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泽花 金子-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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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下参见景王爷!”
他躬身作揖,祁澈回到:“余大人免礼。”
余天缓缓起身,一张轮廓分明的方脸正笑意浓浓,他说:“将下已为景王爷设下酒宴,景王爷一路风尘仆仆,怕是累了,先回厢房稍作歇息,晚上再与将下对酌一杯,可好?”他兴致高昂的建议,祁澈也不反驳,说:“余大人照顾周到,多谢了!”
于是,三个奴仆与两个丫鬟便领着祁澈与芊泽来到西苑厢房。二人一入住,便屏退下人,祁澈低声说:“芊泽,这余天大有问题,你且不能透露身份,就当是我的婢女。普天下都晓得明夏为你痴迷,如若余天心存不轨,必定拿你要挟。”
“我知道。”
芊泽心知肚明,看来这一趟寻药之旅,真是波折连连。本想寻到神医就回去,却不料仍旧缠到这政事之中。祁澈见芊泽一筹莫展,神色疲惫,便说:“余天的事你就莫要伤神了,先行回屋歇息,一切有我。”说罢,便出了门。
芊泽一人在屋里本想休憩浅眠一番,但心事重重的还是辗转难眠。她索性起身,走出门去。游走在西苑,她心中还记挂着炫离,这孩子醒了不见自己,会不会吵嚷,会不会害怕?伴药的梅子也所剩无几了,酽酽浓黑的药汁,他怎生吞的下去?如果他病情加剧,那些个太医能否应对自如,保他平安?
无数个担忧在芊泽心头盘旋,她喟然一叹,停下步子,摇摇头。
彼时,她抬起视线,把目光放远,然,只是这一眼,她便突然全身僵硬,瞳孔一缩!
树下,男子一袭玄白长衫,长身玉立,剑眉如虹,凤眸狭长,俊庞仿若是天神一笔一划刀刻斧斫出来的似的。此刻,他正手持一叶在鼻下轻嗅,气质脱然似仙。这般倾世无双的容颜,在芊泽的记忆里是如此熟悉,每一个轮廓,每一个弧度都在她五年的梦中,辗转反复的重温。
可此刻,落在她眼里,却显得不真实了。
“烨。。。。。。”
她的呼唤,沉重的从喉中哽出。
那人闻声蹙了蹙眉,转过视线。他看向芊泽,眸光里一柔,唤道:
“芊泽。”
芊泽一顿,更是瞠目以对。男子却笑意温然的走来,没有惊讶,没有昔日的乖张戾气,只是像个清澈如水的男子,走向她,这是他么,他还没死么,是么?无数个疑问在同一时刻冲击女子的胸膛,她怔怔然的钉在地上,呆若木鸡。
“烨哥哥!”
然,一声娇嗲的女声从芊泽身后传来,她还未来得及回头,一个身着嫣红绫子裙的女子便穿过自己,扑到男子怀里,男子搂住她,听她伏在自己胸前娇滴滴地撒娇:
“芊泽好想你哦!”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失忆
芊泽望着眼前相依偎的一对人,只觉得天旋地转。那名也唤“芊泽”的女子扬起娇容,与男子说:“烨哥哥何时来的,怎不早通知我?”男子宠溺的拨了一下她的额发,回:“今日才到,替丘都人诊过病后就来了。余大人身体可还好?”
“爹爹身子看着虽好,夜里却常咳嗽,但自从服了你的药,比从前可好多了。”女子钦慕赞赏,男子莞尔浅笑:“你爹爹沉疴已久,治根并非一朝一夕,也不必急。”
“嗯,芊泽知道!”她美眸一垂,靠着男子愈近,一张净莹白腻的脸尽是幸福之色。不时,她眸光一斜,瞥见芊泽,想起似乎从刚才起就有这么个人了,便问男子:“烨哥哥,她是谁?”
