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雄图-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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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亮在心中不止一次的暗暗发誓,既然将这三人贸然带了出来,那无论如何就也要将他们安全的带回去。日后内衙正式组建,这三人都将是他的贴身心腹和得力助手。如今眼看大功告成,却要折损一人,哪里能够接受!
冯亮目眦欲裂。拔腿便欲去救。多柴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死死按住,低声喝道:“都帅,万万不可!敌人并未发现我们三人,如今只有丢卒保车了!”
冯亮霍地转头,瞪着通红的眼喘着粗气道:“你说什么!我等一同来,便要一同走,要是将他陷在这里,他必死无疑,我自己都没法和自己交代!”
祁复延也急道:“在草原上,一只羊被狼叼去,那就不要再找,要保护好剩下的羊群才是正事。都帅,舍小保大,你不可意气用事!”
冯亮正欲挣扎,忽听的昝有弟声嘶力竭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老子便是孤身一人,就能将你们的粮仓烧掉,哈哈哈!来杀我便是,我死也对得起我大成国陛下知遇之恩!哈哈哈”
三人一下如电过全身,怔怔定住。昝有弟此言,分明是自知必死,已不愿再拖累和暴露同伴,暗示三人不要再管他。同时,他还将祸水南引,将氐人的注意力又分散到南方巴蜀之地的成国,进一步搅浑了水,让局势更加复杂起来。
“老子家眷,自然有上官和兄弟看顾。现在死了以报主公,无怨无悔!”昝有弟凄厉的声音在冲天火光里,尖锐如针,一字一句的扎进了冯亮三人的心里。
他哪有什么家眷,三人都记得,据昝有弟自己说只有一个弟弟,刚刚招进军中还没有一个月,现在还在新兵营里。
听昝有弟此时故意说给他们三人听的托孤遗言,冯亮心中直如刀绞,泪水再也禁忍不住,夺眶而出。他看向多柴和祁复延,二人也俱是面色凄苦不已。
多柴惶急道:“再不走就危险了!都帅,不能让昝有弟白白死了啊。快走!”说罢,便和祁复延一边一个,拉住冯亮,猫腰就往西边内河处奔去。没跑两步,却听得昝有弟忽大忽小的叫喊,戛然而止。冯亮一个踉跄,泪流满面,一咬牙,头也不回的急速奔向内河。
“扑通通”连响声,三人急速鱼跃入水,本来平静的河面,宛如受惊一般泛起了慌乱的涟漪,一圈又一圈水波粼粼。
冯亮本也有些水性。但适才陡逢变乱,又思忖昝有弟凶多吉少,导致他方寸大乱,疾奔之际,调息不匀,一口气又窒在胸腔。急急的跃入水中后,只过得片刻,便觉得气闷难耐,下意识一张口,便咕噜咕噜被灌进了几大口水,冯亮只觉得两耳刺痛,胸前有沉重压力,咬牙在水中又游了一截,便更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再无知觉。
西和县半里之外。幽暗静谧的河岸边,多柴和祁复延,湿漉漉的跪伏在地,身上的水不断流下,将地面洇湿了黑郁郁的一大片。冬夜寒风吹来,湿透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两人却恍如未觉。只是面色惨白的盯着身前一人,正是浑身湿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冯亮。
