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贵-第4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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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连晚膳都砸了,说不吃。若不给个说法,他便不走了。他还把那尼姑给带走了,话里话外都是对大周皇室的信不过。
于公公看着团团转的皇帝,一声不敢吭。说实话,皇上的确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这般烦扰之时了。
皇帝怒火中烧,却没有底气。毕竟,儿子当众行凶要掐死文兰,不仅行为恶劣,还是对朝鲜王的侮辱和挑衅。
说到底,这事从头到尾都还是自己这方理亏。皇帝一时间都不敢去见朝鲜王。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也不知对方会提出何种要求,真要坐下来谈,自己又能给什么补偿……
最让皇帝困扰的,是这丑闻被当众揭开了。原本只要强压一番,盖一盖就过去了。可偏是众目睽睽,被一层一层扒了个干干净净,体无完肤!
这会儿多少眼睛盯着这皇城,他倒是想要雷厉风行来个善后,却不得不顾及悠悠众口,不得不避免皇室声誉被雪上加霜的打击……
然而这种时候,偏那三位御医还又齐刷刷跪了一地。
“臣等无能。”异口同声。
都说不会治。
别说是真不会,就是会也只能说不会。如此浑水,治好治不好都是问题。丽妃还那么难缠,赶紧抽身才是正途。
皇帝仰天长叹,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
难不成还下令寻找擅治暗病的江湖郎中不成?……
在给文兰准备了足足有上万两银子的补品后,皇帝又亲自带了一大桌的酒菜找到了朝鲜王。
一桌两人,皇帝相信,没有多少事是饭桌上解决不了的!
关上门,拿出了真心诚意,称兄道弟。
抹个眼泪拍个胸,敬杯小酒认个错。
长吁短叹,痛彻心扉。
朝鲜王端着一会儿后,也不能霸占高处不下来。
掏心窝子陪着甩泪。
纵都是君王,却都是熟稔于各路大戏的大家。
忆苦思甜,追追往昔,联络感情,各自不易。
相互理解后,再谈正事。
首先的基调,先定了下来。
那便是取消文兰与朱常淇的婚约。
有了这一基础,再谈各自底线。
皇帝要求朝鲜王就此作罢,不再追究,揭过此事。
朝鲜王目的本就不在朱常淇身上,那么他要的,当然是索赔和利益,还有文兰和朝鲜的颜面。
朝鲜王也是人精。
他想要利益最大化,最好的办法自是得带着最主要的苦主,也就是文兰来索赔。然而……
此刻机会虽好,偏偏文兰还没醒,事发突然,朝鲜王还没有时间与文兰好好筹谋。而且如何寻求利益,最好的办法还是要问过文兰。
毕竟她在大周好几个月,又跟着一道南巡,对大周上下了解多一些……
于是,朝鲜王故意板着脸将“谈判”拖了下来。
他表现严肃忧心:暂时没法谈。毕竟文兰“生死未卜”,总要等到文兰醒了,确认身子无恙后,再来相谈这事。
皇帝赔笑连连:自然自然。虽都是君王,可到底也是父亲。国事之外,孩子同样重要。文兰懂事,比老七强多了。老七不及文兰,也配不上文兰,先前是自己错了,但一定弥补……
皇帝先干为敬,这话算是个应承,朝鲜王心下也算是有了个底。
朝鲜王再次提醒:文兰受了不少苦,需要一个正经的交代,也请皇上好好斟酌。
皇帝:自然自然。一定给文兰一个满意的交代。
皇帝心里苦。
至少要确保文兰不追究朱常淇的谋害之举吧?就眼下形势,文兰若一口咬定,脖子上先前那个血洞是老七谋害所刺,也定有大把之人相信。总之,只要朝鲜那里肯罢手,今日事或许还能遮掩上一半。
至少,要把那丑事遮一遮!
于是,两位君王商定,文兰经过今晚休息,若明日能醒,届时再一道来喝茶……
对于这个结果,“晕倒”中的文兰闻言唇角一勾。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否则她又何必要装晕到这个时候。如此,如何赔偿,这个主动权连她父王都干涉不得,都到了她的手上!
这个价码,就该她来定!
她微微睁眼,瞥见了坐在角落里蹙眉握着茶碗的文庆。呵,这个死丫头,该气晕了吧?以为自己没有了价值?却没想到自己转瞬就将控制权抓了回来吧?想要骑在自己头上?没那么简单!
文兰可记得清楚,今日宫门一场大戏,这个文庆站那犹如隐形,从头到尾没有为自己出头,也没有为自己说上一句,始终都在观望。她应该是巴不得自己丢人现眼,被朱常淇毁了或是道出些什么不堪吧?
文兰闭上了眸子,这个姐妹,让人失望!多亏了自己这一出,将风水转回,否则后患无穷啊……
那边又喝了半个时辰后,皇帝总算将朝鲜王送走。
皇帝再憋不住,怒气冲冲找到了被他留在宫中的朱常淇。
那对母子被他亲手各扇了三个耳光。
他上孝下慈,有口皆碑,兢兢业业,几十年如一日,终得现如今四海升平,天下大安的局面,连百年海盗之危也眼见将解。他的千古一帝梦已越来越近。可却出现了如此污点!
他真不能忍!
丽妃哭哭啼啼,更叫他火大。
他忙碌,儿子又多,没时间管教,可她这个做娘的呢?这些年都教了什么?好好的龙子,教成了什么样子!
皇帝暴怒一脚踹开了丽妃。
“传朕口谕,丽妃,管教不利,言行无状,纵容皇子,犯下大错,现,降妃位至……常在,夺封号,迁出寿安宫主殿……”
丽妃努力咬着舌尖,满口是血,才确保了自己不晕死过去。
从妃到常在,这是落了多少级?常在?低阶嫔妃!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在她头上耀武扬威?而且,她一宫主位都保不住,以后不是要看人眼色?连自保的能力都没了?
