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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一片冰心在玉壶-第57部分

小说: 一片冰心在玉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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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这人的声音透骨地冰冷。
  莫研愣了愣:“嗯?”
  “回寨内去,少惹麻烦。”那人的语气已经是极度不耐烦,连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就返身往回走。
  “你是谁?”莫研自然不吃他这套。
  那人冷冷哼了一声,没理会她,自顾大步走开。莫研隐约听见他说了句什么“狼叼去”,犹豫片刻,毕竟还是胆小,忙快步往灯火处走去。
  
  毡帐内,侍女仍在为赵渝梳妆,莫研探了探头,还是退了出来,靠在帐边看不远处来来往往的契丹人。盯了良久,突得看到方才那个契丹人与展昭从耶律洪基帐内出来,前者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后者沉静如水波澜不惊。
  “看好你的属下,少给我惹麻烦。”
  莫研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人对展昭厉声道,语气中的森寒任是谁都听得出来,更别提那人看向展昭的眼神——透着明显的厌恶和鄙夷。
  展昭静静而立,并不因那人的语气和眼神而产生丝毫的惶恐,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淡淡道:“副使大人多虑了。”
  那人闻言,用眼狠狠横了展昭一眼,未再多言,转身走开。
  “大哥,那人是谁?怎得弄得好像我们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一般?”待展昭回来,莫研迎上前,好奇问道。
  “辽国南院枢密副使耶律观音奴。”展昭回首望了眼那人背影,道,“是南院大王耶律重光的属下,据说功夫十分了得。”
  “耶律观音奴?”莫研笑道,“这个名字有趣,只是这人长得凶得狠,一点都没有观音慈眉善目的样子。”
  “耶律重光向来对大宋颇有微词,又与耶律洪基不合,所以此人你一定要当心,万不可有把柄让他抓住。”展昭低低叮嘱她道,“我们毕竟在他人地方,须得谨慎,万不可生事。”
  “我明白。”莫研点头,双手环胸,皱眉道,“不过这观音奴好像和我们宋人有仇一样,凶神恶煞的。既是来迎亲,和和气气的才好,怎么会让这么个人来呢?”
  展昭微笑着,这丫头聪明是聪明,却是单纯如冰雪,始终不太懂得人心的算计。耶律观音奴多半是耶律重光派来的,而耶律洪基亦不会反对。一方面耶律洪基不愿与叔叔闹得太僵,另一方面他来扮好人,让叔叔扮黑脸,对宋人亦起到镇慑之用,实则两全其美。
  也该锻炼锻炼她了,展昭想,否则今后要面对的人与事皆是复杂阴沉,她不学着揣摩人心,又该如何应对。
  “你细想想,”他道,“若当真想不出来,三日后我再告诉你。”
  “……”
  “可不许去问别人。”他微笑着补充道。
  “哦。”
  心知展昭是存心想考她,莫研晃晃脑袋,只觉得到了辽国,事情都愈发有趣起来。
  “对了,大哥,晚上的酒席你可去?”
