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贵-第5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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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番擦破了掌心皮肉的代价后,她总算如愿躲在了那几人的视线范围之外。
她的预判真是不错。
她走近时,正听得程紫玉在警告王。
“你做的不错。就得离魏虹远些。朱常珏很快就完蛋了。”
“魏知县会被牵连吗?”
“傻子,不是魏知县。而是朱常珏会被清算,到那时所有与他相关的人都会倒霉。”
“紫玉,你能不能告诉我,朱常珏犯的究竟是什么事?怎会那么严重?连王家也会深受其害吗?”
“事关重大,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等那罪名出来,绝对惊掉你下巴。”
“可万一证据不够,不构成罪名,王家老太爷一定会收拾我的。”
程紫玉低低笑着。
“我们如何会打无把握之仗?你别忘了,这次可是太子,哲王和我们的联手行动。朱常珏在江南势力不小,可康安伯何尝不是?太子又何尝没有暗势力?我家那位可是接到了哲王的密报才赶过去的。”
“是啊,是我傻了。”王无奈笑起:“若无直接证据,怎会劳动李将军这一趟呢?我明白了。不想这些了,紫玉,出宫后,我请你去喝茶吧?”
“那不成。别忘了我家那位还在‘病’着,我还得回去打掩护,安排大夫上门呢。”
王噗地笑起。
“辛苦你了。一人唱两人戏。”
“嘘,小点声……”
“……”
魏虹捂着自己嘴,吓得心惊肉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她怎会知道程紫玉两人正透过假山的漏眼在看她,也是故意演了一场戏给她。
王一叹:“这人,还是一贯的自以为是。果然一点没怀疑。”
“她若不是自以为是,昔日怎会连朱常珏的主意都敢打。她就是太有自信了。”
“还是你想的周全。既要放消息给她,又不好放得太简单明显。可难度高了又怕她得不到消息。既得给她支开闲杂人等,还得帮她打消疑虑并算着她的进度。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对咱们起疑反而会认定她自己是天下奇女子。”
程紫玉笑容深了一些。
“这是配合后的最后一场戏了。对方既然抛了小鱼入网来试探,那便是信了。再有你我这拨配合,那大鱼该上钩了。之后的走向,便不是我能控制和猜测的了。按着那人的性子,一定不会坐以待毙。虽不知他会如何应对,但希望这次,可以将他连根拔起!”
“你看他大概会何时动手?”
“快的话,一两天。慢的话,往返一个江南的时间吧。”程紫玉是真不知。朱常珏究竟保存了多少势力,会做怎样的选择……
同一时间,朱常珏几乎快被逼疯了。
刚过去的这段时间里,还是没有好消息。
吉祥学着如意的样子,将一份完整的指控递去了顺天府,送出了一大堆他和谨妃的证据和罪名。
此外,吉祥还确认了他们母子要暗杀如意灭口。而这一条也间接证明了朱常珏对熊家的绑架杀人的动机。如此,熊家一案和如意一案前应后果加各种板上钉钉的证据已经完整。
由于在彻查,所以顺天府打算等所有案件全部整合后再一次性传审朱常珏。所以这些基本定论的案件都暂时被封存,只等朱常珏本人最后的辩驳和御览后便能结案。
朱常珏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等到一切盖棺定论,他便完了。
在焦躁的等待中,朝上的消息也到了。
今日早朝,果然第一次出现了朱常珏涉及盐运和河运,要求细查的指控。同时,扬州的巡盐御史也被弹劾了。
有言官更直接要求大清查,盐运河运国之根本,万不可半点闪失。若有问题,必定从上到下都躲不开,所以哪怕是布政使司这样的大官也脱不开责任也必须在彻查范围……
这样的消息在朱常珏听来,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布政使司说的可不是冯源?若无物证,那帮老狐狸敢兴风作浪?
然而才过了不多久,朱常珏又听闻,有御史严某私下见了皇帝,直指朱常珏有疑似运营私盐的买卖。
皇帝大惊。
他觉得长子可能会从盐商那儿收好处,参与盐运也有可能,但“私盐”两个字却是与国家对着干了。他也是直接吓了一跳。
他问证据。
那老臣面不改色表示证据已经在搜集,短期内便会交到御前。
严御史声望不俗,面对皇帝的接连质问面不改色,铿锵应对。
皇帝最终暴怒了!有人在挖他朝廷的墙角,这事哪怕不是真的,也不能不查!皇帝在下了彻查令的同时,还招了顺天府尹将眼下搜集到,所有关于朱常珏的控诉整理一份到他御前……
此外,内阁上下和都察院几位高官也全都被皇帝叫到了御书房……
朱常珏心底拔凉。严御史不会拿前程和一世官声开玩笑。若没有把握,这便是欺君。所以……他一叹。
这个声势,他兜不住了。
魏虹正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她将来龙去脉全都说了一遍,又将得到消息如何不易和惊险添油加醋讲了一遍……
而朱常珏只冷冷笑着。
果然,都与他的猜测一致。果然,李纯不在京中。果然,他是去了江南。果然,是几方势力的联手,果然,朱常哲已经有了证据……
那么,等李纯回来,证据是不是就完全了?到时候,便是他彻底完蛋之时!再加上朱常哲查到的“刺杀”相关,哪怕证据不够充分,疑心的父皇也会信了吧?
而且,父皇的作为已经表露出了他的态度。公审,朝堂,再到此刻毫不顾忌他颜面,召集了所有高官到御书房的行为,分明是一种私下对他前程的审判……
父皇,是要彻底放弃他了!
