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谱-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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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名以来,便舍了铁剑门的门主不作,而是整日里游历天下,这事南朝之中人人皆知,他的踪迹只怕连手下的弟子们都不知道,小人们更是无从找起呀。”
杨宗志乍一听到那粗豪的嗓门,心头泛起一阵怪异的感觉,他微微凑近身子,凑到小竹楼的侧壁旁,想要探头过去瞧瞧,接着又听到那声音怒生生的说话道:“找不到卓天凡……那……那便去把武当派啊,少林派这些掌门人叫过来,他们总该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本门里面的罢,这世上岂会是人人都无所事事,只顾着游历人间的?”
细小的声音又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武当派……和少林寺的掌门麽……他们……他们当惯了大门大派的掌门,现下要他们来作个区区北斗旗的旗主,只怕他们……只怕他们……”
那粗豪的嗓音截断道:“只怕他们什么?他们不答应么?笑话了,我们出钱出人,让他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便是南朝的皇帝来了,也没有这么轻松悠闲,他们还能有什么图谋?”
这声音说过了话,那细小的嗓门便再也不敢接话,显然是心头并不认同,但是不敢辩驳,竹楼内迟滞了一下,杨宗志微微晃眼看进去,只见到一片幕帐随风撩起,一个娇滴滴,茹诺无比的轻媚女子声音,透过帐幕咯咯娇笑的传来道:“咯咯,你不知道南朝武林人的规矩,所以说起话来,只会让下面的人难作,哎……这南朝的江湖中人第一害怕与官府扯上关系,他们大多干的都是掉脑袋的生计,平时杀个把人,烧个把庄子都是寻常小事,这些事情,当然不愿意让有官家背景的人知道。这第二么……咯咯,他们更不愿意与异族番邦拉上牵扯,他们这些人虽然明里对自己的皇帝老儿看不上眼,可骨子里都还是忠君报国的,他们若是知道了此事牵涉着我们北方的四国,便是砍了他们的脑袋,他们也万不会做的,咯咯,你如此胡搅蛮缠的,又怎么能成大事。”
杨宗志睁眼看去,透过轻纱幕帐,隐约看见几个人影在里面说话,只是他陡然听到这个妙媚好听的声音,竟是惊得浑身一机灵,面色一时大变,差点脱口唤出来道:“秀……秀凤……!”
那粗豪的声音又接口,气恨道:“我不能成大事,你们……你们便能作成了么?呸,这世间上最最叫人信不过的,便是你们大宛国的女子,个个口蜜腹剑,师父让你来总领夜雨十二楼,几次谋事,你又有哪一件作成了的?还不是……还不是都让南朝人搅的七零八落?”
费幼梅贴在杨宗志的后背上,两只娇俏的小耳朵尖尖竖立起来,紧紧听着竹楼内的动静,只是此时,她竟然感到身前的杨宗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仿佛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般,费幼梅心头柔了一柔,便暗自伸出一只小手去,在他的身前握了一握,却也不知自己如此,是不是能让他宁息下来。
秀凤听到这句大声的质疑,仿佛并不放在心头上,而是咯咯娇笑道:“固摄,你少拿师父来压我,他老人家信得过你,便让你统领了夜雨十二楼,我倒要看看,你这么冲动好勇,倒是怎么作成大事?”