  “嗯。”
  送嫁公主一行人中以展昭的官阶最高,耶律洪基既然设宴,他自是必须列席。说起来是御前带刀护卫,而到了这里,他所要做的实际上就是个总管,除了公主的安危,还得与辽人调停沟通,安排事宜。
  莫研欢喜拍手道:“那我和你一道,我早就想见识一下辽人的酒席,肯定和我们大宋不一样。听说肉都是大块大块端到桌上,用手撕着吃,有趣得很。”
  “你得陪着公主。”
  “可公主也要出席酒宴啊。”
  “所以你得站她后面。”
  “……你是说,有得看,没得吃。”她懊恼道。
  展昭点头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他考虑到赵渝是第一次出席辽人酒宴,而辽人素来民风粗犷,不知席间会出现那些突发状况,故而让莫研扮作侍女陪在赵渝身边较为方便。莫研不拘小节聪明机变,应该可以替赵渝挡些风波。
  “待会酒席上,我自当尽力护着她,但我护不之处就得靠你。若公主失了面子,便是大宋失了脸面,所以你……”
  “明白明白,”不待他说完,莫研就连连点头,“总之,就是宁可我自己丢脸,也不能让公主丢脸。因为公主丢脸,就是丢我们大家的脸面。”
  展昭微笑着点头。 
其实就算展昭不多说,莫研也会极力保护赵渝,在她看来,公主是姐姐姐夫的救命恩人,自己对她好原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酒席开始,众人落座。
  耶律洪基与赵渝分别落坐南北上座,耶律洪基下首是耶律菩萨奴,赵渝下首是展昭,以下辽人宋人各分南北依次落座。赵渝第一次见到耶律洪基,目光短短接触,便略带羞涩地低下头去,亦不敢细看。
  银执壶、银盏托、银匙、琥珀柄银刀、玉柄银刀、玻璃瓶、玛瑙盏……莫研扶赵渝坐下后,便静立在赵渝身后,目光所及,心中暗想,大宋每年的三十万两辽国还真是物尽其用。
  而赵渝虽然面上不动神色,目光却在玻璃瓶上多停留了一瞬。玻璃瓶在大宋也极为名贵,是罕见之物,因大宋尚无制作玻璃器皿的工艺,此物应是来自西域再往西的极遥远之地。
  再看耶律洪基的模样,用这些昂贵器皿显然已十分习惯,并非为了在赵渝面前撑面子,赵渝不由心中感叹,虽说蛮荒之地,王族的所穿所用倒丝毫不逊于大宋。
  侍女端着盘子鱼贯上前,待看清盘中之物,莫研是结结实实地倒吸口气,同情地望向展昭,暗自庆幸自己不用列席。
  大盘上,熊肪、羊豚、雉兔之肉为濡肉,牛鹿、雁骛、熊骆之肉为腊肉,皆割得方方正正的,一块块地堆在盘子上。不知道他人有何感觉,反正莫研只单看着,就已是食欲全无。
  “上酒!”耶律洪基洪亮道。
  又有一坛坛美酒被端到各人案旁,坛大如肚,而酒器亦不是中原惯用的杯子,而是大如海碗的錾花银温碗。莫研瞪大眼睛,连连吸气,可谓是大开眼界,突然发觉吃酒原是件极辛苦的事情。
  暂且还顾不得酒,赵渝犹在呆看着面前如山般的肉,她之前也知道契丹人惯常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但怎么也想不到这大块的肉会大到如此地步,便是要用刀切,也不知从何处下手。
  “公主请!”
  耶律洪基端起银碗向赵渝敬酒,他下座的辽人也纷纷立起朝赵渝举碗。
  赵渝面前银碗早已被方才端酒上来的辽国侍女斟满,她别无选择地端起银碗,朝展昭投去求救的一瞥……
  “殿下,公主不胜酒力,不如由展昭代饮。”展昭已起身替她挡道。
  耶律洪基还未语,耶律菩萨奴却在旁冷冷哼了一声,道:“宋人就是婆婆妈妈,不过是一碗而已,也犯得上替酒么。”
  展昭正要开口,赵渝已起身,也不多言,略举银碗,凑到唇边,竟然一饮而尽。
  那瞬看得耶律洪基一怔,又见赵渝放下碗来,双颊已泛出浅浅桃红,显是有些不胜酒力。他本也不欲为难于她,遂饮罢自己碗中的酒,笑着坐下。
  此时赵渝身后,莫研暗叫不妙,这样的碗,辽人要是再敬几轮,公主非得横着出去。她赶忙低声唤来随行侍女,命她们火速去找个酒坛来,悄悄装满清水,候在一旁。
  想吃点肉压压酒气,赵渝拿起银刀,在熊骆肉上艰难割下一块来,还未入口,顿觉一股腥膻之气扑鼻而来,和着方才的酒,几乎想呕吐出来,只好又缓缓将肉放回盘中。“公主,仔细割着手,还是我来替您切肉吧。”身后莫研低低道,随即躬下身子,接过银刀来替她切肉。
