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阁-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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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惊得目瞪口呆,喃喃道:“他们,他们杀了他!”
千利紫石冷冷道:“是的,下一个就该杀你了。”
正在这时,那群喜舍老人渐渐回转身来,向三人立身的船床游来,眼中都是凶戾之色,似乎恨不能也将眼前这三人碎尸万断。
小晏回头对相思道:“相思姑娘,请把手给我。”
相思似乎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千利紫石惊道:“少主,难道你要给她解开迡蚕丝?这万万不可,现在少主和我几乎都内力全失,她若是也垂涎少主体内九窍神血,突施杀手,那……”
小晏打断她,道:“九窍神血对她而言毫无价值。你既然知道你我都无力御敌,却不肯放了她,真的要让我们葬身此处么?”
千利紫石道:“少主难道以为她会帮我们?”
小晏不再答话,将相思手上的迡蚕丝解开,道:“相思姑娘,得罪了。”
相思正要道谢,脚下的船床却猛地一振,她一声惊呼,几乎立足不住,幸得小晏一把扶住。她惊魂之余,只见几个喜舍人已经潜在船底,用力摇晃,试图将船床弄翻,其它喜舍人,潜在不远处,眼中射出鹰隼一般的光芒,似乎在等着猎物落水。
小晏放开她,正色道:“相思姑娘,华音阁十二式春水剑法名动天下,在下身处化外之地,也久慕其神。虽然此地一时也寻不到好剑,但这条迡蚕丝性极柔韧,为刀剑水火不能伤,也可聊备一用。相思姑娘的武学造诣并不在剑术上,以丝代剑,虽略有为难,但终究还是做得到的。”
相思脸色一红,道:“实不相瞒,我已经五年没有用过春水剑法御敌,如今……”
话音未落,水波哗然作响,又有五六个喜舍人加入摇船的行列,船床在十余人的推动下上下跳荡,似乎随时可能翻转。相思也不容多想,将手中迡蚕丝化作一道白光,向水下斜刺而去。
突然,一个喜舍人如跳蛙一般从水下直扑而起,十指如钩,直向相思咽喉抓来。相思大惊之下,回手一挡,迡蚕丝如卷白练,横扫出去。那人的身形正好跳到半空,避无可避,竟然徒手往迡蚕丝上抓来,相思剑法本还未到收发自如的境界,何况迡蚕丝天下异物,看上去虽然柔韧如钢,入手却宛如毫无重量一般,这一扫根本收势不住,噗的一声将那人双手生生折回,断臂嵌入胸膛足有数寸之深。那人一声惨叫,整个身子宛如落叶一般在白光包卷之下,飞出几丈远,重重跌落水中,水下爆炸一般,一大朵血花翻涌而上。
相思惊愕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迡蚕丝,喃喃道:“我杀了他?”
千利紫石冷冷道:“相思姑娘位居华音阁上弦月主,在中原武林也算第一流的人物,居然没有杀过人?”
