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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奋斗在新明朝4.8M-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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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活寡何异?若是连功名都考不上,更连带着让人笑话!难道我赵良礼的女儿该为了要门面风光去吃这些苦头?”

    李佑终于明白,赵大官人不是兴师问罪来了,是因为不被理解找倾诉对象来了。

    “相比之下,钱家虽然不是功名缙绅,但也是大富大贵的当朝太后族人,世代以皇商为业居于苏州。嫁入他家安逸富裕,离娘家也近,不会有飘零外方之苦,比起前途不定的士子如何不好?”

    当朝太后族人?李佑心里暗暗吃惊。他虽然官小位卑,但也知道当今天子即位时年仅八岁,至今已经七年,目前尚未大婚亲政,太后在宫中的分量很重。坊间传言,当年先皇遗诏由太后听政,差点开了大明的先河。不过太后为人贤德,悉委政事于内阁。

    最后赵良礼唏嘘总结道:“如我这般贴心的父亲,简直天下少有,可惜一片苦心反而招了埋怨。微斯人,知与谁同。”

    结束了演讲,赵大官人顺手从案上拿起一叠纸,拍在李佑前面:“休要发愣,给我写。”

    “写什么?”李佑纳罕道。

    “将我刚才所述之意,全都记下来,当成书信写给你侄女。开导她安心过一两年嫁人,不要拿着才子佳人故事入迷了,尤其是你编的那个什么一个小姐挑几个公子的,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许多女子都爱看。对了,要写两封,再给我哥哥写一封。”

    原来赵良礼像个老婆子一样剖心置腹唠叨许多,是为了叫他充当知心叔叔写信…李佑双手紧握,这信不能写,至少不能现在写。

    他那一笔烂字如何能见光,亮于人前是要闹笑话的。平时公务自有书吏代劳,这儿总不能叫人代写。

    更重要的原因是钱家干的那些事儿胆大包天,一旦盖不住后患无穷,真的适合劝赵家冒不必要的险去联姻?他还指望抱赵家大腿呢。

    但钱家参与侵吞海塘石料的事本该严格保密,为了自身安全,不可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已经发现的。此时说不说出来?

    见李佑纹丝不动,赵良礼面带疑色,“你到底还是不愿让我与钱家联姻?”

    “正是此意。”李佑很严肃道。

    赵良礼也察觉了李佑的纠结心情,好像有什么难以言语的事情。顿时恍然大悟道:“莫非…你对小女有意而羞于启齿?说起来也就差四五岁。”

    李佑被惊的剧烈咳嗽几声,“我已有妻室!不要胡言乱语!”

    赵良礼笑嘻嘻道:“你来当女婿,我还是很中意的。皮囊不错,有点诗才,又兼小小年纪混出个七品官身。最难得的是能够本土为官,不用离乡背井远涉他方,这点足以羡煞所有人了。可惜啊,已经成亲了,早知道当初该抓住你的。”

    李佑驳斥道:“当初在下不过区区县衙小吏而已,我不信你敢屈尊到把女儿嫁给小吏。”

    “也是,险些忘了你也是个卖身求官的,不去当别人女婿还有得苦熬。”

    李佑佯怒,拍案起身道:“赵相公辱人太甚!不送!”

    “别装模作样了。”赵良礼丝毫不在意,“我晓得你其实没生气的。我真不懂了,你到底何意?”

    李佑只好重新坐回位子,难道真要说出实情?于是试探道:“你对钱家的事情知道多少?最近他们作石料生意,你可了解?”

    “这又如何?”赵良礼不明白李佑为何说起此事。

    李佑仔细观察赵大官人的神情,确定他不明真相,便凑近了小声说起来。

    听得赵良礼瞠目结舌,“盗卖海塘石料,当真?”

    李佑点点头。

    赵大官人苦笑道:“你究竟是个什么独特气运,到哪里都能撞上泼天大案。”

    “这话就错了,我比别人并无不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肯定有别人也发现了,只是都像我一样心有畏惧或者没有好时机不敢明言。你能知道是因为我说了出来,若知情人都不说,那岂不就和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赵良礼叹道:“有理,连我也要装作不知了,谁晓得这事和太后有没有关系。有这个隐情,那万万不可与钱家联姻。其实我只求个稳妥,若被搭进去就不划算了。婚事且作罢,不过得想个什么适宜说辞。”

    李佑准备送客了,结果赵良礼又扯出另一桩事:“上次与你说的今年评花榜选花魁的事情…”

    李佑对此无语,刚刚讨论完儿女大事,转眼就开始谈论妓家风尘事,连个缓冲都没有,您不觉得很别扭很违和么?

    “我是打算力推你当主评的。”赵良礼说明了意思。

    李佑想也不想就拒绝道:“本官现为七品命官,怎能众目睽睽之下去做这等事,有失体统。”

    “你做官做的越发呆板无趣了。七品推官算什么,想当年秦淮河上品艳评花,人家二品尚书一样出来坐主位。你又不是清流出身,有何必要装正经。”

    被数落一顿的李佑打岔道:“时间尚早,以后再说。”

    “好,今日且不说这些。当下春光正好,过几日我欲泛舟游春,你要赏光。”赵良礼起身走人了。

    对李推官而言,这事还不算完…

    回去后,赵良礼大官人为了与钱家断掉婚事,很是费心想了一番用什么借口比较好。

    最后,他没有令大家失望,拿出了一贯的不着调作风,使人去钱家传话——万分抱歉,赵大官人改了主意,打算将女儿许给府衙的李推官,所以不能与钱家联姻了,还望贵府海涵,多多谅解。

    可怜的李佑,又被赵良礼无赖般的当枪使了,意想不到的卷入一场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的风波里。'(m)無彈窗閱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府衙自此多事矣

    送走了赵良礼,李推官正翻看两件刚报过来的案卷文书,又有杂役进来禀告说:“府尊大老爷命小的来问话,现在府署上下要去城外迎接石大参上任,李大人究竟去不去?”

