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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站在墙外等红杏-第12部分

小说: 站在墙外等红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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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头

    ( )欢郎见小娥得了休书,不喜反惊,便有些拈酸之意,见她发问,只懒洋洋说了声徐家寻不到她,自托了原媒转交一语,就闭了嘴。

    小娥哪有闲心管他,想着父母年迈,又想到自家,只觉一颗心七上八下,半日方叹出口长气来,方欲折起时又将休书展开细细看了,冷不丁向欢郎道:“这不是他的字。”

    欢郎将她一瞧,忽然笑将起来,只道:“你想说休书不真,是我做了手脚?”

    他说的直白,小娥倒一怔,不由垂了眼睛道:“我不是这意思,只是,只是你……”方说到这,欢郎已截口道:“只是我惯爱使些手段?”

    小娥抬头正对上他笑盈盈的眉眼,瞬时将心一跳,把头来低了。

    一时两下里皆不作声,那床单被风撩着,不时打在两人身上,欢郎便把手弹着绳儿,平声道:“我初见你时,你便在花轿中,不使些手段只怕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晓。”

    小娥至此方知这段来由,看了他,心思百转,竟不知如何开口,却听欢郎道:“你既已拿到休书,过几日我就叫人来议亲。”见小娥不做声,又道:“你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我要的东西还没有拿不到手的。”

    小娥方有些回转之意,听了这话倒把一团火激出来,当下便冷声道:“我原忘了,你是只顾自家的,将来可要我给你那夫人跪拜敬茶,捶背捏肩?”

    欢郎把脸色一黯,直直看着她,见小娥亦把眼睛睁得圆圆的,眼中正映着自家人影,不由俯了脸,低低道:“你就不想每夜都和我一起?”

    小娥被那声音撞在耳中,身子腾的热起来,险些儿便要点下头去,终把掌心一掐,别了脸只看着井台。

    欢郎几次做小伏低,见小娥全不动心,一时间脾气上来,哪还管言轻言重?亦背了身道:“我娶的是官家女子,你便与她跪拜敬茶,捶背捏肩又有甚委屈?”

    小娥大怒,连嘴唇儿都抖将起来,待要发作,想想张氏在一旁,到底强压了怒气,只把眼泪在眶中打转,停了半晌,方哽着声音道:“谁希罕你找谁去,我是小门户女儿,嫁个小民百姓便好,何时求着进你家门了?从头到尾却是谁在歪缠?!”

    欢郎听她语声发颤,回头见了这光景也有些悔意上来,晓得自己说重了,方要拿言语补救,偏又听得谁在歪缠一句,正击在心上,当下也不说甚么,向张氏行了个礼儿,只说自家有事先走,也不看小娥,大踏步走出门去。

    不题欢郎愤愤而去,小娥暗自垂泪,只说徐彦青多日不见小娥,这日寻到后巷中,拍了半日的门不见人应,又跑到杂货铺前,也扑了个空,打探之下方知端的,不免发起慌来,把几条巷子都走遍,仓促间哪见易家三口儿人影。

    徐彦青又气又恨,晚间躺在床上通不曾合眼,第二日又到巷中奔走,把左邻右舍问遍,约略猜到是欢郎所为,却不知落脚处,一口忿气填在胸间发散不得,到酒铺里喝得烂醉,半夜方交人扛回来,林氏嘟嘟囔囔,只懊恼把小娥休早了,一丝也作践不到。

    几日后徐彦青到底忍不得,借着酒劲走到衙后,寻人写了张状子,晃到衙前便把大鼓敲将起来。

    王六那日正当值,听了鼓声,把牌一摔,骂骂咧咧走将出来,也不看徐彦青,扯过状纸,见上头写的正是易仲纵女私逃,别图改嫁一话,当下便一个激灵。

    原来王六经了那一遭,如何不知易仲是谁,当即眼儿一翻,把状子扯得稀烂,尽数掷在徐彦青脸上,连呸几口,只说再胡闹时就要打了,头也不回便往里走。

    徐彦青气上加气,扯着他衣摆就叫起屈来,交王六转回身一脚踢在腿上,唾沫星子喷了满脸,没口子骂道:“没长眼的孙子,还你娘子?还不快闭了你那鸟嘴,嫌命长,去告衙内啊,我呸!”

