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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改进江山旧-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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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么是!”

    “国相大人教训得是。”东方毫不生气。

    萧云山欲要怒斥,又打不着他笑脸;要作罢又觉得憋了口气。左右不得,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走到门口,又站住了,转回来走到东方面前,盯着他道:“我知道你第一局故意让了我一让!但你若胜我,也不过是二三子之数。年轻人,你有才华,且不恃才傲物,知道轻重。但行事还需稳妥持重,不要跟着五王学!”

    他说到前面,东方倒是肃然收了笑听着;说到最后一句,东方忍不住又想笑,连忙稳住,老老实实答了声:“是。”萧云山瞪了他两瞪,这次头也不回地出了朝房。

    东方本来有些疑心那高昌迷药的来历和萧云山有关。然而今天和他谈了这许多,却怎么也看不出萧云山有谋害承铄的企图和动机。萧云山会如此揣测,可见七王为人确不好说。

    东方想着这数月之事,反皱了眉,不知不觉走到了西街,遇到个不速之客,正是承锦带着她的那个大丫鬟。承锦见了他,揭下面纱,先笑道:“近日遇到个难题,正不知如何破题才是,便来请教大人。”

    “公主请讲。”

    “君子成隙而后怿。”

    东方笑道:“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君子不计小隙。”

    承锦听了这话,笑道:“大人曾说……有一位妹妹要介绍我认识,今日我就冒昧来了。”

    “公主就叫我东方吧,大人可实在当不起。里面请。”东方将她让进院子。

    明姬正在院子里喂鸽子。东方就介绍:“这是舍妹明姬。明姬,你上次见过的,十三公主。”

    承锦觉得在王府外初遇时便误会了东方,心里过意不去;东方后来作诗讥讽了她,也觉得自己一时轻狂。他二人因怀着这几分歉意,此时便都表现出十二万分的宽容礼貌与诚意。

    明姬见承锦和善可亲,与她互相招呼过了,便由衷地说:“公主,你很漂亮。”

    承锦被她这么直接的话逗乐了,因笑道:“你也很漂亮啊。”

    “我啊?”明姬笑,“吓不着人就是了。”

    “你太谦逊了。”

    时已入夏,一阵微风吹过,那院子里樱花树上的花朵便簌簌地凋落,如琼雪粉屑。明姬指着那花树道:“你看你看,今日可算见识了什么叫‘羞花’了。”

    若是别人这么说,承锦说不定以为是反语;然而由明姬说来,却是十分顽皮的趣语。承锦便也故意抬头望了一望天,道:“我说今早月亮怎么落下去了,原来是明姬小姐起来了的缘故。这可算的‘避月’了。”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东方哭笑不得:“我还从不知道女孩子见面第一件事竟是互相吹捧。”明姬与承锦同时白了他一眼,很有默契地进了屋里。

    东方惆怅地看了一眼樱花树,樱花淡定地回望着他。

    明姬请承锦坐了,洗了手,现烧水冲了花茶来,两人坐下就说开了,倒把东方扔在一边。明姬托着壶底缓缓将茶倒了八分满,笑道:“这世上的人原爱听恭维话。我小时候在乡里一人照料娘亲,免不了要求一求左邻右舍,把这恭维的工夫练得极好。不过今天可是大实话,就是说得直了些。”

    承锦也笑道:“你别以为我能好到哪里去。宫里的嫔妃娘娘们见了面便是互相恭维。凡是对方的衣服首饰,针线书画,乃至皇子皇女,无论好坏都要极力夸奖。且要做得十分诚挚而有分寸。我每每看得想发笑,只是没人可说。什么时候你进宫来,我带你见见那场面就知道了。”

    “真的?我也能进宫去?”明姬问。

    “真的。摇弦,把我宫里的腰牌给明姬小姐。”承锦转头对明姬道,“你拿这个给宫门侍卫就可以了。”

    “哥哥,我能进皇宫了。”明姬有些兴奋地说。

    东方道:“她从小在乡里长大,礼教疏慢得很,去了只怕闯祸。”

    承锦柔声道:“我倒觉得明姬小姐坦率可爱。放心,她在我宫里,断不至于受阁下今早那种礼遇的。”

    东方便也笑了。

    明姬接了腰牌,心情十分愉快。想来今天心情愉快的定然不止她一人了。

    *

    注:

    1、真正的遗诏不是这样写法,为文章需要诌了一篇半白话的遗诏出来。

    “微有喜怒不定”是康熙评价雍正之语。《清史稿》上没有,据传是雍正不悦,让人删去了。但《东华录》留有记载。

    2、东方今天玩的这个小聪明,创意来自于《庄子》中记载惠子的话——“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
 


改尽江山旧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醉倚
章节字数:5542 更新时间:09…07…16 16:13
    第二十三章醉倚

    自那日廷议后,东方在京中大大地出了名,只因为他难倒了萧云山。萧云山反而把他荐为三品参知政事,让他到内阁议政,于是萧云山也大受佳评,一时传为美谈。

    东方上表推辞,说得十分恳切有理,自己才疏质浅,议政可以,加官不必。承铄勉励了一番,便准了。于是朝中那些对东方擢升心里不大服气的人也就服了。一时间,朝纲真正是四面生风,一堂和气。

    东方把那军粮筹了来便要陆续从各州调运,倒也忙了一段日子。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一个多月,各处军粮陆续抵燕,承铎便放开手脚动作起来,前所未有地纵掠胡境两千里,将胡狄南面边境的四个郡通通收入囊中。

    战报传到京城,官府一番宣扬,于是全国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和谐欢腾,情势喜人。东方稍稍闲了些,觉得每日到内阁行院实在麻烦得很,便想抓个名目也回燕州去。他还没筹划好时,却收了张请柬——是萧墨请他叙话,地方是醉倚居。

