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之上-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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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间他领着一个中年的女人走了进来,那女子虽打扮朴素可依然掩盖不了她与身具来的高贵气息,额前那道盘头的珠帘在灯火的映衬下闪着光芒。
毓秀忽然惊呼的说了句:“小姐,你们长得还真有些相似。”
沈宝音也被眼前的女子惊呆在原地,不仅毓秀这么觉得,就连自己也仿若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她们之间只差了服侍和年岁。
沈宝音起身走来看着和自己长相相似的女人微微一躬身说着:“想必这位就是锦珏长公主了。”
她起唇一笑,笑得媚入心脾,她笑问着:“你岂会知道我?”说着转眼看向一旁的索哈尔,“定是这小子说了我什么。”
“索哈尔说长公主您可是他最敬佩的人,谈起木真族的巾帼女英雄谁人不知锦珏长公主您。”
她上前拉起沈宝音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像似一位多年不见的亲人,那双眸子里布满了久别重逢似的温情,恍然间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顿时在沈宝音心里咯噔了一声。
“你手腕受伤了,麻姑,你去拿些药来。”
包帐内的灯火下锦珏褪去沈宝音的衣物替她擦着药,身上是触目惊心的满身伤痕,她微微蹙起眉心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些疯子竟对一个女人下此狠手!”
沈宝音闻言皱着眉头忍着伤口传来的疼痛,这些都是拜沈秋莲所赐,可她又无从对身后的人说起,她与沈秋莲的恩恩怨怨又岂是一两句就能说清的,她脑海里不断浮现沈秋莲从马背上滚下去的一幕。
沉默了些许,锦珏长公主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会逃亡到这个地方?我听索哈尔说你嫁给了中原的皇帝。”
沈宝音沉思的点了点头:“那是以前,我如今早已是废弃的妃子与那个男人再无瓜葛,我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人无意间被索木烈那群人抓去,幸好有索哈尔救了我。”
“你要找谁?”
“一个男人,他失踪了七年却不知生死!”
身后的女人不禁一声苦笑,笑声中多了些悲凉,她扯了扯嘴角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了句:“到底都是为情所困的痴情男女。”那双眼睛里是说不尽的衷肠与感慨。
“看来长公主也是同性情的人?能被长公主所爱慕的男人定是天下仅有的英雄。”
那晚烛火拂过了尘封已久的心底,也许是两个同命相怜的人惺惺相惜,夜阑的草原上总让人不禁想起已久的过往,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个人啊总会在心底清晰可见。
锦珏长公主低眉微微含笑,回忆往昔带着一丝叹息的口吻说道:“他是个英雄,这天下没有第二个人比的上他,他雄才武略,战争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令人闻之丧胆,可他在我面前总会放下身段,我们在战场上相遇,在战场上厮杀过,我们是最好的敌人也是最志同道合的同伴。”
“虽然未见过此人,但听长公主您说的这些我都可以想象的出,他该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英雄,那他人呢?”
“他死了,死在了梁岐那场战役里,死在了我的刀下!”
沈宝音震惊的转身看去,眼前的女人带着一丝丝颤抖的音律含笑看来,笑得震颤在人心底,可那眼角处的泪水不禁令人悲悯起来,她说出这番话时是带着多大的勇气,在往后的这些年里以什么样的姿态活着?
“您说的那位英雄该不会是司马逸将军吧?”
见锦珏长公主依然微低着头没有否认,看来真的是此人了,沈宝音没有见过此人,但以前偶尔听沈亦禅提起过,据说当年的司马逸是大金国赫赫有名的人物,朝中敬仰他的人很多,就连先皇对他也是格外器重,只要他出征就无往不胜,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不败将军,就是这样一个世人称之为不败将军的司马逸最后却死在了梁岐那场战役中,他死后朝中不满他的那些臣子开始恶意传播他叛国的消息,先皇大怒将司马逸的家族一一斩杀,开始了一场浩大的血洗,之后再也没人敢提司马逸了。
只是沈宝音没有想到的是司马逸竟是锦珏长公主心中长留的人,他为了成就自己爱的人而死在了她的刀下。
麻姑端着热水进了包帐内,眼色瞧了瞧走来问道:“不知沈姑娘的父母可安在?”
“家父家母都健在。”
“那沈姑娘的母亲可是姓吕?”
沈宝音抬眸惊讶看去,麻姑见势脸色转了转急忙又说着:“我只是猜测。”
“您一定是知道我母亲的对吧?您们认识?”
麻姑脸色有些惊慌,遂而看向一旁的锦珏长公主,沈宝音心里凛了凛,一种猜测在心中大胆起来。
锦珏长公主替麻姑开口说着:“她年轻的时候去过中原见过你母亲,也算是有一面之缘的人。”
闻此沈宝音心中长舒一口气,可她心里依然隐隐约约的不安感,这些年来自己从未听她母亲提起过麻姑这样的人,难道真的只是一面之缘?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锦珏长公主起身带着麻姑离开,沈宝音望着那两道背影消失在包帐外,此刻她却坐立不安,她不敢深入的往下想,怕想到的猜测变成真的,若是真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翌日麻姑过来说是奉锦珏长公主的话要带沈宝音去见一个人,沈宝音心下疑惑,木真族里哪里还会有自己认识的人,她便问麻姑是何人,麻姑卖着关子只说去了就知道了。
麻姑领着沈宝音和毓秀去了锦珏长公主那,是个临湖的木棚屋。
麻姑指了指说:“你要见的人就在里面。”
第86章 期盼守候()
心早有所指引,那道木门后面的人仿若已停留在心尖,心口砰砰的跳着,她带着沉重而期盼的脚步一步步走上去,伴随着木门传来的响声打开来。
木床的一侧站着锦珏长公主和索哈尔,他们转身朝自己看来,目光里道不明也说不清,沈宝音看到木床上躺着一个人,即使相距遥远她心里已经认定,她带着惶惶不安的心跳走去,木床上躺着的正是七年没有消息的万书卿,他脸上的伤疤触目惊心,那些刀伤留下的伤口将他整张脸毁去了一半。
胸口积压得喘不过气来,眼泪盈盈的一颗颗从眼眶中溢出,她颤抖着身体走过去拉起万书卿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此刻再也不能控制情绪,哭得泣不成声,她等了七年,期盼了七年!
