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4.8M-第4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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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谋划?”
这虚河是虚江县境内一条主要河流,从太湖发源流入吴淞江,乃是水航要道。甲申之变以来,水利年久失修,时常洪涝。但逢雨季,太湖水漫延而下,淤积堵塞,水灌诸乡。陈知县上任以来,和黄师爷谋划兴修水利,若成了这将是一项大政绩,上司考核很是有利。
治理的办法有二,疏通淤积河道或者建造堤坝护住河岸。但疏通淤积河道涉及到百姓豪绅在历年洪水退后所圈占的圩田,吃进去的ròu谁肯吐出来?清退圩田是一桩天大的吃力事情,所以在黄师爷建议下,选择了huā费大的修石塘堤坝这个办法。
若二十里石塘堤坝能修下来,保几十年平安,陈知县的大名在这虚江县不千古流芳也得百年不朽了。
上月陈知县便上奏,要求减免本县钱粮以兴水利。近日户部批复回来,只许减免今钱粮三万两,这样预计还缺五万两白银。
这不是xiǎo数目,陈知县为自己的政绩工程前景发愁了。正好此时李佑撞上枪口,便顺手拿来为难李佑。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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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照猫画虎筹银策
…。。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李佑一听,就明白了为何黄师爷殷勤招待那户部的王郎中了。
王郎中又吃又拿又嫖的,才给减免三万?李佑想着什么随便说道:“塘堰兴修,辅以沟渠,沿河土地既免洪涝之害,又增灌溉之利,每亩可收助工银五分修水利。”
陈知县正气凛然说:“你就这等见识耶?另立名目,苛捐杂税,虐害于民,此所不取也!”心里算计道,每亩五分就算收个几万亩也才二三千两,杯水车薪,徒坏官声,还不如不收。
“可有慈善大户捐银助工?”李佑问道。
“应者寥寥,区区数千银。”
李佑咬牙,使出后世人人所知的终极武器,对曰:“虚河西通太湖、东联姑苏,北达常熟,每日过往舟楫何止千数。如今水流肆意,河道不畅,通行多有不便,怨声载于道也。靡费银两兴修水利,湖水顺流而下,事后来往货船、航船皆能省时省力,尽受其便。得此好处,岂能白饶?修好河道,县尊可在河内建港设关,凡货船、航船皆收修河钱。”
陈知县心头大亮,这倒是个办法,这李佑倒也不是除了诗词一无是处,有几分偏才。
“以每大船收五十例,一日二百船计,一年可得三千贯。其中货船货物动辄数百两,若多收货船过河钱,每年当至五千贯以上。有此出息,县府之内应有富户乐出此银,合股兴修,每年按股分钱,县衙或许也可分得千贯。”
“诸大户投银钱四五万,一年得二三千贯,获利不足一成,怕这商家瞧不上。”
李佑继续分析道:“设水关而坐地收银,既无江湖之险又无奔bō之苦,安心坐等银钱,即便有六七分利也必有人愿意!我县田地,一亩买价十几两。租给佃户种植,一年收入不过一两,尚且趋之若鹜。若仍嫌少,可把县衙得利让出去,凑一成利之数,招徕富户。”
“你且下去,待我与黄先生计议此事。”陈知县早忘了敲打李佑的目的了,摆摆手让李佑出去。
李佑出得mén来长喘一口气,再次擦汗,侥幸过关了。贷款修路、坚持收费一百年不动摇的办法,在后世那可是人人皆知,照猫画虎而已。幸亏虚江县这段河道乃是十分繁忙的航道,不然他也无法可想了。
又感慨真是风头太盛遭人忌,也不知无冤无仇的,这严秀才寻他的不是作甚?严秀才不但有功名在身,家里是佃户成千田亩过万的超级大地主,有财有势,端的吓人。但愿他这次上书只是一时愤jī,不要没完没了。
黄师爷听闻后对陈知县道:“妙哉,以此数月集款,收后征发全县民役,人数不足募集邻县游工,来年即可完工。设河关收钱,朝野或有是非争议,当无大碍,毕竟不耗民力修的二十里石塘,保县境数十年平安,善莫大焉。”
黄昏时刻,李佑回住所。为什么又是黄昏…当xiǎo吏坐班,规矩就是太阳出来上班,太阳落下下班,没事不得随便出县衙,这点比不得衙役快活,只是没有风吹日晒的苦处而已。虽然枯燥无聊到一份邸报能看五十遍,但为了每个月二两银子一石大米养xiǎo姑娘,未来还得养娘子,李佑忍了。
mén口有个人影探头探脑,李佑大喝:“何人在此!”
却是一个十六七岁,带着几分稚嫩气的清秀少年,他迎上来便要给李佑磕头:“叔爷爷安好!”
原来是你…李佑认出了来人,是他同族之人,名唤李正。这李正虽然只比李佑xiǎo一岁,但却足足低了两辈,管李佑叫叔爷爷的。平常说说笑笑,关系融洽。
按礼节,许久不见得爷级别长辈,要磕头行礼。李正异常缓慢的弯腰屈膝下去,充分给了李佑扶住的时机。
李佑笑眯眯的不动。
李正仰着头苦脸道:“xiǎo叔爷!我今日穿了衣,脏了可惜,不如寄下这一跪罢。”
李佑哈哈一笑,“你已经欠我二十三个了,有朝一日让你跪个痛快。”
领了李正进家mén,婢nvxiǎo竹迎上来在李佑耳边嘀嘀咕咕:“这人好无赖,胡说八道说他是你孙子,谎话都说不周全。他在mén外鬼鬼祟祟,呆了一个下午都不走,奴家可紧张呢,都不敢出mén了,把mén拴得紧紧的…”
李正无奈对xiǎo姑娘道:“我真的是你家老爷的孙子…不,侄孙…”
李佑道:“饿了,一起先吃晚饭。”
xiǎo竹呀的叫起来,多了一张嘴,饭菜做得不够,又跑进厨房煮饭去了。
趁这功夫,李佑问李正道:“乖孙儿所为何来?”