杨宗志听到固摄这个名字,心头又是一凛,暗道:“原来是突厥国的大王子亲自来了!”他心头杀机顿现,联想起殒命于凤凰城下的几万弟兄,个个音容笑貌仿佛历历在目,他忍不住便想破门而入,身下一只小手儿轻柔的握住了他,他恍然低头看下去,见到费幼梅神色担心的斜视自己,嫣红的嘴角微微嘟起,朝自己摇了摇小脑袋。
杨宗志心头霎时清醒过来了,暗道:“我现在破门而入,倒是杀的尽兴,只不过……便是那秀凤一人,我都没有把握制伏,更不要说还有固摄在一旁,这固摄是那呼伦山上锦袍老者的大弟子,想来一身本领比起秀凤,只会更好,不会更差。”
秀凤继续又俏声道:“再说了,你也少拿我们大宛国的女子撒气,你看看赛凤那丫头,现在……现在被你逼成了什么样子,你可还不开心快意了么?”她方才说话间,即便是固摄如何嘲讽,她也是谈笑化解,只是说到赛凤这里,却是语气转寒,争锋相对了起来。
固摄狂叫道:“别跟我提那个疯疯癫癫的疯婆子,我不想听,她……她当年若不是变心恋上了那个南朝的死小子,此刻早已是我固摄尊贵的王妃,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样一个收场的?哼哼哼,她现在这个样子,那都是她咎由自取。”
杨宗志听到这里,心头咚咚的一跳,暗自想起赛凤那一袭白衣,冷清凄婉的模样来,心头止不住的呼叫道:“赛凤姑娘……她……她疯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三关 之一
杨宗志运足许久未用的枯木心法,才勉强平息住心头的怒气,这枯木心法乃是故去的莫难亲传,本是得自五台山显通寺之内,当年显通寺内的僧人研习辟谷时,无意创下的这一路心法,因此这心法讲究的是宁气屏息,一运起气来,浑身上下便犹如枯木一般了无生机。
费幼梅的小手儿兀自紧紧握住他的大手,方才好一阵颤抖通过那大手传了过来,费幼梅心头柔柔的泛起涟漪,暗道:“他可也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对万事万物都毫不在乎,他心底……心底也是有着为难事的。”
过了一会,那大手上的颤抖倏地止住,费幼梅幽幽的抬起大脑袋,定眼看去,只见到杨宗志一脸沉冷如水,面上古井无波,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
杨宗志想起那赛凤姑娘贵为大宛国的公主,却是抛舍了身份地位,随了自己一道在凤凰城中出生入死,最后情势逼迫之下,自己才不得已将她留在了凤凰城,竟没料到,这一分别之后,两人却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念想起自己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受到皇上器重,封了正一品的护国大将军,而那赛凤公主,却是……却是……
杨宗志的眼眶微微有些潮润,心想:“无论如何,日后也定要再去北方找到赛凤姑娘,看她一眼,否则于心难安。”
竹楼内固摄狂笑一阵,笑声紧震落檐角的灰尘,听着尽是厌气充溢,恍如伤心,又似乎恨铁不成钢,他平息下来道:“秀凤,你也不用再跟我发怒,咱们虽然话不投机,但是立场总是一致的,师父他老人家说务必在这半年之内给南朝内部制造些动乱出来,这段时间一过,咱们休养完毕,定会再次挥师南下,直取南朝的洛都,上一次……上一次我们诱敌深入之计只成功了一小半,那姓杨的小儿在最后关头,舍了一半的兵马回去,这凤凰城一战,对他们元气的伤害便不够大……况且,我在凤凰城里曾经听说,那姓杨的小子似乎没死,这事便蹊跷之极,我们大军将他们几十个人重重围在霍得山上,后来士兵们冲杀上去,乱刀砍死了他,我还曾亲自去见过他的衣着打扮,而且……而且赛凤也辨识出了他脖子上的紫玉符信物,说他没死,我是万万不信,哼,这……这定是南朝朝中无人,故意放出来唬人的风声。”
费幼梅捏着杨宗志的大手,小耳朵静听里面说话,她听到这里,恍惚的微微一惊,不由得伸出另外一只小手,轻轻抚到了自己羊脂白玉一般的脖颈上,那里……此刻正是有一个小小的紫玉符,她转回头来,依稀见到杨宗志皱起眉头,仿佛想着心事,再透过他看过去,却是见到……见到另一个瘦骷髅一般的细细人影,悄悄的潜到了竹楼的侧壁。
