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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江湖策·双剑-第3部分

小说: 江湖策·双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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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当槐枫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楚云啦、师父啦、测试啦、双剑啦、师兄弟啦……已经一股脑地被他抛到九霄云外,连葛师父反复交待的“睡前要漱口不然会蛀牙”也忘了,只记得明天还要早起,一脱鞋直接上床挺着了。

  第二天符槐枫当然又迟到了。

  这个年龄的孩子总是睡不醒的,而槐枫的迷路症状虽然不是很严重,却十分顽固——所以迟到的原因无非还是迟起和迷路。坦诚地说,如果不是远远地看到了某师父那闪耀夺目的光头,槐枫的抵达时间可能还得往后推那么一盏茶的功夫。

  气喘吁吁地冲进训练场,槐枫发现,几乎所有人都用担忧并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当时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单纯地以为,大家是看到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心生不忍,于是心里充满了对于“兄弟情深”的暖意。

  ——两天之后,当他终于听说,站在队伍前面那个秃了瓢的老头子,就是名震天下的王牌剑术教头,人称“'称号没想好'”谭天虎,才明白众人那怜悯的目光到底是什么意思。

  “少年啊!”谭教头——当时在符槐枫心目中的定义还是“光芒四射的秃头”——对着槐枫,不紧不慢地开口了,“年轻轻的,不能……”

  秃头的话没说完,槐枫已经脚跟一并,直挺挺地站好,四十五度鞠了个深躬:“弟子知错了,弟子甘愿受罚!”

  连秃头本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好,够爽快,念你初犯……”

  “师父,”槐枫愣头愣脑又横插一句,“不是初犯了,昨儿我也迟了。请师父一并处罚。”

  此话一出,那边站的师兄师弟连陪练一共百来号人,纷纷扭过头,齐刷刷地投来惊异的目光。——槐枫兀自像根桩子一般,直挺挺地杵在那里,眨巴眨巴大的不成比例的眼睛,一个个地瞪回去,仿佛在说:

  啥?有什么不对吗?

  “呃,那个,哈哈,”教头愣了三秒,撑不住大笑出声,“好小子,够实在——这样,”说着,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来,“后山练武场的正路上,每隔一段路,有一个负责看管整理的主事,我就罚你拿这张纸去,把那十二个人的名字签回来。”

  一听这话,那边人群里有半数以上倒抽一口冷气——要知道,签满十二个名,就意味着把后山整个跑一趟,且不说这路究竟有多长,光是那些没有楼梯直上直下的峭壁,就够那些轻功未满修行不足的半大孩子们跑掉半条命的。

  旁边有个心软的副教头看不下去了。正合计着上去打个商量,符槐枫却已经接过那张纸,折好塞进随身的袋子里,把外套脱下来,紧了紧腰带,一溜烟跑走了。

  ——他身后,有不只一个人惊叹地瞪大了眼睛。

  当然,也不只一个人,不为人知地勾起了嘴角,轻轻点了点头。

  槐枫回来的时候,大部队这边刚开始热身。

  他一阵风似地冲到谭教头面前,一躬身,把手上那张湿漉漉的纸递了过去:“谭师父!签回来了!”——字虽是洇开了,却看得清是整齐的两排,整整十二个。

  这下可不只是师兄弟们与副教头、陪练,连见多识广的谭教头本人,都瞪大了眼:“你就回来了?”

  槐枫大约以为他嫌弃自己慢,抓抓头,不好意思地咧嘴:“迷了四五次路,在山腰那绕了好十来圈所以……”

  “老何!”谭教头转过头去,冲着站在日晷旁边的某个陪练喊,“这是用了多会儿啊?”

  “整半个时辰!”

  ——绝不是最快的。可这个速度跑下来,能如此游刃有余的,恐怕找不出第二个。

  “好孩子,”回头再看看面色尚且红润,气息依旧匀停的槐枫——后者正一下下蹦跳着,大概是为了保持身体温度,等等热身方便——谭教头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好孩子,去吧,热身去吧。”

  “哦。”

  符槐枫睁圆着眼,点了点头,不见他笑,也不见他松口气,只是木讷着一张脸,转身排到了队伍末尾。

  至于为什么符槐枫能够翻山越岭之后依旧神采奕奕?没有人知道。正如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攀上高崖,越过溪流,翻过巨石,穿过丛林,顺利拿到那十二个签名的。当然,本人或许除外……然而之后的事实确证明,即便是符槐枫本人,也并不是很明白——几年以后,当他们又一次站在这个山脚下,楚云抬起头,眯着眼遥望了一会那高耸入云的山峰,终于忍不住,问起槐枫,是不是真有什么秘方,能跑得那样轻松,那样快。

  “啊,就是跑呗。”

  槐枫答得理所当然,连头也没多回一下。

  楚云想起自己那超过两百字、郑重其事的问句,一口气梗在喉间,差点没上来。报复性地寻思:槐枫是不是找到了山里的密道,故而……一句话没想完,抬头就看到那个被认定“找到了山里密道”的家伙,正瞪着双斗大的眼睛,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急忙跟上去拽住他:

  “你又乱跑什么?怕迷不了路啊?不是跟你说了吗?要我不见了,就是你丢了……”

  絮絮叨叨了一堆,槐枫没还口,只是抓了抓脑袋,龇开牙:

  “嘿嘿。”

  ——于是,“符槐枫的体能密诀”,就彻底地成了松派里一个神秘的传说。

  第5章

  跟着三天都是恢复性训练:力量、敏捷、灵巧、判断力……

  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那种每天吃饱了撑着,寻欢作乐,花天酒地纵情声色,带七个老婆在身边一夜九次两朵野花不嫌腰酸,偏偏就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装B耍帅两不误横扫天下无敌手的人,只可能在小说戏剧里出现。正经练武的人都明白: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师父知道,三天不练对手知道,四天不练,全天下都知道。