“沈姐姐!”
门口一声呼唤,那是同样消失了七年的阿新,从当初的少年一别成了大小伙,阿新闻讯跑来一把抱着沈宝音哭得撕心裂肺。
“沈姐姐,阿新终于再见到你了!”
沈宝音抱着他左手落了空,她震惊的看去才发现阿新的右臂居然没了,那条衣袖里是空荡荡的,她拉着阿新急切问道:“你的右手呢?”
“在那场战争中废了,若不是当时万都督及时救了我,只怕我现在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可是万都督却昏迷得醒不来了!”阿新说着看向一旁的索哈尔又说道:“那场战争太惨烈了,到处都是牺牲的尸体,我躺在血泊中以为只能这样的死去,好在是索哈尔王子最后救了我和万都督。”
索哈尔叹了口气开口说:“我赶去的时候随处都是尸体,好不容易从这些尸体中找到了万书卿,他当时已经血肉模糊,躺在一旁的阿新还有一口气,我将他们俩带回了木真族,是我姑姑救了他们,只可惜用尽了所有药万书卿还是昏迷不醒。”
沈宝音咬牙切齿:“匈奴人的手段太狠了!”
“不,杀我们的人并非是匈奴人!”
“你说什么?那是谁?”
“当时我们前一晚接到消息要向西北前进,万都督便深感奇怪说要求见皇上,可那些人推脱理由不让见,那道旨意上刻着皇上的印章,我们没有办法只好连夜带军前往,直到第二天早上一群人杀了过来,山道中我们被伏击了,虽然那些人穿着匈奴的衣服,可万都督说了句这些并非匈奴人,他们手段残忍,我们的战士一个个倒下谁也不能幸免,眼前所到之处除了鲜血就是尸体,是皇上派人杀了我们,可我不明白,我们为他出生入死,为什么他还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不是皇上要将你们赶尽杀绝,是太子要将你们赶尽杀绝,当时的皇上早已驾崩在征途中秘不发丧,汉王得到消息赶回京城被捕,大金国也早在太子的控制中,出征匈奴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布局,至今先皇的死都是未解的谜,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都是胜者的天下。”
阿新闻言紧紧握着拳头,愤恨的说着一定要报仇,索哈尔和锦珏长公主更是一声惋惜,多少竟与之感同身受,大金国的政变与木真族眼下的情形太过相似了。
沈宝音回身看着昏迷在木床上的男人,她重新握起他的手,既然冥冥中将自己带来了这里,自己就不会再离开万书卿了,他昏迷一天,自己就守着他一天,他昏迷一年,自己就守着他一年,他若是一辈子醒不来,自己就守着他一辈子!
她握着这个男人的手深埋掌心间,万书卿,你说过今生欠我的,你若不醒来怎么来偿还我。
沈宝音转身看向索哈尔忽然开口说着:“我想拜托你帮我寻找一个人,他医术高超或许能治好万书卿,只是这些年他游医四海杳无音讯,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
“你告诉我他叫什么,我派人去寻找他便是,只要他还活着,我就定能将他找出来。”
“他姓玄名恒,人称玄郎中!”
沈宝音心里暗想,眼下她心里所有的希冀都在玄郎中身上了,即使希望渺茫,自己也要试一试。
崎岖蜿蜒的山路上沈宝音背着竹楼奋力向前,这条山路在自己心里已是再熟悉不过,脚下的石路都快磨光了,身后跟着赶来的麻姑。
“沈姑娘,咱们先歇会吧,时候还早不急于一时,你好歹也得体谅下我这一把骨头的老人。”
她停下脚步回头一笑:“麻姑,您还年轻着呢正当时,您就得多练练身体。”
麻姑走来好气的瞥了一眼:“你这丫头两年来其他没见长,就是这张嘴呀越来越麻利。”
“您没觉得我现在越来越像你们木真族的女人了吗?”
“你本来就是半个木真族的人。”说着笑了笑又说:“你吃着木真族的食物,喝着木真族的水,穿着木真族的衣服,难道还不是木真族的人。”
“麻姑,您这倒不像是夸我,简直倒像是讨债的,我现在还真喜欢这里的生活了。”
麻姑闻言会心一笑,伸手揉了揉沈宝音的发角轻叹了口气说:“要是万书卿醒来知道你为他受的这些苦,他一定会感动的,你呀倒真是随了锦珏长公主。”
“那您跟我说说锦珏长公主和司马逸将军的故事。”
麻姑叹息的摇了摇头却不愿多提,看着沈宝音的目光多了些柔慈,那双眼睛里总是流露出太多却又深埋了太多,几次她想脱口而出最后又咽了回去。
末了只说道:“走吧,咱们赶紧赶路也能早些回去。”
赶在天黑前沈宝音和麻姑回了临湖小屋,毓秀走来接过竹楼一如平常将采来的药材拿去煮,两年都过去了,万书卿喝了这些药下去还是没有半点醒来的预兆,有时候连毓秀都觉得奇迹渺茫,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