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贵-第4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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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还是不想避开她。
一来,他凭什么要避?他是主,她是客。大周是宗主国,朝鲜只是小小属国。就是他撞过去,她们又能如何?二来,他想知道她究竟要什么?三来,昨晚文兰神神秘秘,会不会与这事有关?
李纯也正是抱着这种心理走来。
若到此刻他还看不出文庆这是有了勾搭意,那他也枉活这么多年了。
偶遇摔倒,掉了帕子,挂了风筝,丢了信物,崴了脚,迷了路,生病心痛还有落水……这些年他也算得上身经百战了。
此刻这文庆,真真是自视甚高了。
小把戏。
先前已经不止一人玩过了。只不过都没有她大胆。
帕子是贴身物,不管她有没有后手,他都没那么蠢。
李纯挥手就要示意远处巡视的侍卫过来。
“将军,求您莫要张扬。”文庆可怜巴巴。“那是女子私物,太丢人了。刚瞧见几位公主就在附近赏花,叫她们听闻我为了看花连个帕子都握不住,该取笑我了。”
李纯又要招呼不远处的內侍。
“让他们找梯子过来为公主取下就是。”
“不成。今日风这么大,等梯子来,帕子早就吹走了。便劳烦将军帮我拿一下帕子可好?这个人情,文庆一定记下了。”
文庆再次一屈膝。
“哪怕就看在文兰姐姐和王上的面上。劳烦将军了。”
树上帕子是提前准备下的,并不是她先前拿在手上的那一条。帕子丝质顺滑,还经过了处理,提前上过了一遍油性脂膏,李纯帮她取下便会留下手印指印。待脂膏干透,他的手指印也就完全留下了。
李纯若乖乖的,帕子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李纯若不识相……她便用这帕子拿捏了他,告他个占完便宜后拍手走人。她不用谁信,只要让皇帝继续头疼就行……
李纯呵呵一低笑。
“那好,一言为定。我给你取下帕子,你欠我一个人情。”
……
第五一四章 美人之关()
见李纯到底难过自己美人关,文庆心下得意,顿时笑发自心底,屈膝谢过。
而那边李纯趁她行礼,已经快速转身蹲地到鹅卵石路边找了块大小适中的石头……
他的手速何其之快。
石块进入他指间前,已经被他坏心眼地去那被半夜雨水浸湿尚未干透的树丛泥里滚了一圈。
随后,他冲文庆一嗤,扬出了手。
那石块直直飞向了树上帕子……
“等下,不……”文庆面色顿时黑了。
这就是他所谓的“为你取下帕子”?不用手,而是拿了什么黑糊糊的东西去砸?她还乐颠颠地欠了他一个人情?
世间怎会有这般简单粗暴又不解风情之人?
文庆呆呆看着自己那招摇的嫩黄帕子被泥石打中后,总算挣脱了梅树的束缚。
被震落的碎泥和梅花扑簌往下掉,可那脏兮兮被糊了泥巴的帕子却不曾落地。
北风一直不停,轻而易举便带着帕子飞了出去……
“还不快去捡!”文庆闷闷冲着另一丫头喝,头有些疼啊。
而与此同时,那李纯刚打出去的石块在打中帕子后,重重回击到了梅树上。由于他那出手带上了内力,于是石块在树枝上弹了下后便偏了方向,带着角度直直下坠。
刚刚好,石块最终打在了花架上。
先前文庆盯着捏过的那几朵酴醿一阵猛颤……
眨眼的功夫而已,那些在风中美得动人心魄的娇花已经消失。
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过后。
花朵被打散,黄白色的花瓣随风四散,连花蕊都没剩下,如从未来过世间。
只留了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打颤。
最终,就连花架靠下方,几朵尚未开放的酴醿花苞也都受了连累,一阵乱颤后脱离了枝叶,落了个残花满地……
文庆脸色全黑。
她的美梦,所谓的天意,就这么无情被打散了。
而头顶梅树此刻似乎也开始凑起了热闹,那根被石块打中后一直颤动到这会儿的梅枝抗争无果,脆弱一声咔。
断了!
整截梅枝直直往下掉,文庆忙着惊叫闪避,一脚踩到路边泥里,又拿手撑住了那花架子才堪堪避开……
先前酴醿被打散时,她还只是后背发凉,这会儿倒好,她后背全湿了。
这男人那一掷用了多少力可想而知。
可即便如此,文庆依旧不愿相信李纯这是有意而为,她宁可认定,是这男的粗条惯了。
她努力强挤了一丝微笑向李纯看去。
李纯正将视线直勾勾顶了回来,叫文庆莫名一哆嗦。按着他的性子,是要这位公主大出洋相,大丢颜面的。但因着朱常淇的事,此刻非常时期,朝鲜颜面必须顾及。所以他已经手下留情只给了个警告。
她要玩什么风花雪月,他就让她花残满地……
“不好了。公主。”那个刚去追帕子的丫头站十多丈外哭丧到。“帕子被吹着……掉湖里了。”
李纯挑了挑眉,这可不是他干的!
只怪这女人多行不义,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还不赶紧找人去捞。”文庆深吸一口,“多找几人,一定要捞回来。”
她的帕子上绣了名字,还有她们朝鲜的金达莱,一看就是她的。不找回来,指不定要弄出多少事端来。而帕子浸透了水,纵然再逼迫李纯去取,也达不到先前效果了。
李纯忍不住有笑意爬上了眼角。
“帕子,我给您取下来了。是您自己和下人没拿好,这可怨不得我了。那么您要我做的事已经做了,我是否可以不客气地兑换您欠我的那个人情呢?”
