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4.8M-第3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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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衣袍袖飘飘,恍如神仙中人,一时让使臣看得呆住。
听闻旁边礼赞官一声高喝,藩国使臣醒过神来,齐齐伏地跪拜接旨。一如事先训练那般。
李佑居高而立,扫了扫下面,这些使臣有的是专为朝贺而来,有的是朝觐时凑巧遇到今日之事,全都被拉来壮门面了。
他脑中想着。手中不慢,展开诏书开始朗声宣读。“尔国僻处边远。世修职贡,自我皇祖,称为礼义之邦……”
“……坚事上之小心,巩承先之大业,固我藩篱。其亨生平,惟尔君国,亦世世永争于仆。故兹诏示,咸使闻知!”
在穿越者眼中,这个诏书内容实在霸道,就像是父对子的训导,绝对不符合五项基本原则。但在当下,却是很平常的口气,不这么写才是奇怪。
不过大明账面上藩属虽多,周围能叫上名字的国家基本都包括在内,但实际真正如同老子和儿子关系的也就三个,朝鲜、琉球和安南。其余则松散的很…
殿前宣诏仅是个形式,回头真正诏书肯定还得人手发下一份。宣完诏,李天使又领着使臣们进殿谢恩,至此他今天的任务顺利完成。并获得了鸿胪寺卿的高度好评,声称以后有类似事情必然还找他。
大朝会结束后,天子又御文华殿召开朝议,大臣见此松了一口气。
如今朝会基本就是个礼仪性质的的仪式,没有决策功能,而且国朝决策模式是极其多样化的,很富有天子个人色彩。有日日视朝的勤奋型天子,有几十年不见大臣的懒惰型天子,又全丢给司礼监和内阁的贪玩型天子,种种情况不一而足。
今上在亲政第一日,便召开朝议,也算是一种政治表达,表示陛下将延续慈圣皇太后秉政模式,以大朝会之后小朝议的模式议政。
大臣为之松口气的原因就是,至少三五天可以见一次陛下,不至于宫门深深,天颜难见。否则全靠内监在中间传话,圣君被蒙蔽的后果谁都懂得。
天子下谕,召阁臣、九卿、各部院三品以上大臣、轮班翰林、掌科、掌道聚于文华殿,此外还有五府左都督。
前面都不稀奇,后面五府左都督则使朝野侧目,人人皆知五府是勋贵阶层的传统职位,五府都督更是正一品最高级武职。这次参加进来,很意味深长。
本次实为朝议,但名头还是召见,正如李佑事先所预料,大臣没什么理由阻止天子召见勋贵。
由景和天子亲自当家的第一次君臣朝议便就此开始了,可惜这个历史性时刻,李佑没有参加资格,回了都察院。
今天朝议的重头其实只有一个,各部院科道轮番向天子奏报自家事务,让初次亲政又是离京数月的天子熟悉情况。
景和天子全然不见疲惫之色,反而兴致勃勃。
六部奏过,该到都察院,左都御史江辛岳将院中近来公务简要说过,提了几句李佑主审的两淮余盐案的事情。
这引起了天子注意,脱口而出的疑问道:“朕离京之时,便听闻此案事发,堪称朝野震动,于今已有数月之久,法司还没有结案?”
