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谢郭嘉-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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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的空气凝滞了数秒,郭嘉倏地睁开眼睛,全然清醒:“你怎么突然理会起司马懿了?”
荀彧对他毫不尊重妻兄的态度见怪不怪,沉吟一声,道:“只是不想让主公下不来台罢了,免得他与司马氏交恶,落得一个恩将仇报的名声。仲达应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欣然出仕,如此主公也不好说什么了。”
“再者,你我皆与伯达相熟,仲达也必定是个可用之才。再说,这事对你也没什么弊处。”荀彧两句话将郭嘉堵了回去,心道郭嘉难得有个姻亲同朝为官,他还不稀罕,人缘差真是救不了。
郭嘉听后果不其然轻笑一声,双目中一片高深莫测:“那可未必。”
“怎么?”
荀彧虽是问方,却是不咸不淡的,似乎对郭嘉的回答并不感兴趣。
“主公归来前缴获了大批官员与袁绍的书信,这事你可晓得了?”郭嘉也不急,慢条斯理道。
曹操得胜后,自然从袁绍那里收获了不少战利品,只是在袁绍大帐里搜出一车的书信,就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这些与袁绍暗通款曲的官员,大多都是曹操的部下。他们一方面担忧曹操打不赢袁绍,一方面又不得在战前公然背叛,于是只好与袁绍通气,暗地里往来,好求他在曹操战败后“恩许”他们另谋出路。
“知道。主公不是命他们将书信都烧了?莫非还有后续?”荀彧好歹在官场上混了十余年,比郭嘉更清楚其中盘根错节,深知那堆书信可能会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
若是曹操循着书信上的落款一一将叛徒揪出来杀了砍了,一来会造成恐慌,留下暴虐的名声不说,眼下这百废待兴的乱世棋局,也就无子可用了!曹操选择了忍,那些书信他看也不曾看,当着众人的面一把火烧了。
看得出来,荀彧对此举极为赞许。
郭嘉不露声色地多瞅了他几眼,道:“不过,那些书信被搜罗出来的时候,我在一旁看着,面色有异者大有人在。”
也就是说,虽然书信证物已毁,但他已将心虚之人的名单记在脑中了。
“你可莫要胡来。”荀彧微微凝眉,并不认可他的行为。
郭嘉笑着打了个呵欠,随即又冷声道:“我倒是从那堆书信里挑出一样好东西,若是被主公看了,文若你的举荐也就变成了一纸空文。”
“你这是何意?”荀彧一时没琢磨透他的半截话,车轮缓缓停止转动,他们已抵达了司空署。
郭嘉起身,弓着腰下车。在他的身姿探出车外前,背对着荀彧回答道:“若是我早些知道,就该劝你不要插手此事了。”
语罢,他先一步下了车。荀彧蹙着眉跟上,追问道:“你这是又要给主公出什么主意?”
只见郭嘉双目中神采奕奕,直视前方,脚下生风,怎么看都是兴奋过头的模样。荀彧猜他过会儿八成是要在曹操面前说个滔滔不绝了。
“我能有什么主意?现下主公虽赢了袁绍,可冀州辽东一带仍有袁氏势力未清,年后既要发兵冀州……对了,还未恭喜你又喜得一子啊,叫荀玄?”郭嘉这会儿的确是精神了,连带着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荀彧斜他一眼,道:“莫谈私事。”
诚如郭嘉所言,曹操这次虽赢了袁绍,可与袁氏的战争却并未结束。经官渡一战,曹操也是元气大伤,只不过眼下容不得他多家休息,为了防止袁绍的几个儿子与辽东势力勾结、连成一线,他们还得早些肃清这些残余势力。
不过,袁绍那几个儿子着实没什么看头,在郭嘉眼里看来,冀州那片地于曹操而言,不过是探囊取物。
因此,讨伐袁谭袁尚一事很快敲定。曹操坐在案前翻看着荀彧汇总的这几月里的朝中要事,偶尔问上几句。郭嘉站在一边,垂着眼眸看着自己叠放在身前的手,静静听着荀彧汇报工作。
直到曹操翻到了荀彧推举司马懿的举荐书。
“司马懿……”曹操想起这么一号人,轻笑一声,觉得有趣:“他还病着不成?”
“还病着。”这时,郭嘉上前一步,恭声答道。
荀彧本站在他前面,现在则与他并肩而立。趁曹操沉吟思忖的瞬间,荀彧睨了郭嘉一眼——这家伙冒出来的真及时。
“这月的月旦评,你们看了没有?”曹操憋了半天,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
其座下智囊团团员各自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悉数摇头。
这个月打仗的打仗,调度后方的忙得像陀螺,曹操回来又是一阵紧赶慢赶。他们忙都忙死了,差点忙掉半条小命,谁有闲心看八卦新闻?
所谓月旦评,即是汝南一对兄弟每月都对当世人物做一番点评,好比月刊杂志。这对兄弟也是名士出身,其中兄长许劭对曹操的评语“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更是流传于世。因此,这月旦评极受当世瞩目。
“司马懿似乎还未上过这月旦评……”曹操若有所思道。
这月旦评也不是你想上就能上的,若是身无长技,又非身负名气,自然无人理会。换句话讲,司马懿目前还是挺不入流的。
“主公若是想听一听对司马懿的品评,嘉倒是可以试一试。”郭嘉笑着,主动应声。
此言既出,众人皆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无言以对。
也就曹操颇有兴趣地颔首道:“说来听听,奉孝以为司马懿此人的真才实干与其形色之表及当世风评相比,有几分属实?”
