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飘三国-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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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改变历史了。在徐州,你就不应该去救车胄。那么,那时候我是为什么去救车胄呢?就因为车胄女儿的一团饭?就因为车胄竟然答应了女儿的要求,让自己留在车家混饭吃?还是因为不忍心看着车胄女儿被杀?
我改变了徐州的历史,也就改变了刘备的历史。如今,我更是改变了孙策的历史,改变了江东的历史。我——有改变历史的力量。
可是,我有改变历史的权利么?
我本来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我参与了历史,或许会让百姓遭受更多的苦难。毕竟,孙策与孙权有许多不同。我不是神仙,我不能够保证我的参与会引起更多的战争。
纷繁的思绪接连而来,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烦乱。站了起来,走出门口。面前是一个很好的庭院。正是夏季,石榴花开得正热闹。
杀风景的是,不远处可以看到巡逻的士兵。
这个院子的隔壁一进,就是孙策的居所。昨天听说已经将华佗的徒弟找了来,说是孙策基本上已经没有关碍了。听到那个消息时候,我有一种淡淡的欣喜,又有一种淡淡的失落。
与孙策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那种强悍还是使我有几分敬重。无论是谁,在如此重伤的情形之下坚持战斗的,都很值得敬重。所以,听到他无恙的消息,我还是有几分欣喜。
但是……轻轻叹了口气。
三个孩子都已经被打发回去了。就在大街上,再带着孩子东转西转的工夫,我吸引住了孙策侍卫的所有注意力,三个孩子,乘机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不能够将他们暴露在孙策的视野里。这些孩子虽然还小,但是已经有了一些武艺;已经足够让孙策注意到他们。但是他们还是太小了,还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阿强也许还很不理解为什么要他们放弃这么一个结识大将军的机会,但是长了一岁多的阿德就有些明白。他轻声告诉我:“我们回山上好好学文习武,等你回来。”
我告诉他们:“回头马上告诉全村人,统一口径,就说你们全都不认识我!村子里从来也没有我这个人!记住,这很要紧!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学了几天武艺就夸口摆显!即使有人认出你们,你们也要装傻!当然,基本上不会有人认出你们!”
小四还是不明白:“我们不是对孙将军有恩吗?为什么这么紧张?孙将军难道会恩将仇报不成?”
我拍拍他的头,告诉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有人看上你的东西的时候,恩情不恩情什么的,都会被忘记的。”
三个孩子都很迷惘。他们真的太小了,真的很不明白世道的险恶。我又轻轻吩咐了两句,就转身走进了一个估衣铺。看着几个侍卫跟了进来,我开始与老板讨价还价,争执了半天。孩子们乘机走了。只要他们能够离开城市,那么山林茂密,小路众多,就绝对没有人能够跟踪他们了。
然后不久,就有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走了过来,极有礼貌地请我到他们家去盘桓几日。我答应了,甚至也没有问这少年姓甚名谁,他们又是怎样的人家,就来到了这处府第,进了这处院落。
只要有我在他们手里,他们就不会到山上去搜寻孩子,搜寻那处村庄。也许他们没有恶意,但是我不得不提早预防。
有一个人分花拂柳走了过来,浑身都散逸着一种飘逸的气息。又是一个美少年。羽扇纶巾,未语亦嫣然。
那是世上一流的人物,与孙策的勇武强悍截然不同,但是同样是一流人物。那种儒雅的气息,让我联想起曹操。曹操的气势是非常迫人的,但是同样也有这种儒雅。
我知道是谁,所以我微笑:“来的可是美周郎?”
周瑜流畅的脚步略滞了一滞,笑:“风飘絮眼力果然与众不同。”他的眼睛里开始放射光芒。
我轻笑,好胜心起,道:“吴侯府第,进出自如,风度雅致,天下无双。除了美周郎。更有何人?”
周瑜一笑,道:“何不请我进屋一叙?”
“如此,请。”
'周瑜的回忆'
我再也不曾见过如此飘逸的气质。
他的衣着,依旧是极其普通的农夫穿着;他的肤色,是黎黑古铜的颜色;他本来,应该是极不起眼的凡人。
但是,他站在那棵石榴树下的情景,竟然美得惊人。也许,这就是他气质的缘故。
从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主公的期望很可能会落空。这个人,不是我预料中的人,甚至,他不应该是这个尘世中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微笑,躬身,极其谦卑的躬身,道:“如此,请”。即使是如此谦卑的动作,我依旧感觉到,他的躯体里,包裹着的,是一颗桀骜的灵魂,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灵魂。
这也许就是真正的侠客。
“请坐。”他淡淡地邀请,自己便坐下了。不是跪坐,是很随意的趺坐。很奇怪,这个人即使是如此粗俗的动作,竟然也给人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仿佛这个动作也非常优雅。
“久闻风飘絮剑术,天下无双,以为是夸大之辞;不意真是如此,而主公也蒙受恩惠。容瑜,代主公,谨表谢意。”我说,尽量用音调表现出我的恳切。
我没有想到,我听到的会是这样一句话。
“你不需谢我,因为此事并非我的本意。”那声音,非常冷静,冷静地让我不敢有任何怀疑。
“还是要谢,因为那是事实。”
“多谢。”
“什么?”