他,没时间了,所以不能等了!
……
第六二八章 并不一致()
朱常珏始终将视线停留在了宫中——御书房。
有一位阁老,暗地里是他这边的。他虽知希望渺茫,但还是希望事情不再恶化,甚至出现转机。
然而,御书房的消息很快便传出来了。
顺天府整合放到御案上,涉及珏王的指控和证据竟然将御案都给铺满了,若合起堆叠,至少有两三人高,看得诸位大人暗暗咋舌,看得皇帝眉心直跳。
罪名,已经定论的加上正在搜集证人证据的,已经达到了一百三十多条。其中将珏王认为主被告的,也有足足五十多条。令人心惊。
在这种状况下,别说是一位阁老,就是两位三位都是朱常珏的人,在这一堆堆东西前也无从下手。你辩得了一二,还能辩个一二十吗?
皇帝叹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这些罪证里不排除长子有被人落井下石的栽赃,但这其中哪怕只有五分之一罪名是真,这个儿子也是罪大恶极。
眼下,顺天府尹正挑出一沓子行hui受hui的指控,表示人证都有了,可却缺了直接物证。又指了这堆那堆,表示若不提审经手人,案件进度就提不上去……
皇帝听懂了。他踱了几步,终是下了决心。
“那便去做吧!传朕口谕,着,珏王府上下全力配合调查。从主子到奴才,从账房到库房,需要取证的,一概不得推诿。有阻挠办案进程和销毁证据控制证人的,不论身份,不论理由,一概先行拿下!”
当有內侍将这条口谕带到珏王府时,朱常珏有几分崩溃。
在他看来,皇帝这是连最后的尊严都没给他留。他连自己家里的钥匙都要交出去,这无疑是将他从里到外全都剥了个精光。
显然皇帝这是要彻底放弃他了!
朱常珏满肚子都是憋屈和委屈。
他决定最后努力一次,最后一次!
他求见皇帝。
他连连找人递了三次口信,却都被拒绝了。皇帝不见他!
他终是冷冷笑了起来。
什么父子!何其冷漠!
王府都保不住了,难道,他就干等着沦为阶下囚,干等着谁都来打他脸,落他颜面,踩他尊严?
他是被逼的!
……
此刻的皇帝是矛盾的。
他既想弄清楚所有的因果,揪出所有危害他皇权的家伙,又怕事情闹太大,掀起惊涛后的结果。
不仅仅是怕涉及人员太广,他更担心毒疮被挑破后会害及皇室和朝廷的威信,反叫后人以为他的掌权竟是这般腐蔽,不但影响了民众对朝廷的威信,还会影响后世对他的评价。
此外,几天的早朝下来,他已经嗅到太子党正在对珏王发动最猛烈的攻击。事实上,珏王势力一定意义上就是他本人默许壮大以牵制太子党和萧家为首的那帮老臣的。他若彻底灭了珏王一派,太子岂不是一家独大?到那时,他难道再对太子党下手一次?
如何把控那个尺度,他很头疼。
就这事,他前几日已与李纯坦言并谈论过。
但李纯却只让他不用忧心。
他不知李纯何来底气,但他见李纯信誓旦旦,他便选择了信任。
朱常珏不知道,事实皇帝在御书房散了之后,私下还是找顺天府尹叮嘱了两句
“不急着开审。你每日不管多晚,都要入宫一次,私下向朕汇报调查和取证的进度。”
顺天府尹也听懂了。
虽然明面上,皇帝摆出了严审的态度,公正的立场,也安排了宗室和都察院参与,但事件终极的走向,定论和判处,皇帝还是不打算假手于人,他是要自己调控的……
那意味着,珏王最终的下场,还是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事实皇帝这样古怪的心理,程紫玉早就猜到了。
越是高位,要顾忌的便越多。想要彻底将朱常珏送上死路,太难了。所以她才绕了这么大一圈子,早已将皇帝算在了其中……
收网在即。
将军府,李纯几乎闷得要发疯了。二十多年来,最闲最闷最无趣的,也就是这几日了。
他得要“抱恙”,还得营造一种下江南的假象。所以这两日他完全不能出门,甚至不方便在府中闲逛。
就连晚上那点乐趣也被剥夺了。
程紫玉每日忙得不见人影,身上伤势也还未好,一到晚上就累瘫在床,他哪里忍心再去扰她。
于是他每日能做的,也就是在府中喝酒,舞剑,喝酒,舞剑,睡觉,舞剑……
好在,朱常珏的种种行为都显示,他这趟“消失”的效果很不错。对方分寸已失。
又是一夜过去。
天蒙蒙亮,窗外有动静传来,李纯翻腾而下,瞬间闪身出屋。
他动作已是极轻,但即便如此,还是惊醒了睡得极浅的程紫玉。
她倏地起身,匆匆忙忙就开始套衣裳。
刚把衣带系好,李纯便已回来,一脸平静看她。
程紫玉心里七上八下,“快说。出什么事了。”
李纯却是直接将人带入怀中,紧紧一搂。
“跑了!朱常珏,跑了!”
程紫玉微怔,随后心头百转千回。
跑了?朱常珏“跑了”这一后果,却不在她的预判之中。
“傻了吗?”李纯伸手在她眼前划过。
程紫玉终是噗笑而出,随后开始笑出了声,笑得眼泪夺眶而出。
跑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