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成龙-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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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两人畅谈的话题却是有些煞风景。
皇帝老哥说:“允妃最让人头疼,芝麻大雨点小的事都要跑到我这来诉苦。今日媛妃的丫鬟扇了她丫鬟一巴掌,她要来找我哭,说是媛妃打狗不看主人,两人同位级,媛妃丫鬟却要压她的丫鬟一头。明日又说,凝贵人见她就冷着一张脸,见礼时也冷冰冰的不温顺,分明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祁天岚叹口气,如水温柔的脸颊在月光下轻盈柔和,却不免显出一丝疲惫:“宫中妃嫔都知,这凝妃是个冷性子,若是遇上她心情不好,我都免不了吃上几颗冰子儿,你说这允妃是真不明白吗?”
慕斯寒右手捻起一颗白子,嘴角浅笑浮动,勾出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谁让你不早些立后,后宫佳丽三千人,齐人美眷之福岂是白享的。允妃也不过是想让你早些下定决心而已。”
祁天岚看着慕斯寒落下的那颗白子,浅浅地沉吟了一会儿,又道:“后宫之事又岂会如平凡人家的妻与妾间那么简单,前庭连着后宫,稍微一个风吹草动都能引起轩然□,立后之事又岂能儿戏而论。”
慕斯寒见祁天岚脸色稍显沉重,于是淡淡问道:“你娘怎么看。”
祁天岚落子的手一顿,瞬而又回过神来,将手中的黑子往棋盘上一放,淡笑道:“她只怕是希望能多出几个允妃这样的妃子,好让我进退为难,最后只能专心管理后宫,无暇干扰她的朝政。”
慕斯寒哈哈一笑,逗趣地说道:“这差事倒也不错,皇帝皇后集一身,哥,你也算是皇权至上了。”
普天之下,敢与当今圣上开这样玩笑的,除了慕斯寒,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祁天岚也不同慕斯寒计较,只是两眼注视着眼下的棋盘,接着道:“今年她又要替我选妃,我借口来了你这,总算逃过一劫。”
慕斯寒眨眨眼,佯出一副羡慕的模样,“哥,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岁生辰那天,父皇带到你晨岚宫去的那个道士?”
祁天岚没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慕斯寒笑着道:“那道士长得奇怪,看人倒是极准,十岁就看出你是个桃花命,艳福长享,延绵不绝期啊。”
祁天岚抬脸,不悦地撇了慕斯寒一眼。这段回忆对他来说,显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父皇为了这事,半个月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回。我记得他当时虽然乐呵呵的听了去,但时隔一月后,却当着众皇子的面厉声教育道‘立天下者,不得受私情所困,否则难成气候’。”
祁天岚笑笑,唇齿间泛着往事与今日交错而生的甘涩,“今日倒真被父皇说中了。”
慕斯寒耸耸肩,将注意力放在棋盘上。两人静了一阵,慕斯寒又忽然开口道:“你娘对允妃的态度如何?”
祁天岚想了想,开口道:“若是比起其他妃嫔,她对允妃倒是多了几分宠爱。允妃虽然不时会弄出一些烦心的小事,但终归是个没心计的女人,加之她爹又在朝中谋有重职,她自然最喜欢这样的棋子。”
慕斯寒听着祁天岚一口一个“她”来称呼他自己的母妃,于是笑着接问道:“除了允妃,后宫之中,可还有适合又有资格当皇后的人选?”
祁天岚一沉思,好一会儿才道:“其实凝贵人是个适合的人选。她的人虽冷,我却发现她的人缘倒是意外的好,处理事情也很有条理。只不过我担心,如今她身为贵人,若是直接封后,一定会招来极大的不满。加之,她家在朝中也无重要的地位,太后那边恐怕无法过关。”
慕斯寒看着祁天岚为了立哪个妾室为正室都如此为难,不觉为自己身处那个是非圈外,有些沾沾窃喜。
抱着为兄弟分忧解愁的耐心,慕斯寒在落子的同时,不忘分神又问道:“那允妃的爹可是余慎言?”
