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4.8M-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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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瞬间脸绿了。
心情大好的晏尚书微笑着打开密揭,扫了几行,然后…脸也绿了。如果他没有ā眼的话,这份密疏开头几句是:“臣李佑谨以奏闻,户部平庸无能,怕事推诿,区区盐事也敢惊动天听,以至圣心忧虑,其罪难辞…”
要命啊李大人yu哭无泪。官场人都知道,密疏之所以叫密疏,从来都是直送君前开拆,只有太后或者天单独阅览的,因而大臣可以在密疏里写点不适宜公开的真心话,也是上眼yà、进谗言的不二利器。
他之所以在秘密小报告里诋毁户部,一是因为愤恨户部召集廷议时胆敢忽略自己,二是为了突出自己拉一个陪衬。没有配角的衬托,怎么显得主角的英明神武?同时顺便报复一下户部,两全其美的很。
可现在太后却将他的密疏公开了,开头那段也暴lu在人前。这好似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却被当事人听到,太尴尬了,尤其是刚还与晏尚书彼此示好如沐un风的情况下。
经验不足啊…李佑心中叹道,真实在不该将盐事条例和诋毁户部写在一本里,一旦像眼下这样将条例拿出来讨论就泄lu了。
密疏在殿里众人手里转了一圈,又回到麦公公手里。众人都有啼笑皆非之感,不过这种事在官场也不算什么,大家脸面上和肚里不一致的时候太多了。只是李大人运气真不错,今天被戳出来了变成个笑话段而已。
熟知前朝史的,便想起一个李大人的同乡,万历朝的首辅申时行。申吴县因为立储之事进密疏与天说了几句知心话,随后天故意将密疏发到六科公开了。结果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后申首辅顶不住压力辞职回苏州,就此告别官场。
其实一切都是巧合。前几天某个对朝政不敏感的户部小官负责召集廷议时,拿着过去旧模板依葫芦画瓢,能有李佑这个鲜人就见鬼了,然而这却导致了李佑的不满和误解。套用一句名言与看官共勉,工作无小事。
闲话不提,却说这晏尚书涵养不错,脸上没有现出不平之sè。他又上前对太后奏道:“臣方所虑不周,罪莫大焉。李中书位居中枢要地,每日不得轻离。而我户部人数诸部第一,足可应付,想来也不须劳驾李中书擅离职守,以免误了中枢文牍运转。”
话至于此,殿里众人都听得出其中三味。谁不答应晏尚书所请,谁就是不信任整个户部。所以除非想
i晏尚书辞官的,谁又敢不答应?
李佑有点萧索,创造了理论,却不能联系实际,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啊。何况得罪了户部,想在这场盐事中找点**感也难办了,难道只能通过程老爹去赚老实银?
不过他也不必太沮丧,表现自己干、塑造形象这个大目的总是完成了。
只是仍有问题反复想不明白,太后将密疏传示大臣,这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算是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圣心难测。
但如果以为李大人就此接受事实,那就大错特错了。殿中这些人,很有几个已经o透了李佑的秉xin。李中书绝不是愿意平白吃亏的xin格,只肯有失必有得,有得却再不肯有失。所以下面必然还有ā样。
果然,户部接了差事要散时,又见李中书对太后奏道:“本次盐业风
o骤起,有邸报推
o助澜之力也某日邸报不识天时地利人和,如实抄发程家冤案,致使盐商人心动dàn,终酿变故,此不可不察”
大明的邸报是由负责外朝公文上传下达的通政司抄出来的。通政司有专én负责邸报的小吏,每日主要工作便是将重要奏章与诏令内容进行摘抄公布,谓之邸报。然后各衙én都会派专人每天来通政司抄下当天邸报带回去。当然,其他对邸报有兴趣的人,都可以来通政司抄写,大明朝有个好处,就是非常鼓励言路畅通。
通政司正堂官通政使亦为九卿之一,此时在武英殿里站班的。他听到李佑这话,脸也绿了,但无可奈何。
通政司在国朝初年是个很厉害的衙én,不过却越来越弱势,如今也只相当于外朝的收发室而已。在九卿里面,通政使肯定是影响力垫底的一个,基本就是挂名旁听,虽为三品但权势甚至比李佑都差了几筹。
“当然,通政司衙én因实循例并无过错,所以一切都是体制的错前车之辙后车之鉴,臣奏请今后每日邸报由内审阅增删后,签押过可抄发,以免再出现不当之事。臣推举杨老担当此任”
东大学士杨老听见李佑提到自己,不由得抬头愕然,邸报抄发都是小吏的事,叫堂堂大学士去干小吏头目的活计,这算什么?
