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劫眉之三故山旧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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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名家调教。
傅主梅摇了摇头,过了好半晌,他见韦悲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揉了揉头发:“你……你看着我干什么?”此言一出,马盛雄和虚无道人目瞪口呆,再度面面相觑,哭笑不得,不知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韦悲吟淡淡地道:“既然阁下出口说左近有金吾镖局的练武场,韦某若不应允,岂不显得小器?带路吧,你若接得下韦某一刀,韦某掉头就走,这两人的性命我也不要了,自此不再踏入此地一步,如何?”
傅主梅“啊”了一声,犹豫了好半晌,勉勉强强地道:“好……”他看了马盛雄和虚无道人一眼,“我已经好几十年没有和人动过手了……”言下之意便是他一点把握也没有,让马盛雄和虚无道人先走。这话一出口,马盛雄和虚无道人又是一呆,他便是好心出言提醒,说他对韦悲吟毫无把握,那也在意料之内,但这人不过二十一二,说到“好几十年没有和人动过手”,浑然流于胡扯,不知他是存心戏弄韦悲吟,还是神志不清,根本就是个傻子?韦悲吟冷冷地看着他:“看来阁下很自信?”他对容隐、聿修、白南珠都不曾如此谨慎,眼前这个呆头呆脑的白衣小厮全然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异样,和他所见过的都不相同。
傅主梅对这个问题很是迟疑,并没有回答,他并不是倨傲,人人都能看出他是想了半天之后打不定主意究竟要回答“很自信”,还是“其实我不知道”,犹豫了半晌之后,他又揉了揉头,转身带头走了下去。被他甩在身后的三人又是一呆,韦悲吟心底阴火燃烧,怒极而笑,跟了下去。马盛雄和虚无道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见韦悲吟快步离去,两人远远地跟在后头,一人折返丞相府通报今日所见,一人暗中瞧着那白衣小厮和韦悲吟一战究竟结果如何?这位半路杀出的救命恩人究竟有几分本领,虚无道人可当真半点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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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龙战于野(11)
两人一前一后,不过多时便到了金吾镖局的练武场。
韦悲吟负手而立,傅主梅回过身来,金吾镖局本有几名弟子在练武,见了陌生人进来,都退到一边静看。京城和洛阳周边,练武之人不少,这样借练武场进行比武的事,大家都见多了。
“接我一刀。”韦悲吟缓缓自怀里拔出一柄短刀,微风徐来,他手中短刀刀刃斑驳,留有锈迹和缺口,但这口刀是和容隐、聿修、甚至白南珠、唐俪辞接过手的刀,甚至在对阵的时候,韦悲吟也从不落于下风。以他杀人之多之杂,所谓“一刀”,便是杀人的一刀。
傅主梅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他的眼神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仍是清澈无比,退了两步之后,他忽地伸手按腰,微风同样地吹,沾满葱末蒜蓉的白衣之侧并没有刀,然而他空手虚握,眼神乍然一变。
韦悲吟眉头一扬,在那虚按一刀之时,傅主梅的神态就已全然变了,变得冷静、锐利、沉着,更可怕的是他在这一瞬之间充满杀气,那种杀气绝非故作姿态,而绝然是一种瞬间杀人盈百破血而出之后的残迹。这样的变化变得让人震撼,韦悲吟本未把这白衣小厮放在眼里,突然之间,他已绝不敢轻视这看似年纪轻轻的白衣少年。握刀在手,韦悲吟半退步,旋身作势,这一刀“天地为用”,刀势所向尽罩敌手上半身,只消对手不以腿法见长,可攻可守。
刀势发,刀光如雪,韦悲吟深厚的功力所激,这一刀淳厚博大,深得刀中精要。一刀发出,金吾镖局几个弟子齐齐惊呼,脸色转白,神为之夺。傅主梅目不转睛地看着迎面而来的一刀,脸色一分一分变得非常苍白,甚至连唇色都变得非常淡,宛如瞬间冰雪凝身,那清冷绝伦的气势仿如有形一般发散出去,刹那之间刀光映目,犹如月芒一射而过,韦悲吟只觉眼前有耀如明月的光彩一闪而逝,只听“当”的一声,手中刀已被一物架住,随即对方腕上加劲,若非事先自己数十年功力凝注刀上,单凭这一刀刀就要断!他目中震惊之色一掠而过,当真是失色了,脱口惊呼:“御梅刀!”
