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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部分

半生为奴-第133部分

小说: 半生为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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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

    展开两封空白的信笺,并一本奏折,容与凝神片刻,开始写下那些关乎自己未来命运的文字。

    半个月后,来自吴王府的折子引起了沈徽的注意,他疑惑地询问容与,“怎么宪哥儿忽然想起调阿升去王府?他知道阿升是你身边人,你一向离不开他的。”

    容与正为他煮茶消食,随口答道,“何来离不开一说。阿升年纪不小了,难得殿下看得上他,出去历练一下也是好事。”

    “是不是你和宪哥儿说了什么?”沈徽敏锐地直切要害,“莫非你怕因你之故,日后连累阿升?”

    容与笑道,“不过是调任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了。我是嫌他最近越发的聒噪了,打发出去好过些安静日子。且他跟着我,总是一副被惯坏了的模样,口没遮拦,得罪了人都不知道。出去待几年,长些见识只怕还好些。”

    沈徽再问,容与却只坚持是为林升好,过些日子要是真想他了,自然会求吴王再放他回来。沈徽见他这般说,也不再追问,勉强颌首同意。

    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容与长舒一口气。林升却不依不饶的捧着旨意来找他,“这是怎么回事?突然间调我去宁王府?大人事先知道这事么?”

    “这是殿下的意思,我从何得知。说起来,连我都不知道你何时投了殿下的眼缘。”容与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回答他。

    林升闷闷地坐下,咬了半天唇,才挣扎说,“我不想去。我不想离开您。”

    心里涌上一阵酸楚,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容与道,“你以为去了就不用回来了?阿升,你不是一直喜欢江南么?去住上些日子罢,回来给我讲讲那里的风物人情。我如今也不方便出去,倒是很怀念曾经那些自在的日子。就当是为我看看罢。”

    “可是……我是您的人啊,说好要跟您一辈子的。”林升皱着眉,不甘又不舍的模样,看得人一阵难过。

    “一辈子长着呢,也不挣这一时。”容与宽慰他,低下头轻叹,“何况,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这句话,却是没能说出口,只是放在心里,说给自己听。

    林升无可奈何,心里又闹不痛快,容与少不得亲自为他打点行装。将历年的俸银兑了银票,给了他一部分,起初他百般推辞不要,奈何容与提道他还要安置樊依,他才想了又想,接过银票,感激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人给我些您日常写的字罢,回头我闲了照着临,等您再见我的时候,一准儿让您夸我大有进益。”

    容与怔了下,蓦地想到那些文稿,也许可以给它们找个好去处,于是悉数拿给他,笑着叮嘱,“这是我编着玩的,纯为了打发时间。可不许给别人看。”

    林升翻看一道,讷讷点头,神情若有所思,但终究还是没再开口去问,那些容与也不愿回答的问题。

    收拾好东西,林升又絮絮说了不少让容与多珍重身体的话,嘱咐他每到天阴时一定要烧炭火、多增衣,千万不能再受了风寒,容与含笑一一答应下来。

    启程时天气晴好,容与送他至东华门处,那里已备好了马车,带他去通州码头。

    真到临别一刻,方知何谓不舍,心底涩涩的,脸上却装得淡然,半点都不敢表露出来。

    算算,这已不知是他第几次送别故人,从前是看着旁人渐行渐远,留他一个人在这座孤城之中。不久之后呢,连他也要离开这里了。

    然而天涯踏尽红尘,不过展颐一笑以作春温。所谓人生如逆旅,谁不是行人?