相思似乎并不在意她言语中的讥诮之意,幽幽道:“杀过,只是没有杀这样手无寸铁的老人。”
千利紫石冷笑道:“手无寸铁?这群喜舍人平日虽然贪婪胆小,但到了生死关头却极为疯狂凶戾,这么几十上百人一起围上来,以相思姑娘的修为,最好还是收起慈悲之心,先顾好自己再说。”
果然,水下其它喜舍人见同胞惨死,凄声哀鸣,满是皱纹的脸更扭曲得可怕,疯狂般的向三人扑来,丝毫不见退缩之意。其中当前几个不知何时,手中拉开一面鱼网,身子一纵,已在半空,当头向相思罩来。
相思无奈,只好将手中迡蚕丝撤回,扬手挡住那张鱼网。她只轻轻一抬手,迡蚕丝宛如一条银色长鞭,从水面破空弹起,劈头盖脸的向前方几个喜舍民扫去。只听一声闷响,黑色的血花宛如喷泉一般直冲屋顶,那几个喜舍人还未来得及惨呼出声,竟已被从中劈开,撕裂的两半身体一面抽搐着,一面仰天向水底倒去。
相思再也忍不住,重重跪在木船上,不住干呕。然而就在这时,愈加疯狂的喜舍人又已从船舷上攀爬而上,相思双手猛烈颤抖,根本握不住手中的迡蚕丝。一个喜舍人面目狰狞,扭身而上,手中一把闪亮的鱼叉,歪歪斜斜的从她身后刺来。
相思并非没察觉身后有人,而她心力交瘁,实在无法出手。略一迟疑,寒气已经透过她薄薄的衣衫,直刺肌肤。
这时,她听到身后小晏道:“梦花照影。”
相思一怔,这一招“梦花照影”正是春水剑法第五式。她虽然久未用剑,然而春水剑法乃是华音阁弟子必修之剑法,招数虽少,但可谓天地万象,无不包罗,浅可为入门之用,深则毕生难穷其变化。相思得以司职华音阁上弦月主,并非偶然,早年在此招上所下功夫何止百日,可谓烂熟于心。危机之时,一听到旁人提醒,也不消思索,此招已行云流水般挥出。
一道白光从她手中猝然而起,在半空中一折,直扫在水面上,一股水柱轰然溅起,正好打在相思身后那喜舍人的胸口。那人闷哼一声,落入水中。
相思愕然向水中看去,小晏道:“相思姑娘不必担心,他只是被水柱击昏过去。”
相思还未来得及答话,又是两个喜舍人呼号着从水中扑来。
小晏注视着水面,道:“曲度舟横”。
相思力聚腕间,剑势化为横掠,迡蚕丝受她内力催动,并未如她所想,腾空而起,只是在水面上蛟龙一般横摆开去。一股水势推开层层波浪,将那两个刚刚攀在船舷的喜舍人震开。
见月流芳、小浦渔唱、绿黛烟罗、红霓云妆、饮虹天外,怀珠沧浪。接下来一连五招,那些喜舍人都被迡蚕丝挑开的水波震开。那群喜舍人似乎有所忌惮,暂时停止了攻势,伏在水面,两眼不住乱转,似乎在寻找时机。
相思站在船头,手中的迡蚕丝一半垂入水中,胸口不住起伏着。在小晏指点之下,她的春水剑法虽然能借水波之力,在不伤不杀的情况下将喜舍人制住,但耗力巨大,却不是她的内力能支撑的。
那些喜舍人似乎也看出了什么,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几个人带头,众人又缓缓拨开水波,向三人所在之处游来。
相思双手渐渐握紧,冷汗从额头点滴而下。
小晏轻叹一声,道:“相思姑娘,你已经尽力了,请退后罢。”
相思似乎已经无力说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喜舍人无声无息,已经将三人所在船床团团围住。突然前面几个喜舍人一扬手,数团黝黑之物已经落到了船床上。
一股奇异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那团黝黑之物似乎并不凝固,一沾船面就缓缓散开,片刻之间,整个船床上都布满了这种粘稠液体。
千利紫石探手拾起一点,放在鼻端,神色十分沉重:“少主人,是石油。”
相思惊道:“难道他们要用火攻?”
小晏默然点了点头。
这时大屋中一点火光腾然而起,将墨黑的水面照出偌大一片光晕。几十个老怪不堪的喜舍人黑压压的挤在水中,当中一人手上正持着火把。他脸上皱纹一层层扭曲着,只现一缝的双眼中寒光闪烁,尽是怨毒之意。
突然,这群喜舍人齐声高呼,凄厉的吼声震得满屋都是回响。当中那人将手上的火把传点开去,只片刻,几十点火光熊熊,将木屋照得亮如白昼,那些老怪之人佝偻身体,须发落尽,浊目中凶光凛然,在水中半浮半沉。
相思心中一沉。他们看来是要将手中火把一起扔向这艘船床。自己劳顿之下,虽然能用暗器打落一些,但这近百只火把齐袭而至,却难免不有一些击中船床。而无论哪一枚落在这浸透了石油的船板上,他们都不得不跳入水中,而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要在水下面对这一大群疯狂的喜舍人,无疑是一件致命的事!