祁复延用手趴下身子,在冯亮胸前屏息听了一会,猛地伸出手,又在冯亮鼻子下探试了片刻后,祁复延慢慢抬起了毫无人色的脸,直勾勾的望着多柴,目光中满是恐惧。
昝有弟已经命丧敌手。如果再将冯亮的性命也搭进去,有多么严重的后果,二人不用想也清楚的知道。
“都帅,都帅!”多柴扑过去,摇着冯亮的身子,冯亮双目紧闭,毫无反应,口中却不断有水冒出。饶是四人中最是镇静沉稳的多柴,此刻一下子也觉得手足无措,惶惧难言。
沉重的暗云悄无声息的翻涌,月色已不复可见。此刻二人四目交织之际,俱是觉得浓烈而绝望的黑暗,无边无际笼罩了过来。
第八十二章 军制商议()
又两日后,襄武城。
城门上的裂缝,已经修补完毕,白灰浆填刷后的痕迹,仍然还很新鲜。城门重新加固,用大铁钉将粗木条一根根的牢牢钉在门上。城楼在原有基础上,又用沙袋、石块和黄土加高了五尺,最重要的是,巡守兵卒增加了一倍,日夜轮防。
“好,除了这一处的城墙还可以再加高一点之外,总的来说,确实很有改进。”城楼上,高岳来回检视,韩雍等一班文武随行在身后。除了李豹不在,他却还在兵营库房,库房修缮已到尾期,即将结束,李豹便索性留在彼处,监督完工。
孙隆闻言,忐忑的心也安稳了不少。数日前,高岳韩雍二人,突然查访城防诸般事宜,恰恰被查出城楼上各处疏漏。那当场被免职的贾队主,哭丧着脸来找孙隆汇报的时候,孙隆李豹二人当时正在兵库内现场指挥修缮事宜,忙的不可开交。
听那队主前后一说,孙隆当时便将那倒霉的队主一拳打翻在地。他属下给他捅娄子,他气怒之外只觉得深深的不安。于是又顾不上兵营库房,和李豹一番商量交代后,孙隆急慌慌赶去城墙,亲自来抓各处修补工作,终于在高岳要求的期限内,按质按量的完工。
“孙幢主。”高岳停住了脚步,回首叫道。
孙隆心中又一跳,赶忙两步上前,恭敬道:“主公有何吩咐?”
“听说你当日曾拳殴那贾队主?”
高岳面上似笑非笑,倒把孙隆看得心中疑惑,不知高岳突然提这一茬是何用意,急切揣摩不出,又不敢有所隐瞒,索性便实话实说道:“啊。是的。当日属下听那贾队主将主公巡查一事说了个大概后,属下心中气恨他玩忽懈怠,又懊恼自己有所疏漏,辜负了主公信任,所以情急之下,便,便打了贾队主一拳。”
高岳听他未曾隐瞒,点点头道:“日后,若有军士犯了错误,在小节上,咱们作为带兵的军官,要视兵为手足,多多教导;在大处上,干犯军纪,自然按律惩处。再不要私下侮辱殴打士卒。须知士卒也是堂堂男儿,也有自尊和体面,上官若是毫不体恤,肆意逼凌,很容易便导致军心涣散,上下离心。”
孙隆凛然道:“主公教训的极是。属下日后定当谨记在心。”
高岳见他老将,在众人面前被自己一番训诫,有些局促窘迫,便又宽慰道:“非是教训,实在是交流心得。我知道孙幢主乃是沉稳干练的老将,本不用我来多说。只不过你智者千虑,我才略略拾遗补阙罢了。”
高岳摆摆手,示意孙隆没有问题,才又转首四顾,看见通透的箭塔上,一个士卒不顾寒风割脸,兀自站的笔直,目光直视远方。高岳想了想,又对众人感慨道:“诸位,你们看士卒如此尽心尽职,我等怎能不多加爱护。古来多少名王大将,传世功业,不都是靠千千万万的士卒来博取?”
他顿了顿,又道:“我希望大家记住,咱们自己,曾经也是个最普通的大头兵。”
这回,不仅是孙隆,连韩雍在内,一众武官,都躬身肃然称是。
韩雍摩挲着唇上浓髭,对高岳的话很是赞同。他当年正是最底层的军卒,无人问津,无人重视,到了今天的位置,他深感不易,心中对士卒更是多了些爱护之意。
他上前一步,奏道:“主公,兵营中,据反映夜间寒冷,有士卒更因受寒而病倒。属下建议,是不是多加一床被褥,或者是夜间生火取暖?”