“皇上,臣妾错了,臣妾领罚,求皇上网开一面,臣妾一定,一定好好侍奉皇上。您饶过我这一次。臣妾求您了,念在往日恩情,求您……”她砰砰叩地。
皇帝冷笑。
“若不是念在往日恩情,朕直接就赐死你了!你丢的是国丑!国丑!朕的一世英名都败在你们手上了!朕愿意浪费大米继续养着你,你就该感天谢地了!”
“皇上,那臣妾求您,至少给臣妾留个主位吧?您知道的,臣妾性子直,容易得罪人,这些年,臣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朕知道你顾虑什么,怕死,怕人人都来欺负你是不是,你放心。哪怕没有主位,哪怕你这些年得罪了再多的人,你也不会死。因为朕不允许你死。以后,你也不会犯错,因为朕也不允许你踏出宫门一步,好好反省思过吧!”
皇帝一挥手,“带下去!”
……
第五零九章 帮我安排()
丽妃被拖走,朱常淇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父皇,儿子,儿子是被谋害的。”
“过去这么半天,你还是这么个说辞?”皇帝努力压抑心火,他知道,这或将是他这辈子与这个儿子说的最后一番话了。
“是与不是,还重要吗?”
“父皇,那尼姑早不来,晚不来,为何朝鲜王刚一来,她就找上门了?她定是受人指使。儿子觉得,说不定她从一开始就是饵。或者,她从来就是谁派来的?儿子明明给她药喝了,可她还是有孕了。这也不可能!父皇,这些都是疑点,您得彻查。儿子是被谋害的,您救救儿子吧!”
朱常淇一脸希冀,死死拽住了皇帝衣角。
皇帝其实在给朱常淇一个说服和解释的机会。他心里比谁都希望这事还能挽回。
可显然,儿子让他失望了。儿子并说不出个所以然。
什么?说不定?或者?谁派来的?疑点?
畜生!没出息的畜生!
皇帝一脚踢开了他。
朱常淇竟是那般虚弱,皇帝这只用了六七成力的一脚竟让他足足滚过去了丈余。皇帝几乎气炸。
这个逆子,本该年轻力壮的年纪,身子却虚弱到这个地步,竟然半点不察吗?显然这是往日里便纵欲过度,时感疲惫才不知不觉病入膏肓都不知……
“蠢货!没想到,朕居然生了你这么个蠢货!口口声声被谋害,却连谁是主谋都说不出。你的脸都被打成筛子了,却还是一点漏洞都找不到!句句辩驳都似是而非,毫无立场!被尼姑指着鼻子时你找不出疑点,此刻板上钉钉了你要朕为你彻查?怎么查?你告诉朕!查?再查下去指不定还要扒出多少丑事来!朕的脸都跟着你掉没了,你蠢透了你!”
皇帝瞪着那靠床发颤的儿子,愈加恼火,抓起桌上黑漆漆的药碗又砸向了朱常淇脑门。
朱常淇没敢避开,任由黑糊糊的药汁混着脑袋开花带下的血水融在了一块往下滴……
“你到现在才想到尼姑可能有问题?有问题又如何?人早就被朝鲜王带走了!”皇帝咆哮。
“你以为她为何被带走?朝鲜王真是为了保她?是为了利用尼姑来拿捏咱们!蠢货!你若在尼姑上门的第一时间就找人弄死了她,你如果聪明些,使些手段证明尼姑所言都是谎话,你若是腿脚麻利点,哪里还来这些破事!”
皇帝扶额,头疼不已。
他一片苦心留了时间给儿子善后,可这逆子压根连善后的能力都没有。是他要求高了,这逆子若麻利,压根就不会有这事!
“尼姑是饵?你被谋算?你有证据吗?郊外的抢劫是不是你谋划?尼姑是不是被你强暴?尼姑是不是被你控制去了山上?你答没答应把尼姑将来收进门?信物是不是你给的?那屋舍是不是你买的?山上的婆子是不是你安排的?
你敢抢人却没能力善后?你敢扣人却还叫人神不知鬼不觉开了后门?你敢睡尼姑却还连自己奴才抢了食都不知?你还有半点用?
你最厉害的,也就是带着那帮公子哥一起吃肉吧?这一点,朕也甘拜下风!你高风亮节啊!畜生!这下好了,东窗事发,你可知这烂摊子将会多大?
众目睽睽,宫门外人山人海,今晚一夜发酵后,这事明日将成什么样子?朕明日或许将面对什么局面?
朕为你在朝鲜王跟前费了多少口舌?万一对方不满意赔偿狮子大开口怎办?那些与你厮混的公子哥,若是没染病还好,万一出了事,朕要背负多少罪名和骂名?还有,还有,你睡的是尼姑,正经尼姑!你知道若摆不平,多少佛徒会不平?会声讨?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明日有多少人,多少御史会跑上门来参你?你做得起,但你担得起吗?”
皇帝越说越气,又抄了一只花瓶砸了出去。
“你担不起!你死不足惜,但你最可恶的是所有事都要留给朕来给你擦屁股!整个皇室,整个大周因为你蒙羞,都要被人耻笑啊!”
皇帝气得胸口翻涌,指着朱常淇,咬了咬牙,终是摆起了手。说不下去了,再说自己先被气死。
“于公公,找人拟旨吧!七皇子行为不端,有损国体,取消先前婚约,夺了王位,收回宝印和府邸,送去养病,隔离养病!”
“父皇!不要啊!”朱常淇连滚带爬哭嚎起来。“求父皇怜悯。父皇救命!父皇,您莫要