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男宜嫁-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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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周妍时的三年里发生了什么,周毓并不记得,每当不经意提起的时候,如今已经是贵妃的母亲却是缄默不言,每每想起,周毓心中也是莫名有一股寒意闪过。
对周毓来说,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便是发生在她快满三岁的时候。
即使时间久远,周毓依旧隐约记得那天母亲替她仔细装扮过,说要送她一个礼物,只是那个礼物有些不同,需要她自己去找到。
看着娘亲的笑脸,她满心欢喜的去找,找了不少地方,然后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去了一个安静的宫殿里,那时她还不识字,事后她才知道那是芍芸殿,因为在那里她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了她的父皇。
那时正是初夏,芍芸殿中的芍药开的正好。
阳光还并不让人觉得炎热,照在身上让人觉得暖暖的。
她在一丛芍药旁寻找着东西时,一抬头就看见一袭明黄衣衫的父皇站在殿檐下不知看了她多久。
以前她只远远见过父皇,印象中的父皇永远都是面色疏冷,让人只能仰望觉得永远无法接近。可那时的父皇却不同,他清淡冰冷的眼中居然有了几分暖意,没有疏冷而是带着几分笑容。
“是阿隅么……”
小小的她看不明白父皇当时眼中的复杂和怀念,只是紧张的一直揪着衣服,好半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还是富贵公公在旁边解释说:“皇上,这是严常在所生的妍公主。”
“原来是阿妍啊。”
看着父皇好似想了好久才想起自己,周毓心中难以抑制的有几分失落,果然,她只是徒顶着公主的名号,却是父皇不记得的女儿。
可下一秒,父皇却是朝她笑了,甚至朝她伸出手,道:“过来,让父皇看看你。”
父皇的手很大,让她觉得很安心。
她以为父皇会问她什么,可父皇却只是静静看着她,就连期间有大臣说要求见父皇的时候,父皇也把她带在身边。
暮色渐沉,想起大半天没见到的母亲,周毓惴惴的想要离开时,若是回去晚了,母亲会生气的。
“你很怕你母亲生气?平时宫里的人对你好么?”
周毓先是点头,而后又点头却又飞快摇一摇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对的。
好在父皇似乎也只是问着她玩,仿若自言自语般低笑道:“这样看来更像一分了……”
周毓不明白。
不过她却记得下一刻父皇的面容,那样温煦的笑容,好像暖暖的太阳将她包围。
她听见父皇说:“记住了,从今以后,你不再叫周妍,而是叫周毓。”
“周毓?”
“对,周毓。阿毓,再不会有人能欺负你。”
从那天起,好像天翻地覆一般,她从无人问津的周妍变成了备受宠爱的周毓。
而她的母亲,也被升为贵人、嫔、婕妤……一步步,最后成为现在的贵妃。
兄弟姐妹中,唯一一个被养在父皇身前的孩子,周毓想,父皇一定是发现了她的可爱才这样喜欢。
就像寻常人家的父女一样,父皇教她很多,宠她很多,甚至,就连她哭闹着发脾气时,父皇也会耐心着去哄她逗她开心。
除去她喜欢牡丹,父皇却总偏执的说她会喜欢芍药外,一切都没好的仿若梦境一般。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长久,可随着她慢慢长大,父皇对她却渐渐没了以往的一味宠溺。
她想要梳个新的头发时,父皇总之皱眉让她梳成另外一种。
她明明喜欢鲜艳亮丽的衣服,父皇却总让她宫人给她准备沉静素雅的衣服。
她最不喜欢看书,父皇却总让她看书,说这些书她以后一定会喜欢。
可周毓就是不喜欢,她偶尔会跟父皇唱反调,不过是一些细枝末节的,父皇那么疼她,有什么大不了,就是母亲劝她时,她也听不进去。
然而,渐渐的,她发现父皇看向她时眼中偶尔有失望闪过。
等她再大一些的时候,父皇依旧疼她,可再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如寻常百姓的父女。
她觉得委屈,不明白为什么疼爱自己的父皇好像变了呢。
她扑在母亲怀中哭的时候,只听见母亲叹一声,幽幽道:“傻孩子,你父皇没变,是你变得不像她了。”
第四十四章()
她就是她,她要像谁?
周毓听不明白母亲当时的话,就像她一直不明白父皇为什么给她起名叫周毓,封怀御公主。
她以为那些美好都是真实的,可那时她才明白,美好的东西总是易碎。
就像她当明白父皇对她的宠爱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可爱,也不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女儿时一样,从她知道周隅这个名字起,那一切她以为本就属于她的疼爱让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得去维护着。
周隅,宫中禁忌的一个名字。
说是禁忌,并非因为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不能提起,是因为那是周脩心中最痛。
从母亲那里,周毓才明白,为何父皇给自己改名为周毓。
毓和隅,怀御,不过都是父皇在怀念他的阿隅。
周隅,父皇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听说比父皇小了快二十岁。
这个从未谋面的姑姑,据说就是父皇一手带大的,两人既是兄妹,又如父女,所以周脩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很是疼爱,甚至宠溺的没道理。
就是在封为太子两废三立的时候,他也没让自己唯一的妹妹置身于朝堂的刀光剑影总中。
那时,周毓听着母亲说起她也不太了解的往事时,虽然只有当年的一些传闻,周毓却是听得入神,听得俏丽的小脸越来越白。
原来,那位姑姑最喜欢芍药,如今芍芸殿中的芍药就是她早年种下,后来被移植过去的。
原来,那位姑姑因为生于冬天,或许是看多了皑皑白雪,最偏爱素色静雅的衣服。
原来,那位姑姑不好动,平日里只喜欢捧着书看,有时候遇见了喜欢的书,甚至连父皇也不搭理。
“父皇既然那么疼姑姑,那为什么一直没见过姑姑呢?”