    作者有话要说:  快换地图了,潜水的冒个泡吧,结局lwxs520 ……》

第134章 遇刺() 
看着载有林升的青呢车一点点移出视线,直至再也望不见。容与忽然生出几分后悔——适才竟忘了让他再叫一声哥哥来听,毕竟,那是曾经令他感觉无限温暖的字眼。

    也罢,就留在心底回味好了。他笑笑,送别若是做得太彻底,对方一定又会有所怀疑。

    缓步朝内廷走去,行至夹道里,倏忽一阵秋风起,身上的公服被穿得猎猎作响。一瞬间往事流转,记起他曾经站在这儿,等候彼时还是楚王的沈徽下朝。那时候面对沈徽,他总会有三分忐忑,七分不安,一点不知所措,青涩又茫然。

    那天陪在他身边的还有孙传喜,因为没有利益纠葛,彼此尚能愉快地谈笑,而传喜总是不忘去讲那句,苟富贵毋相忘。

    秋意渐浓了,信步走到上林苑,入眼处菊花已凋谢泰半。春日赏樱,夏日有芙蕖,金桂飘落之后呢,就可以等待满苑绽放的素梅。可惜明年的好春光,他不能再陪心爱的人去看灿若云霭的菊樱,不能共浴明媚灿烂的霞光。

    手指下意识抚过盛放过玉石棋盘的石桌,犹记得有次和沈徽对弈,他眉梢眼角皆是笑,对着自己半真半假的谐谑,天下不爱钱之人,唯朕之容与。

    原来那么久以前,沈徽就已经了解他是怎样一个人,怀着怎样一番心意……

    眼眶里蓦地一酸,有水雾在弥散,容与举目远眺,尽量蔽去眼角的湿润。远处飘来一阵轻柔的歌声,细细听去,是教坊司在排演新曲,唱腔依然千回百转:□□开时伤聚散,曾记花前,共说深深愿。重见金英人未见,相思一夜天涯远。罗带同心闲结遍,带易成双,人恨成双晚。欲写彩笺书别怨,泪痕早已先书满。

    曾记花前,共说深深愿……几百年前的词中早已写过,居然分毫不差,那花,还有那愿……

    心口猛地一震,他转身向东华门处奔去,一路上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再去看看那院中的花,那廊下的燕,他们曾经并肩坐着倚过的梧桐,还有那座无数个夜晚,彼此缠绵缱绻相伴的承明殿。

    东华门的侍卫见他去而复返,不免有些惊讶,又听他吩咐备马更觉诧异,然而却也只能依言照办。容与跳上他牵来的马,不过匆匆撇下一句,“去养心殿传话,我去西苑取些东西就回来。”之后便一骑绝尘,奔向秋色里。

    太液池金光摇曳,三秋桂子落花成荫,然而这些都不及承明殿里,他曾住过的小院中有过的那段绮丽风光。

    一步步慢慢走着,推开院门,竟有些近乡情怯。再寻回当日的位置拾阶坐下,可惜此时没有晴空护玉盘,也没有金风玉露一相逢,爱人不在侧,惟有影孤单。

    现在回想,那恐怕是他一生里最好的时光,当时只道是伊始,以为将来总会有许多机会把酒赏月,闲话西窗,却忽略了那些诗情画意,那个半生相知的人,都有可能注定与自己无缘相亲。

    ——要见无因见,拼了终难拼。若是前生未有缘,也只待重结来生愿。

    他已然回不了头了,岁月悠长,往后的时光,他会在回忆沈徽的笑,回想沈徽的温柔相待,回味他对自己的柔肠百转中度过。春山花动,夏夜莲香,秋风落木,冬雪琼枝,他再难感受这些景致的妩媚可爱,因为那个人,不会再来他身边。

    拍拍身上的浮尘,深吸一口气,缅怀终究要有个限度。眼下还有分外棘手的事等待他去处理。沈徽强悍任性,离开自己,他就真成了孤家寡人,所以势必不会轻易放手。他必须要他明白,即便身为帝王也有无法随心所欲的时候,当一个人为千夫所指,没有人能保全他一世平安,遑论还有那万世帝王业、百代身后名做辖制。

