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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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不够,万一公主去了别的方向……这深山老林里,她又不熟悉。”莫研咬咬嘴唇,转向萧观音那边,恭敬施礼道:“郡主,公主下落不明,可否借我几人往林中寻找?”
萧观音只焦切注视着萧信,对她的话根本置若罔闻。
“郡主!”
莫研提高嗓门,虽然知道不合时宜,可眼下也是形势所迫。近身的几名辽国侍卫恶狠狠地瞪她,她装着没看见,这些人她差遣不动,只能请萧观音开口。
“郡主!郡主!”她一声比一声高。
萧观音抬起头来,怒瞪她:“你究竟有何事?难道比我哥哥性命还重要么?”
“公主下落不明!我需要人手到四处寻找。”莫研飞快道,“郡主可否派几名侍卫……”
“你……”
萧观音虽然不喜欢赵渝,但也知若宋国公主突然出事,耶律洪基定然无法向宋国交待;何况赵渝是与他们同行,到时候诸般猜疑定都会落到自己身上,自己岂非百口难辨。只在电光火石间,她就想了许多,随即朝旁边道:“阿拓,你带几个人随她去。”
莫研一喜,瞥了眼地上的萧信,朝后退了几步,低低道:“他还活着吧?”
“当然活着。”萧观音怒答道。
莫研陪着笑退开,口中叨叨着:“……吉人天相,大富大贵……”待人走远还能听见她了一句:“……百子千孙!”
萧观音在心里低低咒骂了一句,低头继续观察哥哥的神色。此时萧信虽然尚有气息,可却一直没有转醒的迹象,看来继续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得把哥哥送回大营。”她心里乱得象麻一样,“可查刺哥哥那边怎么办?还得派人去告诉查刺哥哥才对。公主能找回来么?找不回来怎么办?”陡然间这些事情全部落到了她头上,在这乱七八糟的局面里,逼得她无所适从起来。
地上,平躺着的萧信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众人皆是一喜,萧观音急忙俯下身去,唤道:“哥!哥!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之前的重击之下,萧信两眼充血肿胀,几乎睁不开,勉强撑开一条小缝,看见萧观音双目含泪,奇道:“你哭什么?”他双手撑地,就想坐起来。
旁边的侍卫忙七手八脚地把他扶起,半坐在地上。
萧信四下环顾,最后目光落在萧观音身上,迷茫道:“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哥,你怎么忘了,我们在伏虎林,是出来狩猎啊。”
“狩猎?”萧信奇怪道,“狩猎我怎么会带着你?”
萧观音摸摸他的头,担忧道:“哥,你是不是把头摔坏了?咱们是跟着查刺哥哥一起出来的,你忘了么?”
萧信摇头:“我就记得殿下刚送了我一把镶嵌猫眼的匕首,还送了你簪子,怎么突然就来了伏虎林了?”
闻言,萧观音欲哭无泪:“哥,那都是前年的事了。你不会是当真摔傻了吧?”
“去年的事?”萧信茫茫然。
萧观音长吐一口气,摇头急道:“这样不行,你快起来,咱们得赶紧回大营去,找御医瞧瞧。”她示意侍卫扶起萧信,萧信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只得将他架上马背,与一名侍卫共骑。这样他也可以半靠在侍卫身上歇息。
另外她又派两人去告之查刺哥哥,另外留下两人在原地等候赵渝及那些去寻找赵渝的人。安排妥当之后,她便护着哥哥往大营处而去。
并不知道他们已折返大营,莫研仍在密林中寻找着赵渝的踪迹,地上的马蹄印交错纷踏,且无明确方向,很难分辨出到底赵渝究竟被马匹带往了何处。
“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莫研在心里反复默念,懊恼当时马受了惊,自己就应该不管不顾地跃下马背,不应被它带出老远。
天一点一点地暗下去,仍旧没有发现任何一丝赵渝的踪迹。她只好复回到原地去,先前几路往另外方向寻找的人也陆续回来了,皆无所获,又听说萧观音等人已撇下他们先回了大营。虽然口中不说,但宋人侍卫的神色都有些不好看。
最后一路回来的四人,是铁骑营的辽人,他们亦是一无所获。
日光逐渐微弱,然后从树缝中消逝,沉沉的夜幕重重地向众人压了下来。
“还是应先回大营禀报。”有人提议。在此间的人,身份地位都差不多,况且如此大的事情,谁也不敢说自己说了算。
莫研当即反对:“郡主已经回去,我们没必要再跑这趟。再说皇上和殿下都不在大营,只怕就是回去也作用不大。我们还是应该继续在附近寻找。”
“可现在天都黑了!在这深山之中想找人本就是难事,何况是在夜间。”开口是之前萧观音派他随莫研一同寻找赵渝的阿拓。
莫研冷眼看他:“夜间可以点火把。”
“姑娘休要说此等大话。”阿拓冷笑道,“这山里,豺狼虎豹伏潜其中,就是三十年的好猎手也绝不敢说能在夜间穿行于林中,何况你我,弄不好人找不到,还把命搭上去。”
阿拓是辽人,对伏虎林来过好几遭,听他此话,其他辽人也有意无意地点着头,附和着他的话。旁边的宋人侍卫听了,心里也不免有些没底。
莫研怒道:“所以公主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我们更要尽快找到她。”
“连她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找?”