“多谢你坚持要谢我。”风飘絮站了起来,微笑:“你已经谢过了,我也已经接受了你的谢意了,那么,你可以走了么?或者,我可以走了么?”
我见过很多奇怪的人,也经历过许多拒绝;却实在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与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而且,这么不礼貌的拒绝,听起来似乎还是理所当然!第一次有了一种挫败感,我叹气:“你不请我多坐一会么?”
“那么,请坐。”他又坐了下去,还是那么随便的坐姿。接下来他就静静地看着我,保持着沉默。
我终于无奈地感觉到自己的失败。眼前这个人似乎没有任何欲求的;我简直找不到说辞。我终于还是开口了:“我家主公想留下你。”
“我已经留了四天了。”他很明显在装傻。可是,装傻的神态却如此随意自然。
“你知道,有四天的时间,足够将你救我们主公的事情传过长江。”我笑,“也许,已经传到官渡了。”我不掩饰自己言语里面的威胁之意。只要把这个人留下来,方式我是不会选择的。
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丝毫不在意的微笑:“是吗?如此多谢了。那就是说如果今后我在江东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孙将军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是吗?因为如果随意就治我的罪,百姓会指责孙将军恩将仇报的。”非常无赖的言语,却被他说得理所当然。
我简直说不出话。“你一向是这么对待重视你的人的吗?例如,曹公?”
“风飘絮做事没有准则。”他站了起来,“也许,我应该告诉你,我对于曹公,是非常尊敬的。”
“你的言下之意,是我们主公有所不如?”我眼睛慢慢收紧。
“他们开疆拓土的志向接近,但是为人处事的态度截然不同。”风飘絮淡淡地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自然要知道自己一身,关乎的不仅仅是一人性命。就这一点,我就看不起孙将军。”风飘絮背着双手,走到门口,“知道在许都,谋士郭嘉怎么评价孙将军吗?若有刺客埋伏草间,则仅仅一人之敌耳。他日必死于小人之手。”
我第一次感觉到压迫。压迫不是来自眼前这个人,而是来自遥远的官渡,那个叫做郭嘉的人。“他果然这样说?”
“果然。”他笑,“周将军,你们的对手,不是我。”
他成功地挑起了我的愤怒。我深吸了一口气:“你认为,孙将军与曹公,还有哪些不同?”
“很多。”他没有说下去,却回头看我,给我又一个淡淡的微笑,“不过,我认为没有解说的必要。因为,这些不同,你们都很清楚。”
“主公想要留下你。你——给我一句话。”我终于没有再忍耐。对于眼前这个人,我逐渐失去了定力。
“你知道曹公也曾经想要留下我。我没有答应。”
“所以你只剩下一个选择。我知道天下英雄,多不在你眼中;而救我家主公的消息传扬出去,天下之人,将把你当作我们的人。这样之下,你恐怕无法再过平静的生活。”我顿了一顿,“我想,曹公就不会很单纯地看待这件事情。你将会无法交代。”
“我为什么要交代?”他又笑,笑容里却有几分疲倦,“我与曹公,将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我也笑。他开始疲倦了,这可是一个好的信号。“也许世事会出人意料啊。在五日之前,你可曾经想过你与我们家主公会有交集?你可曾想过,你会与我有所交集?毕竟,你居住的地方,是在山野。缘分,是很奇怪的东西。”
“你相信缘分?”他又笑了起来,“既然你我相遇是一种缘分,为什么要一直交谈这些扫人兴头的话题呢?你看,云和风的缘分,就是随意自然;鸟和天的缘分,就是包容承载。你和我的缘分为什么不能够和行云流水一般,去留自如心意,而一定要逼迫拉拢?”
我心竟然感觉到一种浅浅的疼痛。微笑起来,说道:“听说风飘絮向来一琴一剑,随身携带,想必是精于音乐;瑜新作一曲,不知能否给予品评?”
他笑了起来,道:“农夫客中,哪里有琴?”
我也一笑,轻拍了两下巴掌。立即有使女抱琴走进。放琴,坐好,面对檀香,我抚动了琴弦。也许,我要借琴来说服他。我先弹的,先是赞美高山流水,赞美隐士的情怀;再是陈述世道大乱,百姓流离的事实;最后我借助琴音告诉他:乱世之中,不是隐世之时。最后的音调是非常昂扬奋发的。
一曲完了,我静静地看着他。
他也注视着我,突然道:“人世之间最难得是知音。公谨且听我一曲如何?”
“哦?”一时有几分惊喜,我竟然不知道如何措辞。
他调了两下音,接着,就是一阵非常激昂的调子;他抬起眼睛,压低声音,唱了起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楮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时之间,满室都是这种豪迈与苍凉。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时之间,我竟然也惊呆了。
我竟然不如眼前这个少年想得通透?
“你不想留下,我主公自然不会勉强你留下。恐怕天下能够禁闭风飘絮的监牢也还没有制造出来吧。但是主公对你景仰已久,这次又蒙承救命之恩,希望你能够多留几日,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他轻轻叹气,“我知道你还没有放弃。但是我也绝对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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