郭嘉思索了一瞬,准备就近指个同僚作为实例,不想这一指,刚好指到了陈群:“这……就拿长文而言,”他的手已指了出去,索性不收回了,不理会陈群吃瘪的表情,继续说道:“十之有六。”
陈群的治世之才,若说能比肩荀彧也不为过,只是如今还并未完全体现。郭嘉与他同窗又同僚多年,对他的能力水平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世人皆以为陈群是名门望族出身,身负盛名与才学罢了,并不知晓他真正的才干如何。
倒是荀彧自幼满负盛誉,名动天下,称得上是名副其实,可谓是十之有十。
郭嘉这个比较还算有趣,曹操别有深意道:“如此说来,司马懿……怕是只是十之有二罢。”
言下之意,则是世人忽视了司马懿真正的智慧与才能,给予他的评价并不匹配他真正的能力,且相差甚大。
郭嘉点头赞同,不再言语。
“好,就应着文若的举荐,再征召他一次!”曹操敲了敲木案,一锤定音。
*
“长文,下月办喜事?”郭嘉疾走了两步,正好赶上步伐沉稳的陈群。
散会时已是午后,阳光正烈的时候。郭嘉正朝着光的方向,眯了眯眼。
“嗯。”陈群应了一声,郭嘉说的,正是他与荀彧之女结亲之事。
有郭嘉这么一带头,周围的同僚纷纷道起喜来。
眼见陈群被众人围住,郭嘉也不凑这个热闹了,慢了两步跟到荀彧身边,随口提到:“听阿黎说,华佗回来了?”
“不错,长文也请了他去喜宴。”荀彧这个马上要嫁女儿的父亲,眉目间喜气盈盈,还有一丝欣慰与怅然并存。他并未马上想到郭嘉的意图,慢了一拍才问道:“怎么,莫非你还怀疑仲达的病?”
“不怀疑他怀疑谁?”郭嘉抿了抿唇。
先前请华佗为司马懿诊治,结果与他设想的大相径庭。华佗并非什么都没有诊出来,还给司马懿开了药,可见他那病不是“装”的。
彼时华佗还在河内,郭嘉不好追问,还紧接着跟随曹操出征,这事也就搁下了。现在华佗回到许都来了,他怎么也要问上一问。
出乎意料的是,待到陈群举办婚礼设宴那一天,不等郭嘉出言问候华佗,反被华佗问候了:“郭祭酒气色不好,可是恶病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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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看着眼前这个精明矍铄的老头,但笑不语。
他好端端的一个青壮年,哪里来的恶病缠身呢?如此看来,这华佗给司马懿看病怕是误诊吧!
“气色不好多半是从冀州回途中过于劳累,先生多虑了。”郭嘉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笑意不及眼底。他余光一扫,瞥见司马黎抱着小郭奕朝这里走来,暗道不妙。
陈群今日大喜,司马黎不好与郭嘉穿得一样素,遂换了件海棠色的衣裙,就连小郭奕也被换上了崭新的衣裳,还是司马黎当年在徐州闲时做的手工。母子俩穿着亲子装,海棠色衬得小郭奕肤色白皙水嫩,惹人喜爱。
“恕佗直言,祭酒随曹公归来已有月余,但病气仍於于表面,定非归途中劳累所致。”华佗坚持道,字句一顿一挫,引来了司马黎的注意。
郭嘉张口还欲辩驳,下一秒即被司马黎推到一边去,眼睁睁地听她问道:“先生说奉孝有何病症?”
“咳,”郭嘉佯装左盼右顾,最终上前一步,凑在司马黎耳边低声道:“这是长文的喜宴,还是莫说此事了。”
司马黎一听,也发觉自己方才过于心切了,只能就此作罢。她抹开笑容,面向华佗恳切说道:“如若先生近日有时间,可否请先生登门一趟,为奉孝诊治诊治?”
华佗颔首:“这是自然,如此甚好,甚好。”
郭嘉一看事态演变成这个样子,不由得背着司马黎叹了口气。
他们这对夫妻,心不齐啊!
“你叹什么气?”司马黎发觉他的小动作,转过身来瞪了他一眼:“兵行官渡时,你定是又生了病吧,还敢瞒我?!”
“只是偶感风寒。”郭嘉压低了嗓音,在司马黎眼里看来,这可是心虚的表现。
他之前的确没有“如实上告”,不是他不愿,只是未曾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罢了。他轻叹一声,道:“启程回许之前就已经痊愈了,这才没有告知于你。而且,你看我现在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说得振振有词,一副为家人着想的口吻,不想令她担心。司马黎垂了垂眼睑,说不出埋怨他的话来,但仍止不住地后怕。
小郭奕这会儿更亲司马黎了,有样学样地鼓起腮帮,煞有介事地说道:“阿父、父,坏!”
“你知道什么。”郭嘉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郭奕的小脑门。
华佗还站在原地,看着小郭奕若有所思,小郭奕也扭头看着他。
他喃喃道:“这孩子……”
“孩子怎么了?”郭嘉与司马黎同时抬头问道,以为华佗看出了什么病症,皆是略微焦虑地看着他。
华佗回过神,重新直视夫妻二人,和声道:“小公子生得很健康,无事。”
郭氏夫妇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阿父、父——抱——”小郭奕张开双臂冲着郭嘉撒娇,方才嫌弃爹的浑然不是他。
郭嘉从司马黎怀中将孩子抱过来,趁她活动手腕的功夫,凝声说道:“阿黎,你莫要太过相信那华佗了。”
司马黎停下揉捏的动作,抬头不解道:“你莫非是讳疾忌医了?”
郭嘉噎了一下,又不肯承认,司马黎只好迁就道:“……那就等他来给你看一看再说罢。”
“我怕即便没病,也要看出病来了。”他抬眸扫了一眼华佗离去的背影,语气毫无波澜。
三日后,华佗应约前来,对着郭嘉望闻问切了一番,倒是不说他患了病,只道他天生体寒,先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