“就是不知道,所以要找!”莫研怒极,“若今日是你们郡主失踪,又或是你们殿下失踪,我就不信你们还会站着这里说这般话。” 第六十五章
“姑娘此言差矣!”阿拓嗓门也高起来,“我们都是侍卫,原就该听上头的安排,此时情况不明,连郡主也不在此地,我们岂可自行作主。”
“你……”
莫研咬咬牙,话说到这份上,论起身份官阶,自己都指使不动他们,便不欲再与他们多言。
“回大营确是慢了些,来回耽搁太久,”另一名辽人道,“我们还是应先找到殿下,听候殿下安排。”
闻言,宋人侍卫都不说话,各自相看几眼,便在近旁砍下粗枝,布条上浇上火油缠绕到粗枝上,燃起火来。
莫研默默地接过其中一人递过的火把。大家简单分配了一下方向,因为人太少,只有六人,几乎没有什么可考虑的余地,两人一队,莫研自告奋勇独行,遂众人往四个方向而去。
尚在原地的辽人见宋人沉默离去,均面面相觑,似乎未曾想到这些平日里斯斯文文的人竟然如此无畏。半晌,阿拓也跨上马:“走吧,我们找殿下去。”
由铁骑营过来的四名辽人却不动,相商片刻,朝阿拓道:“我们奉命保护宋国公主,如今公主失踪,我们亦有责任。你们去寻殿下禀报此事,我们几人还是决定继续寻找宋国公主。”
“如此也好。”阿拓点点头,“你们自己小心便是。”说罢,两路人马分道扬镳,各自隐入夜色之中。
独自在密林中走了一段路,回首时再也看不见其他人的火光,莫研心中才隐隐有些怕起来。虽说在家时成日里在山中跑,可顶多碰见野鸡野鸭,不像这里,豺狼虎豹样样俱全。方才太逞强,只说多一路人便多一分找到公主的机会,却完全没想到若是连自身难保,哪里又谈得上去找人。
远远地传来几声狼啸,吓得她拿火把的手软了软,慌忙复紧紧握住。其实之前几夜也都曾听见过狼啸,不过那时人多,且又燃着篝火,所以也不觉得害怕,此时孤身行走在林中,
“公主……公主……你在的话应我一声。”莫研瞪大眼睛,极力想从黑暗中看出什么来。
一片寂然。
生怕赵渝晕了过去,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莫研下马慢行,继续往前走,同时不忘用火把照亮四周。
火把再亮,在如此暗黑的林中也十分有限,走了一阵子,她仍然没有发现赵渝的踪迹。直走到一处山坳,马匹不适地打着响鼻,前蹄烦躁不安地踢踏,似乎不愿再往前走,凭莫研生拉硬拽,就是不肯再挪动。
“乖,天亮后我就找好吃的给你,咱们再往前走走,说不定马上就要找到公主了。”拽不动它,莫研好言相劝。
马儿显然不为所动,反而愈发退得厉害,直把莫研往后拖去。又要拿着火把,又要拽着马匹,莫研手忙脚乱。正在这刻,原本好端端的火光突然飞快地黯淡下来,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腾地灭了。
一阵细小的阴风卷着林中湿气掠过,莫研似被骇住,在突如其来的诡异黑暗中呆若木鸡,除了眼珠子,身体其他部位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过了好一会,没有任何状况出现,她才长吐口气,松开缰绳,从怀中掏出火石,“咔咔咔”地打火。也不知为什么,连打了几次都未点燃,倒弄得她愈发紧张。
老也打不着火,她正有些不耐烦,突然听见前面黑暗中的枝叶似乎被什么东西晃动了下,她来不及多想,迅速抽出腰间银剑……
“拿那么一把破铜烂铁,你以为能挡得住什么。”冷冷的嘲讽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
是人,而且还是活的。
确定了这两点,莫研就松了口气,压根没去理会他说得是什么。
一个人缓缓从暗黑之中显出来,她籍着树缝间落下的微弱月光看清了他的脸——耶律菩萨奴。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奇道。
“这话该我来问。”耶律菩萨奴冷漠道,“你不是那位宋国公主的侍女么?怎么会闯到这里来?知不知道再往前走有什么?”
“我家公主不见了,我正找她呢。”莫研如实道,随口又问,“你见着她了么?”
耶律菩萨奴眼睛闪过一道异色:“公主不是和殿下在一起么?怎么会走失?”
“说来话长,不过简单说就是老虎把马惊了,马驮着公主跑了,所以公主就丢了,”找到现在,莫研也有些垂头丧气,“找到现在都没找到,也不知道公主是不是掉下山去了。”
耶律菩萨奴沉默了片刻,退后几步消失无踪,大概过了一炷香功夫,他复回来,手中拿着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的残破马鞍,递给莫研。
“是她的马鞍么?”
莫研心中一紧,忙接在手中,虽然已有残缺,但马鞍上的皮革花纹她还记得,赫然就是赵渝所用的马鞍。
“公、公……公主……”摸得出马鞍上残破之处是野兽所啃咬,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他的声音千年不变的阴冷,在此时却显得分外平静:“马已经死了,就在前面。”
“死了……”
想当然得以为赵渝也已经遭遇不幸,莫研呆愣片刻,泪唰地淌下来,哗啦啦直流:“都是我不好,公主,公主……”她越哭越大声,听得耶律菩萨奴直皱眉头。
“死了一匹马,你至于哭成这样么?”实在听不下去,他开口喝住她的眼泪。
“……你不是说公主、公主她……“莫研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是说公主的马已经死了!”
耶律菩萨奴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莫研抹抹眼泪,瞪大眼睛:“唔?那……公主没事?”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见她。”
虽然如此,莫研还是看到了一星希望,直接便要往前闯去:“那就是说公主很可能就在这附近?”
耶律菩萨奴拉住她:“她不会在前面,我刚从那边过来。马尸周围也没有人的脚印,恐怕她早就被马甩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