  这么些人从分舵集中到总舵来,难免旅途劳顿,车马奔波,耽搁在路上的时间,多的能有七八天,加上来了总舵之后,又需要先安顿起居,不能马上开练,便又拖了日子。这样统共算起来,有的人能有近半月没有好好比划过了,自然需要时间适应调整。

  无论对于教头们,还是对于徒弟们,这都是个无聊的阶段。然而没有办法。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身体机能没有整顿好,贸然上新东西,说不准就毁了一辈子——哪个教头也不敢冒这个险。

  过程是一板一眼了无生趣,然则,幸而一起练习的人都是生面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不用认识我,我不用认识你,年轻的朋友在一起,比什么都欢乐(揍)。(注一)

  虽然明知道一个半月后,就会有许多面孔被退回去,或许永远不会有机会再回来;也明知道这里的每一张脸,都是一个竞争的对手,有可能挤掉自己的位置——可年轻人的本性无法压抑,大家还是在第一时间,拿腔捏调做怯生生状地自我介绍,继而相约吃饭,相约游戏,相约练剑,你来我往,拔掉羊皮露出狼爪,熟络起来。

  这个过程对于符槐枫来说,无疑是困苦的。——困苦的原因丰富多彩。

  一来,他年纪虽轻,却已经是“外貌协会”资深会员。通俗一点说,太过普通的脸,在他脑海里是无法正确成象的。

  二来,前面说过,他对于图像的记忆有障碍,出现次数太少,便无法准确记忆。

  于是乎,几天过后,当槐枫站在那张“选拔组成员名单”面前的时候,他的大脑横截面其实是这样的:

  '征名A':0_0

  '征名B':0_0

  '征名C':0_0

  '征名D':0_0

  一路往下,看了五六十个,莫不是如此。直到瞧见“楚云”的名字,脑海里“嘎吱”了一阵,跳出一个“^_^;”,弯起的眼是春风拂面的笑,旁边一点,是泪痣——卡了一会,脑袋里笑脸隐去,自行替换成一个“=;”,姑且算是那个满是杀气的眼神。

  如果只是对于形象的认知度不足,并不足以葬送符槐枫的“人际开拓之路”。

  问题是,他还拙于言辞。

  拙于言辞的意思,不但包含“对于开启话题不擅长”,而且包含“对于参与话题不擅长”,往往那边一群人在说话,就看他高高大大的一尊,往人群里一杵,瞪起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面,也不知是在听,还是在发呆。许久也不见他搭一句,只有那双直径超标的大眼,没来由盯得人背后发毛。

  这样一来二去,找他说话的人也少了。于是,无法从外形上记忆师兄弟们的符槐枫,又凭空少了些从语言习惯上分辨他们的机会。

  当然,对于剑客来说,外观没意义,语言也没意义,功夫有意义。

  一个剑客手上的拿捏,比所有的表情动作宏篇大论,更直接、更生动,更能毫无保留、直截了当地展现一个剑客的灵魂。

  所以,外观识别与语言辨认同样贫弱的符槐枫先生,把“认识新同伴”的所有希望,投注与师兄弟们比剑的时候上。

  然而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脸和声音——无论怎样微薄——好歹是给槐枫那近乎空白的资料库里,带来了一点数据流量。

  而比剑……

  “砀——”地一声。

  槐枫手上练习用的木剑硬是被他挥出了类似真剑的音响效果——对面的人应声弹开去,落在五尺开外。

  “连一剑也没接下啊。”

  槐枫在心底偷偷地叹了口气。

  “连一剑也没接下啊!”谭教头晃悠这油光水滑的脑袋,连反光都在微笑,“第几个了?这是?”

  “第四个了,今天。”

  ——没错,就是这样。

  槐枫的剑路数重,势大力沉,对上他的师兄弟们,往往连一剑都挨不过去,还谈什么姿态,什么路数,什么风格,什么性情?

  于是,当世间推移到第六天,谭教头决定开始正经教习双剑的时候,槐枫脑袋里对于师兄弟们的印象,依然徘徊在一个“聊胜于无”的低水平。——表现在脸上,就是愣神与发呆齐飞,沉默与“啊”“噢”一色。(注二)

  幸而,男孩子们之间不相小女孩儿,连上个厕所也要扎堆。又幸而他们是来练双剑的。所以,虽然槐枫始终没把人脸和名字对上号,还拿着那把重量超标的玄铁重剑,把半个选拔组都蹂躏了一回,还是有不少人,惦记着槐枫非同寻常的体能、泰山压顶的重劈,妄图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暗自对他好。

  ——槐枫的日子,也便还过得去。

  与槐枫相反,楚云的人际网络撒开的很顺利——几乎有点过分顺利。顺利得三年后,五年后,乃至十几年后,无论在这片大陆的那个角落,只要曾经在半山饭堂吃过饭的面孔,见到了他,都会热情地上前,迫不及待地与他勾肩搭背:“哟,楚云!”

  这种时候,楚云往往颔首,眯眼,保持着有理有利有节的笑容,薄唇一开一合,吴侬软语缓缓地渗出来,犹如三月带着甜香味的暖风,无端端就薰出一片春意盎然。

  只有楚云历三年以上版本(乱用词好孩子不要学)的槐枫,才能从那一条线似的眼里,读出楚云心里那句实话:

  “靠!这人谁?!”

  ——当然,有的事,连槐枫也不知道,一辈子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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