御梅刀!刀如御梅,清冷绝伦,刀出震敌胆,雪落惊鬼神!三十年前的传说,三十年前的奇人,韦悲吟厉声问道:“你是谁?”
傅主梅双手空空,方才一闪而逝的那一刀仿佛全然不是出于他的手,他没有回答,眉眼犀利,目光锐利如刀地盯着他。
如此功力!如此眼神!如此气势!绝非江湖小辈!方才他那句“好几十年没有和人动过手”掠脑而过,韦悲吟连退三步:“你——就是御梅主!”
傅主梅并不否认,韦悲吟一声厉啸,掠身便走,既然试出这人竟然是武林前辈,竟然是御梅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其实以武功而论,韦悲吟未必比傅主梅低上多少,纵然不敌,也绝不至于落荒而逃,但御梅主的传说委实惊人,一惊之下,他毫无再战之意,转身便走。
御梅主?
御梅刀?
金吾镖局之内哗然起了一阵喧哗,遥遥在后观望的虚无道人惊喜交集,满心迷惑——如傅主梅这般一个年纪轻轻,呆头呆脑的小厮怎会是御梅主?怎么可能?但亲眼所见,这白衣小厮的确发出了那如神的一刀。
若非御梅主,何人能出御梅之刀?
“这位……这位……”金吾镖局之中,有个大汉奔了出来,对傅主梅迎了过去,张大了嘴巴,不知该说什么好。傅主梅呆呆地看着他,目中的杀气渐渐褪去,突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头发,慢慢地转身走了。
“这位……大侠……”金吾镖局的总镖头呆呆地看着傅主梅转身走掉,心想这位武功高强得难以想象的大侠,生得和隔壁银角子酒楼的小厮好生相像,莫非是自己记错了?
二十三 御梅之刀(1)
自那一面之后,阿谁再也没见过傅主梅,又过了几日,到银角子酒楼去打探消息,却说小傅把他那乌龟带走,无缘无故地就走了,掌柜的还在谩骂说这死没良心的说走就走,连一句话也没留下,要是他知晓小傅要走,少说也多给几两银子,说着抹了把鼻子,好像真的有些心酸。
小傅走了,应该是发生了些事。
她想他毕竟是练武之人,人在江湖,不论他是怎样希望平静和简单,人生毕竟永远不可能真的平静简单,走了也好,洛阳是是非之地,距离京城很近,来往的武林人很多,希望平静的话,往更远的地方去吧。
或者……离开这里,去看看唐公子,不知为何,自从离开好云山之后,她的心头并不平静,他是个太复杂多变的男人,有着太过复杂的心情,当日选择断然离开,究竟是不是会带给他伤害?她无法理解唐俪辞,甚至无法以平静的心情留在他身边,但内心深处仍然希望有一个人能够代替她回去看看他。
唐公子……太过复杂和微妙了,心思越是复杂,越容易让人精疲力竭,不是吗?何况你……从内心深处,便是深深地缺了能让自己稳定的力量,池云死了,唐公子,杀了他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好云山。
白雾依旧飘浮,景色依旧缥缈如仙。池云和梅花山两位首脑的尸体被火化为灰,带回梅花山安葬,叱咤风云一时的几位豪杰,就此埋于尘土。唐俪辞在此一战中受了些伤,近来不大出门,邵延屏在去往少林寺的半路上惊闻中原剑会惨变,匆匆赶回,成缊袍也对自己大意出门前往名医谷一事深为后悔,前往洛阳的董狐笔和孟轻雷也已经赶回,众人对唐俪辞杀池云之后都有些担心,但唐俪辞却是始终面含淡笑,浑若无事。
“站住,你是谁?”善锋堂后门的一位剑会弟子遥遥见一人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这里不可乱闯。”那浑身青苔狼狈不堪走过来的人呆了一下:“我……我是来找人的。”剑会弟子上上下下将他看了几遍,只见这人本来一身白衣,穿到现在基本已经成了绿色,头发凌乱,长着一张娃娃脸:“找谁?”