商烨抬目,幽黑如宝石的瞳仁瞧向芊泽,芊泽只觉得胸膛一震一震得,要撕裂开来。他却迟迟答道:
“不认识。”
那目光漠然之极,语色更是轻描淡写。嫣红衣衫的女子听罢‘咦’了一声,上前问芊泽:“你是谁,怎好端端的在我家?”她边说边打量芊泽,见芊泽一双清眸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的烨哥哥,不免横生警戒,没好气的说:“哪里来的野丫头,做什么盯着我烨哥哥看!”
芊泽置若罔闻,瞳仁死死的锁在男子身上。商烨被她的眼神瞧得心生疑惑,蹙起俊眉,也是奇怪的看着女子。此时,传来余天浑厚低沉的呵斥:“芊儿,不得无礼。”
余芊泽见父亲来了,跑过去拉住他的衣襟唤:“爹爹!”而余天的出现也把芊泽从怔忡中拉回,她别开视线,向余天作揖:“余大人。”
“芊儿,这是芊羽姑娘,是景王爷的贴身丫鬟。”余芊泽一听是个婢女,更是趾高气昂:“哦,原来只是个丫头。。。。。。”她扬起脑袋,上前说:“你要是再敢盯着我烨哥哥看,我就挖了你这双眼!”
芊泽听罢,低沉道:“奴婢不敢。”
“只是一场误会罢了,芊儿生的什么气?”余天拍拍女子的肩膀,宠溺的笑,而后他向芊泽介绍:“这位是丘都鼎鼎大名的神医--商烨,今晚也会参见宴席,我正想把他引荐给景王爷,他是我女儿未来的夫婿。”
神医,夫婿!?
芊泽如遭雷击,一双瞳仁颤抖的暼向商烨,商烨却不看她,而是微蕴笑意的向余天说:“能娶到令千金,商烨不胜荣幸。”他话音刚落,芊泽便觉得脚底一软,欲要瘫下去,可她强忍着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笑道:“原来如此,奴婢。。。。。。先行退下,看天色也该唤王爷参加宴席了。”
“嗯。”
余天点点头。得到准许,芊泽逃一般的匆匆离去,望着她纤瘦孱弱的背影,商烨眉头一皱,喃喃道:“芊羽。。。。。。”
寝屋的门被‘啪’的一声推开,正在书写信笺的祁澈大吃一惊,侧目望之,只见芊泽失魂落魄的走进来,蹒跚欲倒。祁澈上前扶住她,问:“芊泽,你怎么了?”
女子不说话,眼眨都不会眨,不时,一行清泪从眸间滑落,泪珠儿扑哧扑哧的滴落。祁澈见此更是心急如焚,引她坐下后,连连问:“芊泽,你怎么哭了,告诉我,出了何事?”
“我。。。。。。”
芊泽哽咽:“我。。。。。。”
脑海里还是男子翩然转身的模样,那眉,那眼,那鼻,那声音。。。。。。明明是祁烨。可祁烨已经死了,在五年前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当时她抱着死去的祁烨,自己也渐渐晕厥过去,若不是遍体鳞伤的祁明夏,撑着最后一丝力量把她救了出去,她早已命归西天。
芊泽止不住的哭,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滚滚涌落。太多的疑问和冲击蜂拥而至,她脑子僵在一起。
“芊泽!”