李正神sè一肃,“我父亲近年贩运纱绢,积攒了一份家业,不需我辛苦营生。便让我读书进学,挣一份功名光宗耀祖。这几年我自觉读书有成,想着要参加今年县试。你看如何?”
“不妨去试试看罢。”李佑说。
李正忽然有点讨好的说:“这个,听得众人议论纷纷,皆道你乃是知县大老爷的亲信。而这县试是知县主考的,那个,啊哈…”
李佑瞪了一眼,语重心长的说:“想取得秀才功名,要连过县试、府试、院试三关才能进学,投机取巧只能侥幸一时,待到府试、院试又能有何作为?勤习课业方是正道!”——爽气,上辈子这辈子总被各种教训,原来正气凛然的训人感觉是这样舒坦。
说是这样说,这个忙还是要帮的。这可是帮亲不帮理、国有国法族有族规的时代,考功名这种大事情,李佑若是真甩手不管,回头就要被族亲们戳脊梁骨、捅菊huāmén,严重了叫回去关在宗祠反省不给饭吃也是有的。
正说话间,忽然又有客来访。mén外有人怪声怪气的高声道:“月下李郎君在家么!孙及来访!”
李佑迎客,见了孙帮闲,说笑一番。
孙及从怀中掏出一张描金硬纸请帖递给李佑,道:“李环要出阁了,定在明日晚上,请你去观礼。”
不就是妓nv第一次从业么…还整个纪念仪式,nòng得跟嫁娶似的,李佑推辞道:“我便不去了。”近日他在青楼楚馆里名声太响亮,又被父亲骂又被秀才们投诉,还是低调些修身养xìng罢!
“这环儿是你一手捧起来的,你算是娘家贵客,怎可不去?”孙及没想到李佑会拒绝,惊讶地说。
旁边李正凑过来一脸兴奋地说:“可是本县两枝梅中的雪梅李环么!近日纷纷听人议论的,道是本县两枝并蒂梅,江梅姚兴儿雪梅李环。听说那李环出阁费已经抬到八十两银子天价了!”又对李佑说:“听说xiǎo叔爷乃是她们g上之宾,领我去观礼如何。”
李佑推开李正,对孙及道:“分明是李媚姐和那谢老鸨一齐闹大发的,我只拗不过写了两首词而已,xiǎo弟我真的是多有不便。”
孙及yòuhuò道:“你可知是谁拔得李环头筹?那可是本县有名才子,到时会有众多读书人捧场,你也是有才名的,难道不想他们jiāo游?入了这个圈子,你也能成为本城名士了。”
jiāo游个屁!李佑没好气道:“那群秀才能给我什么?给我官做?不去!不去!”
孙及一张脸苦的皱巴巴,他奉了李媚姐之委托,必要邀请到李佑的,就冲着李佑这名声,去了绝对给李环长脸,所以只管缠着李佑不放。
李佑没奈何说:“请帖留下,我再思量思量。”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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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老爷纳妾小吏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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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 请牢记 ) 一夜无话,次日李佑带着侄孙子李正去找黄师爷说情。他不敢直接去找陈知县,虽然陈知县多半不会拒绝,但必然也会比他义正言辞的教训一通人生大道理,所以还是让黄师爷传话吧。
黄师爷手捋长须,点点头道:“此是xiǎo事耳。功名之路,若非天赋异禀,当真是艰困异常,十年寒窗、披肝沥胆之苦并非虚话。”
李佑给了李正一个眼sè,李正上前道:“xiǎo子我晓得,必勤学苦读不负所望。”
黄师爷笑道:“且考一考你。你为何读书?说真心所想。”
李正昂然朗声道:“昔有大贤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黄师爷摇摇头。
李正声音低了几分,又道:“效圣人言,法圣人行,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黄师爷又摇摇头。
李正声音又xiǎo了几分:“退可减赋税、免徭役,进可做官牧民,不负生平志?”
“孺子可教也。”黄师爷大笑。
真是庸俗…李佑心里叹道,但这个世道就是这般庸俗,反正他是不想当屈原的。也不希望李正去当屈原,那样对宗族未必是好事情。
举世皆浊我独清就算了,努力做到众人皆醉我独醒就好。
打发走了李正,黄师爷抿一口茶,悠悠道:“昨日闻得治水策,吾真xiǎo看了李典史,不曾想到你竟然身负经济之才。难怪古人云市井之中常有大贤,商伊周姜莫不如是…”
李佑冷汗狂飙,心头冒过上辈子无数电视剧里的办公室政治斗争场面,越发的感到黄师爷话里有话,有这么比较的吗?拿伊尹和姜太公类比他这个没品级的xiǎo典史?诸葛亮也才敢自比管仲乐毅。
这老先生向来以陈知县谋士自居,这下不会是嫉妒了罢?李佑赶紧陪笑说:“老先生言重了,我这情急之下胡言luàn语,当不得真,哪里有什么本事。”
黄师爷像是突然发现李佑的紧张,哑然失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