祁天岚点点头:“正是此人,近日太后正不遗余力地让他成为‘自家人’。”
慕斯寒道:“将军。”
祁天岚摇头,沉声纠正道:“不是将军,是丞相。”
慕斯寒笑笑,伸手往棋盘上一指,点着上面以一颗白子为中心,向两边交叉延伸出的两条双空棋路的白子,说道:“余慎言是将军还是丞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你手中这颗棋子,往左落,或是往右落,都没法赢,不如不去堵白子,先走好自己要走的路,或许能有另一片天。”
说完,慕斯寒伸手到祁天岚的棋盒中拿出一颗黑子,轻轻地往棋盘上一放,棋盘立即从白子一面倒的局势,扭转回到了两子相持的局面。
祁天岚目光在那盘棋面上停留了许久,很长时间后才淡笑着开口道:“父皇在世时,对你宠爱就尤胜其他皇子,那道士也说你是天人之相,看来这些都并非毫无依据。”
慕斯寒挑挑眉,一脸幸哉地说道:“看看父皇再看看你,我对这个累人累心又麻烦的位子,可是半点兴趣也没有了。你看,你这个九五之尊都要逃到我这个暮涟山庄来避难。可见我占着多好的一块风水宝地,对你那个宝贝位子,我半点都看不上眼。”
祁天岚弯下眉目,勾起唇角,发出了几声清朗的笑声,说道:“是的,最重要的是站在自己觉得舒服的位置,这样人生才不会遗憾。”
说完祁天岚又道:“你和锦年”
慕斯寒摆弄棋子的手一顿,扬起头笑道:“哥,看来这皇后也不是个轻松的差事,看你这才不过兼了多久,就变得比后宫那些女人还麻烦。说吧,你想问什么?”
祁天岚笑笑,也不计较慕斯寒的出言不逊,开口轻道:“锦年要回宫了。虽然已过了五年,但我很清楚,这五年来,她一直还在你心里,她于你何其重,我也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心里更明白。如今,她要回宫了,你做打算如何?”
慕斯寒低下头数着手中一把抓起的棋子,抬了抬眉,伴着夜里头山间略显凉意的清风,冷清道:“需要打算什么?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来不喜欢别人的东西。”
凉风带着祁天岚的话飘进了慕斯寒耳中,让他的手脚忽然变得冰凉。
“这次回来,她便是再也不会离开了。”祁天岚道:“逐月国的月帝死了。按照逐月国的规矩,帝王一死,新王登位,先帝妃嫔均需陪葬,但若是诞有皇子的他国和亲公主,则可以选择回到原来的国家。”
慕斯寒沉吟片刻,声音更是冷冷地沉下去几分:“所以她选择了回日曜?”
祁天岚看看眼前这个自小一块长大的兄弟,特意将声音放得低柔轻缓,好似害怕落音处的锐利会伤到他:“如若你是月帝,她或许会选择另一条路。”
慕斯寒冷笑几声,冷滋滋地丢出一句:“那倒也未必。”
祁天岚看着慕斯寒的模样,眼中浮起一抹浓郁的忧色,他轻声劝道:“四弟,当年锦年也是无可奈何,这其中的利弊,我们都很清楚,她比谁都要难过,你又何必”
慕斯寒淡笑着打断祁天岚,说道:“哥,我们快些下完这盘棋吧。山里头夜里凉,我怕晚了你身子受不了。”
祁天岚见慕斯寒不想提起慕容锦年的事,也就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言笑道:“这棋的下法倒是新鲜有趣,你从哪学来的?”
慕斯寒嘴角轻轻一勾,眼眸微垂,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眉目间的愁扰终于都如日出后的雾气一般,消散的没了踪迹。
“跟个小迷糊学的。”慕斯寒浓墨淡开愈显清澈的眼眸融着月光,折射出清亮莹闪的光芒。
祁天岚留意着慕斯寒的表情,他很轻易地便猜到了,慕斯寒口中这个亲昵唤着的小迷糊是谁。
于是,他沉默了片刻,伸手执着一颗黑子在慕斯寒的白子边落下,抬眸笑道:“我决定要将她带进宫,你是何种态度?”
