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三十年-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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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鸣看过人打谷子,也被学校组织过去下田干活,春季插秧,秋季收稻,每到八月就要准备的秋收,实际应该是叫夏收才对。
由于是丘陵地区,也由于是这个年代,种熟的稻子是必须在几天之内靠人收割完。
如果在这段时间内天气不理想,很有可能影响稻谷的饱满度,或是引起霉变,一年的收成就会严重打折扣,靠天吃饭就是这个意思。
李一鸣还记得那天,所有人都是戴着草帽穿着长衣长裤,天气炎热,还没等真正开始干活,大家已经全身是汗了。
老师带着整个年级同学来到一片要收割的稻田前。
田里的水已经放干了,只留下一片金灿灿长满谷子的稻子立在田间。
在田边,放着打谷子的斗和打谷机,还有装谷子的大竹篓、扁担。
准备下田的工具有割稻子的镰刀,越锋利的越好用,不但割得快,割下的稻子也整齐,打谷子的时候也会加快速度。
大家先是在老师的带领下大声朗诵了一遍“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在口号之后,是乡亲们热烈的掌声还有叫好声,李一鸣还依稀记得那些被晒成腊色的皮肤和纯朴笑脸。
几个农民伯伯先做示范,给孩子们上课他们有些紧张,但农活却是做熟了的。
缺少机械的中国,大多数的活都是用人力去堆的。简单的动作,换来的是酸痛的腰背。
割谷子的时候,人必须先要深深地弯下腰,用左手紧握住一大把谷子的最下面的根部以上的位置,右手用镰刀用力的一割,然后有规则地放整齐。
毒辣的阳光直射在人身上,豆大的汗珠从每一处毛孔直往外冒,汗如雨下。
一把又一把,一堆又一堆,反复地向着前不断前进,密实干涸的稻田空出一片。
身边那些被晒得生硬的稻叶在不经意之间挥扬着,它们有着细小的锯齿边,就算再怎么小心,也防不住这数不清的张扬稻叶,长衣长裤也挡不住被割伤的结果。
天气实在太热了,在下田之前衣服就已经全都湿透,汗水好似温泉,带着热气不断地往外涌出,汗水流在被稻叶割伤的伤口上,发出钻心的疼痛,皮肤被晒得通红,身上火热得像是被裹在蒸笼里。
但沉甸甸的稻穗摆在面前,收获的喜悦也就冲淡了这疼痛和难受,偶尔有风吹过,偷偷直起身子,让风把身上的汗吹开,也是别有一番痛快滋味。
时不时同学会惊呼着,发现一只躲在泥里的青蛙,或是一只跳飞的蚱蜢。
欢笑和汗水之后是一片只余下浅浅稻茬的田。
等稻子割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拿着一把把割下来的稻穗往斗里脱粒,一大把一大把的稻穗往打谷机里送,老师们叫着大家手要快,脚要跑得快,……
号子喊着,打谷机轰轰地转动,一把把稻穗上的谷子被打了下来。
此时汗水早已湿透了全身,衣服绝对可以拧出好多的汗水,可望着斗中满满的谷子,似乎汗水流得也很是痛快。
谷子在斗中装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出斗了,就是用大谷箩装得满满的一大挑,挑到晒谷场上晒干。
其实这才是打谷子过程中最重的农活,老农们挑着这么沉重的担子蹒跚地前进,学农的同学就两人挑一个篓,还是压得肩膀生痛。
这个时候就会觉得怎么田头离着晒谷场那么远。
听到他们的抱怨时,老农们会善意地笑着,说因为他们的肩膀太嫩了不顶事。
而听到这话的同学往往会不服气地重新喊起口号,鼓足劲,甚至小跑起来,但往往跑了几米就累得更厉害。
李一鸣想到这,不由得叹了口气。
第54章 不一样()
回想着那些场面,李一鸣心中泛起莫名伤感的滋味。
不是因为被人小看,而是他现在知道了在像很多发达国家,已经实现了机械化规模种植。
种子好,土地也是开阔平整肥沃,不像这里要在山上围出梯田。
在大型的农场里,几个人开着大拖拉机,换上不同的功能配件就可以完成深耕播种收割脱粒装袋。。。所有的事。
就连洒农药,都是用驼峰飞机!
那种拖拉机,没有一本书里说过怎么造!
“抓好!”李建国骑着车子用力踩上一段陡坡。
不远处就是一片晒谷场,上面有人正在摊着谷子。
李一鸣看到了抓稻草的竹耙和铁耙,筛稻草的竹筛,吹稻草的风车。
晒谷子时先要用大扫把把晒坝上的垃圾扫开,再是把谷子上的散落的稻草扫开,这叫打隐草。
谷子堆在晒坝上,此时最盼望的就是有大太阳带来的高温,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谷子晒干,但最少也要晒两天。
在同学们面前,老农们总会看看天边上的云朵,指着那些羽毛似的云说这就好了,这两天不会下雨。
红艳艳火辣辣的太阳把晒坝晒得像个大锅炉,谷子在大锅炉里不断地煎炒冒着若有若无的水汽,晒谷的人也在这个大锅炉里不断地煎炒。
他们全身的皮肤被晒得红红通、火辣辣,脚板在这口大锅里不断地翻动着,双手不断地紧握着竹耙、铁耙、扫把等等不断地挥舞着。
谷子在晒坝上晒干了,再过一下风车就可以进仓了,这剩下的稻谷就是农民们整年用身体、用汗水辛勤耕耘劳作的最大收获了。
等到需要吃的时候,他们会装满一袋送到村里的碾米站,把稻谷碾出来,糠可以用来当家畜的饲料,米是人吃的。
晒场田里欢声笑语一片,并不是因为人们不辛苦。
下过田的李建国和李一鸣都知道,农活是非常辛苦的,但更可怕的是没有收获。
他们也只能用欢笑来缓解心灵与身体的伤痛,因为除此之外他们确实是一无所有。
……
车子在泥路上发出咯吱咯噔的声,永久二八大杠在李建国的操控下还算稳健前行。
“爸,很多机器。。。我们得从。。。国外才买得到,。。。先赚很多钱,买回来一边用一边学着造,才是最好的办法。”
李一鸣在颠簸中断断续续地说道。
“什么样的机器?”李建国已经一身是汗了,但听着李一鸣的话,他的回答很迅速。
“很多种,种田的,铺路的,很多,都很贵,还要用外汇买。”
“嗯!”
