议。

    其他人主动退出厅内,只剩了雷、叶、方三人。雷员外东张西望,反复确认过周边没有别人后,才压低了声音道:“我机缘巧合,前些日子得知了一件惊天的大事。”

    叶、方二人都不出声,屏住呼吸等着雷员外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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