高岳想了想,道:“入得军伍之中,便是要准备吃苦。男儿汉不多加磨炼,怎能成为合格的军人?太过安逸和舒服,对军队的战斗力没有好处。这样吧,新兵营里,加床被褥。战兵营每人多发一条毯子即可,另外可以生火取暖,但是一定要安排人手,轮流值夜,防止失火。
“说到这,我还要问问。”高岳对韩雍道:“你总管军事,如今新兵营有多少士卒?我战兵营又有多少可战之士?”
韩雍胸有成竹,不慌不忙道:“正要寻机禀告主公此中情形。我陇西郡一共下辖四县,如今襄武、首阳二县乃是在我直接掌控中。另有狄道、临洮二县,接到郡中行文后,皆已上表表示拥戴,但真实意图,却未可知。”
当初,高岳进据襄武城后,曾以权知陇西太守的名义,给属下各地发去行文,狄道临洮二县,既不反抗,也不表示归顺,只是置之不理沉默观望。
后来朝廷颁下旨意,高岳坐实了陇西太守,又再次行文诸地,这一次二县接文后,很快便上表回奏,表示顺服之意,但二县县令均没有来襄武拜见高岳,也婉拒了高岳征召兵卒的要求,说的直白一点,颇有些独立自主的味道。
高岳面色沉了下来,冷笑一声道:“墙头之草,其心可诛。二县之事,我心中有数,目前暂且不提,待我征讨武都氐人之后,再做处理。”他示意韩雍继续说下去。
“是。”韩雍接口道,“如今,我襄武城有战兵两千三百二十七人。新兵营中有新招募军丁一千五百人。另据首阳县奏闻,首阳县有战兵七百人,新兵营中八百人。也就是说。”韩雍回顾众将,一字一句道:“我军现有兵力,一共五千三百余人。”
如今非常之时,襄武首阳二城,都在战兵营之外,专门增设了新兵营,用来招募和初步训练新进投军之人。待到一定期限后,挑选素质过硬、强壮勇武的生力,编入战兵营,再淘汰掉品行不端或体弱多病者,剩下的便充做一般城防巡守力量。
高岳负手踱步。众人知道他在思考筹算,哪敢出声打扰,索性都站立不动,静默以待。
良久,方听高岳道:“这样。等征讨武都事毕后,我打算将军队分为三部分。首先在所有士卒中,挑选格外勇武健壮、正当盛年之人,组成正规军,可称为禁军。禁军分马步弓三军,主要职责,乃是征伐战斗、攻城略地,乃是我军中主要的攻击力量,精锐力量。享受最优等的待遇,但也要面对最严苛的训练和检验。”
“余下的,可以担负城防、后勤、劳役、治安,修路筑桥,制作军械,运量垦荒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这一部分也是正规军卒,可称为厢军。厢军的兵源,可以从禁军中淘汰降级,或者有到龄退伍的,也可以面向地方招募青壮。享受禁军三分之二的待遇。同样,若是表现突出,或者素质过人,厢军中也可升入禁军。”
高岳的思路打开,越说越兴奋,直如侃侃而谈。
“最后,便是内衙,内衙士卒,不限制来源,禁军厢军乃至地方上,都可以。不过审查和筛选也要格外严格。内衙对外的职责我上次已经说过了,对内可以监督禁军厢军的军纪,可以执行对违犯军法之人的惩处。也享受禁军三分之二的待遇。不过鉴于此衙的的特殊性,可在待遇基础上,另加赏赐。这三部分,互不统属,都归枢密院统一管辖。如今规模尚小,枢密院暂不成立,留待日后再说。”
高岳目有精光,炯炯而视道:“诸位觉得如何?”
他这番话,在场诸人虽然一时消化不了,都愣怔在当场皱着眉头暗自琢磨,不过大体意思还是听懂了几分,不禁都暗暗称奇。
晋末五胡时期,在军队形式上大致同西晋兵制,具有中军、外军组织及都督、将领等职务。中军直属中央,编为军、营,主要保卫京师;外军为中央直辖的各州都督所统率的军队。在兵役来源上,胡人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