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裹沙场:青衣天下-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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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虚弱苍老的声音，明显是有病在身，相较昭明帝，擎苍这位现任皇帝在气势上远不如前者。
顾青城大方地平身落座，丝毫没有因为面对着擎苍的天子而显得战战兢兢或者畏惧不安。
清真帝年轻时也是意气风发、开明睿智的好皇帝，只是自擎苍沐言的母妃去世后开始沉迷女色，日渐昏庸。尽管如此，在天子的宝座上坐了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仍然毒辣敏锐，打从见到顾青城的第一眼，清真帝的眼里就闪过一丝赞赏。在异国，面对一国之君能淡定自若的女子实在是不多见！
顾青城落落大方的任清真帝打量，同时也在打量着这位颇具流言的擎苍皇帝。有人说他昏庸无道，有人说他一世痴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气氛有些怪异，一向喜怒不言于色，总是清清淡淡的擎苍沐言此刻的表情虽然看似淡然，实则眉目之间满满都是疏离和冷漠，对这位清真帝虽看上去恭敬可实际却满是无声的抗拒。而情真帝对擎苍沐言的神色仿佛司空见惯，丝毫不在意。不过，那沧桑的眸底还是流露出浓浓的落寞，还有深深地歉疚。
顾青城看着清真帝苍白又黯然无色的面容，心下明白擎苍沐玄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这位皇帝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恐怕命不久矣。看来擎苍不久就要陷入血雨腥风中了，只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擎苍沐玄还休她休的呢么义无反顾，到底是凭什么！
“郡主的父亲是顾明将军？”一句话，清真帝说的磕磕巴巴，中间咳了好几次。
“回皇上，正是。”顾青城心下疑惑，难道父亲还与这位擎苍皇帝有什么渊源不成，但顾青城还是不动声色的忍着心中的疑惑，言多必失的道理她是铭记在心。
“没想到他的女儿出落得这么绝世无双，果然有你母亲当年的风范。”清真帝眼里浮上几丝笑意。
顾青城忽然想起睿亲王来为什么，莫非当年母亲与擎苍国的皇帝王爷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睿亲王会将玄铁令交给她。
“当年皇弟也钟情于你母亲，都现在恐怕还念念不忘，只可惜你母亲早已心有所属。”清真帝一席话让顾青城跟擎苍沐言不自觉的对视一眼。
原来他们的上一辈还有这段纠结，难怪睿亲王对顾青城照顾有加，也算是爱屋及乌。
“青城倒是未曾听父亲提起过。”顾青城淡淡道。
“罢了，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倒是朕老了，越来越喜欢回忆从前了。”清真帝下意识的看向擎苍沐言。
擎苍沐言清淡的容颜没有一丝变化，安静优雅的坐在那里，不多言语。
“皇上，该吃药了。”清真帝身边的侍人小心的提醒道。
“不碍事，朕今日精神好，想多待会。你们先下去吧。”清真帝摆摆手，尽管语气虚弱，但帝王的威严依然神圣不可侵犯，身边那侍人无声的张了张嘴，最终恭敬地退下了。
顾青城心里了然，今日清真帝的造访怕不是一时兴起，肯定与擎苍沐玄休她一事有关。但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对方先开口。
清真帝是真的没想到顾青城是如此特别的一个女子，虽然她继承了她母亲当年的美貌，但是性格却与当年那个温婉的女子大相径庭。此女堪称人中龙凤，若是个男儿，恐怕前途不可限量。
大家静静的品着手中的茶，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异。
顾青城偷偷地打量着清真帝和 擎苍沐言之间的气氛，不久也瞧出些端倪。这对父子有间隙，而且这种冷淡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她没猜错，应该和擎苍沐言的母妃有关。现在，一个想要弥补，一个拒之千里。不过，这样的擎苍沐言倒让顾青城觉得这个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终于有了人间的气息。
“唉。”清真帝重重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调向顾青城：“关于郡主与玄儿的事情，朕略耳闻。”
顾青城低垂了眸子，正好遮掩了眸中的情绪。果然是为这事而来。看来擎苍皇帝并没有外界传说中的昏庸无道。
“玄儿年轻气盛，又与婉儿一同长大，做事难免冲动。不过，对于他如此过分，不朕同意就将郡主赶出王府一事，朕会给郡主一个交代。还望郡主看在朕的面子上不与玄儿计较。更要考虑擎苍和昭和两国交好之事，朕相信郡主是个善解人意、冰雪聪明的女子。”清真帝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顾青城的身影，不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顾青城心里感叹一声，清真帝竟然放下一个帝王的尊严来求她，是为了擎苍还是为了他的两个皇子？看样子，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怕是已有了将皇位传给擎苍沐言的打算。今日这一番说辞，是为了擎苍沐言以后铺路吧。
擎苍沐言端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才恢复如常。
顾青城忽的抬头直视着清真帝，绝丽无双的眸子闪着锐利的光芒。
