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我的后半生-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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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公公言下之意是说有人要趁皇上北巡之机,对暂押在内务府中的宛仪痛下毒手?此刻全身的寒毛倒竖,虽然不确定这个宛仪是不是以前的她,但果真有人害她,得从我额真的身体上踏过才行!
“公公,是谁?”脑海中拉出一张张脸,认识的不认识的……宛仪得罪什么人了么?她跟我一起进宫,应该不会惹到什么,不过……一张绝美的容颜清晰的从记忆中浮出,难道是她?
“居储秀宫的张贵人。”他眼皮轻跳,这几个字儿犹似从齿缝中挤出一般。
果然是她……按理,张如妍以秀女身份直升贵人,已经是无上的殊荣。最近两年更以贵人之位盘踞历朝主妃才能入住的储秀宫,试问哪朝哪代哪位贵人小主有此恩宠?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可每每节日庆典不得不和宛仪遇到这一后宫闻名的美女时,我却能感受到她雍容有礼的微笑后面那隐忍的情绪……
宫里人对她评价甚好,知书达礼、温柔可亲。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我却总不舒服,一道经历过选秀过来的我却是知道那表里外在的美丽迷人,暗底下的心却是冷漠冰凉,对她的感觉从来觉得像……蛇。
曾经在宛仪面前谈及,据说皇上还老翻张贵人牌子,为什么宛仪也不妒忌,她却只是笑而不语。我只当她不愿与我说起这个话题,难道,这背后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公公,额真实在不明白宛仪怎么就招惹她了,皇上也对张贵人不菲,她怎么就恨宛仪如此?”
“不菲……呵呵,宫里头的有些事,假到真时真亦假,人心已是难测,那天颜圣心更不是我们当这些奴才该去揣度的。我虽然没学几个字儿却也知道食君禄、忠君事才是为人臣、为人仆的本分。丫头,是我们为主子尽忠的时候到了,有个差事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做?”
全公公手上抚摸着那块铜牌,神情陡地一肃。
“但凭公公差遣。”
“我知你阿玛是理藩院员外郎,伯父又是漠北蒙族台吉,行事方便些。而关于宛仪的任何事宜皇上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最恨弄得人人皆知,我也不好托前朝的人带口信,更怕来不及……也担心你一个女儿身经受不住……”
看来是真出大事了,不然对宫中大小事情一向淡然笃定的全公公断不至于拜托于我……顿时只觉得热血沸涌,是出宫给北巡的皇上报信儿么?额真早就愿意为主子做点什么了,难道还怕那点马上颠簸之苦?
“额真自小在塞外马背上长大,公公无需担心,就算公公不找额真来做,额真哪怕也会自动请缨!”
全公公眼睛一亮,把那铜符腰牌慎重的放在我的手里:“祖宗宫制除非颁旨,我们宦人不得出宫,更别说离京。公公我这辈子蒙圣上恩宠,随侍左右去过几个地方,也算知足了!唉……还是你们旗下女官好……不过有这牌子,你还得需要一张办差的谕旨才行。”
谕旨?皇上北巡在外,皇太后又去了汤泉行宫,太妃……那安太妃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自从那年喜格格化身富察侍珠,羞辱了她家富察氏,只要皇上不在跟前太妃一向没给我们乾清宫的人好脸色。那难道是那几位主妃?德主子已多年不管后宫大小细微,心淡如水。宜妃随侍太后去了行宫,剩下的几位都不是主事的性子,说起来容易,可平日和他们素无交情,此刻真要去讨要个出京的缘由可是万难。
见我死攥着那块铜牌满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全公公眯缝着满是细纹的眼笑得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这宫里头能下旨放人出宫的娘娘大概都知道宛仪进了内务府了,几天来却不闻不问……哼,个别老人嘛,分明是不想引火烧身;个别新人嘛则是不知道水深水浅,不想妄自出头,所以任那人轻易得逞。不过,却有一人却是亲历过雷霆震怒的滋味,那样的痛,她定没忘记,她……也许会帮我们。”
“公公是说某位妃主子被万岁爷……但还会帮宛仪?”他越说我越糊涂,这是打得哪出哑谜。
“是的,如果不是傻子这次她定会出头,不是为她自己,是为她……儿子。”
手上的牌子此刻变得沉重无比,虽然还不尽然全懂全公公的话,可我却突然觉得安心。不为别的,因为有他……这宫廷里虽是奴才之身却大家敬如长辈一样的汉人公公。
据说……他不姓全,姓李。
外篇 (2)
是谁
让我的脸颊微烫
是谁
让我心点点惊惶
是谁
敢在我的夜里张扬
是你
最漫不经心的目光
却能
偷走最甜蜜的梦想
是你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让我
时而觉得红尘一瞬
时而却是轮回千年
*
梦里才能见到的土地,一如既往的琉璃般的蓝天,和一眼望不到边的美丽草浪,绿中带黄的及膝草儿随着阵阵轻风上下起伏,层层叠叠浪涛一般前仆后继。
“你说宛仪被关进了内务府大牢?”