固摄又道:“我们今次想方设法先夺了北斗旗的旗主位置,然后号令这旗下的人马,暗中联络部署,到时候这便是我们隐匿在南朝内部的一颗极为有用的棋子,哼哼,南朝的那小儿皇帝万万也想象不到,我们上回夺取北郡十三城之战,全是佯攻,他心想他们不费多少兵卒便从我们手上将十三城抢了回去,自然小看我们北方四国的大军,到时候战事一起,我们里应外合,一定杀他个措手不及。”
杨宗志听的恍然大悟,他一直都对北郡十三城之战疑虑重重,心想蛮子铁骑素来勇猛,怎么与自己交战起来却是如此不济,此刻听了固摄的话,方才暗自明白,原来去年北方蛮子却是故意败给了自己,露出败像以引诱自己的十五万大军挥师北进。
秀凤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道:“固摄,你们大男子要夺取南朝的天下,抢光他们的财富和美貌女子们,这些我根本便不关心,要不是爹爹一再嘱托我,我倒是宁愿永远呆在神玉山上,才不愿意跟着你们淌这一滩浑水。”
固摄嘿嘿的狞笑一声,轻蔑道:“尽是妇人之见,南朝的蛮子们体质又差,又是愚钝,全是些瘦弱的病夫,他们凭什么占着这么美丽的江山不放,照我说来,咱们北方四国的壮汉精兵们才应是这天下的主人,咱们抢了他们江山,就让他们给咱们当奴仆,作差役,咱们便可尽享荣华富贵。”
杨宗志心头微微怒起,暗哼道:“想得倒美!”他刚刚想到这里,身边的费幼梅忽然用柔细的小肩膀轻轻搡了搡他的肩头,他转眼看过去,见到费幼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张的倪视住自己,左眼一眨一眨的对自己身后施眼色,杨宗志回过头去,惊奇的发现那瘦骨嶙峋的六姑娘,不知何时走到了竹楼边,也和自己二人一样,转过耳朵听着里面说话。
那六姑娘听见里面人说,要让南朝的子民都给他们当奴仆,不由气得咬牙切齿,她面色微微一怒,杨宗志便发觉过来,赶紧抢几步,悄悄伸手拦住了她。
六姑娘没有注意到他和费幼梅,忽然被人抓住,霎时便想开口大叫,杨宗志大手一伸,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唔的一下,一口气又尽数咽了回去。只是这六姑娘虽然瘦弱,但是性子倒也强横,她被杨宗志从后抱住,便想扬起双脚来蹬竹楼的侧壁,费幼梅清影一闪,伸出一指点在她腰间的期门穴上,六姑娘双腿一软,便好像死蛇一样瘫了下去。
……
杨宗志将六姑娘丢在苗寨外的草地上,一伸手拍醒了她,六姑娘睁了睁眼,忽然一跳而起,粗声道:“你们……你们都是什么人……?”她转眼看个仔细,见到原来是今日前来相亲的那两个汉族小子,只是那方才本是歪眼斜眉的小子,此刻竟是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对面,但见他剑眉星目,面相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俊逸。
六姑娘看的一呆,一口气便提不上来,呼的软下口气来,道:“你们……你们也跟那些人是一伙的?”
杨宗志摇头道:“六姑娘,那些人是怎么住进你们苗寨的?”六姑娘下意识心道:“我凭什么告诉你?”口中却是如实的答道:“他们……他们给了我爹爹一大笔银子,说是看这山清水秀,想要休养一段时间,不让外人去打扰。”
杨宗志又道:“这些人都是北方四国的蛮子,与我们南朝人之间大大的有仇,他们呆在这里,却是要谋夺我们的江山。”
六姑娘自然听到方才固摄的话,她性子硬气,便要跳起骂人道:“放他娘的臭……唔,本姑娘现在就去召集人手,一定把他们全部都捉起来,一个都不放掉。”
杨宗志伸手一拉她,道:“六姑娘,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别说是三五个壮汉,便是来了一队驻守兵过来,只怕也奈何不了他们。”
六姑娘听得一呆,眼睛从深陷进去的眼眶中偷偷的瞥了杨宗志一眼,咬嘴道:“那……那你们又是什么人?”
杨宗志笑了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块虎头令牌,这令牌金光闪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