  莫研善厨,切个把肉对她而言是小菜一叠,只见银刀翻飞,不多时一大盘肉已经都让她切成了肉片,难得的是每片皆厚度均匀,薄若丝绢,入口适中。赵渝看了,大感欣慰,便是下面的辽人也不禁在心中赞叹莫研的刀工。
  “不如我也替你切?”莫研瞥向展昭,目光笑意浓浓,如是说。
  展昭温和一笑,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她抿嘴浅笑,边退开身子,边侧身朝赵渝道:“请公主慢用。”话音未落,案旁的酒坛已经被她不慎碰翻,酒淌了一地……
  “公主恕罪。”
  莫研深埋下头,掩饰龇牙咧嘴的表情,方才隐在裙下朝酒坛踢得那脚差点折了她的小脚趾头,没想到酒坛子这么沉。她侧头朝后面的侍女挤眉弄眼,示意她们快将准备好的酒坛换上来。
  侍女收拾好酒坛碎片,又换上了新的酒坛,莫研复笑吟吟地站到赵渝身后。一眼瞥见切好的肉,想起方才切肉时所闻到的腥膻味,忙又低声吩咐侍女准备好加了姜丝的醋碟,给赵渝和展昭端上。
  将肉先在姜醋碟中沾过,再送入口中时,腥膻之味已减去不少,总算是吃得下去了。赵渝连吃了几片,腹中被酒灼烧的难受渐渐缓解。
  接下来的几轮敬酒,赵渝所喝皆是清水,除了觉得小腹渐胀,别的倒也还好,心知定是莫研方才在酒坛上做了手脚,对她不由得产生了几分感激。耶律洪基见赵渝饮酒甚是爽快干脆,虽然心生疑惑,但他原本就不欲为难她,自然也不去深究。只是坐在下首的耶律菩萨奴冷冷扫了银碗几眼,碍于耶律洪基,只得闷不作声。
  “啪!啪!啪!”
  一时酒过三巡,耶律洪基连击三掌,六名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走上前来,躬身行礼。待鼓声起,大汉两两对立,开始互搏。
  其实在民间,相扑流传甚广,颇受欢迎,只是常居深宫之中,赵渝哪里见过这个,更别提这些男子皆精赤上身,她立时又恼又羞地深低下头,随行来的侍女也都红了脸低下头窃窃私语,唯有莫研眼睛倒睁得比平日更大,饶有兴致地瞧着大汉互搏。
  “这几位皆是我大辽的好汉。”耶律洪基转头欲向赵渝解说,才发觉她早已将头别在一边,竟是一眼都未看表演。
  “莫非公主不喜欢我大辽好汉的表演?”他奇道。
  赵渝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展昭只好起身回道:“殿下体恤,大概是公主不胜酒力,加上旅途劳顿,身体困倦。”
  耶律洪基笑道:“是我疏忽了,还请公主回牙帐歇下,明日还有路要赶。” 

其实就算展昭不多说,莫研也会极力保护赵渝,在她看来,公主是姐姐姐夫的救命恩人,自己对她好原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酒席开始,众人落座。
  耶律洪基与赵渝分别落坐南北上座,耶律洪基下首是耶律菩萨奴,赵渝下首是展昭,以下辽人宋人各分南北依次落座。赵渝第一次见到耶律洪基,目光短短接触,便略带羞涩地低下头去,亦不敢细看。
  银执壶、银盏托、银匙、琥珀柄银刀、玉柄银刀、玻璃瓶、玛瑙盏……莫研扶赵渝坐下后,便静立在赵渝身后,目光所及,心中暗想,大宋每年的三十万两辽国还真是物尽其用。
  而赵渝虽然面上不动神色,目光却在玻璃瓶上多停留了一瞬。玻璃瓶在大宋也极为名贵,是罕见之物,因大宋尚无制作玻璃器皿的工艺,此物应是来自西域再往西的极遥远之地。
  再看耶律洪基的模样,用这些昂贵器皿显然已十分习惯,并非为了在赵渝面前撑面子,赵渝不由心中感叹,虽说蛮荒之地,王族的所穿所用倒丝毫不逊于大宋。
  侍女端着盘子鱼贯上前,待看清盘中之物,莫研是结结实实地倒吸口气,同情地望向展昭,暗自庆幸自己不用列席。
  大盘上,熊肪、羊豚、雉兔之肉为濡肉,牛鹿、雁骛、熊骆之肉为腊肉,皆割得方方正正的,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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