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4.8M-第3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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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部郎疑惑的反问:“辞职?”
李佑强调道:“是的,辞去了提督五城兵马指挥职务而已。”
朱部郎恍然大悟,“原来你还是在文字中留着后路!我说以你的秉性,费尽力气才到手的官职,怎能说丢就丢去了。我是听通政司文书说的,想必是他翻看奏本慌里慌张的,弄错了你的意思。”
朱放鹤算是明白了,李佑的官职全称是“检校右佥都御史、提督五城兵马指挥司”,前半段是官衔,后半段是差使。
而李佑辞去的只是后半段差使,所以叫做辞职,不叫辞官,不知怎的以讹传讹成了辞官。就算辞去了差使,李佑还是检校右佥都御史,清流的名色依旧留着。
对李佑而言,这就是退“半”步海阔天空。
朱部郎笑道:“没了差使,检校佥宪就是个虚衔,你心里还是舍不得辞去实权的罢?这种半吊子辞官,欲走还留的,圣母不会准奏的。你要辞官,圣母说不定敢下狠心绝了你这个后患。”
“不管准不准,有个声响也好。不然总是留中不发,叫我怎么去开局?”李佑胸有成竹道。
他相信,钱太后经过斟酌轻重,并顾及影响,肯定不会准奏辞职。
钱太后的大局是提拔勋贵势力,无缘无故罢黜他李佑将在舆论中对大局起到负面作用。他李佑又不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廷推动静那么大,至今才十日时间,余波还没有完全消除干净,太后应当不会冒险♀也是他目前似乎唯一可以倚仗借用的势。
再说他开出的条件其实很简单,罢设提督巡捕五营,一看就是漫天要价c正的落地还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中城兵马司而已,不至于让钱太后接受不了。
只要太后她老人家在前一封被留中的奏折上,朱批一个准字,那就一切大吉了。
万事开头难,有了中城兵马司留下的人手和地盘,就有了根基,也就摆脱了一穷二白的局面。免得只挂着空壳,让巧妇也难于无米之炊,这才是他李佑最根本的目的。
朱放鹤想起了什么,捧腹大笑,“我忽然觉得,你真辞去差使也很好!当一个专职的大号御史,才能让你心无旁骛的本色演出!不知为何,说实话我有点期待太后准你辞职。”
面对友人的调笑,李佑苦笑几声。
都察院中,除了左都御史、左副都御使、左佥都御使算得上坐堂长官,其余右字头系列御史和十三道监察御史都算是外差官。
以十三道监察御史为例,一共一百多个,在国朝也算声名赫赫。但他们真正的威慑力不在于言官可以风闻言事,嘴皮子很多时候都是虚的。
监察御史的真正威慑力在于,他们主要任务其实是担任各种外差去巡视、督察各地方各衙门甚至各军队。比如清军御史、巡关御史、督粮御史等,大的有巡按御史、放赈救灾御史。
此时,监察御史往往就是俗称的见官大一级钦差身份♀样的安排,自然也是出自国朝体制中以小制大的思想。
严格来说,巡抚总督这些也属于外差范畴,不过已经逐渐固定化为封疆大吏官职了,李佑的提督五城兵马司就是类似的一种。
没了外差,只剩御史官衔,那真是浑身只熟皮子的“言官”了。倒也确实可以发挥李佑的最大特长,说是本色演出也不为过。不过李佑目前又不是“意见领袖”,只能说有成为“意见领袖”的潜质。
李佑无奈摇头道:“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圣母老糊涂了。”
此时忽见家人领着位吏部差役匆匆上堂,那差役禀道:“李大人!你的奏疏被宫中准了,诏旨到了部中,请你去领旨!”
李佑心头一喜,看来钱太后很知趣的批下了前几天被留中不发的那封奏请。又想起什么,很惊讶的问道:“裁撤中城兵马司是吏部职责,叫本官领旨作甚?”
吏部差役莫名其妙,“什么裁撤中城兵马司,听说是大人的请辞疏被准了,所以请你去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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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九章 野之遗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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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转回之前的慈圣宫,归德千岁将儿子交与母后,转头瞥见麦承恩端立一旁,随口问道:“有什么军国大事要来惊动母后?”
麦承恩不敢造次,只得又复述一遍,不过麦公公嘴里用的词是辞官…
听到李佑居然拿辞官来耍光棍,又听到裁撤中城兵马司之事,归德长公主当即凤颜大怒道:“李佑三番五次要挟朝廷,殊为可恶官职乃国家重器,忠君报国之人比比皆是,少了李佑便不能行事么?母后怎能受其挟制,若他人动辄学样,天家威严何在”
其实中城兵马司苟指挥对李大人的无视,正是归德千岁暗中指使的目的很简单,趁他病要他命,定要叫那李佑来求饶不可
没想到李佑又耍出了以退为进的把戏,甚至意欲连中城兵马司一锅端掉明知这是她掌握的衙门,她不信李佑打听不到想要辞官来故意撒泼较劲吗?
归德千岁决定这次要给李佑一个教训,让他彻底清醒清醒然后老老实实的来手底下当少府少卿
听到女儿强硬的表态,钱太后虽然有点莫名,不知道女儿的哪门子火气听说李佑与归德驸马府关系一直不错,至于让女儿如此不留情面么?
但太后的耳根子一直偏软,经归德千岁如此进言,心里的恼火也被激出来了,又感到自己可能陷入了政治就是妥协的思维误区
暗暗想道,她一个快退养撒手不管政务的太后还有什么顾忌?李佑三番五次耍弄把戏,还能回回姑息他不成?这次就豁出去削了他官职,又能怎样?难道还天塌地陷不成?