记忆中母亲的面容带了几分恍然,缓缓道:“听说她喜欢上了原来大皇子府里的一个幕僚,结果却被辜负,在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原来的大皇子逼宫,她替皇上挡下一剑,受了重伤不治而亡了。这么多年来,你父皇心中又是痛苦又是内疚,所以,宫中鲜少有人提起,若非母妃曾服侍在圣驾前,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不过也亏得她不在了,毓儿你才能因着与她几分相似的相貌,得到你父皇的疼宠……”
听着母亲的话,周毓却是愣住了,她抬头怔怔看着凝望着自己的母亲,不知怎的就想起多年前,在芍芸殿中初见到父皇时,父皇说的那句“是阿隅么”……
原来,她备受疼爱是这样来的。
“毓儿,母妃不想回到以前连个太监也敢苛待我们母女的日子,如今,你更不能回到以前那种日子。”
周毓懵懵的,看着母妃紧紧握着她的手,严肃而慎重地道:“毓儿,如今你也懂事了。你要记住,只有你像周隅,你现在的一切才不会失去。”
可是,越长大周毓跟周隅就越不像。
有时候看着父皇怀念而后又失望的模样,她就惴惴不安,她不相信,她才是父皇这么多年来捧在手心中疼爱的人,她不相信一个已经不在了的姑姑会比自己这个女儿还重要。
周毓叛逆,像是被不安束缚,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担心不过是多余。
直到那一日,她故意穿了一件亮丽的衣服梳了一个从没梳过的头发,站在父皇面前扔了那些与芍药有关的东西,扔了那些书,说她不喜欢,说她想要出去骑马,说她厌倦了芍芸殿了的芍药,想要全部换成牡丹。
时隔多年后,周毓依旧不敢回想当时父皇冷沉的脸,那样淡漠疏远,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一连着好几天,周毓再没见到原本每天都能见到的父皇。
看着服侍着自己的宫人不经意看向自己时的别样眼神,周毓心中的害怕再也忍不住,她终于哭了,终于承认了——她这个亲生的女儿的确比不过那个早就不在了的姑姑。
已经习惯了的宠爱如果失去,周毓觉得那一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甚至不敢去多想。
从那之后,她告诉自己,她最爱的是芍药,她喜欢素色淡雅的颜色,喜欢安静呆在宫殿里看书,周隅姑姑喜欢什么,她也会喜欢什么。
果然,父皇再见到她时,比以往和善了不少。
而母亲那,当周毓从她那得到几本周隅姑姑的手札后,她才明白,三岁时母亲要送自己的是什么礼物,她的母亲早就为今日做好了准备。
她仔细看着周隅姑姑的手札,想象着她的存在,她仰望着不知母亲如何得来的画像,看着画中的周隅姑姑,然后模仿着她的神态和一切。
可是渐渐的她却越来越不敢看父皇了,她心里知道,就算模仿得再像她始终扮不来周隅。所以她住到了芍芸殿去,每当要去见父皇的时候,她总要在芍芸殿的密室中翻看着姑姑那几本早已烂熟于心的手札和画像,才敢出现在父皇面前。
世人眼中她始终是最受父皇宠爱的公主,可却无人知道为此她所承受的一切。
这是周毓小心怀揣着的秘密,不能被任何人察觉,可偏偏事与愿违。
白锦瑜知道了,李若安知道了。
甚至……
洛凰也知道了。
无上的荣耀,世人的尊崇,谁也不能让她失去!
她是邺国最尊贵的公主,只要是她想要的,就算不择手段也一定要得到!父皇的宠爱是!温叙之也一样!
与来时一样,周毓的离开依旧没有惊动任何人。
窗外往下伸展的枝桠上绿意渐浓,映着屋子里昏黄的烛火,格外的静谧。
芍药花开时,永安城中最盛,那是一番任谁看见了都忍不住驻足的美景。
三月初,春已至,恐怕今年的她是无法看见了。
好一会,洛凰才折身从柜子中取出一个木盒,里面放着一本颇有岁月的手札,扉页上是花开正好的芍药,下面秀丽小楷写着一个若泽二字。
若泽,周若泽。
若有昔日老一派的朝臣还在,便会记起那位公主,周隅的字正是若泽。
出城的事情解决了,洛凰在想,太子府里的陆远又当如何呢……
第四十五章()
陆远,跟随太子十多年的侍卫,虽然出身一般,可与太子的情谊却不寻常。
也正是为此,一个月前周毓才没将这个想要带白锦瑜远走高飞的男子当场诛杀了,只是,卖太子一个面子是一回事,她却也直言,日后陆远胆敢再见白锦瑜一次,就休怪她不念往日情谊,将两人的腿都废了。
这是洛凰前两日才知道的,这也难怪白锦瑜求了周佑那么多次,却始终被拒绝。
所以,洛凰虽然有办法能联系得上陆远,可却要再想办法如何在周佑的眼皮子底下,让他一个大活人离开。
虽然不过是周毓的一句话,可她们之间的协议周毓本就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她也有条件,想要白锦瑜那她就放白锦瑜走,只是休想她插手陆远的事情。
太子哥哥最精明,被洛凰威胁已经够怄的了,再被太子哥哥发现她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