天子垂询的太直爽,但这事儿又不能说得太细,徐首辅、彭阁老以及魏国公、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徐公爷都在殿内站着哪。江总宪很没面子的无言以对,只能叩首道:“臣无能。”
文华殿大学士袁阁老不愿见自己人难堪,又担心天子顺嘴就给予什么处分,那样江总宪就真倒了八辈子霉,连忙在旁奏道:“此案重大,都察院不敢擅专,也是想等陛下回京。况且此事已交与检校右佥都御史李佑,别人皆要避嫌,陛下可直接过问李佑。”
首辅徐岳忽然也奏道:“昨日李佑发揭帖到阁,请廷鞫此案。”
所谓廷鞫,即廷审也,顾名思义,就是廷臣公审,此乃国朝最高级别的审判形式,超过三司会审,更高于都察院独审。廷鞫与廷推一样,也是由廷议发展出来的变种,形式很像,大概只有内容区别而已。
殿中群臣听到廷鞫二字,不约而同的认为,这是李佑或者都察院企图逃避责任。此案有什么事实不清需要群臣当廷对质的吗?都察院速速判决,呈请内阁阅过,并送天子朱批裁决才是正理。
不过从实际出发,廷鞫也有廷鞫的好处,避免了李佑暗箱操作,也未必是坏事,一时间众臣思量不定。当即还有御史跳出来,弹劾李佑推诿拖延、故意失职。
对这个弹劾,天子不置可否,默然沉思片刻。那李大人在扬州的表现可以说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如今回想此人,看起来绝对称得上不畏权贵、勇于任事、刚强明断、敢作敢为,怎么也与推诿拖延、逃避责任这些词联系不上。
最终天子谕道:“准予廷鞫,仍由李佑主审,殿中诸卿明日借到场同理此事。廷鞫结果,再奏与朕。”
两淮余盐案今天算议论到此为止,众臣依旧各自奏报。徐首辅道:“内阁次辅缺位,如何补上,恭请圣裁。”
对这个最重要的大事,天子早有腹案,随即下谕道:“明日由卿等聚集廷鞫,之后一并廷推阁臣一员,奏与朕再作定夺。”
徐首辅奏报的是次辅缺席,天子却下旨命廷推阁臣,这其中关窍殿中谁人不明白?
很明显,天子意欲通过大臣廷推先将内阁人数凑齐了,并作出信重大臣的态度,占据了主动权。然后再根据这个廷推结果,按照心目中原则来调整宰辅次序。
揣测帝王心思,最重要的就是要揣测他的最新原则是什么,是想着重扶持一家,还是想保持各方均衡?而且这个原则,往往是很多变的。
明天似乎将会很精彩啊…朝议散后,群臣心头顶着阴云出了宫。其实天子的两道谕旨都很正常;廷推廷鞫都是朝政中常见的事情,但问题在于,李佑让大家难以揣度,谁也猜不透他什么打算。未完待续。。'(m)無彈窗閱讀'
四百八十六章 一宽一严
~shuhaige。《 书海阁 》…~
大朝会是清晨卯时开始,等到朝会和朝议都结束,时间已经是午后,天子便赐了饭食给文华殿中诸卿。其实他之前并不晓得李佑奏请廷鞫的事情,但江总宪倒不会为此生气,他已经习惯这种情况了。
这是都察院的一项特色,御史办差时全都有**自主的直奏之权,是否照会左都御史只看心情。这号称是为了避免言路堵塞,左都御史要为此不满,就等着被御史群围攻罢。
看到李佑进了屋,江总宪知会道:“你奏请廷鞫,今日圣上已经准了。时间为明日辰时,地方还是在东朝房,仍由你主审。”
说罢,江总宪仔细观察李佑的脸色,这便是他要亲自向李佑传达旨意的缘故。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他基本已经成功的置身事外了,不必为此案担责,只是他好奇李佑将如何断案而已。
不过李佑面上不动声色,叫江总宪实在看不出什么深浅。
“多谢大中丞转告,如无它事,下官要仔细预备才好。”
当日下午,内外廷臣明天将会议东朝房,先廷鞫两淮余盐案、后廷推大学士的消息传遍了衙门。应该说,这两件事情都相当引人注目,但比较起来,显然后面这个更加牵动人心。