    李佑前天心中畏惧,说是要称病不出,但这两天逐渐想开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大不了回家闲居等待时机起复,官场上总不可能事事顺心如意,即便到了赵二老爷这个级别不也一样有憋屈的时候。

    但若因为心有芥蒂不去迎接上司,那就失了规矩,要被人挑理了。

    “同去同去”下定决心的李推官答复道。

    话说府署大部队一行官吏衙役随从兵丁一二百人,与县里队伍会合,浩浩荡荡出城门向西而去。

    李佑原以为只在阊门外接官亭摆个仪式,不料花了好大功夫一直出城十里队伍停下。此时已是午后了,不禁腹诽王老知府真是拍马奉迎。

    别人有准备,早早吃过饭,或者轿中藏着点心。李推官一直推说不去到后关头入了伙,并不清楚具体安排,也就没什么准备,这时候饿的前胸贴后背。

    他忍不住对王知府发牢骚道,参政分守道是从三品,您老人家是四品。虽然为上下关系,但品级只隔这么一级半品的,实在相差不多,又不是钦差体制,犯得着兴师动众出城十里迎接么。

    对于李推官不负责任的抱怨,王知府训斥道:“你还有脸皮说这些若不是你,石大参怎会对府衙有成见?这时候怎能不恭敬些?”

    当然也只是说笑而已,就算没那档事,也得出城十里,礼多人不怪。毕竟在没有布政使司的江南,参政分守道已经算得上小方面官,和府州县这类土气十足的地方官已经不是一种境界了。

    有打探消息赶回来大叫:“来了来了”

    之后便无可赘述,一切规规矩矩的按照约定俗成的仪式。当府县官员轮流上前参见时候,倒让李推官小小的紧张了一下,生怕石参政让他下不了台。

    不过石大人扫视了一下围观民众,颇有前车之鉴的克制住了自己责骂**。

    接了上官,一干人等又浩浩荡荡的杀回府城里,将石参政送到府公馆。

    这时候,资格不够的可以滚蛋回家了。有资格的如知府、同知、通判、推官、知县等人有幸继续陪同参政大人在堂上闲谈,顺便等待晚上洗尘宴。

    此时我宁可没有这个资格…整一日粒米未进已经饿的头昏眼花的李推官想道。

    国朝官场交际有个毛病或者说习惯,喜欢叙各种谊。首当其冲的就是年谊,一见面就叙一叙科甲出身,谁先谁后谁高谁低都有攀交情的说道。

    只听石大人似乎漫不经心道:“尝闻吴地科甲鼎盛,尔等在此为官,想必是承蒙朝廷优选的,都是哪一科的出身?”

    听到这话,正谈笑风生的王知府顿时变了脸色,与李佑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在座七人中,就这一老一少出身上不得台面。王知府是秀出身,李推官连童生算不上,干脆就是吏员出身。

    看王知府的吃憋窘况,李佑几乎想发笑,这老头拼命逢迎巴结了半天,人家石参政一样不给你面。但再一想自己出身惨,又有点同病相怜了。

    话说叙年谊出身也不是乱叙,若你要明知道对方是个文盲,还拉着人家问科考年次名次,这不就等于是打脸和羞辱么。

    王知府是苏州府这边的主陪,出身却低,按道理说大家应该心照不宣的不提科举出身之事,维持一团和气场面是正经。石大人混了这么多年官场,是清官但不是愣官,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么?

    只能说,石大人把和李推官狼狈为奸的王知府一齐迁怒了。或者说这还意味着什么?十分令人深思。

    王知府急中生智,起身对石参政道“下官去衣”,便尿遁了,却将因为心里嘲笑王知府而慢了一拍的李推官留在此处。李佑总不能也一模一样来个尿遁罢。

    等众人自报家门,沈同知是个早一点的三甲进士二百名,夏通判是仅次于进士的举监,文知县和祝知县都是晚一点的二甲进士…李推官闭口不言。

    三个两榜进士,一个一榜举人,当即和石参政谈作一起。顺便改了称呼,开口闭口前辈老大人…李推官继续尴尬,十分不好受。

    沈同知忽然转头问道:“到此上任以来,满耳李大人的名,为何今日无声?不知李大人是哪一年的高第?”

    其实在座的都知道李佑出身吏员,沈同知定要在目前这个氛围下公然问起,无异于一种羞辱了。

    李佑心中大怒,压下烦躁心情(本来就饿的难受),意味深长的注视沈同知。他不信沈同知真不清楚他的底细,这分明向石参政表示要卖好投靠了。

    此时李佑渐渐察觉到石参政的心思。随随便便一个叙年谊的礼节,便将他与王知府从众人中间分离了出去。

    而且不知不觉挑起了众人的怨怼。凭什么一个秀加一个白身压了进士、举监,在府里地位高、权力大?平常大家这种心情是埋在心底不会外露的,但今天叙年谊科第反正是上司提出来的,便可以借此发泄。

    同时这也是一个暗示,既不损石大人形象又表达了石大人的立场。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有意迎合这个暗示的,自然会有所表示,例如这位沈同知。

    沈同知的心思说起来也很简单,秀王同知可以接毛知府的位置,那么进士沈同知为什么不能接王知府的位置?一般情况下没办法,但今天发现上官对王、李二人都十分不满,这岂不是机会?他有什么理由错过?

    想通了情势,李佑心里暗叹,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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