    徐彦青听得分明,只觉两手冰冷,双目尽赤,恨不得立时啖了欢郎血肉,一下如点了火的炮仗满口里喷将起来,大骂欢郎调占良人妇女,仗势为非作歹,瞬时便引了圈人围将过来。

    几个差役听见,吓得围拢过来,按了他便是通好揍,徐彦青哪里肯停,拼着头破血流,越发嚷的尘邓邓的,人群有知道的便在那说三道四。

    哄闹间又是一人出来,却是黄书吏,见了这情景把眉儿一皱,叫过个差役吩咐了几句。立时有两个差役架起徐彦青,一人往他嘴里塞了团臭布,就往边上的小巷里拖去,又有差役拿了棍子往人群赶来,众人见不是事,四下星散。

    黄书吏晓得这番动静大了,只怕瞒不过,肚里道了声霉气,少不得禀过了许知县,许知县倒没甚么着恼模样,只问了徐家是什么人家,暗暗记在心里。

    那里林氏见儿子一夜不归,心下着忙,同徐寿把三坊七巷都寻到,只不见人影,第二日下午方在县衙边的小巷中寻着儿子,当时便一声尖嚎,险不曾晕去。

    原来徐彦青手脚捆得粽子般,一身尿骚气缩在巷角,半脑门的血都干在脸上,门牙也缺了一颗,林氏见了儿子凄惨模样,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扑上前割了绳子,扶将起来,半天方知晓缘由,几不曾把牙儿咬碎,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一泪一步,架了儿子还家。

    易家哪里知道这事体,自那日后,欢郎通不登门,小娥只不言语,张氏察颜辨色,也一字不提。

    这日张氏将绣活收在篮里,就要往铺里去,想起女儿,有心叫她同去,也是个散心的意思,小娥自是应了。

    两个走了一程,刚来到安泰河边,就见一条画舫迎面驶来,船中几个子弟正同粉头耍笑取乐。

    小娥走到桥上时,画舫恰从轿下过,便有子弟噙了酒去寻粉头的嘴,那粉头只乔张作致不依,几个子弟哄笑起来,小娥脸上一红,又把步子快了几分。

    有子弟看到小娥,把眼睛一亮,探出身子,连说了几句风话,张氏大怒,方要呵斥,眼角却瞥得一人,不由一呆。

    原来船头有个子弟靠在舱门上,兜着个粉头,不是欢郎又是哪个!

    而小娥在后面听得那些浮话,羞恼交加,只要快走,见张氏俯了头发愣,以为她气怔了,上前扶了她胳膊,方要转身,一眼瞧见欢郎,登时把脚步儿一颤,踉跄间只攀紧了张氏,也不知心头甚么滋味。

    醒过神方要转头时,欢郎正好抬起头来,两下里目光一撞,欢郎猝不及防,把手也从粉头肩上跌下来。

    欢郎正有些惴惴的,却见小娥眼中无喜无怒,只冷清清瞧着自家,便有些烦恼,强把手儿抬起,搭在那粉头肩上,眼前却一暗,画舫已驶进了桥洞。

云开

    ( )好容易等画舫出了桥洞,桥上哪还有小娥身影?欢郎扭头看时,便见小娥头也不回地去了,当下怅然若失,只觉粉头的脂粉气堵得心口发慌,别了脸,只没情没绪地往船壁上一靠。

    粉头见了他懒洋洋模样,心下一酥,越发放软了身子偎将过来,渐渐把手钻在他怀里,欢郎哪里知觉,想起小娥冷清清一双眸子,忽然间恼火上来,把粉头一推,自往舱里去了。

    舱中几个子弟正将粉头揉在怀里胡天胡地,欢郎也不去兜搭,连灌了十来杯酒下肚,只恨小娥无情。

    不过小半会,两把酒壶都交他喝得空空如也,欢郎把酒壶一晃,只迭声叫人添了酒来,两个粉头笑嘻嘻过来,一人噙了酒便往他口中哺去。

    欢郎已是半酣,猛然想起那日与小娥在舱中的情景来,迷糊间方捧了粉头的脸,船身却一晃,原来有两个子弟醉得狠了,捉起个粉头,也不管她又哭又叫,就要往船下扔,唬得几个粉头尖叫起来。