李纯的笑叫文庆有些晃眼。她的思维没跟上,鬼使神差应了下来。
“自然。”虽脑子转不过来,可文庆还是没忘摆了个优雅的微笑。
“好。那么,”李纯收笑。“劳烦您,在没有我允许的时候,再不许私下出现在我面前。不管您是摔了倒了,帕子掉了,还是衣服破了没了,又或是快死了。有事请找别人。这个宫里,人多得是,可我只为皇上服务。这是警告,也是我要求您做的。那么,你我就当不识,两不相欠了。”
李纯转身就要走“我还有事,你也赶紧捞帕子去吧。”
文庆一抽气。
她一直在自我安慰,可此刻李纯已经直言表达了他的态度。他烦她厌她,不想见她?还当作不识?她有那么讨人嫌吗?
她那么努力了。还准备了那么多。
他这么开口,岂不是意味着他二人没戏了?
王上提出要求后,皇帝已经发话要看李纯的意思,按着皇帝对他的疼宠,未必会逼迫他吧?
那么,他此刻带着厌恶前往御书房……后果可想而知。
文庆心头一沉。
这是要败了。
不行。
她不要回朝鲜!
回去后,她便再次成了名不副实的公主,便将被再次打回原形,还不知将被那些眼红她入京的闺秀们如何嘲笑和编排。她的婚事再这么一拖,又要耽搁上一年半载。她只比文兰小了不到一个月啊!
她去哪儿找比李纯模样身份和势力更强的?
不行!
而且,她还不甘。
得不到就放弃可不是她的个性。她为了争取此行,可是从一堆宗室女里边脱颖而出的……
脚下黏黏糊糊的,文庆一垂眸。
刚踩在泥里,那价值不菲的华裙裙摆和缀了东珠的绣鞋都脏了。这是她最喜欢的一身行头了。就这么被毁了……
她深吸了好几口,才压下了心疼和提裙去将鞋子挂到花架蹭掉烂泥的冲动。
手心也有些扎扎的疼。
伸手一瞧,刚刚的急退那一撑,叫她整个掌心都磨破了,有隐隐血丝正从伤口浸染出来……
她受伤了,流血了,凭什么?而且……
文庆扫眼四周,刚刚她和丫头的惊叫后,已经引了不少人关注。宫女內侍们正偷偷打量这处,却骇于李纯威压并未上前。很好!
她一个眼神递了出去。
一直拦着前路的两个丫头顿时会意,再次张开了手去挡路。
“将军且慢!文庆还有重要讯息要告知。”
文庆心一横,开口唤起,同时索性踩着泥垮了几步,再次绕上了鹅卵石路面,随后小跑着追了出去。
“昨日之事劳烦了李将军,所以我们王上说了……啊——”文庆的脚突然一扭,往前滑去……
距离李纯只有半丈,李纯前方有秀儿两人,再往前就是一道狭窄的月亮门,此刻另一丫头已经挡住了门,他定然躲不开。
他若愿转身接住自己,最好。若不然,她也会尽全力去拉住他。
没办法,谁叫昨晚下了雨?谁叫她因为他的鲁莽而脚上沾了泥?谁叫这地上的鹅卵石那么滑?谁叫他走那么快?谁叫他不知礼数?
她滑倒而已!一切都是意外。
众目睽睽,大伙儿都看着呢!都是证人!
即便他识破也无所谓!
他拉住、扶住、搂住自己最好,即便不然,她也会“百般无奈下迫不得已”去拉他、拽他、抱他……总之,怎么都得让他们之间有上肢体接触。
他若识相些,她便给他个面子。
他若再那么不解风情,那她便咬定“男女授受不亲”抹泪求大伙儿做个见证,逼他负责。总之在这种关键时刻,朝鲜方是万不能再受半点委屈的。今日她若面子再受损,无疑火上浇油,王上必将再次发作,为她做主。
皇帝和李纯再不愿,当那时,怕也不得不从。李纯这个人,绝对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至于他的心,将来再慢慢收服便是。
程紫玉能收服他,自己当然也能!
文庆唇边闪过笑意,扑出去的同时还向前伸出了那只掌心染血的手……
李纯一身银袍,只要被她抓上,便是证据确凿!由不得分辩。
文庆就是要赌一把!
按着李纯的本事,自然可以避开自己,撞开前边的秀儿或是挡门的丫鬟。
但他是聪明人。
能够让皇帝信任,朝臣钦佩,在民间颇有口碑和威望,他自然是在意和需要维护自己的名声名望的!
堂堂大将军,岂有不救人于危难之理?
所以他一定会救自己!
这种众目睽睽下,自己因追他而摔倒,他若还那么“见死不救”,自然说不过去。也有失于他的好名声。
他有所顾忌,自然会有所行动。
文庆有些美滋滋。
即便他心狠人傻,那么……自己真要摔坏了,摔痛了,摔伤了,他这个冷眼旁观的始作俑者还是要负责!她还是可以借此大闹一场。
闹到皇帝跟前,闹得人尽皆知。
同样可以达到激怒王上,逼迫皇帝就范的目的!……
而另一边,见文庆的丫头再次拦住路时,李纯便已有了防范。
背心有凉风袭来的瞬间,他的火气已经上来了。
冥顽不灵!
这个文庆,不但胆子大,脸皮也厚。
他说的还不够清楚?
李纯眸子一沉,暗道刚刚自己还是心慈手软,给的教训不够,所以没法让人长教训……
事实证明,李纯不但身手速度快,脑子转得也不慢。
他快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