清真帝一怔，但阅尽世事沧桑的经历使他很快恢复从容。他在等着顾青城的答案。
清风徐来，吹起顾青城一头青丝。白衣如画，女子美颜，唇角淡淡的一抹笑更如江南烟雨缭绕中走出的仙子。
顾青城莲步款移，走到清真帝面前跪下。
“青城以昭和郡主和玄铁令主的身份求皇上应允臣女一件事！”
擎苍沐言温润的双眸终于写满了惊诧，他真的，第一次，丝毫看不出头绪。
一国之君果然是一国之君。清真帝苍白的容颜难掩他的形容睿智，顾青城更加肯定，这位天子绝不是为只会贪图享乐的昏君。这一把，她赌对了。
“这算是条件么？”清真帝淡淡问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女儿何妨与争锋（三）
“青城不敢欺瞒皇上！是！”顾青城坚决的应道。
清真帝面上浮现一抹疑虑，过了一会才道：“好，只要你的理由合理，这笔交易，朕允了。”清真帝的华语里多了几分开怀的洒脱，倒是含了几分江湖儿女的痛快。
擎苍沐言淡淡看着顾青城，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昭和那边青城自会妥善处理，只要皇上相信我。”顾青城微微看了一眼清真帝，见他没什么异样，继而道，“条件是——请皇上让我入朝为官！”
“咳！”清真帝一口气没上来，憋得满脸通红。
擎苍沐言微微抿了唇，眸光深邃的直视着顾青城。
这可是天下头等的奇事！一个女子在一国之君面前要求入朝为官！这几千年来史册上可从没有比这更令人吃惊的事情了！况且，还是一个被送来和亲，有刚被休弃的女子！
“朕没听错吧？”清真帝皱起眉头看着顾青城。
“千真万确！”顾青城镇定自若的回答，目光毫不畏惧的迎着清真帝探索的目光。
“朕需要一个理由！”清真帝威慑人心的气势瞬间在空气中散播开来，“你是昭和人！”
顾青城淡淡笑了，只是眉目间全是冷意。邪佞的勾起嘲讽的笑：“昭和人？对我来说，哪里人都不重要。天下大事，不是我一个女子可以决定的了的。昭和给了我什么我最清楚，我只想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变得强大，这就是我的目的。”
顾青城一席话看似冷漠无情，实际满含无奈和伤痛。被人抛弃，被人嘲笑，被人鄙夷，亲眼看见自己最爱的人死在眼前，与活着的人分离，被人休弃。。。。。。这一切一切的伤，还不够么！
擎苍沐言心倏地收紧，眼前这个抿着唇倔强不语的女子，实则是那么脆弱。令人心疼的想哭。
清真帝看着顾青城许久不说话，皱起的眉头说明了他心里的震撼和纠结。
顾青城不慌不乱，静静的跪在清真帝面前，等一个答案。
终于——
“来人，传朕谕旨，昭和郡主顾青城才智出众，能力卓绝，今日官拜户部侍郎，即日起上任！”清真帝声音冷静而威严。
君无戏言！命运，又开始了新的轨迹！
擎苍沐言目光复杂的看着嘴角轻扬的顾青城，最终没说什么。后来追究缘由，也许，不可否认，他也想看看这个女子那股凌傲天下，狂傲不羁的霸气从何而来。也许，他也不想跟她自此陌路，想与她多些纠缠，多些靠近的理由。
“臣谢主隆恩！”顾青城清冷的声音并没有多少喜悦，一切来得那么自然。
“希望你记得自己是擎苍的侍郎！”清真帝深深地看了顾青城一眼，起身离开。
“臣谨记！”顾青城恭送清真帝离去。
看着擎苍沐言淡淡地品着茶，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不关他的事的样子，顾青城轻轻走到亭子边背对着他，轻轻道：“太子有什么话就说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何妨一袭青衣
擎苍沐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这世上人情冷暖本就如此，可怜她冰雪聪明至此，眸子却这般清澈纯粹，容不得沙子。这样的她，入了朝堂，教人如何放心的下。
“这又是何苦？”擎苍沐言清浅的眸子蒙了一层薄薄的心疼。
“没什么苦的。若是看着身边的人痛苦无能为力，那才是真正的苦。”顾青城淡淡的笑了。带着几分苦涩。这个清浅如歌的男子总能教她轻易地放下防备。
顿了顿，顾青城继续道：“有些东西强求不来，可有些东西需要自己去争取。为了在乎的人，就算穿一辈子青衣又何妨呢，至少，我会快乐。”
是啊，最痛的事情还有比看着自己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更甚的么！擎苍沐言不再说话，浅呷了一口茶，起身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沐言也不好多说什么，一切保重！”
顾青城会心的笑了，美目里盈盈亮亮。
“我需要太子的帮助。”想必自己不说，他也会明白自己说的什么，这都城怕是很快就要打乱了。
“我会尽我所能。”擎苍沐言淡淡看着顾青城，万语千言，相信不抵他一个眼神。
轻轻地绽开一抹笑容，顾青城倾城绝色的容颜映着身后盛开的桃花，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这样的笑，纯粹，清澈，不染纤尘，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笑更具风华的么？
翌日，顾青城看着镜中的自己，青衣淡淡，翩翩儒雅，这样的感觉竟然出奇的好。
青儿站在身边神色有些不安，可是看着顾青城多日来终于舒展的眉头，心底也涌出些喜悦，既紧张又新奇：“小姐，这样会不会不妥啊。咱们擎苍国可从没有女子为官的啊。”
顾青城好笑的看着搓着衣角的青儿，笑道：“怎么青儿你比我还紧张。”
“没有，我只是担心。。。”青儿眸子担忧的看着顾青城，“听说那些大臣都反对皇上让小姐做户部侍郎，昨天下午，还有许多人跑去太子那里了。”
顾青城神色一冷，这些结果早在意料之中，只是，看来今日自己免不了一番恶战了。
“太子到！”顾青城还在思考，就听院外传来一声通报，随即擎苍沐言的身影映入眼帘。
行了礼，顾青城看着今日一身金黄滚边描蟒锦袍、面如冠玉，气质淡淡但贵气逼人的擎苍沐言，弯起眉眼：“太子今日气质非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