不过他与李佑接触较多,默契还是有的,立刻醒悟过来,也上前道:“李中书掌内文牍收发,兼理邸报较为便利,故而还是以李中书掌邸报为好。”
慈圣太后很痛的答应了,“可由李佑签押邸报。”
李佑今天的功劳还是很被钱太后认可的,想他出谋划策却一无所奖,又不幸被户部放了鸽,怎么看也有点亏待功臣。既然他有这个意愿,那就算酬功了。
殿中其他人都觉得此事很不对头,但尚未出言,便见太后干脆利落的准奏了,只好暂且将意见压住,日后再说。
赚了赚了,前面不先吃亏还真没这个博同情分后的福气,李佑窃喜。
邸报是大明朝唯一官方媒体,抄发范围遍布天下,当年李佑当小吏时还能天天在县衙看到邸报。从长远角度看,审查邸报这个权力比办理本次盐事还要划算得多。
举个厉害的例,审查邸报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克制住马蜂一样的言官。想想就知道,言官非常依赖于名气,他的奏疏上不了邸报,不能广泛的传播出去,就不能结势,那影响力就削减了大半,等于变成失去爪牙的老虎。一般普通言官遇到这个局面,就可以宣布扑街了。
草创了万恶的大明闻检查制度的李大人面对历史拷问,表示压力很大,等到自己离职后,一定要想办法早日废除这项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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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五章 该守成了…
二百六十五章该守成了…
从武英殿出来,又捞了一票的李中书要回内,走到归极én时,却见兵部尚书卢老大人站在én廊里。
李佑连忙上前殷勤问道:“老大人有何事在此等候?不要冻着了,待晚辈去找个火盆。”
“不必了,老夫有些话要与你说。”
李佑便作洗耳恭听状。
卢尚书皱眉道:“若别人坐到你的位置,大概心满意足,暂不会再作他想。但在你这里,只看得到自持殊宠、争权揽事、急功近利,满身狂躁之气。”
对于老尚书的话,无论中听不中听,李佑只能恭恭敬敬的默然以对。
“以我猜度,皆是自卑心xin作祟,致使你举止偏狭,莫非只怕被别人瞧不起?当初你不过一虚江小吏,虽张扬肆意仍不失洒脱自如,如今昔年小吏骤然立于庙堂宫殿,我看你是xon中的拘谨压抑挥拂不去,以至物极必反的躁动不宁…”
可叹这年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李佑这个家传胥吏出身、半张学历也没有的、杂流中的杂流却un迹于庙堂之间,见了卢尚书只敢自称晚辈,却不能称晚生。
经筵、朝会、议事,周边学历高到起码二甲进士起,连个名次低点的三甲进士都难见,要不就是公侯勋贵,李大人这个草根位于其中的jin神压力又岂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得到的?毕竟他上台时日太短,气度却是需要时间沉淀。就算心态失衡,又何尝不是千方百计的想要通过种种手段证明自己,亦或是小人物本能的竖起尖刺保护自己?
“类似于你的倒也常见,旁流之人一朝骤贵后心xin不稳,多半都是这样。不过你也太夸张出奇,老夫数十年宦海,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善斗之人,居然硬生生的搏出一片天地。如今你也算有些资历了,已然是许多人终生莫及,还有什么希图的。所以休要再自卑自愤了,且先放稳心思作个平庸官度日好。”
话都说到这里,李佑便吐lu真正心声道:“晚辈所担任的大都是职事差遣,并**制中的本官正位,说是朝不保夕也不为过,这叫晚辈怎么安得下心?”
“不安心也得安心”卢尚书却又说起别人,“景和五年大比,陈英桢二甲第二,堪称名列前茅,却不得馆选入翰林为庶常,此事你应当知道罢?”
陈英桢便是提挈李佑入官场的老上司,仿佛主角模板的陈知县陈巡道了。他出身大富人家,他小时候拣来当启én老师的穷书生二十年后变成了吏部尚书并有望入,他二十三岁中了进士第五名,他在县里提拔个小弟就能包打天下并将知府拉下马,他二十五岁就有出任实职五品小方面官的好机缘…即便李佑这个真主角至今还是自愧不如。
对老上司的往事李佑当然隐约听说过。进士好的出路当然是入翰林,其次是六部科道,陈大人这个第五名进士不入翰林不留京师却跑到地方当知县,确实堪称不走寻常路。“似乎当年他为人过于低调,所以别人不晓得他与许尚书关系,馆选庶吉士时被人顶替掉了,所以他便负气出京当了知县。”
卢尚书反问道:“以吏部尚书的权位,难道不能将本该名正言顺的陈英桢补入翰林么?世人皆以京官为贵,但为何许大人还要将陈英桢放到远离京师的江南?”
李佑还是不明白老尚书说起陈巡道作甚。
“这一两年,必然是朝廷多事之年,许大人使陈英桢远离京师保身避事而已。真正的宦海风bo,你又见过几许?知道什么厉害?连许大人都不想将爱徒放于京师,你这误打误撞一头扎进来的人还敢不低调隐忍当出头椽?如果老夫没记错,你到京师的本意是来坐监的罢。”
虽然卢尚书说的比较隐晦,但李佑要连这其中的警告意思都听不出来,那就真白白在官场厮un将近两年了…
已经位极人臣的许天官还能有什么图谋?难道想直接入当第一大学士?想想也不是没可能,如今内里两个排序靠前的人选是袁老与彭老,以李佑眼光看都不咋地,很没有首辅的气质。
而在外朝文官中,许天官声望不低,呼声高。如果借着明年京察大计,许尚书联合赵总宪不惜代价的对京师官场进行一轮排除异己的清洗后,再倚仗外朝推选直接入跃居首位,成为未来首辅备选的成功概率不小。
总而言之,今天老大人讲话jin神不外乎是:许天官所谋甚大,伴随的风险也大,连带到你身上的亦不小。先前算你这杂流厉害,借天官的势蹦跶到一个前无古人的地位。但也该到此为止了,以你的出身和年纪限制,今后即使蹦跶的再凶,还能超过现在的地位么?
在这个大势下,每一个理xin的人都应该明白,只带来风险却没有收益的事情当然不要做。
如同拨云见日的李佑不得不服气,自己的心中格局确实差了点,咱也要学着做一个有大格局的人。
整整一下午,李中书坐在内里思索自己的道路。从自己这个角度看,开拓进取阶段的确应当结束掉,借势几乎借到了顶,没有什么可进取的了,下面该以守成为主…要低调,要低调啊。
等傍晚李佑回到住所时,却见守én的韩宗拿出帖禀报道:“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