她面向火光站立着,缓缓将迡蚕丝放下,手中多了一些寒光。
只要有一点机会,她决不会放弃。
喜舍人高声乱喝,从水中挥舞着手臂,近百道熊熊火光宛如流星乱坠,齐向她立身之处飞坠!
第九章、荒山古潭玉纹清
空中的夜色被火光撕开道道裂痕,宛如一张燃烧的巨网,铺天盖地向池水中的船床罩来!然而,船下的水波也在无声无息的涌起,突然间,一波从池底环涌而出,在相思立身处的小船周围形成了一个漩涡。
船床稳稳沉在谷底,而四周的水浪一波接一波,不停的旋转,瞬间已形成了一道一人高的环屏,在空中乱坠如雨的火把的照耀下,波墙透出一道道水纹,宛如水晶。
就在那些火把就要飞近木船的一刹那,这道环屏陡然升高,向中汇集,在顶端合拢为一张巨大的帐篷,将船上诸人包裹于其中。而那些火把刚刚一沾上去,就被一种无形之力弹开,飞卷着向远处纷纷抛落。
那些喜舍人看得目瞪口呆,正要后退,水屏猛然反卷,伴着水浪咆哮之声,向四面巨力拍来。喜舍人虽然水性绝佳,却也抵挡不住这宛如天地变易之威,纷纷被水浪卷起,又重重向远处抛去。
一时间,屋内水浪声,惨叫声,重物落地声响成一片。
过了一会儿,各种声息都重归寂静,唯有水波澹荡不休。门口微微投入一线月光。
相思向光亮处看去,脸上一片诧异:“先生?”
来人并没有回答她,身形飘然渡水而过,来到小晏面前,微笑道:“馨明殿下指点内人这十二招春水剑法,真是深得其妙,在下忝为华音阁主,教导多年,却从未见她如此进益过。”赫然正是卓王孙。
小晏神色冷淡,道:“卓先生一举手间,伤及十数人性命,虽然这些人也非善类,但如此杀戮未免过分了。”
卓王孙瞥了水面一眼,道:“这些人多活一刻也不过枉受痛苦。”
门口火光闪动,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数百名喜舍人已将房屋团团围住。那些人望着屋内已被鲜血浸红的池水,神情悲哀,愤怒,瘦小的手爪紧握胸前,仿佛随时要和仇人拼命。然而他们又似乎惧怕眼前这个人的武力,眼光在几个人身上四处逡巡,却犹豫着不敢贸然上前。
相思突然发现,这些新到的喜舍村民里,没有老人也没有小孩,全都是二十余岁的青壮年,更为奇怪的是,他们每人口中都含着一根鲜红的丝线,一头拖在地上,宛如一道刺目血迹,不知有多长,向东北方向蜿蜒而出,一眼看不到头。
这些喜舍人的眼神在火光下竟然显得异常苍老,和刚才那群满面皱纹的老人毫无区别。早在相思第一次看见他们,心中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起初还以为是那群人披发纹身,又过于矮小,所以看上去颇为怪异。刚才突然见到那些鹤发鸡皮的老人,才明白怪异的原因原来是他们的容貌和眼神极不相类!
相思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念头——难道刚才那些苍老得宛如腐败了的人才是他们的真正面目?难道这群村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在不断返老还童,保持着不知多少年前曾经拥有的青春?还有那些衔在口中的红色丝线,或许就是他们生命的来源?
她正在思索,杨逸之不知何时,从喜舍人的包围越出,轻轻落到船床上,将怀中的步小鸾交到卓王孙手中。
步小鸾似乎还在酣睡,卓王孙接过她的时候,只微微睁了一下眼,在他臂弯里翻了个身,竟然又睡过去了。
杨逸之回过头,和那些喜舍人交谈了几句。喜舍人表情先是无比愤怒,后来又渐渐专为悲哀,继而绝望;声音也由诅咒怒喝,转为哀哀诉苦,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