“还要抓紧时间,再过几年,也许想买也买不到了,那时候就得自己造更好的!”
“嗯!”
“不过,我们条件不一样,我们地少,很多山区,。。。光种稻子不行,。。。还得种不同的东西,花、草药、蘑菇、果树,跟鸡鸭鱼什么的一起,田里面也可以养鱼,叫稻花鱼。。。鱼塘要有。。。塘泥可以肥田,。。。
有些树很值钱,但要成材得很多年,现在种下去,。。。。。。十几年之后就能收获了。。。田边还有路边。。。房子前后。。。地要利用。。。起来。。。要建沼气池。。。”
李建国一边听一边骑一边还有空问:“听起来很不错,是你说的立体养殖?”
“嗯。。。就是得有合适的苗种。。。得有专门的育苗。。。场。。。得有专业技术人员。。。”
“嗯。。。”
“这样同样的土地就。。。就可以有更多产出。。。老百姓也不。。。不用全都挤到城。。里了。。。交通不发达。。。都回不了家过年。。。然后他们孩子老人。。。也没人照顾。。。。。”
“嗯。。。听起来比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有意思!”李建国呵呵地笑着,“抓好,前面下坡!”
李一鸣在噔噔的链条声中说了一句:“其实就是新农村建设。。。。。。只要有地在,能种出东西,。。。就不慌。。。”
“过桥了!”李建国突然说了句。
所谓的桥,其实只是一个两米长水沟,上面架着一座用两个半片大树搭的小桥,宽只有三米。
但这树显然是长了数百年才能有这么大。
车子飞快地过了桥,越来越近了。
还有个小坡,估计上去高差得有二十米,但绕着走应该也有一百多米,都是羊肠小道。
“到了!”
李一鸣手一用力,跳下车,李建国也姿势熟练地从车上下来推着车子。
李建国拿肩挂着杠,提着车子跟着李一鸣一脚低一脚高地走着,拿着前轮挡开那些横生的技条。
路边是大片大片的茅草,满是锯齿。
李一鸣手臂上很快被割了几道血痕,脚上也是。
或许有人会抬头看到他们俩,但在农村,行人突然往路边跑并不奇怪,多半是去解决个人卫生问题。
两人来到庙前,这是个很小的庙,占地也就是五六十平方,外面有大榕树,好几棵,不是两棵。
地上都水,如果不是靠着这背风处,这台风几乎要把这庙给吹掉了。而且这里正好也离着山坡有一定距离,不用担心泥石流。
“你在这看着,我进去!”李建国低声说了句。
李一鸣轻轻咽了口口水,点点头,有些紧张。
李建国不放心,绕着破庙转了两圈,确定一两百米之内没有外人,赶紧进了庙。
地上断砖碎瓦烂木头,还有多年的枯枝烂叶,草长得有一尺多高,还看到了一些粪便,大概是真有人把这当厕所。
李建国走了几步,很快看到一个脸被打掉半边的坐佛泥像靠在墙角,身上的彩漆早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手掌断掉丢在一边,非常凄惨的模样。
他皱起眉头,心中一下揪了起来,不会已经被人拿走了吧?
…。。。
李一鸣远远看着远处,眼中的稻田和农家,却没有自己在童话里描写的那片麦浪美丽。
他的心跳很快很急,一下子很多思绪冒了上来,如果没有发现那些金条,他会很失望。
台风远去之后,雪白云朵在空中缓慢地移动着,天空蓝得令人心醉。
卷云丝丝缕缕地飘浮着,轻盈散碎,有时像一片白色的羽毛,有时像一块洁白的绫纱。
阳光透过薄薄的卷云照到地面,房屋和树木的光与影依然很清晰。
树林里,蝉鸣鸟叫,山风吹拂,带来隐隐的花草香气,树荫之下更是凉爽,而在毫无遮挡的田里劳作是很热的。
李一鸣清楚地记得有个老农指着天空,用会说不会写的农谚,告诉这些学农的孩子如何根据云上的光彩来推测天气。
学会这些让孩子们心花怒放,虽然回去就要交一篇作文,但感觉自己是掌握了了不得的知识,浑身充满着力量感。
再过几年,中学的课本上就会有那么一篇《看云识天气》了,中国传统知识简单概括,它们来自于数百上千年的经验。
但真正要预知天气,还是要靠气象卫星跟踪气流和汽团的走向,还要分析地形对这些水汽团的影响,甚至还会有更先进的影响天气的技术。
带着山野气息的风盈绕在鼻间,这让李一鸣有些出神,虽然他已经不能再坐在课堂里,但已经看到了更加广阔的世界的他是绝对不会停下脚步,无论这里有没有那藏宝。
“一鸣!”李建国轻声叫道。
李一鸣迅速进庙。
看到佛像,李一鸣一阵激动,随之而来的就是困惑,跟书里说的并不一样啊!
“是不是这个?”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