记得……上次见到恭亲王也是在草原,不过这次却不是在克里克腾旗皇上亲征的那片草原而是在这离多伦诺尔不远正北部的阿巴噶左旗。
明媚的的阳光在这位高贵的王爷的脸上留下了夏日的印记,与圣上相似的侧面,微黑的脸颊,那两只因惊诧而圆睁的大眼正直直地瞪视着我。
放手啦……又不是敌人干么这样老鹰拧小鸡的架势拉着我的衣领,我又羞又怒,怒视着他,实在很想在他那只看起来若树般坚硬的大手咬上一口。
不过……我不敢。
据说,那双长年握剑拉弓的手下死过不少人……他的敌人,就在这草原。
“全公公怎么派你这个……”他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眼,不屑道:“还没马高的小太监,说!哪个宫的,所言属实?你可知晓你嘴巴说的要是假话,爷一把就能捏死你!”
“咳咳……咳……我是乾清宫的……真!”喉咙被一把掐住,憋得我说不出话来。
和万岁爷血脉相通的王爷,模样相似怎么性子就这么南辕北辙呢?我的喉咙可不是弓弦,经受不起他大爷的天生蛮力。
“我……是……额真!”貌似他的智力也不如他的兄长,心念一动,一扭头甩掉那大檐子的宦帽,露出长及腰躯的发辫和……蓄着刘海的额际……
蓦地他手一松放开了我,任我滑坐在地上微微喘息。
“我说了我是额真!我要见……万岁爷!”
瞅着我额头那排公公绝对没有的东西,他眼神一时懵懂,又渐现清明。唉……后知后觉的的人那,这时候才认出了我。
“你从宫里来?那怎么带着的却是土默特旗的蒙古侍卫?”
“我伯父是土默特的台吉,我一个小小的宫廷侍女除了找亲人难道还有本事能借到大内禁军么?”
从地上捡起我的帽子,弹了弹襟边的尘土,一整衣冠:“奴婢可是奉慧妃娘娘的谕旨出宫,此刻有全公公的密函要亲呈给圣上。请恭亲王代为传达,事关宛仪安危,以免误了大事。”
“可皇上现在却不在这里。”他一瞬眼,正颜道。
张大眼瞅着他……不会吧!我千辛万苦的才来到这里,四日四夜的不眠。他……在诓我?狠狠向他瞪去,瞪得我眼睛我发红……宛仪还在内务府等着……
“丫头,难道本王还骗你不成?”
他戏谑着瞥我一眼:“皇上前日与在此地会盟的漠北蒙古五旗旗主去了阿巴儿湖行猎,派本王在此坐镇。”他清了下喉咙又道:“不过嘛,中午刚遣人来报,这次由皇上作宴,款待这次来阿巴噶会盟的五旗旗主、台吉们。就在今晚……在这里——阿巴噶。”
呃……意思是说皇上已经在回程的路上?而今晚这里,阿巴噶左旗……会有夜宴?