两淮盐案虽然朝野震动,堪称为景和朝第一大案,但实在缺乏什么悬疑性。即便是大名鼎鼎的李佥宪出面,也肯定只是将几个现有案犯一判了之。至多为量刑辩论几句,不会再牵涉到别人,因为实在无法继续牵连下去了。
现有案犯级别已经足够高,再牵连下去,便是徐首辅和魏国公这个档次的。而徐首辅只不过与丁运使同门。都是昔年张若愚老首辅的学生,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徐首辅是否知情包庇,也从未见徐首辅为丁前运使说情。总不能因为区区同门关系,就胡乱株连。
至于魏国公,从大明开国至今世袭罔替,并还将继续与国同休,这两个词不是开玩笑的。再说当前徐公爷正受太后与天子力捧,还没到炙手可热也即将这样了。今天更是公然被天子拉进了朝议。想定他的罪。难比登天。
所以比起结局大半已经注定的两淮盐案,还是廷推大学士更惹人猜疑。可谓是悬念丛生,不到最后一刻无法揭晓结果。
再则。大学士乃是当朝宰辅,事关整个朝政走向和权力格局,这对京师官员。特别是有前途官员的意义不言而喻。
两淮盐案再大也大不过这个切身利益,无非就是地方上一桩巨案而已,作为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很好,但要影响到京师官场走向,还差了几筹。
说起来,那丁前运使在两淮盐运司当家时,每年也没少向京师各大衙门送“冰敬”、“炭敬”之类的。但习俗如此,又是法不责众,谁要拿这个说事。无异于与整个京师官场为敌。
李佑从江总宪这里出来,再次谢绝了一切会客,静心闭门避嫌。今晚有一场大朝会礼仪官的庆贺公宴,本来他计划参加,但因明天的事情,便推辞不去了。
李佑作为廷鞫主审谨言慎行,但其他很多人不见得能安之若素。说实话。天子这次下旨廷推大学士,时间还就定在明天,是相当突然并让很多人措手不及。
朝臣本以为天子要熟悉十天半月后才会有举动,皆料不到如此仓促,从下午到深夜。不知有几多人脚不沾地,不停奔走忙活。
不过这些与李佑无关。在他眼里为廷推忙碌的人和小丑也差不多,注定是徒劳的。
回到家中,李佑继续对明天的事情深思熟虑,反复推敲各种可能,这是他的良好习惯。一时间手里抱着女儿心不在焉,惹得刚刚过了两岁生日的大姐儿很不高兴。
金宝儿识趣的将女儿抱走,软语宽解道:“自从到了京师,老爷心事重重,笑容少得多了,何至于此,难道还能短了家里什么不成?”
李老爷叹道:“京城居不易!一个月来始终风波动荡,人在局中身不由己。不过想必过了明日便天下太平,安稳日子就到了。”
次日一大早,天色蒙蒙时李佑先去提取人犯。这都察院牢狱与刑部大牢同号称天牢,里头没有轻犯,重重高墙里端的是门禁森严。
司狱昨日就得到了消息,今天验过印信文书,核实无误后,便进了狱中,不多时将人犯提了出来,交与李佑。
三人身着素淡布衣,迈入前院中厅,抬眼便看见李佑拱手为礼,还听到他说:“今日廷鞫,请几位大人上路。”
顿时又有冲天怨气从三人的心头冒起。他们原以为自己在牢中休养数月后已经心性大涨、宠辱不惊,直到真面对李佑时,才知都是自欺欺人。千言万语,化为一个“呸”字。
却说李大人自从接受案件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人犯。此三人都与他有过同城为官的缘分,还大都是他的上司,如今却变为阶下囚,主审却又是他,这让李大人不胜唏嘘,大为感慨人生际遇之奇。
好罢,三人眼中的熊熊怒火则被李大人有意无意的忽略了,是谁将三人坑进天牢的典故也被李大人选择性遗忘了,只记得自己是自卫还击。
被囚犯“呸”了一声,李大人的怀旧心情全部收起,并回到了现实中。当即摆出派头呵斥道:“国法当前,尔等好自为之!”
巡捕五营中内西巡捕营的官军早得到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