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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夜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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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方填好的词令。
  “ 后,你可知道,我其实也很累。我每天面对着你,一如你面对着王。”我强颜欢笑,吞下愁闷。震荡的马车在无尽的长街上飞奔,鞭子一声一声清脆地响。尽头,在路的彼端,在生命的最末。我哪里敢停下来,即便明明知道,是在飞蛾扑火。
  其实,我们都一样,都在做着世人看来最洒脱,实则却是最辛苦和危险的事情。她说:“ 一夫之怒,如山摇地动;一君之怒,却是天倾地陷。兴,要受着一世之累,亡,要受着一世之辱。”
  邻家的齐老二把泥扔到我的脸上,他笑着对我说:“ 他妈的,你小子有本事就打我呀!你打我呀!”四周的孩子们看着我狼狈的模样,哄堂大笑。
  我那时咬紧牙关,发誓有一天,我要把齐老二扔进粪坑,泡他三天三夜。
  五天之后,齐老二在门前又见到了我,他叫我:“ 沾尘大人。”我当时一言不发,坐到了马车上。因为,我知道,他还是个玩泥巴的十岁孩子,而我,已经是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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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唱游(7)
“ 后,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离开这牢笼一样的世界。我们找一个开满桃花的地方,一起用写着我们名字的香笺,贴满我们小屋的墙壁。”
  她终于破涕为笑了。“ 好的,沾尘,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就唱着《相思曲》等你来找我。”
  凄凄涩涩期期冷,微微叹,点点疼。
  月吊西厢,梦断关河,妆落无痕。
  依依落落蹀蹀觅,款款望,滴滴泣。
  衣带渐宽,画楼空瘦,相思难寄。
  “ 沾尘,以后你不要再叫我‘后’了,叫我织舞吧!从今以后,我将只为你一个人编织我最美丽动人香艳飘逸的舞姿。”迷彩梦幻,一酹独怆。至于富贵尘土,原来真的不过在弹指之间。
  我低头想了想,“ 好吧,织舞。”
  她在我身上,娇喘吁吁,大汗淋漓。我们赤裸地拥抱在夕阳之下,我们彼此绝望,又彼此安慰。绝望于那个远去的王国,安慰各自在乱世里苍凉凄落的灵魂。
  夷芽长长地叹息:“ 沾尘啊!你终于也和你的先人们一样,逃不开诅咒,逃不开宿命。”
  兮流跪在伏羲圣殿的长阶上,面对威严的天帝。他已是满头白发,容颜老朽,衰颓的眼睛里闪动着孱弱的光。“ 帝,告诉我,为什么九州的诸神都可以容颜永驻,而我,百年之后,却和红尘之中的凡人一样,身体衰老,命烛将枯。”
  良久良久,宽大的圣殿里无比沉默。兮流的喘吁愈显急趋和病弱。
  天帝长叹了口气,“ 流,种善因者得善果,种孽因者得孽果。一切果皆为因,一切因由于缘,你的所有苦难,皆由于缘,孽缘。”
  “ 那一天,你站在禺疆的身边对着苍山洱海微微浅笑,我就知道,我会爱上你。我要诅咒盘古不该分开天地,我要诅咒娲皇不该唤醒众神。我不断诅咒,可还是爱上了你。今生绝缘,来世不识。兮流,你好狠啊!”
  兮流挽起衣袖,看到右臂上的天仙子花依然诡谲阴鸷绝艳不朽。
  “ 夷芽虽然已经被封印,但是她所施下的诅咒却无法解除。流,你必须为你的过错付出代价。她诅咒你兮家的每一个男人,都为情所困,不可自拔,直到万劫不复,死于非命。流,你和你的子子孙孙,注定都无法逃脱。”
  精卫鸟鸣叫着飞过员峤山的群峦,乌云重叠。
  夷芽在寒冷的结界里,看到了一个无比巨硕的身影。巨人手起刀落斩断了那条看护着夷芽的火龙,他跪在她脚下。“ 恩人,您还记得一百二十六年雷雨之夕救下的那个独眼巨人么?”