慕斯寒挑挑眉,言语间依然轻松自然:“如果她愿意随你回宫,我自然尊重她的决定。”
祁天岚轻轻一笑,眼中水波粼粼:“你是真的相信她,还是真的如此自信?”
慕斯寒狭长的眼线笑眯成一条长长地弧线,他对祁天岚道:“萌萌是个单纯的人,当她认定你就是她想要的那个人以后,她就会只绕着你而转,多余的人和事,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她可能连想一下的念头都不会有。”
祁天岚安静地听着慕斯寒的话,待他说完,才轻轻地皱了皱眉头,用一种略微低沉的声音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个多余的人,而邀她随我回宫那件事是件多余的事?”
慕斯寒笑笑,眉目间神采飞扬,话语中也染上了几分得意:“你当然不多余,在后宫佳丽三千人眼中,哥你可是重点关注对象的中心人物,跟随你入宫更是天下女子梦寐而求的心愿。只不过”慕斯寒话锋一转,笑道:“这些东西在萌萌眼中,确实是很多余。”
祁天岚揭揭眼帘,笑道:“四弟,你还是那么自信。”
“那是当然。”慕斯寒将手中最后一颗白子往棋盘上一放,“我赢了,回去吧。”
说完,慕斯寒起身拂了拂白衣上不小心沾染的纤尘,转身抬脚就要走。
这时,祁天岚的声音从背后缓缓传了过来:“这是原因吗?”
慕斯寒步子一顿,没有回头。他的声音轻盈且带着笑意:“七八成吧。所以哥你以后不用再提起之前提到的那件事情了。就如萌萌看不见,也不会思考那些无关的东西,你提到的那件事情于我来说,也很多余。”他顿了顿,接着道:“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五年的光阴并不短。风来了,如烟的往事也就该消散了。”
祁天岚看着慕斯寒远走的背影,眼眸中的潮流涌动比任何时刻都要来得汹涌。他坐在石凳上,许久许久才得以平静地起身,朝着灯烛摇曳的房屋廊道走去。
慕斯寒回到房里时,见屋里的烛台是点着的,只当是顾祈安来过,替他点上的夜灯。
于是慕斯寒不疑有他的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物,走到屋后独建的寒玉池里沐浴了一番。
待他再从寒玉池回到屋里时,头上的束发玉带已经解了下来,墨色的发丝如泼墨瀑布一般披散在白色丝绸的里衣上,发尾处被水浸湿的青丝泛着湿漉漉的水汽,让他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浴后的慵懒之气。
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坐上床后回身空指一弹,熄了蜡烛。
可当他刚一躺进被子里,便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身子依了过来,一种异样的感觉也就随之而来。
慕斯寒一皱眉,掀开被子,靠着适应了黑暗后眼睛的夜视能力,借窗外洒进来的夜光一看,心存疑虑地唤了一句:“萌萌?”
被叫唤的人儿眯着眼睛,轻哼一声,扭了扭身子,双手缠住慕斯寒结实有力的腰脊,用带着七分睡意的声音呢喃道:“慕哥哥,你身上好凉哦!好舒服!”
说完,像是为了表示她所言绝对真心实意,杜小萌的双腿也挨着慕斯寒的腿,缠了上来。
慕斯寒的眉头收得更紧了,蹙在一起的小川字,纠结着变成了一个浅浅的小漩涡。
他伸出手企图将杜小萌拉得远一些,但当他的双手一触到她柔软的身子时,他就又担心用力太大会伤着她,最后只能让她越贴越紧,而他不得不放弃这项艰巨的任务。
“难怪我刚才去你房里没见到你。”慕斯寒低头看着怀里闭着眼睛,一脸安然睡脸的杜小萌,轻声问道:“你走错房间了?”
怀里的人儿摇了摇头,坦白说道:“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