“唐……唐……”那人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犹豫了一下,仍然没有说完。剑会弟子皱眉:“你是来找厨房的老汤的?啊,对了老汤交代过他有个侄子最近要来帮忙,敢情就是你啊,进来吧。”那人一呆:“啊?”剑会弟子叫道:“老汤!老汤!你侄子来了!”
自门后不远处跑来一位约莫六十的老头,对着那白衣人眯眼看了一阵:“好多年没回老家了,侄子长得什么模样我也忘了不少,你娘姓李还是姓姜?”那白衣人呆呆地道:“我娘?我娘姓林啊……”那老头忽地乐了,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差点忘了,我三弟媳就是姓林,我走的时候她还小呢,想不到儿子也这么大了,我少说也二十年没回老家了,进来吧进来吧,以后就把这里当你的家,老汤一定罩着你,哈哈哈!”说着一把把他拉了进来,摸了摸他的脸,“孩子你可受苦啦!”
这满身青苔的白衣人自是傅主梅,眼见老汤真情流露,他终是没把“我不是你侄子”六字说出口,揉了揉头发,满脸尴尬,“啊”了一声。“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老汤问。傅主梅道:“我叫小傅。”老汤哈哈大笑:“汤小傅,这名字不错,来来来,从今天开始,你就和我一起在厨房干活,邵先生对人好,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傅主梅目瞪口呆,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老汤拉进了厨房,就此开始了他名叫“汤小傅”的日子。
唐俪辞的房间距离厨房很远,在山头的另一面,雾气最浓的地方。最近唐俪辞在养伤,就算是邵延屏也很少看见他,更不必说老汤,最常见到唐俪辞的人是紫云,然而他很少和紫云说话,只是到了三餐的时间,紫云给他送饭送茶进去,如此而已。
“笃笃笃”,三声叩门声。
唐俪辞的房内一片安静,自窗口望入,可以看见他负手站在书桌前,以左手提笔在写字。傅主梅端着一碗药汤,入目瞧见这一幕,不知不觉,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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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御梅之刀(2)
阿俪……是很多才多艺的,他会书法、会绘画、会许多样乐器、会读书、会跳舞、会很多门外语、会打球……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不会的,而所有会的东西,他都能够达到“精通”的地步。不像他……他除了唱歌之外,什么都不会,但……
“谁?”门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傅主梅端好汤药,端端正正站在门前,阿俪的声音仍然很好听,他仍然那么出色,当年……怎么会有人说我唱歌唱得比他好呢?唉……
“谁?”唐俪辞并不开门,仍是语气温和地问。
犹豫了半晌,傅主梅小心翼翼地答了一个字:“我。”
“咿呀”一声,门突然开了,那门开的速度快得让人难以接受,仿佛傅主梅一个“我”字还未从舌尖出来,那门就已开了。唐俪辞的脸倏然已在傅主梅面前,傅主梅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唐俪辞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傅主梅才道:“啊……”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唐俪辞猛然关上了门,那门关得太快,以至于傅主梅的鼻尖差点撞上门板,受此一惊,他又呆了良久,方才明白:阿俪开门了,然后他不知道为什么又关上了,也许是不想看见他。
“阿俪……”他在门外犹豫了一阵,“我……唉……你知道我很笨,我想你还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