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子-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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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少意一看齐慕阳似乎是认真地画了一幅画,再一看其他人也都交了作品,他也不好不把宁和放在眼里,前来参加此次的赏菊宴,便是要全了宁和大长公主的面子。
方少意便也简单作了画,又写了一首诗交给凉亭之外的下人,让他呈递给宁和大长公主。
虽说宁和大长公主并没有太认真看在场的人作的画,但她身后有人在品赏,尤其是像齐慕阳这样的被宁和暗中提过的名字,自然更要认真地看一下。
过了有一会,歌声依旧,乐音四起,不过舞者却是退了下去。望月台中乐音清淡,缓缓似流水,叮咚作响。
宁和大长公主笑着称赞了几句,毕竟是她提出来的,这赏菊一词怎么也得好好评鉴一番。
“这里倒是有一人并没有赋诗,这词看着倒像是作了一首曲——”
宁和大长公主意味深长地扫了在场的众位学子一眼,眼波流转,暗含深意,脸上带着笑容,也不知是何意思,为何会说这话。
“流光,你擅琴,不妨试着唱一下这首曲子,让在座的众人欣赏一番,听听如何。”
流光便是端坐在一旁操琴之人,模样倒是有些平凡,不过身上却透着一股不俗的气质,白玉般的手指欣长,缓缓拨动着琴弦,低声吟唱着几句词曲。
听见宁和大长公主的话,流光自然点头应是,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曲子,粗略看了几眼,似乎就已经记下,将曲子放在一旁,只听哗啦一声,琴声渐起,旋律舒缓,如月光洒落,又如菊花凋谢,自有一股孤清冷寂的韵味缓缓在其中流淌开来。
“是谁在阁楼上,冰冷的绝望,夜太漫长······”
“凝结成了霜,我一生如纸,被风吹乱。”
·······
齐慕阳刚一听见流光弹琴的时候,便觉得旋律有些耳熟,再一听流光低声吟唱那歌词,浑身一僵,这分明是《菊花台》。
就算是歌词打乱,可曲子还是那个曲子,旋律依旧,韵味依旧。
这怎么可能!
齐慕阳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会有人抄了这首《菊花台》,作这首曲子的人是谁?
“这曲子听着倒有些奇怪,词也有些怪异。曲不成曲,词不成词!”坐在一旁的方少意听着这首曲子,微微点头,听上去自有一股感伤的韵味,可有些奇怪,复又摇头感叹了一句。
自然是怪异!
这可不是什么古典乐曲!齐慕阳听见方少意的话,心里不禁腹诽,可是面上不显,这时候他绝对不敢露出任何震惊之色,就算是面上的疑惑,也不过是和方少意一样,摇了摇头,似乎不大喜欢这首曲子。
齐慕阳能够感觉到在这院子里似乎有人已经在暗中打量扫视在场的众人,尤其有几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这望月台绝对不止一人在暗中观察他们众人的反应,还不知有多少人再等着他们露出马脚。
齐慕阳心跳得飞快,只觉得背后都出了汗,但却不敢有任何异色,从他进这府上的那一刻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现在看来,果然没那么简单!
这首曲子究竟是谁所做?
难道这个人和他一样是——?
齐慕阳心里无数个念头飞快地闪过,不过短短一瞬,却觉得如若梦中,想到宁和大长公主突然办这个赏菊宴,难道就是冲着这首曲子来的?
就在齐慕阳还在思索究竟是怎么回事,歌声却是停了下来,宁和大长公主却是笑着说道:“如何,众人听着这首曲子,觉得如何?”
“贺子章,你说说看这曲子如何?”
齐慕阳听见宁和大长公主亲自点名问贺子章,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冲着他一个人而来。可就在贺子章说话,齐慕阳没有想到,宁和大长公主便又点了他的名字,问他的看法。
齐慕阳起身对着宁和大长公主行了一礼,眉头微皱,细细思考了片刻,似乎有些顾虑,觑着宁和脸色,欲言又止地说道:“听着——倒是不错,不过却有些不应景。”
“的确是不应景!”
宁和大长公主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很认同齐慕阳的话,在场其他的人并没有说什么,他们倒是有些弄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在意这首曲子。
问完齐慕阳,宁和大长公主也没有深究下去,转而又问了另外几人。
齐慕阳心里明白,宁和大长公主绝对是怀疑他了,那首曲子说不定是宁和早就派人准备好,便是要看他们的反应。
可还不等齐慕阳松了一口气,便听见宁和大长公主又说道:“这首曲子暂且不论,刚才看了在座众位才子的诗画十分不凡,实在是让人难以抉择。”
说着,宁和大长公主似乎故意停顿了一下,觉得有些可惜。
“听完这首曲子,仔细想了想,不妨诸位才子再画一下所作的画,倒是想着刁难一下诸位,这次却是要用左手来,诸位觉得如何?”
“这左手绘画,要是让人眼前一亮,想必圣上也会十分欢喜。”
左手?
左手作画!
齐慕阳心中一惊,心顿时又提了起来,果然是因为那一幅图,那些传言!