    这醉倚居,乍一听像是高雅酒家,其实却是这京城中极有名的青楼,来往者皆是达官显贵,有头有脸的人物。凡是这醉倚居中的男倌女妓,若弦歌,则声发幽丽;若起舞,则姿若惊鸿。任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总能找到合意的人。京中官员纳妾收小,若收的是醉倚居的人,非但不会被人嘲笑娶妓,反可引以为耀。

    醒掌天下事,醉卧美人膝。东方望着醉倚居大门上的那副对联,暗叹,真是好大的口气。他迈步进去,便有个眉目清秀的少年迎上来,不咸不淡地问:“客官几个人?”东方道:“我找萧墨萧公子。”那少年便引了他上楼。

    东方一路看来,这醉倚居里装饰艳而不俗,环境幽静,竟然像是大家的花园,却不是妓馆。有一缕箫声低低地鸣响,如泣如诉,渐渐高昂,像引着东方前行。东方一瞬间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转过曲栏,那少年缓缓拉开一道画着大朵牡丹的滑门。一团淡紫色的水袖甩到东方眼前,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抛上天空。萧墨正坐在对面,提着笔作画。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替她研墨洗笔。他画得十分专注,抬头看了眼东方,只略略点了一下头。

    东方也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进去侧面坐了。那少年悄无声息地拉上门。屋角跪坐着一个黄衫少女,正吹奏一支紫竹洞箫。那洞箫之声兀地一沉,跳舞的紫衣女子便腰肢一折,头仰至地,柔若无骨。她舞得十分投入,仿佛没有见到东方进来。

    萧墨那副画便是画的这跳舞的女子,带着三分写意,衣袂翩跹,飘逸若飞,画得十分传神。以东方的眼光看去,柔而无力是舞不出这般水平的,她舞得刚柔并济,却又含而不露,其神形皆可算得上乘的武功了。

    那洞箫若有若无,游丝一般隐去,紫衣女子一膝跪地,一手沿着小腿缓缓挨至脚踝。箫声停住,萧墨朝外一勾,画完了最后一笔。他往后退了一点,看着那画,搁下笔,击掌道:“结香,今天多亏了你,才把这《凌波图》画满意了。”

    紫衣女子缓缓起身,嫣然一笑道:“那也不白白辛苦了我这半日。”她朝东方微微折身一拜,容颜秀丽,情致妩媚。那侍笔的小丫鬟便拉开了门,撤了笔墨颜料下去。先时吹奏洞箫的黄衫女子放下箫管,走到萧墨身边端上果酒。

    萧墨这才向东方道:“东方大人,方才怠慢了,一向可好?”

    东方回礼道:“还好。萧兄千万不要叫大人,我当真当不起。”

    萧墨笑道:“东方兄如今已大大有名,官阶名位不过是个虚名。”

    说话间,结香已走到东方身边坐了,伸手握过酒瓶,往东方的酒杯里斟酒。东方回头时,她抛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低声道:“大人好啊。”东方道:“姑娘方才的舞,惊若翩鸿,宛若游龙,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结香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大人想必不记得我了。”东方一愣,脑子里想了一遍,确实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结香忍住笑道:“几个月前皇城西门的点心铺子,大人曾在那里吃点心,我与一位姐姐在聊天的。”

    东方猛然想起那天早上去承铎王府,路上在点心铺子遇见的那个矫揉造作的丑女。当时只匆匆一句便离开了,哪有心情多看她一眼。那个一旁与她说话的女子就更加没有注意了。想到那天的情形,东方不由失笑道:“萍水相逢,倒是姑娘记心好些。”

    “这可比不了谁的记心好,人生之缘多是起于青萍之末。”结香端起杯子。

    东方接了,道:“起于青萍之末,止于草莽之间。”

    结香哀怨地看他一眼,对萧墨道:“萧公子,你看东方大人这般严肃,倒像是在升堂问案似的。”

    萧墨笑笑:“既然你们早就认识,那正应该更加认识才是。”

    东方喝尽了那杯酒,结香便倚到他身边,伸手挽了东方的手臂。东方抽出手来,笑道:“在下实是木讷之徒,不劳姑娘费心周旋。姑娘请自在饮酒听琴,勿再伸手动脚,便算是把我陪好了。”

    结香低声笑道:“大人倒坦率得紧。且看三五年后大人还如此么?”

    东方也笑道:“三五年后才知道,现下也不好说。”

    萧墨听他二人说话,只拈了杯子笑笑,命那黄衫女子将方才画的画挂到对面墙上,回头却对东方道:“最近你筹来了粮草,五王又连胜,可谓万事顺遂。小弟冒昧问一句,东方兄有何打算?”

    东方也不想瞒他,说:“我想回燕州去。”

    “去……寻五王?”萧墨微皱了眉,表情有些古怪。

    东方看他那样的表情,心里也觉得有些别扭,但又说不出他这一问究竟哪里别扭,便答道:“大约是吧。我若要回乡,也总要跟他辞一声。他若有事要我办,我也总要去办一办的。”

    萧墨沉默片刻,道:“我倒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也许还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嗯?”东方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只是我的感觉吧。我对这种事的感觉一向灵验,你和姐夫也别想得太简单了。”萧墨答道。

    萧墨刚刚说完这句话,那小婢打开的房门边便斜站了一个人影。东方与萧墨一看,正是那天古原上欲抢萧墨画作的沈二公子。那沈二公子的眼睛却看着墙上那副《凌波图》,用丝绢折扇打着手心赞道:“好画呀好画。”

    说着,他就挨进了门来,有些尊敬过头地对萧墨作了个揖,道:“萧公子,好久不见啊。不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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