    可在离开之前,他还要为沈徽再做一件事,倘若一切顺遂,便是成全了沈徽,也是成全了自己后半生的海阔天空。

    当天入夜,有鸽哨声徘徊于乾清门外,一只毛色浅灰的红眼睛鸽子落在月台上,腿环上系有一只绑带。这是告诉他一切准备妥当的信号,翌日一大早,容与便借口出宫办差,转去了自家宅子。

    提督太监府如今只剩下方玉一个主人,她似乎也早就安之若素,多年来面容无甚变化,一眼看上去心静如水。见容与突然回来,也没什么讶然之色,只问,“阿升走了,樊姑娘也去了,如今家里头清净,时常来坐坐也好。”

    是清净还是寂寞?容与一笑,“我今儿来就是问问你,想不想和他们一道,搬去苏州住一阵子。你本来就是南边人,出来这么多年,也该回去看看。你若是同意,我就着人去打点路上所需。至于落脚的地方倒是现成的,我早前托人在苏州山塘街置过一处宅子,也算是闹中取静。”

    方玉歪着头看他,半晌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是怎么了,把人都远远儿打发了,厂公大人可是要给自己寻退路不成?”

    她心细如发,委实不是个好骗的姑娘,容与摇头笑笑,“只是个建议,或许我过些日子真会去南边一趟,倘若觉着好,想个办法不回来也使得。”

    “你舍得?”方玉眉目依依,盯着他问,“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我人虽不出门,外头的事儿却也听见不少。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又住在这里,自有人递话儿上门来。你如今麻烦事不断,想着要退,原也合情合理,前儿又没来由地打发了阿升,我就觉出不对。只哄那小子实心眼儿,什么都听你的罢了。”

    顿了顿,她掖着帕子,发出一声叹息,“这会子走了,丢下的是你辛苦经营这么多年的局面,当真能潇洒地撂开手?不过有句话,我也憋在心里好久了——你这些年,如履薄冰的,可有觉着辛苦恣睢,徒劳无功?”

    不意她这样直白的问出口,容与微微一怔,旋即认真想了想,“倒也不至于徒劳,总有成就和值得欣慰的时候。做人不能只盯着艰难处,那就真的什么事都成不了。我又是个疲沓的人,记不大住那些不痛快,心里只存着待我好,与我真诚相交的人,和那些美好的过往。”

    他挑眉,神色愈发轻快,“不说这些了,你好好想想我的建议,回头想清楚了,打发人来知会我一声就是。”

    说着已起身往外走,方玉只觉得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说,可太久不相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跟在他身后出了大门,仍是没能开口挽留这个人。不过在他即将登车的一瞬,她余光瞥见,他朝四下里看了看。

    方玉刚要回身,忽听近处一个声音低低地问,“阁下可是林厂公?”

    容与略一迟疑,道了声是。方玉眉间倏地一跳,急忙转过头,只见容与对面站着一个身穿青衣的人,她登时觉得不妙,却只看一道白光闪过,那黑衣人迅速拔出腰间短剑,只一眨眼的速度,那剑已刺入了容与的胸膛。

    方玉大惊失声,定睛望去,只见那柄短剑,力透胸背,深深扎进了林容与的身体。

    她捂住嘴,踉跄着奔过去两步,电光火石间,那青衣人已和府门前侍卫缠斗在一起,顾不上想别的,她一把搂住那摇摇欲坠的人。鲜血汩汩流出,月白公服瞬间便被浸透,四爪的金蟒浸了血色,愈发显出狰狞可怖。

    容与兀自强撑着一口气,喘息道,“对不住,今日要给你添麻烦了。”

    眼见着他唇色已淡得接近透明,嘴角却还带着一抹清浅的笑,这短短的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最后头一歪,顺势倒在了方玉怀里。

    那鲜红的血刺得眼前一片模糊,但女人冷静下来,也有不输于男人的处变不惊。方玉强迫自己镇定,急忙先确定他伤口的位置,那一剑刺在左胸处,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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