祁澈突然放大声音,芊泽这才一怔,缓过神来。她看向祁澈,一字一顿道:
“我看见他了,他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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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丝竹管弦之声袅袅悦耳,余天边打着拍子,边与祁澈谈笑风生。祁澈除了礼貌以对,神色却时不时的暼向对桌的一男一女。只见余芊泽一个劲的凑近商烨,又是为他捻菜,又是替他斟酒。男子却只微蕴笑意,宠辱不惊。
那张脸,分明是祁烨。
祁澈疑惑之深,心下担忧芊泽,又向她看去。只见女子眉眼低垂,眸底暗淡无光,却又复杂的神色沉溺其中。他想起她在房里的一幕,她先是不止的哭,而后又欢心不已得告诉他祁烨没死,最后又安静缄默的坐着发愣。祁澈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听出事情原委,却着实被芊泽异于平日的动静吓着了。他从未见她这般颠狂。
但此时此刻,她又变回了往日的芊泽,但祁澈不知,她心中究竟怎想。
而这个要娶余天女儿的商烨,当真就是祁烨么,难道就不能只是长的相似罢了?然,芊泽坚定笃然的口气犹然耳边:“是他,我见着他的第一眼就知,那是他。”
宴席之末,余天又再次宣布了商烨与余芊泽的婚期。望着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席上宾客无不鼓掌致意,就在祁澈的手悬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时,身后却响起了芊泽轻柔的拍掌声。
她温温的笑,目光平视。
祁澈却越发惴惴不安,他很想上前去问问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祁烨,但碍于余天,他什么也不能做。
。。。。。。。。。。
。。。。。。。。。。。。。。。。。。
月凉如水,芊泽倚着窗棂望向天际。她的清眸却像蒙了一层灰一般,黯然失色。她的心很乱,在看见那张脸,那个身影的一刻起,一切都混乱了。再次见到他,她是那么的开心,可他全然忘记自己、忘记一切,又让她心如刀绞。
就在芊泽陷入一番怔忡之时,有一道黑影掠过远处的树丛,凌空飞过。她清眸一瞠,定睛一看,那身影正在一幢幢屋顶上飞过,最终没入月色。芊泽依稀辨认那身影,嘴里喃喃:“难道是他。。。。。。?”
“呀。。。。。。”
手腕指节泛白,芊泽咬紧牙关的一使力,终于攀爬上来。夜里的屋顶微风徐徐,还清冷的很,她裹紧衣衫一步步的向前走。檐边很细窄,她惶恐自己不慎跌落,但记忆里那男子的话还犹然耳畔:
“别怕,跟着朕。”
芊泽小心翼翼的走了好几个屋顶,却不知那黑影究竟落在何方。就在她踟躇不前时,一道悠扬悦耳的曲音隔空传来,乐声缠绵似水,那般熟悉、那般温暖。
她随着乐声而去,终于看到了一个静静坐在月下的身影。
男子唇下放了一片薄叶,恰是今日从树上拈来的一片。他吹曲聚精会神,显然没有察觉到芊泽的靠近。一曲罢了,女子才轻声赞叹:“好听。”商烨微有错愕的转过脸,在看见芊泽的一张脸时,有一刻恍然。然,他笑道:
“是你。”
原是今日碰见的那个叫芊羽的丫鬟。
“原以为神医只是医术高明,不料曲艺也这般出众。”芊泽平和温婉的嗓音在空中划开,商烨莞尔一笑说:“过奖了,不知芊姑娘夜半不睡,上这屋顶来,所为何事?莫不是真的被我的曲声引来了吧。”
芊泽抿唇无声的笑,她依着男子的位置坐下,叹口气说:“只是睡不着罢了。”她不敢看男子,怕一见他的脸就会不可遏止的落泪。她又问:“那你呢?”
商烨听罢,闲适的躺下,俊眸放远,落在那一轮清涟皎洁的明月上。
“出来看月亮。”
他凝视月光,徐徐又闭眼,感受月光轻柔的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游走。而他一阖目便给了芊泽偷视的机会,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熟悉的面容,昔日里,他也曾这般躺在她身侧,沐浴月光。只是那时,他的眉宇总是有浓得化不开的伤愁,此刻却是孑然一身。
“为何总看我?”
商烨仍是闭眼,薄唇却轻启。芊泽吓了一跳,赶忙挪开视线:“没,没什么。”
男子睁开眼,又坐起身来看向芊泽,疑惑道:“今日初见你时,也是这般奇怪的神色看我,我当真好奇。”他穷追而问,芊泽只好低头,胡乱作答:“你,你只是长的像我一个故人,我才不免多看。”
“原是如此。”
得到答案,男子微微颔首:“那他人呢?”
芊泽一顿,抬起视线,对上男子深邃却澈然的瞳眸,那里面没有她往日从祁烨眼里看到的恨与伤。他们是同一个人,却又这般不一。
“他死了。”
男子显然也有些讶异,但很快便道:“抱歉。”芊泽苦笑的摇头,别过视线,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