  她惨惨地笑。骤雨之下,那个被共工打伤的独眼巨人看着她包扎好他的伤口,原本利锐的眼渐转温柔,他说他总有一天会报答她,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她告诉他多保重,然后转身离开密繁的林丛。一百二十六年时光荏苒,她早已淡漠了那份记忆。“ 我记得他,他说要报答我。但其实我并没有救他,是他坚忍不拔的意志把他的生命维持着。”
  “ 不,恩人,是您宽博的仁爱救了我的主人。”屠龙的巨人用力撕开龙腹,把龙血抹在自己的胸前,“ 您救下的,是我蛮族之国龙伯的王,他回国后用了百余年的时间灭掉各股蛮族势力,统一龙伯。他遣我来,就是为了报答您百年前的恩德。他说,没有您当时的仁爱,便没有今时的龙伯。”
  “ 你还是离开吧!”她无力地摆了摆手,“ 现在的我,什么也不再需要了!”
  “ 恩人,我奉王命而来,若不能完成使命,便要受到惩罚。”他给她看他胸上的龙血,“ 我已经取兽血为誓,若不能完成使命,回归龙伯后就要受五雷之刑。”
  她看着他胸膛上的鲜血,像一道无形的刑令在役使着勇无可挡的巨人,誓死效忠。“ 呵呵,我有事让你做,说了又怕你做不到。”
  “ 恩人勿需顾虑,尽管吩咐,我纵使粉身碎骨也必全力完成。”
  “ 把员峤和岱舆两座深山都毁掉吧!和我一起,毁掉。让我不必再面对那些哀愁和痛苦,那些爱情和仇恨。我所有熟悉的陌生的,都烟消云散。”
  “ 员峤和岱舆么?”巨人抬起头来,“ 好的,就让这两座山永世沉入汪洋大海吧!”
  她看着天上的乌云,或许员峤和岱舆沉没以后,这些大朵大朵的乌云就会从天空散去。但她的心,将永远阴沉,像归墟的水一样连绵不尽。
  巨人又向夷芽磕了几个头,才站起身来。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并不曾料到这高大的蛮人真的会搅乱神界。天帝的力量,高不可及,巨人必会知难而退的。她怎会知道,龙伯国的战士的意志坚定,纵是千难万险已无法更改。
  衰老的兮流岂是龙伯国巨人的对手?他不断勾画出灵符,却无法撼动巨人丝毫,直到他精疲力竭,终被巨人制服。他怀抱古琴,颓然地倒在波涛围裹的礁石上,大口地喘吁,无奈和悲伤袭上他的心头。衰老,衰老的神仙,多么令人讥诮。
  兮流只能眼睁睁看着巨人用手中的诱饵去引诱那些驮山的巨鳌,巨鳌伸头来吃饵,便被巨人一把抓起来,塞进了背后的篓里。
  “ 神山负于归墟海水之上,帝遣神禺疆捉西海之鳌以负,就是恐怕神山沉到海底。你捉走巨鳌,岂不是要神山沉向深海,众神无家?”兮流一边咳嗽一边向巨人说。
  

第一章 唱游(8)
“ 我王初统龙伯,举行祭祀大典,需取龟甲卜测吉凶。凡间的龟太小,我寻遍大荒,惟有这些巨鳌的甲壳正合适。”巨人俯在神山上空,放声吼道,“ 众山群神听了,我乃龙伯国王勇士,今日取这些巨鳌甲壳专供我王祭祀之用,尔等若有不满,尽可去高辛王都伏羲殿内告于天帝!”
  震透亘古的声音摇撼着神山,关押在封印内的夷芽感到天摇地晃。员峤山逐渐下沉,山林里的灵猿仙鹤开始躁乱不安地疯蹿狂叫。不可一世的神们,也慌了手脚。
  巨人在一片躁乱中挥手划开海浪,回归龙伯。
  天帝仰天长叹:“ 夷芽,你是何苦呢?兮氏一族已经被你施下了诅咒,为什么还要毁去神山呢?”
  “ 因为,我恨,恨那些仙人们的自视清高和麻木无情。”她安静地伴随着员峤山没入水底,她以为她一身的苦闷都将被归墟的水洗去。
  神山的仙长们飞到了天帝的面前,跪地求助。
  “ 劫数,这是劫数。神的劫数。”天帝幽幽地说,“ 八荒九州的天地无比广阔,你们去那里吧!去那里仪服下界,教化众生。”
  “ 可是……可是我们是万能的神呀!怎么能去下界那么污垢的地方呢?”