第84章 76|77()
相国寺内,远处依旧传来钟声,那般洪亮,无尘大师并没有走出那间院子,一直静坐在殿内,手中捏着一串佛珠,冷冷地望着殿内正前方的那尊佛像,看着佛像平静淡然的样子,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他恨不得将那佛像打碎,实在是不愿再继续呆在这个地方。
可是他没办法,他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
“真的让他这辈子都关在这里,怎么可能!”无尘大师冷声说了一句。
这座皇家国寺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座监牢,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落发出家,吃斋念佛,了此残生。一切都是被逼的,他被逼关在在这牢房里这么多年,一直在想办法离开,现在总算是让他抓住了机会。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放过,当初那些人怎么对他,他将全部送还回去!
无论那人究竟是谁。
他要是再被关在这个地方,他会发疯,一直都在诵经念佛,和他悲天悯人的佛像相对而坐,他再也忍受不了,哪怕这件事的后果很可怕,他也要尽全力一搏。
鹿死谁手,还不可知。
“嘎吱”一声,大殿的门却是被人推开了,阳光瞬间便照亮整间大殿,两旁的木架上的蜡烛散着烛光,随风晃动,摇摇欲灭。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宴席应该已经开始。”黑袍僧人躬身对着无尘大师行了一礼,低声说道。
无尘大师坐在蒲团上,背对着黑袍僧人,并未回头,听见这句话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手中佛珠陡然转动,身上透着一股煞气,冷声说道:“一切按计划行事。”
“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另有其人。想必你们心里都很清楚应该怎么做。”
黑袍僧人点了点头,看着不算明亮的殿内,无尘大师端坐在前方,依旧那般平静,想到此次的事,不禁有些紧张,低声说道:“庙里一直有人盯着我们,想要躲过他们的眼睛,只怕没那么容易。”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
无尘大师话音刚落,木架上的那一排蜡烛其中有几支忽然灭了,无风自灭,倒显得有几分阴森可怖。
无尘大师将身前的一封信往旁边一送,平静地说道:“你拿过去吧,交给宁和,到时候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黑袍僧人连忙上前接过那封信,十分恭敬,接过信之后便贴身放好,也没有再多言,径直出了大殿,关上了门。
那一扇门关上,殿内显得更暗了。
烛光明灭,暗影闪烁,幽暗的殿内一如既往,那么空旷,那般平静,平静之下却是暗潮涌动,谁也不知将会发生什么,气氛有些诡异。
无尘大师放下手中的念珠,起身走到佛像前,负手抬头望着这尊大佛,眼神透出一丝嘲讽,面露不屑,冷笑道:“佛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一次究竟会是谁入地狱,还真是好奇!
当初他便说过沈星源死了,这件事也没那么简单结束,不过是刚刚开始。
那个借《推背图》对沈家的人是谁,他会找出来,可就算是找不出来也不要紧,等计划达成,到时候那个人对他而言也就不重要了。
“菊花台?”
无尘大师轻声念了这几个字,面露笑意,话虽如此,他心里也着实有些好奇究竟谁和他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也不知道他究竟认不认识他,那个人又知不知道他的来历。
“会是谁呢?”无尘大师低声问了一句。
殿内安静无声,没有人回答,只有那一尊佛像还平静地与无尘大师对视,目光平静淡然,大有度化天下人之势。
幽暗的大殿,最后一支蜡烛也渐渐熄灭,整个完全被阴影笼罩下来,唯有大门处的缝隙隐隐透出几缕光,十分黯淡。
静悄悄的大殿,唯有无尘一人的低语。
······
左手作画,这分明是故意如此,从一开始赋诗作画想必就是为了引出这左手作画。
齐慕阳很不安,当初他画那一幅图便是左手,写的诗却是右手,之前他为了对付沈星源,苦练了右手另一种笔迹,还有左手书法,那右手绝对很难看出,除非他真正显露出来,绝对不会有人知晓。
至于左手作画可没那么简单,毕竟他不是左撇子,左手绘画本就十分困难,很难控制,绘画本就是一气呵成,整幅画要是一处地方,一处晕染,一处点缀,便很难随心,往往会不由自主地画出来,越是想要强行控制,就越会给人看出破绽。
方少意疑惑地望着宁和大长公主,低声问道:“你说她这又是为何?怎么看着都觉得奇怪,怎么突然又要左手作画?”
就连方少意都看出事情没那么简单,宁和这番话很是古怪,齐慕阳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刚才宁和大长公主便问过他对那首曲子怎么看,现在又要左手作画,这明显便是为了找出当初传沈家那些有关谋逆之人。
贺子章、方少意、蒋志云······还有他,这似乎是故意在找那些曾经和沈家结过仇的人。
不过宁和她凭什么认定,传那些话,画那一幅图的人便是在他们几人中间,为何不会是其他人,毕竟不是全京城的人都进了大长公主府,参加这次的赏菊宴。
要是那个人并没有出席,那可不就白费了宁和大长公主这一番心思?
齐慕阳心里不安,这宁和大长公主绝对不会做这无用之事,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找他们这些人过来赴宴。
“齐慕阳,你可会左手作画?”方少意问了一句。
齐慕阳不敢再多想,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避过这一劫,左手作画他究竟该怎么才能化解这一劫?
“倒是试过左手作画。”
齐慕阳抿了抿嘴唇,低声回了一句,转而扫了几眼凉亭之外的其他人,眉头微皱,又转身望着方少意,问道:“那你觉得大长公主这次的赏菊宴,究竟是为了什么?”
“曲子?左手作画?”
方少意眼神一凝,低声喃喃念了几句,仔细想了想,看着望月台中的那些鲜艳的菊花,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