便不再犹豫,等宫女捧来笔墨钱太后亲自在奏疏上狠狠的朱批两字:“照准”
麦承恩接下了朱批奏本,送至内阁拟旨
归德长公主心里偷偷得意盘算起少府衙门美好的未来皇城东安门里,光禄寺北面有些空余的院落,可以辟为少府衙署少府卿让驸马去挂个名字,实际还是归她掌控,然后少府少卿李佑负责具体事务…
不是非李佑不可,她现李佑在这方面具有与常人不同的才能,又与她有亲密关系,乃是最为适合的少府少卿人选
千岁殿下越想越是窃喜,看来情夫在地方上骄横跋扈惯了,到京师当了几天皮球和空气后居然不能适应情急之下使出了辞官这个不留后路的招数
这不是授柄于她么那就直接断掉他的后路如今他没了官职,别无选择,只有少府少卿一条出路,她不信情夫这个官迷真会挂冠回乡
却说李佑打走了前来传话的吏部差役,站在堂上犹疑不已
事态展有点出意料这不合常理很多主动辞职辞官,其实都是表示要“寻求交易”的态度,他这次就是如此钱太后作为秉政十年的政治家,不可能看不出来…
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朱放鹤见自己说笑之语骤然成真,也是愕然片刻,“仿佛冥冥之中的宿命哪,你还真要潜伏下去当言官?”
嘴炮党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只是嘴炮党的,面临去当纯种言官命运的李佑叹道:“无差遣只挂着虚衔算什么官”
心里将都察院情势想了想,去年春天他从内阁去职后的那场政治大交换中左都御史赵良仁迁为吏部尚,江辛岳则由袁阁老推荐为任左都御史,同时将礼部尚出让给彭阁老推荐的海山
所以现今都察院的当家人江辛岳是袁阁老一派的,同时徐阁老和彭阁老都历经过科道官,因此在科道中势力很盛而许靠山和长公主虽也都在科道中插了一腿,但又不如彭徐这派
从当初朝争手段就可以看出彭阁老动朝争总是御史言官打头阵,与李中战嘴皮子战到不亦乐乎,而吏部尚许天官和赵良仁则是联手挥舞京察考核的大棒去砸人
瞧现今都察院这状况,以及中枢乏力,李佑觉得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能委派他有实权的差使再说检校右佥都御史本来就是为了与提督五城兵马司差使相配套而临时增加的,都察院也没有现成定制表明如何使用检校右佥都御史
见李佑神色迟疑,被闲置经验很丰富的朱部郎大袖一挥,以过来人身份谆谆教诲道:“有差事就办差,没差事就上奏本针砭时弊,听不听都是别人的事闲来交游士林积蓄人脉,如此过上几年再说”
舆论终究是舆论,转化为实力则需要权力,嘴炮再响,没有“相关衙门”,那都是空对空深刻认识到言官本质,迷信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的李佑又叹道:“这算什么?手里无权的富贵闲人乎?”
“这叫作养望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养望,非清流莫许,翰林院的庶吉士没品没级一熬就是三年,照样被争抢着去当,你带着品级又怕什么所以你不要用地方官和文小吏的那些观念来衡量京官和清流”
李佑点了点头,心里却想道,朱兄的话可以听但也不能全听,他因宗室身份务虚而不务实,又没人敢欺压他,所以限于历练,他的见解是有局限性的
不管怎样,李佑没法抗旨,只能接受现实他去吏部领了旨,不由得感慨幸亏自己在文字中留了后手,只提差使,不提官衔不然钱太后大笔一挥,朱批照办,那就是血本无归了
可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李大人做梦也想不到,司礼监掌印太监麦公公一直作为慈圣宫办事太监出现在人前,上任司礼监才十日所以他在公文业务方面略显生疏,下意识将李大人的请辞理解为辞官…
而钱太后和归德长公主都没有去亲自阅览长篇大论、废话连篇的奏本,只听了麦公公复述大略内容麦公公当然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说成李佑辞官
钱太后心里想着辞官,朱笔批了照准但到内阁后,阁老们自然火眼金睛,看得懂李佑是欲走还留的辞职,而太后朱批“照准”就被理解为批准这个辞职
因而内阁便根据朱批圣意,草拟出罢免李佑提督五成兵马司的诏旨,并至吏部执行
于是,李佑免职留官之事阴错阳差、完完整整的走完了大明朝廷公务流程,惨剧只因一个误读而起若知晓是留有余地的辞职,长公主只怕也不会劝母亲下狠手…
由此可见,权力越大责任越大的真谛。。。最高层小小一个误解,就将李大人的官路转了向
闲话不提,李佑在吏部与熟人扯了几句,便要告辞,却见有个小吏道:“归德千岁使人来留了话,如果李大人领过旨,就请前往十王府一行”
李佑十分惊异,长公主召见他去十王府宅第时,从来都是派人去家中悄悄传唤今日为何改了性子,居然在衙门中公开召他去私宅?这太嚣张了罢
还有,上回吵过架还没过几日,正处在冷战时期心高气傲的长公主怎么主动拉下面子,请他去见面?
李佑不是假清高的人,既然归德千岁都传了话,他也不抗拒,现在能通天的大腿是稀缺资源,过了这村就没别的店于是他离开吏部,上轿就去了十王府
归德长公主宅邸银殿上,照例是大理石屏风隔开了男女
李大人在这边坐稳,还没先开口问候几句,便听到另一侧很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去吏部领过旨了?”
嗓音还是那个嗓音,李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头,屏风后面还是那位千岁殿下么?也太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