  “ 放下你们神的架子吧!我的孩子们。”天帝站起来,“ 神,不是万能的,三界之间的任何事物,都不是万能的。”
  依侬对兮流说:“ 流,跟我走吧!”
  兮流问:“ 走,走去哪里呢?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他转过身,一头栽向了湍急的流水中。在后来湮没在大荒的那些最终的传说里,兮流,他成为三界里惟一溺死的“ 神”。
  “ 夷芽,神也会死么?”我惊讶地问。
  “ 神不会死,但当龙伯国的巨人捉走那些巨鳌的时候,兮流,他就已经不再是神了。他抱着古琴倒在礁石上,感到了绝望。神,是不会感到绝望的。”夷芽望向窗外,神色凄清,“ 跳进归墟流水里的那个男人,不是神人兮流,而是凡人兮流。”
  我坐着马车穿过金陵的长街,看着那一张张倏忽而过的面孔。也许,这些人他们都曾是神族的后裔,他们的祖先从那一座座沉没于海底的神山上逃离,落于红尘。最终抵抗不住世情的渗透,由清高无上的神蜕变成了七情六欲的凡人。
  母亲站在院里,向着北方反复低喃:“ 大荒归去,大荒归去。”
  大地之上不再是神的世界了。所有的传说都和这世间的尘埃一样,任风吹拂。夷芽蜗居在幽暗的空间里,她说:“ 日光之下,皆为凡类。”
  赶车的车夫一声大喝,马立身而起长嘶不止,车戛然停住。   “ 沾尘琴师,前面是司徒将军,他拦住了我们的路。”车夫慌张地说。
  我探身出来,看见刚刚从城外狩猎回来的司徒承宗手握硬弓,和他的副将王威带着几十个家丁挡在了大路中间。司徒承宗是皇甫继勋的宠将,平时飞扬跋扈,骄横放纵,在金陵城内恶名昭彰。
  我对车夫说:“ 我们快闪开吧。”
  司徒承宗看着我的畏怯放声大笑。“ 兮沾尘,今天你注定逃不开了!”他伸手从箭囊里取了一枝箭,搭箭上弦,指向我的眉心。
  “ 街大路宽,我与司徒将军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什么非要寻我的不是呢?”
  “ 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一个小白脸凭什么让皇甫统军奉为上宾?”吼声如雷,那锋锐的箭尖所散发出的寒气,慑人心神。
  车夫顿时被司徒承宗的气势吓得呆若木鸡。
  我说:“ 因为我是个乐师,我以我的技艺取得我的地位。我不是武将,不是文臣,没有安邦之谋没有定国之力。我有的,只是一架古琴,一身萧瑟。司徒将军若有定国之力可驰骋天下,你的地位必会远高于我的。莫说上宾,青史留名声传后世也未尝不可。”
  我直对着司徒承宗的箭锋所指,异常平静。我走到车外,站到他的马前。“ 你的箭若能如穿透我的身躯一样,穿透赵宋兵马的身躯,我今日纵死于这长街之上,亦无所悔恨。”
  “ 区区琴师,亦想像那些穷酸文人一样叫嚣什么‘舍身报国’么?”司徒承宗撇了撇嘴,“ 可笑至极。”
  可笑么?国破山河碎可笑么?我忆及父亲一边抚琴一边纵饮,半醉之后仰望明月,不断吟诵“ 国破山河在,春城草木深”。唐国的王脉微薄,亡势难挽,父亲告诉我,金陵城破之日,兮家便要随之沦落了。我扒开衣领,把我的胸膛亮给司徒承宗,我说:“ 你杀了我。我就可以到遥远的世界去见那些遥远的人了———兮流、兮重诺、兮重孝、我的父亲兮弱水和所有郁郁而终的兮家男人。我要化作飞鸟,为着原逝的大荒长鸣一声。”
  想到了死亡,我的心里竟无比轻松。这个充满了阳光的世界的所有所有,都不再与我有关,我选择死亡,亦想选择一种推卸。责任和等待,我要把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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