    欢郎愈觉头痛欲裂,撑着几案站起来,命人将船靠了岸,也不要人扶,一步一摇,沿了河只往光禄坊那处所在行去,小厮晓得他不痛快,只远远缀在身后。

    这里小娥下了桥一路急走,耳边一瞬儿静,一瞬儿闹,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听得张氏的呼呼气喘声,心头一惊,缓了步儿,知道自家走急了,不免带出几分愧色来。

    张氏看在眼中,如何不知,想起欢郎,心中气恼,又不好说他,生怕招得女儿不快活,只拿闲话扯开,一路行到绣铺里,把活计交了,两个默默无语地走回家来。

    小娥进了家门,呆坐了一时,看天色渐晚,转身去了厨下,把米泡了,菜儿拣了,方向橱下拿了碟子,一个不防却把碟子摔在地上。

    正待弯身去拾,被张氏赶上一步,只叫:“我儿小心手。”自将地上碎瓷收拾了,见小娥兀自发呆,又道:“我儿累了么,且坐着歇会,你爹一会就关铺了。”

    小娥听了这话,把喉头一哽,方在嘴边扯出个笑来,向前收拾,不防张氏往她脸上一看,扭了头只道:“我儿莫要难受,这些值甚么!他既这般,我们再找好的就是了,没的把身子哭坏了……”

    小娥吃了一跳,方说了句:“娘,我哪里哭了……”便觉脸上淋下两道冷线来,把手一摸,泪水越发止不住地滚下来。

    张氏心下着忙,只怨自家多嘴,拿了巾子擦在女儿脸上,絮絮劝慰,一面将手拍在她背上。

    小娥再忍不住,扑在张氏怀里,半晌方将泪止了,眼见天色暗了,怕易仲回来问起,母女俩打叠起精神把饭食弄了。

    不题小娥这场伤心,且说这日晚间许知县叫了黄书吏过来,说起巡抚不日到来之事。

    原来七月里江淮间一场洪涝,把稻田淹了大半,天子不免担心百姓冬日光景,特命御史崔景为巡抚,沿江浙巡视下来,眼看就要到福州,林知府一早便交代下来,只说万不可怠慢。

    黄书吏见许知县作难,微微一笑,已献上一计来,把许知县听得一捻须,也放下笑脸来。

    第二日,黄书吏便在家中做东,邀了城中几个大户过来。酒过三巡,黄书吏就说起崔巡抚不日到来,一应事体如何难备,知县大人焦心如苦的话头来,几个大户听了这番言语,还有甚么不明白的,知机的就捐了银钱出来,那不情不愿的也只得挤出些笑脸,各各应承了些。

    不到午时便凑起了一注银子,黄书吏心下欢喜,送了客出来,自往县衙中覆命去了。

    内中有个赵员外,出了黄书吏家大门,把脚跟儿一旋,望着县衙方向,只冷冷一笑。

    原来赵员外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财主,连生了五个女儿,只得一个儿子,自小娇惯,也是个霸王,一年多前不知甚么事体,与欢郎遇着,两下里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赵小员外哪里是欢郎对手,当下头破血流,连鼻骨也被打断了。

    过后虽好了,却把好好一个相貌换成了歪鼻子,见的人莫不掩口而笑,赵员外心下恨到了极处,奈何民不与官斗,哪有个说理处?只把一段心思存在肚里,今日听得巡抚到来,忽想起前日听见的一桩事体来,脑中一转,冷笑连连,已有了计议。

    不说赵员外这番计议,单说欢郎自昨日醉后,一觉睡到午时,起来盥洗后,方吃了半碗粥,就被许知县叫到跟前。

    许知县先把儿子训斥一番,只说他连日冶游,一些儿正事也不干,末了嘱他将城中主要街巷人家门脸修整一番,务求巡抚来时面上好看。

    欢郎满脑都是昨日瞧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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