*
还未入夜,宁静的草原就沸腾起来了。
在夕阳在地平线上奋力半露着小半张脸的时候,草原的东边黄云滚滚,响彻起雷鸣般的马蹄声……天朝的主人,带着归附他的几位汗王旗主儿回来了。
这次皇上北巡至阿巴噶,可不是闲着,和蒙古来归附五部会盟。
它们分别是:乌珠穆沁左旗(俗称东乌珠穆沁旗)、乌珠穆沁右旗(俗称西乌珠穆沁旗)、浩齐特左旗(俗称东浩齐特旗)、浩齐特右旗(俗称西浩齐特旗)、阿巴噶左旗(俗称阿大王旗)、阿巴噶右旗(俗称小阿巴噶旗)、阿巴哈纳尔左旗(俗称东阿巴哈纳尔旗)。这五部蒙古王公被安置在原地,或划给新牧地,分配和编组户口以牛录(蒙古语作苏木)为基础,编组为旗,以原来各部首领为旗长,并且子孙世袭。从此,既多伦那次最大的蒙古会盟后,大清又多了五部入旗籍的蒙古臣民。
“皇上这次北巡可没带家眷。”
见我白眼翻飞,他低哼一声:“嗯,除了本王这个倒霉的弟弟。”
行经几道禁军关卡,不远处就是灯火通明如白昼的就是“围城”的中心地带——帝帷了。
遥遥能望见帝帷前那片新夷的草地,平整出来的那块场地上正围坐着数不清的蒙古王公、台吉、将军……圆圆的明月下但见那串串芒星冲天的巨大篝火,照红了他们兴奋的脸。
手轻轻地按了按胸口那温热之处捂了四日四夜的救命的“函”,收敛起心神跟在恭亲王的身后,向着那焰火最盛处最最明亮的所在走去……
*
草原上特有的凄婉悲壮的马头琴声随着我的步们履靠近越发大了起来。
空气中无形地弥漫着醺人烈酒浓香和阵阵果木炭烤肉的特殊香味让人食指大动。嗯……很熟悉,是鹿肉,看来这几日皇上和五位蒙古王爷战果颇丰。
浪潮般的阵阵琴声忽地渐渐小了下来,我正纳闷中,一声尖锐的哨响冲天而起,一道流星高高升起划破西边的天际,啪地一声……瞬间,那流星化成点点银树金花,如网般散开,绽满天穹,与明月争辉。
“哦……”随着一道道哨声高低起伏在天空冲开出一朵朵或晶莹或璀璨的花儿,天朝皇帝的客人也不时发出阵阵惊喜的低叹。
这叹声中有婉转好听的女音……
如昼般的焰火下,是几张芙蓉一般的娇颜,桃腮杏眼,穿着蒙古盛装却掩饰不住底下的体态婀娜,个个眼波流盼,目标俱是他……
那居中而坐,已换下戎装的,戴着九龙朝冠的天子。
天子的两旁却立着两名幸运的蒙古格格,不知道是五王中的哪两位王爷的女儿。一女执壶斟酒,一女殷勤布菜,粉面含羞,眼神闪烁着的可是草原女儿不加掩饰的……爱慕。
“咳咳!”
见我脚步骤停,两掌握拳,一副怨女模样,恭亲王眉毛微挑,轻嘲道:“莫不是你也爱上我三哥?”
“皇上谁不爱?那是爱国爱家的忠君之爱!”我嗤道:“我是可笑这些妄想攀天的女子,却不知道越是光鲜明艳的花儿底下的刺儿却越多,越是高贵完美的表象背后却是……地狱之门!”我的宛仪,现在不就在那等同地狱里内务府牢狱里,而他……
唔……“地狱”的字眼……
轻捂住自己的嘴,我刚刚可是在亲王面前说他哥哥,当今皇上的不满之言。哼!错就错了,难道怕你告发我不成!
为宛仪心疼的我不敢再去看那高贵的侧面,却是狠狠瞪了身边这个与之相似的容颜一眼,但见……他眼底的笑容越发深沉。
*
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